高 建,李 彤,賈寶全,*,張秋夢,劉文瑞
1 咸陽市林業科學研究所,咸陽 712000 2 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林業研究所/國家林業和草原局林木培育重點實驗室/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城市森林研究中心,北京 100091
土地利用/土地覆蓋變化是全球環境變化研究的重要內容,社會經濟發展和城市擴張等人類活動導致的土地利用/土地覆蓋變化給生態系統帶來了很大壓力[1]。作為土地利用類型重要組成部分的生態用地,既是區域生態系統服務和區域生態承載力的重要保障與載體,也是區域生態系統的穩定性和安全性的重要基石[2],更是衡量一個地區國土生態環境質量的晴雨表[3],對于完善區域生態安全格局、促進經濟社會和生態環境協調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在維護生態平衡、保障國土生態安全、應對全球氣候變化中具有特殊地位[4]。
生態用地是以發揮生態功能或生態效應為主的土地利用類型[5]。正是由于其與區域生態安全和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聯系,該概念一經提出[6],便迅即引起了廣大學者的關注,并成為國內土地利用/土地覆蓋領域最重要的研究議題之一。在目前愈演愈烈的快速城鎮化背景下,生態用地研究一直是學界關注的焦點,相關學者從不同學科、不同視角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從研究內容看,多集中在生態用地的內涵與分類[7—11]、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12—15]、生態用地安全格局構建與空間識別[16—20]、生態用地規劃[2,17,21—23]、生態用地景觀格局變化[24—27]、生態用地時空演變及其驅動因素[28—32]、生態用地模擬研究[33—38]和生態用地布局優化[39—42]等方面;從研究區域看,主要集中于地級市域單元與縣域單元等宏觀尺度上,從而衍生出城市生態用地與區域生態用地的概念差異;從研究的數據支撐來看,主要是以中尺度Landsat系列遙感數據的解譯為基礎,并逐漸由單期數據的生態用地總量及其空間分異向多期乃至最新動態的時空格局變化方向擴展;研究的重心始終以時空動態變化為核心,力圖揭示生態用地的時空格局變化的過程、動因以及探索減緩這種變化的實踐措施。
就區域管理而言,生態用地在時、空上的穩定才是其有效發揮生態效益、支撐經濟社會發展最大化、維持并提升區域可持續發展的核心基礎,然而目前的相關研究工作對此極少觸及,僅有一些實現可視化工作的相關文獻[43—45],從而導致了對區域生態保護與國土空間規劃針對性與有效性的相對不足。為此,本文以生態用地的空間穩定性為核心,選擇咸陽市域為研究區域,利用多時相遙感影像解譯數據,借助土地利用轉移矩陣方法,通過構建的類型穩定性和區域穩定性指數,系統地探索生態用地穩定性的時空演化特征,一方面豐富生態用地的研究內容,另一方面為生態用地的保護和高效利用提供科學依據。
咸陽市位于陜西省中、西部,市域總面積達10192.05km2,地勢北高南低,北部是黃土丘陵溝壑區,中部是黃土臺塬區,南部為關中平原(圖1)。全市地處暖溫帶,屬大陸性季風氣候,四季冷熱干濕分明,多年平均降水量為567.9mm,年平均溫度9.0—13.2℃,全年太陽輻射4.61×109—4.99×109J/m2。累計年平均光照時數為2017.2—2346.9h,主要災害性天氣有干旱、連陰雨、暴雨、冰雹、霜凍、干熱風、大風等。咸陽市屬暖溫帶半濕潤落葉闊葉林,處粘黑壚土、褐色土地帶,區域內共分10個土類,23個亞類,38個土屬,147個土種。其中黃綿土分布最廣,約占總土地面積的35.9%;其次是婁土,約占總土地面積的24.7%;第三是黑壚土,占總土地面積的15.4%;第四是褐色土,約占總土地面積的5.8%。

