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勝歸來，笑生雙頰”

鄭思羽

人們說“巾幗不讓須眉”，從古至今大有英姿颯爽的女將駕戰馬疾馳，脂粉胭膏不如金甲鐵衣，戎馬一生的赫赫戰功書寫成墓志銘，青石板和帛卷上的文字承載主人的豪情壯志百世流芳。

由此，今天我們來說一說《水滸傳》里三大女將之一——扈三娘。

扈三娘的第一次出場便是第四十八回里的幾幕精彩打戲。“一騎青鬃馬上、掄兩口日月雙刀”，好個風生水起的女將形象！我幾乎是第一瞬間就被如此明朗的角色所吸引，作者在這段對扈三娘單槍匹馬連將王英、歐鵬挑于馬下的一連串招數描寫得淋漓盡致，寥寥數語刻畫出了一個武功高絕的“一丈青”。

若論水滸悲劇性人物的話，扈三娘稱得上數一數二，不幸被擒，家破人亡。可能很多人在閱讀時都對于扈三娘在血洗祝家莊之后的態度有些不解，只一個“義氣深重”便心安理得地嫁給自己殺親仇人的一方，更何況不管哪一方面都不如祝彪和王英。我們無法論證這是否屬于作者安排時的疏漏，又或是別有用意，只惜得女將知音難覓，寂靜過后再候“一丈青”鏗然登場。

可惜我們沒能等到她再次大放異彩的戲碼，扈三娘的結局令人唏噓，為救丈夫被鄭魔君一塊鍍金銅磚擊中面門，打落下馬而死。至此，作者一句“可憐能戰佳人，到此一場春夢”為這位出場不多卻受人憐憫的女將可悲可嘆的一生畫上了句號。

讀到這里，仿佛遙遠的一記古琴撥弦，泛起裊裊酸澀的延音。我不由得思索另一個“如果”的人生——如果沒有被逼上梁山、親人沒有離世，“一丈青”扈三娘生來恣意瀟灑，快意江湖，寬裕的家境下她依舊可以在舞槍弄棒的間隙擺弄茶畫，按著既定的軌跡嫁人生子，聽上去倒也欣慰。

然而《水滸傳》中的“一丈青”扈三娘終究沒有過上這種理想的生活，我們無法從她所出場的回目里判斷她是否后悔，是否悲傷，是否有對過去的懷念和那時待字閨中對未來如意郎君的悄悄向往。或許這就是她的悲劇性色彩吧，美人的香消玉殞，戰將的馬革裹尸，一并歸付滾滾逝水東流。

嘆息間合上回目，想起扈三娘持刀出場時的雄姿英發：“粉面塵飛，征袍汗濕，殺氣騰胸腋。戰士銷魂，敵人喪膽，女將中間奇特。得勝歸來，隱隱笑生雙頰。”

“得勝歸來，笑生雙頰。”我們永遠無法忘記，戰場上曾有過一位貌美無雙、武功高強的女將“一丈青”扈三娘，帶著她的驕傲和銳氣停留在書頁里，將這一至美的瞬間定格在人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