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價值變現：鄉村產業振興的經濟邏輯
——以從江縣高華村為例

麻勇恒，劉啟帥

（凱里學院人文學院，貴州凱里 556011）

一、問題的緣起

鄉村貧困，一直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在造成鄉村貧困的諸多原因中，資源的“閑置”值得我們關注。［1］所謂的經濟發展，本質上是人類對資源的開發利用取得的成果。發展的水平或發展質量，可以從不同地區的資源利用率來加以評介。鄉村之所以貧困，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鄉村的資源閑置，換句話講就是鄉村的資源利用率低。中共十九大報告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中把“產業興旺”置于首位，“產業振興”是實現鄉村振興、農民致富的基礎條件，是推動鄉村振興最根本的著力點。鄉村的產業振興就意味著必須推進鄉村資源的價值變現。那么，鄉村作為發展主體如何盤活資源以提升鄉村內生的發展動力呢？顯然，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現實問題。本研究以從江縣高華村為個案，從資源“變現”的視角探討鄉村振興、村民致富的學理問題。

二、田野點概況

（一）瑤族傳統村落——高華村

列入第二批中國傳統村落名單的高華村，位于貴州省從江縣翠里瑤族壯族鄉東南部的大山里，東鄰堯寨村（苗）、西南鄰高克村（壯）、北鄰寨垮村（壯）和烏牙村（苗），屬少數民族聚居村寨。高華村距從江縣城34 公里，距翠里鄉政府駐地13.5 公里，國土面積4.1 平方公里。全村共轄2 個村民小組，96 戶，427 人，均是瑤族。該村立足瑤族藥浴優勢，著力抓基層打基礎，不斷做大做強“瑤浴”產業為主，其他產業為輔的產業。2018年，全村人均純收入達8 160元，全村集體年經濟收入達10 萬元以上；建檔立卡貧困人口，由2014 年的127 人下降到2017 年的11 人，貧困發生率從30.97%下降到2.59%。①來源于高華村委會提供的資料。

（二）富饒的資源

資源是人們的生存之本。隨著國家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高華村憑借生態資源優勢與豐富文化資源，大力發展旅游與相關配套的產業，當地的特色——瑤浴已成為其最主要的經濟來源。高華村擁有的特色文化資源主要為瑤族藥浴、瑤族傳統古法造紙工藝及傳統美食，以及傳統節慶——盤王節與度戒儀式等；主要的生態資源為野生藥材、林下藥材、竹林、竹筍、杉木及養殖的小香雞、稻魚鴨、香牛、黑山羊等。

三、高華村資源“閑置”之因由

（一）交通閉塞

高華村距從江縣城34 公里，距鄉政府駐地13.5 公里。2005 年之前，高華村沒有任何能夠通往鄉里的公路，只有一條小路與外界交往。在此封閉的環境之下，全村出行完全依靠步行，路成了限制村莊資源完成“變現”的重要因素之一，使得當地的土特產與民族文化走不出去，外面的產品與投資也進不來。交通閉塞造成資源閑置的同時，也造成了貧困數量增加、思想觀念的封閉保守，進而導致鄉村發展水平低下。不過，交通不便的因素在2005 年以后就慢慢得到改善。2005年，經由老支書趙成義帶領，在當時85 戶人家的積極參與和配合下自發啟動通村公路的修建工作。通村公路修建完工后，高華村的出行方式，由現代汽車代替了傳統的步行。盡管通村公路的修建改善了當地與外界交往的條件，但仍存在問題，主要表現在通村公路的某些路段較為狹窄，而且坡陡彎急，旅游大巴出入極其困難。這給前來旅游的人們帶來安全顧慮以及旅行成本的增加，最終限制了游客的數量。

（二）傳統生計來源單一

高華村傳統的生計經濟來源主要以山地梯田農耕業為主，實行的是以農耕為主的自然經濟，生產季節性較強，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飯。除了種植水稻之外，還種有玉米、馬鈴薯、高粱等糧食作物。因為除農耕以外，沒有其他額外高效益的經濟收入，這就導致高華村的經濟結構較為單一。經濟單一限定了村莊資源實現價值變現的通道，因而村莊長期以來沒有得到顯著發展。