圖1 咸陽市地理區位與區劃圖Fig.1 Geographical location and eco-regionalization map of Xianyang City
咸陽市現轄9縣2區2市(圖1),全市常住人口395.98×104人,人口密度約為384人/km2,2020年全年地區生產總值2204.81×108元,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7975元,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2879元。
研究所用數據來源于GlobeLand30(http://www.globallandcover.com/),GlobeLand30是國家基礎地理信息中心研制的2000、2010和2020年高分辨率全球地表覆蓋產品,具有空間分辨率高(30m)、總體分類精度高(>80%)、數據質量在空間和時間上一致性強的特性,被廣泛應用于土地利用/覆蓋變化研究中[46—47]。該數據集包含耕地、森林、草地、灌木地、濕地、水體、苔原、人造地表、裸地、冰川和永久積雪共10大類地表覆蓋信息。鑒于元數據分類中已經將濕地和水體作為兩個獨立的地類析出,這一點有別于過去主流的土地覆蓋分類體系,從而突出了濕地作為水陸過渡帶生態功能的重要性,同時根據非生產性、非建設性、以發揮生態功能、穩定區域生態平衡為主等生態用地特點[5],因此本文研究區域的生態用地中只包括了該10類土地覆蓋類別中的森林、草地、灌木地和濕地4種類型。
1.3.1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
景觀穩定性是景觀生態學中的核心研究議題之一[48],目前的景觀穩定性概念大多借用了生態系統穩定性概念[49],尚沒有一個可為學界普遍接受的、內涵與外延均很明確的概念。景觀的穩定性應該是指在一定區域內不同景觀要素占據空間在時間尺度上保持其本質屬性不變的特性,這些屬性不隨時間變化的生態用地組合也可稱之為穩定性生態用地。從土地覆蓋/土地利用的角度來看,穩定性可以用一定區域內各類土地覆蓋/土地利用類型面積隨時間保持不變的比例來衡量[50]。為此,借用轉移概率矩陣方法的結果,我們認為:生態用地空間穩定性就是指在兩個不同的時間點之間,生態用地在區域空間內保持其地類屬性不變的特征。我們嘗試提出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作為定量刻畫生態用地空間穩定性的參考工具,具體的計算方法為:
(1)
式中,PSI表示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Ai表示在研究的時間段內研究區域中生態用地覆蓋i類型保持覆蓋性質不變的面積,這里i分別代表森林、草地、灌木地和濕地,A表示研究區域內各類土地覆蓋的面積總和,研究區域可以使不同級別的行政區劃單元,也可以是不同尺度的地理網格單元,文中為行政村的總面積;n代表生態用地覆蓋類型的總數。就同一區域的不同時間段或不同區域同一時間段的比較而言,PSI值越大,表明區域生態穩定度性越高;反之,穩定度則越低。
1.3.2 空間自相關分析
空間自相關分析是研究某一區域屬性時空格局演進的常用方法,通常采用Moran指數來進行測度,包括全局空間自相關和局部空間自相關兩部分[51—52]。
(1)全局空間自相關分析
該分析用于描述某一屬性在總體空間內是否存在集聚性狀態,計算公式為:
(2)

(2)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
該分析可以將全局空間自相關的Moran指數分解到各個組成單元,用以檢驗局部地區是否存在空間集聚區,計算公式為:
(3)

(3)熱點分析

(4)
式中,wij為斑塊i與斑塊j之間的空間權重矩陣,xj為斑塊j的屬性值,這里為村級穩定性指數,n是總的斑塊數,文中指咸陽市的行政村數量。
所有空間自相關分析研究均借助ArcGIS 10.8軟件平臺完成,利用空間統計中的相關工具實現。
2.1.1 生態用地總體變化過程
2000、2010和2020年咸陽市域土地利用數據變化表明,在過去的20年間,咸陽市的生態用地總體呈現不斷縮小的趨勢(表1),2000—2010年間,總體減少了1450.89hm2,2010—2020年間持續減少了3058.92hm2,呈現出加速縮減的變化特點。其中草地和濕地均呈現了連續減少變化趨勢,而森林與灌木地則呈現出前期增加、后期減少的變化過程。從非生態用地的變化來看,耕地和人造地表都呈現出了遠超生態用地變化幅度的連續變化過程,其中耕地分別在2000—2010年和2010—2020年兩個時間段內減少了11944.26hm2和6091.56hm2,人造地表分別增加了13383hm2和9133.11hm2。

