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奕汝
第一次見到王老師,我仿佛找到了“腹有詩書氣自華”在現實中的詮釋。一身綠旗袍,手捧課本,款款走上講臺。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王詩琴,我定定地看著黑板上的字與臺上的人,不由感嘆:當真是人如其名,字如其人。
她似從古畫中走出的閨秀,舉止端莊,氣韻清雅;她的字體清新飄逸,雋秀靈動。
王老師的風格不僅體現在她的氣度上,更在于她教書育人的方式上。
她常說語文的學習一定要站在審美的高度,只有在考試時再講點功利。王老師很注重我們對基礎的掌握,背誦課文不是簡單機械的背誦,而是教給我們許多背誦竅門。講解到重要考點時,她會用江南女子的溫婉的語氣反復強調,直到班里每一個同學都將這個知識點根深蒂固地刻在腦子里。若有同學在學習上遇到問題,王老師總能及時發現并找到他,指出他的問題所在并給予解決的建議。而在文學鑒賞課中,她會從一絲不茍的王老師搖身一變成為浪漫可愛的詩琴老師。作為“資深紅迷”的詩琴老師為了挖掘我們對《紅樓夢》的興趣成立了一個“青春紅樓”研修班,專門講述《紅樓夢》中的故事。她說:“世上每一種人大抵都能在《紅樓夢》中找到對應之人,《紅樓夢》不僅是講風花雪月,更是講世事人情。”在她的課堂里,《紅樓夢》中的各個人物都在老師的娓娓道來下變得有血有肉,仿佛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都變得鮮活而立體,《紅樓夢》也“接地氣”起來。詩琴老師在講《紅樓夢》時,從來都不是傳授知識,而是分享己見。她會將紅學家的研究與自己的見解結合起來分享給我們,從不判對錯、評好壞,她說:“你認為他們是什么樣的,就是什么樣的,沒有好壞,因為這是你的見解。”在她的引導下,“賈薛王史”離我們不再遙遠。
鑒賞詩詞時亦是如此。詩琴老師教我們要知人論世。每一首詩詞的背后,都有一段波瀾壯闊的時代背景,亦有一段值得被銘記的境遇。老師講詩詞前往往會查閱各類古籍,找到有關時代背景的記載,再結合自己所了解的在課堂上與我們交流。如在講到莊子學說時,她會用詼諧的語言講述莊子與惠子的“斗嘴日常”,讓班上同學在笑聲連連中也能記下其中知識點;講《論語》的語言特點時,她會為我們補充上“鄭伯克段于鄢”的小故事以輔助理解……通過她的講述,我也看到了不一樣的古代詩壇,那些被推上神壇的詩人如李白、杜甫也有很多面。李白不是只有想仗劍天涯的灑脫,也有想做“帝王師”的鴻鵠之志;蘇軾也并非只會“老夫聊發少年狂”,也能寫下“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的柔情詩句。正是這樣不同的面,才組成了最真實的“詩壇巨星們”。我想,這也是王老師所言“審美高度下的語文”的真諦吧。
此外,王老師的育人之術也同樣令人折服。一日課上,有個同學在座位上打鬧,老師提醒他后他卻將責任推卸給了另外一個同學,只見王老師正色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試問你是何人?”這個同學頓時啞口無言,其他發笑起哄的同學也漸漸安靜下來。隨后,王老師又道:“我希望在座的都是君子,知錯認罰,天經地義,各位都要坦蕩些。”她站在講臺上,頭高高揚起,身姿挺拔,目光堅定,寥寥數語,擲地有聲。
剛開學時,有個同學被瑣事困擾,狀態持續不佳,是王老師心細如發地發現了她的反常,贈予她汪曾祺的書,望她能好好吃飯,愿她從書中得到慰藉。猶記我初上高一時因為每每考試成績都不理想苦惱不已,又接連被多科老師“談心”,心中不免焦慮。王老師也曾找我,只是她所談之事并非成績,而是心態。她說:“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她教會我如何擺正心態,正確認識自己,放下與自己的糾結。她仿佛總能一眼窺見我心中的困擾,用迷津巧渡的話語撥開胸中迷霧,教會我“路要朝前走,人往未來看”。
王老師的身上,充滿了她對文學的熱愛,對教育的熱情,對學生的殷切希望。她不僅僅是教學之師,更是誨人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