（三）習俗制約

近年來，隨著旅游業的快速發展，高華村的瑤浴與農家樂等產業得到發展。瑤浴是高華村的主要產業。因受地理位置的影響，來到這里的游客都會在這里住宿并體驗一下瑤浴。若前來旅游的客人是夫妻或情侶，如果他們住宿的房屋中有“香火”（神龕），就與當地世代流傳的觀念發生沖突。高華村的瑤族鄉民認為，夫妻或情侶來到有“香火”房屋中同房是不衛生的，是“臟”的，且會污穢神靈祖先的眼睛。這就使得游客的“消費行為”與瑤族的傳統倫理觀念發生沖突，甚至引起當地人對外來游客的反感，進而影響游客對瑤浴消費體驗的選擇。

高華瑤寨神龕禁忌，其出發點起初只是針對瑤族內部人員的規定。但隨著高華村于2016年被評為國家3A 級景區之后，瑤浴與農家樂產業在當地已經初具規模，來到這里旅游的游客慢慢變多，這就使這種傳統文化規約強加到了來高華村旅游的游客身上。男女不能在有“香火”房屋中同房的地方文化習俗，阻擋了部分游客到這里旅游的想法，造成部分游客量的減少。若要解決這一問題，農家樂、瑤浴等住宿場所只能不再設神龕，統一把自己家的神龕放在某個地方進行供奉，只有這樣才能留住游客，從而加快資源“變現”。

四、高華村資源變現的驅動力

推動高華村資源變現的動力從理論上分析，可歸納為外部動力與內部動力兩個方面。外部動力主要體現為國家層面的政策及相關外部投入，而內部動力則為村莊主體自主發展意識的覺醒，以及在此基礎形成的觀念認知轉變等。

（一）政策驅動

1.利用好政府擔保的創業貸款與各種優惠政策。從江縣人民政府先后出臺以政府擔保為保障的創業基金貸款、免稅和創業能力培訓的創業優惠政策，形成了以種植業、養殖業、加工業、瑤浴旅游業等村莊居民創業就業發展模式。在老支書趙成義的努力與帶動下，高華村獲得上級部門的資金幫助，修建了通組水泥硬化干道、青石板路、村莊寨門、觀景臺、博物館、旅游停車場、村莊消防等項目，實現旅游基礎設施的基本完善。

2.獲得各種建設項目的投入。為加快鄉村旅游建設的步伐，高華村近年來共獲得上級部門的投資1 420.89 萬元。這些項目資金用于通村水泥公路與寨上小路硬化，修建了覆蓋全村的人畜安全飲水工程，鋪設青石板串戶路，修建村體育活動場地、防洪堤、新建停車場3 個，安裝太陽能路燈82 盞，新建房前屋后排水溝，對全村進行危改、改廁、改灶全覆蓋等等。通過大力推進基礎設施建設，使旅游基礎設施逐漸完備，為旅游業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礎條件。

3.利用好村集體經濟項目建設資金。高華村爭取省財政廳壯大村集體經濟項目資金80 萬元。利用這筆資金，村集體在州民族體育場西側中心城購買商鋪一個，價值51.2457 萬元。截至2020 年，收回返租5.03 萬元。同時，還實現了“固定資產”增值。為了提升硬件設施，村集體再投入項目資金10 萬元完善了高華村洗浴中心運營管理設備，承包給該村致富能人經營，每年村集體增收1 萬元以上。加上高華村森林覆蓋率達90%，村集體可獲國家“公益林補償金”1.7 萬元。此外，村干部圍繞“鄉村旅游抓產業，產業發展帶民富”的發展目標，大力帶動群眾發展以瑤浴為主，楠竹、小香雞、稻魚鴨、香牛、黑山羊等特色產業為輔的產業模式。