表1 咸陽市域2000、2010和2020年土地利用總體變化/hm2
2.1.2 穩定性生態用地總體變化
從穩定性生態用地的空間分布來看(圖2),2000—2010年和2010—2020年兩個時段的分布格局大同小異,其主要分布在市域的中、北部區域,其中以黃土丘陵溝壑區域的分布最為集中,而關中平原區域以及黃土臺塬的南部區域穩定性生態用地僅在個別地點呈現散點狀格局分布。

圖2 穩定性生態用地空間分布Fig.2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stable ecological land in Xianyang city
從穩定性生態用地的統計結果來看(表2),森林類型的占比最大,在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段內其面積占比分別達到了77.09%和78.49%,其次為草地,面積占比分別達到了22.16%和18.96%;從其變化來看,穩定性生態用地呈現了不斷增加的變化趨勢,總量由2000—2010時段的266935.14hm2增加到了2010—2020時段的275851.17hm2,其中以森林的增量最大,2010—2020時段比2000—2010時段凈增10730.79hm2,其次為灌木地,凈增5030.01hm2,穩定性草地的減幅最大,凈減6838.2hm2,同時穩定性生態用地面積在生態用地總量中的占比卻在逐步提升,2000—2010時段內的穩定性生態用地分別在2000年和2010年生態用地總量的84.28%和84.67%,而2010—2020時段內穩定性生態用地占2010年和2020年度總生態用地的比重分別提升到87.5%和88.35%。從穩定性生態用地的空間分異情況來,均以北部黃土丘陵溝壑區的面積占比最大,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段,其區域面積占比分別達到了96.41%和91.81%,而中部黃土臺塬區穩定性生態用地的面積占比分別只有8.4%和8.04%,南部的關中平原區面積占比僅有0.13%和0.15%。
從穩定性生態用地的類型構成來看,北部黃土丘陵溝壑區在兩個時段均以森林類型為絕對優勢,面積占比分別占區域穩定生態用地總量的81.13%和82.36%,草地類型次之,但面積占比大幅度降低,分別只有18.05%和14.89%,濕地類型出現了從有到無的變化;中部黃土臺塬區在兩個時段均以草地類型為主,森林次之,面積占比分別為65.99%和64.39%、34.01%和35.61%,灌木地和濕地類型近乎絕跡;到了南部的關中平原區域,雖然其呈現了與中部黃土臺塬區相似的構成特點,但森林類型的面積占比分別只有17.99%和11.95%,同時穩定性濕地面積占比也從0.01%提高到了8.69%。

表2 穩定性生態用地組成及其變化
2.2.1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總體變化
根據公式(1)計算的全市與不同生態區的穩定性指數結果表明(圖3),全市的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在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間段內,其基本上都維持在26%—28%之間,但不同生態區域間差別很大,其中以黃土丘陵溝壑區最高,在兩個時間段內,其基本上都維持在43%—45%之間,黃土臺塬區次之,兩個時間段內也維持在了14%—15%之間,關中平原區生態穩定性指數最低,兩個時段都在0.2%以下。

圖3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及其變化 Fig.3 Ecological land stability index and its change in different period
從其變化情況來看,其本上都呈現了隨時間增加的變化趨勢,但增幅有限,全市平均增幅為0.87個百分點,其中以黃土丘陵溝壑區增幅最大,后10年比前10年增加了1.61個百分點,關中平原區也增加了0.02個百分點,只有黃土臺塬區呈現了降低的變化過程,后10年與前10年相比,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降低了0.15個百分點。
2.2.2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分級變化
以行政村為單元,采用自然斷點法進行的穩定性生態用地占比分級結果見圖4。從中可以看出,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段的穩定生態用地分級格局基本相同,高穩定分級區域主要呈“島狀”分布在黃土丘陵溝壑區海拔較高的丘陵溝壑區區域的旬邑縣東北、永壽縣的西北角區域和彬州市的西南角區域,以及禮泉、涇陽和淳化三縣交匯區域。中穩定分級區也分布在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以及黃土臺塬區的西北部區域,與該區域的低穩定等級呈交錯分布;而最大、最連片的低穩定等級生態用地主要分布在中部的黃土臺塬區與南部的關中平原區。

