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頗族目瑙縱歌舞蹈的藝術特征與傳承保護

景頗族是居住于我國西南邊陲的一個少數民族，景頗族最重要的節日是目瑙縱歌。目瑙縱歌又稱“總戈”，意為“歡聚歌舞”，產生年代可追溯到原始社會時期，目瑙縱歌的主要活動是跳目瑙縱歌舞蹈。景頗族的目瑙縱歌舞蹈風格鮮明，內容豐富，是景頗族非遺文化的重要代表之一。隨著社會的發展，對目瑙縱歌舞蹈文化的傳承與保護顯得迫切而必要。本文通過對景頗族目瑙縱歌舞蹈文化的起源、藝術特征進行梳理，探討保護與傳承的手段和方法，試圖推動其發展。

一、目瑙縱歌的源流

景頗族是我國西南邊陲地區的一個民族，主要聚居在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國外緬甸、老撾、印度等地也有景頗族居住，但是只有在中國境內居住的才被稱為景頗族。景頗族目瑙縱歌是可以與傣族潑水節比肩的盛大民族節日之一。發展至今，目瑙縱歌不再是單純的祭祀活動，而是成為眾人狂歡的盛會，充滿了節日的娛樂性。

關于目瑙縱歌的起源，有一個美麗的神話傳說。太陽神邀請地上萬物赴天宮參加目瑙縱歌，但是只有鳥類能夠飛翔到達太陽宮，因此，植物推薦了鳥雀作為他們的代表，赴太陽宮參加目瑙縱歌。鳥雀學會了天宮的目瑙縱歌后返回地面的途中，來到一個叫康生央壩的地方休息，鳥雀看到熟透的果子非常高興，決定跳一次剛學會的目瑙縱歌。就在此時，景頗族祖先寧貫娃路過這里，見到這一舞蹈驚為天人，記錄了下來并帶回自己的部落，用來祭祀和慶祝，因此，人間便有了目瑙縱歌。雖然這是一個關于目瑙縱歌的美麗傳說，但是也印證了景頗族的太陽神崇拜、萬物有靈崇拜，所以目瑙縱歌傳說會出現“鳥”和“太陽”這種帶有擬人性的崇拜。目瑙縱歌舞蹈主要類型有“蘇目瑙”“貢然目瑙”“祝目瑙”“巴當目瑙”“布當目瑙”，也有產生于近代娛樂性的目瑙。

目瑙縱歌活動舉行的整個過程十分復雜，主要儀式有“起擺”“正擺”“落擺”。主要的人物角色有“董薩”（景頗族原始宗教的祭師）、“瑙雙”（帶領群眾舞蹈的領頭人）、“瑙巴”（大隊伍分開單獨舞蹈的時候，大隊伍排成兩列縱隊的八男八女的領舞人）、群眾、樂隊等；主要道具有用竹子、犀鳥頭形象、野豬獠牙、孔雀羽毛等做成的頭飾，用紅色、黃色或綠色綢緞縫制的繡有鳳凰、龍等圖騰的“龍袍”，繡有民族圖案的掛包，銀袍服飾，景頗刀和目瑙示棟等。

二、目瑙縱歌舞蹈的藝術特征

目瑙縱歌舞蹈強調身體的動律和上身的前俯后仰，多使用踱步，道具主要有扇子、絲巾、雨傘、芭蕉葉、景頗刀等常見物品。活動現場，大家一起手持道具，隨著激情的音樂翩翩起舞。

（一）動感十足的舞姿舞步

男子多持刀，放于胸前，或偶爾配合音樂高舉景頗刀超過頭頂，或蹲立在定點舞蹈。女子手持手絹、扇子、雨傘或芭蕉葉，將扇子放于腹部或舉過頭頂，模擬勞動動作或模仿鳥類形態舞蹈，質樸而溫柔。韻律強調膝蓋的屈伸或身體的俯仰，身體左右擺動，舞步簡單大方。主要舞步動作有：第一，橫著舞步移動身體，分為兩拍一個動作，一拍一個腳步的橫移，第二拍第二只腳跟上靠近，交替連續完成。第二，分前后兩拍動作配合而成，第一拍向前邁一步出一只腳，同時上身隨出腳這邊轉動身體，第二拍出另一只腳做同樣方向的身體擺動，交替連續完成。