（二）認知與觀念的轉變

1.自然經濟觀念正向市場經濟觀念轉變。高華村正從一個傳統封閉的村落逐漸向一個現代開放的新村落進行轉變，村落的空間構成和元素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巨變，在市場經濟的浪潮下，村民們開始接受經濟發展的新觀念。高華村地處山區，耕地少，富余勞動力多。通過富余勞動力向城市的務工轉移，高華村人看到城里的人修建新房，使用現代設施，讓他們看到了自己與外界的發展差距。這種對外界發展的認知，堅定了他們自主發展實現美好生活的信心。這種生活的信念，成為他們的生存向往，使整個村子有一種新的精神，在思想觀念上發生了巨大變化。

2.國家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普及，打通了文化與語言交流的障礙，加快村莊主體對外界信息的了解。在學校教育與各種扶貧政策的幫助下，高華村的瑤族鄉民漸漸熟悉漢語，能流利使用漢語與外來旅游者交流，普通話普及率達80%以上。普通話普及加快人們思想觀念的轉變，這種轉變對于當地的資源“變現”有著積極的推動作用。

（三）“鄉村精英”的作用

“鄉村精英具有能力出眾、熟悉本土情況、熱心村莊公益事業的特點，他們可以于政府—村民、市場—村民之間搭建橋梁，進而能夠在項目設立、項目落地、生產經營、幫扶帶動等方面有效推動精準扶貧。”［2］高華村資源得以“變現”，與當地鄉村精英不可分。正如武澤宇所強調的那樣，“鄉村精英在優化民族地區的扶貧成效中具有特殊優勢。”［3］因為他們充分了解當地的習俗習慣、文化規約、思想認識等，而這些又恰恰能夠幫助他們通過聚集村民，擰成一股繩，這些可以使當地的產業進行升級、提高扶貧效率，從而實現資源變現。這表明“鄉村百姓的福祉有賴于村落精英作出的決策。”［4］高華村正是擁有趙成義老支書這樣的精英去積極向上級相關部門爭取項目資金，修建通組水泥硬化干道、青石板串戶路、寨門、觀景臺、博物館、停車場、消防管網等項目，才實現了項目建設到村到戶。同時，他還遵循“鄉村旅游抓產業，產業發展帶民富”的原則，按照“旅游景區+少數民族風情+特色農莊”的發展模式，與美麗鄉村建設及生態林業建設相結合，大力帶動群眾發展以瑤浴為主，楠竹、小香雞、稻魚鴨、香牛、黑山羊等特色產業為輔的鄉村特色產業。通過推行“合作社+農戶”的發展模式，賦權合作社、微企等來管理和帶領農戶，將產業與市場接軌。他曾這樣提道：“做大不是目的，做強才是追求。”他從管理、技術、人才各方面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力爭使旅游接待上水平、上規模。為增強經營業主的發展意識、誠信意識和服務意識，他還定期組織產業大戶、農家樂經營者等人員外出考察學習，開闊視野，增強信心，明確方向，提升意識。同時，為游客接待戶開通網絡，建立“高華村瑤族藥浴”微信公眾號，并對其進行使用培訓。在他的帶動、影響和幫助下，62 戶洗浴接待戶加入了高華村瑤浴服務農民專業合作社；利用村兩委和合作社聯手開通“高華村瑤族藥浴”微信公眾平臺，村兩委負責日常維護和信息發布，吸引客源，提供商業信息等。此外，他還引導合作社、示范戶申報加入野行App，實現了線上下訂單，使高華村鄉村旅游接待從單打獨斗的粗放型模式轉變為有序的集約化發展模式。如今，高華村已將自身的資源優勢轉化為產業，實現穩定就業，基本上實現了從傳統農業生計為主轉向旅游產業為主的發展模式轉變。