圖4 以村為單位的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分級Fig.4 Classification of ecological land stability index
從分級統計結果來看(表3),咸陽全市以低穩定性等級區域占優勢,從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段的分布情況來看,低穩定性等級區域的面積占比分別達到了52.03%和50.21%,但在時間演化上,后一時段相較于前一時段而言,低穩定性分級的區域面積減少了18569.61hm2;中穩定性和高穩定性分級區域的面積在兩個時段均始終保持在30%和15%以上,且均呈現了面積增加的變化特點,后一時段較前一時段分別增加了12756.69hm2和5812.92hm2。
從不同生態分區的情況來看,黃土丘陵溝壑區總體的變化趨勢呈現了與全市域相一致的變化趨勢:低穩定區域的面積在減少,而中穩定和高穩定區域面積在增加;但占優勢的分級類型已經變成中穩定類型,在2000—2010到2010—2020兩個時段,該類型的面積比例分別達到了51.45%和52.69%。黃土臺塬區的分級面積構成也是以低穩定性類型面積占優勢,但其面積占比較全市水平更高,兩個時段內分別達到了85.09%和83.93%,在時段變化上,其呈現了低穩定類型和高穩定類型同步減少,而中穩定類型面積增加的變化過程。在關中平原區,高穩定區域完全消失,而低穩定性類型面積占比呈現出一枝獨秀的特點,兩個時段的面積占比分別高達100%和99.99%。

表3 穩定性指數的區域分級統計
2.3.1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
依托ArcGIS平臺,以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段生態用地穩定指數為基礎,在明確最佳空間鄰域距離(61900m)條件下的Moran′s I指數見表4。表中數據表明,咸陽市兩個時段的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均存在顯著的空間聚集分布特征。

表4 2000—2010和2010—2020時段內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全局統計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進一步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表明(圖5),生態穩定性指數的高-高值聚集區主要集中在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低-低值聚集區集中在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南緣西半段以及全部的關中平原與中部黃土臺塬區域;高-低值異值區和統計不顯著區域呈窄帶狀沿黃土丘陵溝壑區與黃土臺塬區交錯區域分布;低-高值異值區則呈“散片”狀分布在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的高-高值聚集區背景基質中。

圖5 咸陽市生態用地穩定性局部聚集分析圖Fig.5 Local spatial autocorrelation of ecological land stability index in Xianyang city
從聚集類型的統計看(表5),在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變化時段內,高-高值聚集區和高-低值異值區的面積與包含的村莊數量出現了同步增加的變化趨勢,后10年時段分別比前10年時段增加了3905.90hm2、8594.08hm2和10個、2個;低-低值聚集區和低-高值異值區在兩個時段則呈現了面積與村莊數量同步減少的變化趨勢,后一時段較前一時段分別減少了1307.92hm2、3648.33hm2和6個、12個;統計不顯著區域的面積在后一時段較前一時段減少7543.73hm2,包含的村莊數量則增加了6個。
2.3.2 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空間熱點分析
雖然聚集分析可以明確不同聚集類型大致的空間分布,但無法給出具有空間統計意義準確結果。局部空間聚類分析基礎上的,對2000—2010和2010—2020時間段內的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進一步熱點分析表明(圖6),沿中部的統計不顯著窄帶,在99%置信度下的熱點和冷點區域分別分布于該帶北南兩側,其他置信度區間下的熱點和冷點區域分別呈小斑塊狀緊鄰于統計不顯著區域兩邊,這表明具有空間統計意義的生態穩定性指數的高值區主要分布于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而生態穩定性指數的低值區主要分布在中部的黃土臺塬和南部的關中平原區域。