（二）千變萬化的舞蹈路線

在目瑙縱歌舞蹈過程中，“瑙巴”帶領舞蹈群眾根據目瑙示棟上面的路線跳舞，“瑙雙”在第一圈之后就按照目瑙示棟上面的紋案路線跳舞。“瑙雙”和“瑙巴”分開之后，可以按照順時針方向在外場往內場環繞，環繞的舞蹈路線動作有20多種，每個動作需要繞場2圈方能完成，整個表演過程全程需要繞場40多圈，大概花費一整天的時間。為了迎合旅游需要，目瑙縱歌舞蹈的整個過程有所精簡，省去了十來種舞蹈路線，大約保存14種，繞場大約28圈，整個過程的舞蹈動作對領舞人要求十分嚴格，必須時刻保證嚴格、謹慎，不可以出現一點差錯，一旦出錯，隊形崩散，現場出現混亂，而出現領舞路線錯誤，在整個文化里面預示著災難和不祥。“瑙巴”的領舞路線主要有蕨形、雙圓圈、菱形、波浪形等，基本按照目瑙示棟的引導來規劃路線形成舞蹈。“瑙雙”的舞蹈路線主要有出門舞、入場舞、開場舞。

（三）載歌載舞的歌舞融合

歌舞融合，載歌載舞，有歌必舞蹈，有舞必唱歌是目瑙縱歌舞蹈的典型特點，也同其他大部分少數民族舞蹈所呈現的歡快歌舞場面基本相同。這種歌舞融合的表演形式最能宣泄情緒和表達情感。《毛詩序》提到：“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這表明了舞蹈是情緒表達的最佳載體。舞蹈是生活藝術化表現的一種載體形式，所有的舞步、舞姿都來源于對社會生產生活實踐提煉而成。目瑙縱歌舞蹈步伐的明顯特征是堅定厚實，用膝蓋發力，全腳掌著地，代表著景頗族祖先從青藏高原遷徙路程的艱辛和恒心。

三、目瑙縱歌舞蹈的文化藝術價值

目瑙縱歌是景頗族傳統文化的象征，作為民族傳統節日，是中國民俗文化和文化多樣性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教化、凈化、傳承等功能。目瑙縱歌舞蹈對景頗族文化的傳承性具有重要作用，載歌載舞的舞蹈表演、人人參與的群眾聚會、多姿多彩的服裝配飾呈現、風格濃郁的音樂伴奏，這些都是景頗族先民世代改造自然生產實踐的文化沉淀與濃縮。與此同時，節日的群眾性和傳承性潛移默化凝聚了民族團結力，增強了他們對民族文化的認同，對信仰崇拜也產生了共情心理和心理認同。節日當天，景頗族同胞相聚在一起，現在也會邀請其他民族同胞一起慶祝節日，讓人情不自禁融入節日文化的氣氛，耳濡目染達到文化的傳承。民族節日除了能傳承文化藝術、增強民族凝聚力外，還能促進旅游業的發展，帶動當地經濟發展。民族節日也是民族同胞展示自己文化藝術的大舞臺，目瑙縱歌舞蹈不同的人物角色、服裝服飾、音樂道具等，都展示著景頗族文化獨特的魅力和審美價值。

起源于原始社會的舞蹈，不僅是一種娛樂的樂趣，還表達了人類改造自然的價值觀，比如：對萬物神明的崇拜、對美好生活的祈福。目瑙縱歌舞蹈的動作大多來源于生產生活，戰爭、收獲、播種、狩獵等活動都能通過舞蹈找到它們的影子。眾多領舞角色和族人聚集到一起，獲得集體的力量和精神的支撐。“瑙雙”和“瑙巴”跳的舞蹈就來源于宗教祭祀舞蹈。“瑙雙”作為整個舞蹈活動的領舞，通過舞蹈請神、迎神、送神等過程，表達對自然和神的崇拜。目瑙縱歌舞蹈呈現出自然、有序、優美的舞蹈動作。

四、傳承保護目瑙縱歌舞蹈的建議

（一）尊重民族文化的原生性

民族舞蹈文化的傳承需要保護好該民族文化的完整性和原生性，尊重民族文化的原生性是保護好民族舞蹈最主要的原則。民族舞蹈是民族文化重要的一種表現形式，燦爛多樣的民族舞蹈是中國民族藝術的瑰寶，是民族審美的結晶，具有極大的文化藝術價值和保護價值。民族文化形態可以通過本民族舞蹈文化的原生性反映和折射出來。當今社會快速發展，不同地域、民族間的交往日益頻繁，多種文化相互借鑒、交融，部分民族的文化在信息化時代背景下逐漸發生了變化，個別原有的民族文化失去了依托和根基，民族文化的傳承面臨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若要改善現狀，需要從以下方面入手：