（四）旅游市場的牽引

隨著經濟飛速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鄉村旅游已成為很多城鎮居民外出游玩與釋放心靈的首選方式。根據數據顯示，2020年1-8月，中國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接待人數達12.07億人，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收入達到5 925億元①數據來源：艾媒咨詢《2020年中國鄉村旅游發展現狀及旅游用戶分析報告》，2020.11.08。。鄉村旅游市場的逐步擴大，與國家政策是分不開的。2018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發布，把鄉村旅游作為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為鄉村旅游的發展提供各種扶持。從高華村目前旅游業發展狀況來看，正是得益于國家的大力支持以及鄉村旅游大背景下旅游市場的逐步擴大。旅游市場的牽引，使高華村閑置多年的生態與文化資源實現了它應有的價值變現。

五、高華村資源“變現”后的發展現狀

（一）旅游業日漸勃興

1.以“瑤浴”非遺引領，深化產業發展布局。“瑤浴”是瑤族祖先獨創，為族內獨有傳內不傳外的特色保健良藥。被稱為“世界三大沐浴之一”的“瑤浴”以其神奇傳說及神奇療效，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來一探究竟。高華村“瑤浴”發展至今已經有差不多400 多年的歷史，家家戶戶都置有瑤浴間，每天晚上都會泡一次。來到高華村的人都會知道，經過當地人的身邊都會聞到一股淡淡的中藥味，村里基本上很少有人會生病。如今，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高華村在2016 年成為3A級景區，其主打的品牌就是瑤族“瑤浴”，每年都會吸引著全國各地乃至國外的游客。

從瑤浴發展來看，高華村目前有16 戶農家樂大戶，一次性可接待游客泡澡160 人，住宿可接待120人。2011年投入鄉村旅游項目100萬元，完成29戶瑤浴間改造，同年被列為軍民共建團結進步示范村；2013年被列為中國第二批傳統村落；2014年實施“美麗鄉村”特色農寨，項目投入資金500 萬元，用于30 戶瑤浴間的改造和基礎設施建設；2018 年進行了10 戶瑤浴間改造。2013 年以來，高華村加大發展“瑤族藥浴”鄉村旅游，成立高華村瑤族瑤浴專業合作社。由村兩委主導的高華村瑤族藥浴合作社實行藥浴服務統一管理模式，從每桶洗浴的服務費用中抽取10元作為合作社管理經費，每年村集體有3-4萬元的收入，實現個人收益與集體收益“雙贏”。目前，高華村已有62 家以洗藥浴為主的鄉村旅游接待服務點，旅舍12 家，帶動村民就業100 余人，全村400 余人都從藥浴體驗游中獲得收益，以康養體驗為內核的鄉村旅游已經成為高華村獨具特色的主導產業。“瑤族藥浴”養生休閑度假旅游給高華村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紅利。據統計，2016年全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6 718元，實現了貧困村脫貧出列。①資料來源于從江縣翠里鄉高華村村民委員會。

從資料上來看，高華村“瑤浴”經營已經形成一定規模，也奠定了自己的品牌優勢，為瑤浴后續的發展提供了強勁動力。同時，瑤浴產業在合作社的統一管理下，價格得到了統一，讓游客來到這里并沒有被“宰客”的感覺，游客也在慢慢增多。前來高華村旅游的游客來自全國各地，甚至來自國外，他們都想一睹“瑤浴”的廬山真面目。旅游業的勃興，大大增加了當地經濟收入與資源變現概率；發展“瑤浴+農家樂”的模式，已經成為當地人的基本共識。

2.推動民族舞蹈復興。民族舞蹈是一種起源于人們生活中的肢體動作語言，以日常活動抽象化為表現形式，深受外地游客的喜愛。同時，民族舞蹈受地理、地形、氣候、風俗習慣和歷史淵源影響，形成的舞蹈與當地居民的傳統生活有著密切的聯系。目前，越來越多人想要來高華村體驗不一樣的民族舞蹈。在瑤浴產業的帶動下，瑤族長鼓舞也隨之發展。很多游客在泡完瑤浴之后，還想體驗一下民族風情，高華村瑤族的長鼓舞就成了人們飯后的節目表演。雖然高華村現在的游客量并不算多，但是有著長鼓舞等民族文化結晶的吸引，來高華村的游客或將增多。