表5 不同時段生態穩定性空間聚集類型統計
從熱點圖與聚集類型圖的GIS列聯表分析結果來看(表6),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變化時段內,熱點區面積增加7450.11hm2,冷點區面積減少了8154.36hm2,這表明在2000—2020年的這20年間,咸陽市域的生態用地穩定性一直處于緩慢的增長變化過程中。從其內部構成來看,熱點區與冷點區都以99%置信度區間控制面積為主,其占市域總面積的比例在兩個時間段內分別都在47%以上,而95%和90%置信度區間控制面積占市域面積的比例均在0.75%以下,統計不顯著區域占市域面積的比例基本保持在2%—3%之間。從冷熱點的空間聚集類型分布來看,熱點區分布于高-高值聚集區和低-高值異值區,其中分布高-高值聚集區的面積占比在兩個變化年度中分別為87.85%和89.05%;而冷點區的分布相對較為分散,但均以低-低值聚集區占比最高,兩個年度的占比分別達到了76.48%和77.49%,其次為高-低值異值區區域,占比分別為8.26%和10.16%;熱點分析中的統計不顯著區,主要分布在高-高值聚集區,占比分別為69.08%和67.80%,其次為低-高值異值區和基于聚集度分析的統計不顯著區,占比分別為10.16和17.98%、20.76%和14.22%。

圖6 咸陽市生態用地穩定性熱點分析Fig.6 The hot spot analysis of ecological land use stability in Xianyang city

表6 熱點圖與聚集類型圖的列聯表分析統計
隨著時間的變化,受各種自然與人為活動因素的影響,各類土地利用類型在不同時間段之間都存在一定的雙向變化,從咸陽市2000—2020年的土地覆蓋變化情況看(表7),20年間耕地、水體和人造地表分別有17144.01、513.81、331.83hm2流向了各類生態用地,與此同時又有22518.9hm2的各類生態用地分別流向了耕地(20847.51hm2)、水體(632.97hm2)和人造地表(1038.42hm2)。這種雙向變化說明,咸陽市域的生態格局尚存在一定程度的不穩定性。這種不穩定性既會影響生態用地功能的充分發揮,又在一定程度上會屏蔽掉對相關問題的及時關注,并影響到解決策略的提出與實施。作為區域生態安全格局的最重要架構,生態用地相關研究對其數量變動與總量增加給予了極大的關注,但其空間穩定性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足夠重視。生態用地是維持區域生態過程與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最重要基礎條件,只有同時滿足數量足夠與空間穩定這兩個條件,才能保證生態用地功能的不斷增強與可持續發揮。在目前各地深入開展并落實國土空間規劃與生態紅線的新形勢下,必須對生態用地的穩定性有所重視,將其置于與生態用地的數量需求同等重要的地位,并在目前的各類空間規劃(尤其是“三生”空間中生態空間)制定與實施中予以考慮,以有效減少乃至避免生態建設過程中的盲目性與生態布局不合理等問題。

表7 咸陽市土地覆蓋2000—2020年間轉移概率矩陣/hm2
另外,從本次的研究結果看,雖然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間段內,咸陽市域的生態用地面積呈現了不斷加速的面積減少變化過程,但從生態用地的穩定性來看,其穩定性生態用地總面積從266935.14hm2增加到了275851.17hm2,而且低穩定性區域減少了18569.61hm2、中穩定與高穩定性區域分別增加了12765.69hm2和5812.92hm2。這表明,穩定性面積的增加通過既有生態功能的保持與可持續發揮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總量減少對區域生態安全的沖擊,同時也從側面說明了生態用地穩定性研究的意義所在。
有關研究指出,氣候和地貌格局是影響景觀形成和演化的最重要自然條件,在氣候相對一致的區域內,地貌條件便成為了景觀演化最重要的自然驅動力[49]。咸陽市的情況也再次印證了該論斷的科學性。從咸陽市的情況來看,無論是生態用地總量(表8)還是穩定性生態用地(圖1、圖2)分布,都主要分布在黃土丘陵溝壑區,尤其是該區域的海拔愈高的地方分布愈密集。從地類統計來看,2000、2010和2020三個年度內,生態用地面積占市域的比例基本上都維持在27.5%—28.5%之間,而非生態用地的面積比例也基本上都維持在27%左右;而到了黃土臺塬區,由于地形相對平坦、農田與村莊廣布,因此生態用地面積只占到市域總面積的2.5%—2.8%,而非生態用地市域占比則達到了26%—28%之間,與黃土丘陵溝壑區占比不相上下;而在關中平原區,這里地形更為平坦,是咸陽市城市發展集中區,也是全市工農業最發達的區域,受城市化與工農業發展占地影響,生態用地占市域面積的比例在3個年度均不到0.1%。