第一，想要保護和傳承景頗族目瑙縱歌舞蹈，就要尊重景頗族文化的原生性，了解景頗族的文化和歷史，這樣理解它的舞蹈特征和形態就會非常容易，也有利于學習景頗族的舞蹈文化。第二，社會的快速發展使得民族舞蹈文化非常脆弱，特別是在數字時代的今天，民族舞蹈的原生性隨時面臨失傳的風險，因而不能隨意加入主觀想法去改變和分解其特征與形態，要充分尊重景頗族文化的原生性。第三，關于民族舞蹈文化原生性的保存，政府和文化團體可以組織文化工作隊、學校教師等深入民間，開展相應的調研工作，采訪民間老藝人和傳承人，讓老藝人和傳承人教學培訓。對傳承人和老藝人的采訪，整理成文字內容，拍攝照片，圖文并茂，出版書籍。用視頻記錄老藝人和傳承人現場舞蹈的動作，確保原生性資料的完整保存。

（二）提高民間藝人的積極性

傳承和保護民族舞蹈文化，離不開政府和相關機構的政策支持，地方政府需要做的就是積極響應國家的政策，組織當地的文化部門結合當地實際情況，出臺相關規定給予民間藝術傳承人相應的支持，比如，建設傳習館、舉辦文化展演活動、適當給予傳承人經濟補貼等。在筆者調研的過程中，向老藝人和傳承人學習景頗族目瑙縱歌舞蹈都是在農戶家中或者田野曠地上，大大打擊了老藝人對于舞蹈文化傳承、傳播的積極性。保護和傳承民族民間舞蹈單純靠情懷是遠遠不夠的，當下最應該做的就是改善條件，培養傳承人，讓老藝人的技藝能夠代代相傳。

第一，建議由政府出資修建專門的傳習館，給民間老藝人和傳承人固定的場所，使其能夠從事民族民間舞蹈的教學。有了固定場所，傳承人與民間老藝人也可以在這里交流和練習專業技能，讓技藝更加精湛；平時表演需要的音響設備、服裝等，也有固定的場所存放。想學習傳統民族民間舞蹈的年輕人有了固定的練習場所，能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學員，這樣就可以增加團隊的凝聚力和學習的積極性。第二，政府出資給授課人課時費，讓民間老藝人和傳承人定期開展培訓班，招募有意愿學習的學員，保障課程持續開展，培養更多的傳承人。

（三）重視學校教育的能動性

保護與傳承目瑙縱歌舞蹈最有效的方法是融入學校的教學中，通過舞蹈組合的編排，讓更多的人可以學習景頗族舞蹈。原始的目瑙縱歌舞蹈非常復雜，舞蹈隊列千變萬化，必須組織專業教學人員、文化工作人員、民間老藝人等，進行系統收集和整理，編排適合學校教學的舞蹈。

第一，大中小學開展“民族舞蹈進校園”活動，讓專業的舞蹈教師給學生授課，普及和傳承民族舞蹈；邀請民間老藝人進校園，現場普及教學，讓學生感受民族舞蹈的魅力，提升學習興趣。第二，學校組建社團，招募志愿者，定期培訓志愿者，讓志愿者招募熱愛民族舞蹈的學員，發揮社團教學、宣傳、傳承的作用。第三，舉辦民族舞蹈文化藝術節或展演活動，給熱愛民族舞蹈的學生展示自己和檢驗學習效果的平臺，鼓勵學生積極參加類似活動。

五、結語

景頗族目瑙縱歌舞蹈是景頗族優秀民族文化的典型代表，也是中華民族傳統燦爛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物質文化極度豐富的當前，對景頗族目瑙縱歌舞蹈的傳承與保護，需要政府、傳承人、學校等的共同努力。民族舞蹈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今后的文化保護與傳承工作要結合地域、民族實際情況，開展符合目瑙縱歌舞蹈傳承與保護的具體工作，使得目瑙縱歌舞蹈代代相傳，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文化自信。

（德宏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基金項目：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文化自信視域下景頗族舞蹈在地方高校舞蹈課程中的開發應用研究”（2022J1472）。

作者簡介：曾華嬌（1992—），女，云南芒市人，本科，助教，研究方向為舞蹈學、非物質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