3.古法造紙外售。高華村的瑤族婦女傳承獨特的古法造紙技藝，這種使用構樹皮造紙的技藝隱藏在大山深處的瑤族村寨。千百年來，這里的瑤家人始終堅持這種傳統的手工造紙方法。瑤家人用自己親手生產出的紙張，記錄他們家族的風風雨雨、興衰成敗，紙張可放數百年而不腐朽，吸引著海內外大量游客過來購買。

資料1：趙支書：瑤家人一般都不用外面買來的宣紙、錢紙。雖然現在學生寫字的本子都不用他們自己做的了，但在節日或者像“還愿”這樣的大活動中，他們都用瑤家紙，這樣才干凈純潔，表示對祖先的敬畏。現在，古紙已經成為游客所喜愛的紙張，很多老人已經用造紙來增加經濟收入（價格：30/張）。

資料2：趙姓婦女：當地在之前都是家家戶戶造紙，現如今生活方式發生了變化，現在只有60歲以上的老人和婦女在做，紙張的功能已經發生了變化，以前是村里面自給自足，現在是通過瑤浴知名度從而使自家的紙張售賣出去，家里面只有在老人過世或者是祭祖時才會用到這些紙張。

從功能上來說，古法造紙的紙張在當地已經發生了改變。在改革開放之前，這里的紙只是用于撰寫家譜、親人去世，紙張一般不會出售，只是族內互借。伴隨著高華村旅游業的發展，現在的古法造紙紙張已經成為當地除了“瑤浴”之外另一旅游發展名片，有的年輕人也開始學習自家的造紙技術以獲取收益。

（二）藥材產業規模擴大

1.藥材種植面積擴大。高華村全村國土面積僅有4.1平方公里，人均可耕地面積不足0.5畝。在2010年之前，藥材基本上都是依靠大自然的賜予。2010年之后，高華村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鄉民們憑借長期積累下來的本土生態知識發展中草藥種植。如今進山采藥的現象變少了，只是去山上尋找藥苗。可以說高華村家家戶戶都種植中草藥，多到幾十畝，少到五六畝，均為林下種植；且勞動力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

2.成立了藥材種植合作社。高華村的瑤浴藥材種植，目前已成立了合作社。合作社的種植基地位于高華村烏翁坡，瑤藥示范種植面積200 畝，其中半楓荷100 畝、崖豆藤50 畝、草珊瑚20畝、鴨腳羅傘30畝。該基地之前種植的苗木，植株較稀疏，成活率低。現在合作社計劃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藥材苗木，進行系統的培訓，由老藥農進行經驗交流。例如，在2020 年6 月初邀請各級農業技術專家和本村經驗豐富的藥農，來到合作社的種植基對農戶進行農業技術培訓與交流，極大提高了當地村民的種植技術水平，進而使得每家每戶村民在原有基礎上提高了經濟收入，實現脫貧致富①資料來源于當地藥材合作社。。合作社的出現，帶動當地農民從傳統的水稻種植轉向中草藥種植，曾經只是滿足生活需要的藥材，如今已經形成產品進行外銷。

（三）竹類產品開始外銷

“竹林深處有瑤家”，高華村也是這樣。高華村四周共有竹林約2 000多畝。現通過旅游業發展，他們把楠竹筍制作成干筍，在游客來這里旅游時進行售賣或做成農家特色菜，其中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干筍燉鴨”，其味道鮮美，讓來往的游客流連忘返。根據成湯藥浴農家樂的老板介紹，有很多游客就是因為吃了這道菜，向他們購買了大量干筍帶回去作為禮物送人；也有人經過介紹通過電話聯系他們，以郵寄的方式進行購買，每年筍子的售賣也成為這里瑤民的一筆可觀收入。