表8 不同生態分區中生態用地與非生態用地統計
從前面的熱、冷點分析可以看出(表6),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段的冷點面積及其市域占比分別達到了497348.64hm2和48.8%與489194.28hm2和48%,這表明咸陽市市域差不多有一半的國土空間處于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極低的狀態下,且占據了中部黃土臺塬區的絕大部分區域以及南部關中平原區的全部(圖6),冷點區域生態用地不僅穩定性低,而且整體上生態用地也極度匱乏(表8)。從區域生態安全格局構建和環境的可持續性建設兩方面來看,冷點區域都應該是咸陽市今后生態建設補齊短板的重點區域。具體來看,黃土臺塬區在“三生”空間優化的過程中,生態用地空間還有一定的提升潛力,應該在現有生態用地質量提升與未來數量適當擴增兩方面下功夫,同時加強村鎮人居林與鄉村產業林建設,以彈性的方式擴大生態用地覆蓋。南部的關中平原,鑒于其極高的非生態用地比例現狀與尖銳的生產空間-生活空間矛盾和生產空間-城市擴張空間矛盾,大范圍提升生態空間的可能性極小,因此,應該同步加強鄉村人居林與城市森林的建設步伐,并通過綠道建設,以滿足城鄉居民的綠色生態需求愿望,增強城鄉居民的幸福感與獲得感,同時依托平原水網,大力開展濕地生態建設,通過點、線結合的方式,最大限度的從生態格局優化上下功夫。而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這是咸陽市最重要的水源涵養區域,目前的生態用地比例占區域面積的50%以上,咸陽市僅有的三個自然保護區(石門山省級自然保護區、永壽翠屏山自然保護區、淳化縣爺臺山市級自然保護區)也都位于該區域,因此該區域的后續建設主要內容重點著眼于生態用地的保護與質量提升。
本項研究以GlobeLand30數據為基礎,從咸陽市域與不同生態分區兩個尺度,分析了咸陽市生態用地、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變化情況;并利用空間統計學中的局域空間自相關和熱點分析技術,對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空間格局進行了分析。主要結論如下:
(1)2000—2020年的20年間,咸陽市生態用地面積減少了4509.81hm2,以2010年為界其中后10年的減少面積是前10年減少面積的2.11倍;但穩定性生態用地卻從前10年時段的266935.14hm2增加到了后10年時段275851.17hm2;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也增加了0.87個百分點;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的分級總體上也揭示了低穩定等級區域在減少,而中、高穩定等級區域在擴大的事實。這一方面說明,過去單純以面積指標探討生態用地問題的片面性,也凸顯了生態用地穩定性研究對傳統探究的補充意義,另外穩定性指數的增加也說明,咸陽市在生態用地面積有所減少的情況下,其區域生態安全格局與生態系統功能還是基本保持穩定的這一事實。
(2)生態穩定性指數的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顯示,市域的生態用地穩定性格局以高-高聚集區和低-低聚集區為主,兩個聚集區范圍占市域面積比例在2000—2010和2010—2020兩個時間段,分別達到了48%—49%和47%—48%;具有統計意義的冷點空間(代表低生態用地穩定性)主要分布在南部的關中平原區和中部黃土臺塬區,而熱點空間(代表高生態用地穩定性)則以北部的黃土丘陵溝壑區為主。無論是聚集區的空間分布還是熱點與冷點的空間分布格局,都與穩定性生態用地分布和生態地貌區劃呈現了極好的空間關聯性。
(3)相較對于傳統的生態用地年度總量變化指標而言,生態用地穩定性指數可以從時間和空間兩個方面,結合生態用地上的植被類型、植被結構、植被格局、植被質量等更多的側面反映生態用地對區域生態環境可持續性的支撐程度,在未來的生態用地的空間質量評價和生態空間保護與規劃等領域上具有一定的應用前景,對于指導未來的空間生態建設也具有極強的針對性和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