（四）電商營運在村莊出現

目前電商行業可以說是百花齊放，各式各樣的電商運營平臺層出不窮，高華村受到這些電商大環境的影響，出現了快遞代收點。

資料3：筆者：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弄這個接收點的，覺得收益怎么樣？

Zct：我是從去年（2019 年）年初開始弄的，主要是因為從2017 年的時候，村里面游客增多，一些必需品在網上購買的話都覺得比較便宜，很多人就開始進行網絡購物，但快遞的收取就存在著一個很大的問題。從這里，我就想能不能與快遞公司合作，他們負責把我們村里面的送到鎮里面，我就從鎮里面拿到村里面。快遞他們自己收他們的運費，我就收我這一段路的運費。目前的話，我定的價格是小件快遞3塊錢、大件的快遞5塊錢。目前收益的話，多的一個月也有幾千塊的利益，少的時候也有700 -800塊錢左右的利益，再加上自己家里的其他副業，生活過得還是很不錯的。

筆者：有沒有人通過你這里把自己做的藥材或者是筍子干賣出去呢？

Zct：現在的話有，但是還很少，基本上藥材這些東西都是熟人自己到家里面來拿，只有少數來過這里的游客是聯系當地人郵寄過去的。

筆者：叔叔你好，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突然想到做快遞這個行業呢？

Zct：我之前的話主要是在廣州那邊打工的，但是吧在那邊沒有多少收入，每年下來也存不到多少錢，所以呢我就想既然大城市的快遞行業這么“吃香”，覺得未來發展的前景很大。再加上我看到我們村里面的話每次領快遞都要到翠里去領取，特別的麻煩，就想著我要不就把這個當作自己的副業，反正種田我也養不了家。所以我從去年年初就開始做這個行業了。

互聯網營銷的快速發展帶動村落營銷方式轉變，這或許會造成某種生計方式的轉型。總的來說，每種行業的出現都是應時而生，應需而存。社會的新發展催生了新行業。快遞行業在當地的發展也能夠使當地居民增加收入，而且還可以把自產的農副產品更便捷地進行外售，特別是方便藥浴的“藥包”進行郵寄售賣，加快了高華村的資源“變現”。

六、結論與討論

通過調整產業布局與創新市場營銷手段，實現鄉村資源的價值變現，避免資源閑置與廢棄，從而使鄉村經濟更好更快地發展。高華村的個案研究表明，在造成鄉村貧困的諸多原因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自身的資源處于閑置狀態。高華村在未實現旅游開發之前，處于封閉落后的狀態。自搭上國家政策的便車后，就抓住了變現村莊資源的機會，讓產業得到相應發展，資源也得到了初步“變現”，村容村貌也日漸美麗，如今已經發展成為具有一定知名度的瑤族傳統村落。高華村在推進自身發展轉型的過程中，“瑤浴”得到快速發展并起到關鍵的引領作用。瑤浴能夠得到快速發展，正是因為當地精英干部擁有敏銳的嗅覺，從而抓住國家對于鄉村振興的政策支持和鄉村精準扶貧的發展機遇，大力發展旅游產業。這是因為“旅游產業扶貧已經成為國家扶貧開發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拓展觀光農業、休閑旅游、鄉土文化體驗等新業態，實現農民持續增收；而那些區位偏遠、生態脆弱的鄉村地區，可以引導人口外遷與土地流轉，適度發展生態產業，增加農民的資產性收益。”［5］高華村正是憑借旅游業的驅動，大力推進其本土資源的“變現”。在此進程中，旅游基礎設施也得到不斷升級完善，成為美麗鄉村的代表之一。

高華村瑤族藥浴，已有數百年的實踐經驗基礎。而且，當地藥浴對新生嬰兒和產婦的健康呵護功效顯著。按照當地經驗，新生嬰兒在出生后三天就會進行一次“藥浴”的洗禮，洗禮過的嬰兒基本沒有各種新生嬰兒所發生的疾病，身體非常健康。產婦在分娩之后，只要進行當地藥浴的洗禮，隔天基本上就能恢復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有的隔天還能下地干活。更為重要的是，“藥浴”還能預防大量因為生孩子而產生的婦科疾病，可見藥浴的保健康復功能非常強。基于“藥浴”對婦產及嬰兒保健的神奇功能，若能打造“月子康復中心”以滿足產后康復的婦女需要，那么“藥浴”這一獨特資源的價值變現與經營模式或許能得到更好的升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