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奪臘子口

合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屈指行程二萬五，舉世無雙威名傳。

甲 他們突破烏江戰天險，鐵血激戰婁山關。

乙 四渡赤水出奇兵，大渡河，揍得敵人心膽寒！

合 過草地，爬雪山，紅旗獵獵意志堅。

甲 這一天，紅四團部隊正前進，吔！又一道天險把路攔。四周圍，遍布崇山和峻嶺，抬頭看，萬丈懸崖一線天。這個地方名叫臘子口，老百姓，都管它叫“鬼門關”，誒，都管它叫“鬼門關”！

乙 臘子口，寬度不到30米，正夾在，兩道懸崖峭壁間。“嘩啦啦”，山中流下一道河，臘子河，水流湍急浪花翻。有一座，破舊的木橋河上架，把兩岸交通來相連。行人要想把河過，只能從這座橋上穿。走一步，晃三晃，“嘎吱吱”，那個動靜，活像半夜鬼叫喚。膽大的勉強能過河，膽 小的，一上木橋肝兒就顫，走到半截叫了娘，“嗷”的聲，大頭朝下河里翻，魚鱉蝦蟹高了興，“呣啊呣啊”會了餐！

甲 紅四團，只要闖過臘子口，就能抵達陜北到延安。

丙 可橋對面，駐守著國民黨軍隊兩個營，明碉暗堡把著關。一排溜兒的機關槍，“嘎嘎嘎嘎”火舌竄。組成交叉火力網，把木橋封鎖得嚴又嚴。這些個防守還不算，他們還有，后援部隊兩個團。紅軍要過臘子口，真是難于上青天。

甲 哼，紅軍都是鋼鐵漢，千錘百煉不怕難。同志們，一定要穿過臘子橋，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穿。

甲乙 對 ！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穿！

丙： （白）“什么，想過橋？沒門兒！我本是，駐防的國軍一營長，單等著紅軍到這邊。我就在，橋頭堡里把身藏。望遠鏡專把木橋看，別 說紅軍，就算是飛過一只蚊子來，我也能，分出它是女還是男。

丙 （白）公母我能看清！紅軍還想在我眼皮底下溜過去？哼哼！除非日頭出西山！”

甲 “同志們！咱們紅軍最勇敢，千斤的重擔咱能擔。一定要拿下臘子口，堅決通過這道關。”

甲 （白）“拿下臘子口！”

乙 （白）“拿下臘子口！”

甲乙 （白）“沖！”

丙 （白）“吔，還真敢過來哩？弟兄們，決不能讓一個紅軍過橋，給我頂住，打！”

合 臘子口前硝煙滾，您 聽吧，山水間，槍聲大作震云天。

乙 怎奈敵人火力猛，木橋封鎖實在嚴。從下午，一直打到太陽落，從 黃昏，直打到月掛高空星滿天。

甲 紅四團，多次沖鋒沒成功，團首長，果斷忙把命令傳：“同志們，先撤退，強攻我們不占先！

甲 （白）撤！”

乙 （白）“是！撤！”

丙 且 不表，紅四團樹林里把作戰方案細謀劃，敵營長，洋洋得意心喜歡：

丙 （白）“哈哈哈——這個橋頭堡，修得好，攔截紅軍不費難。弟兄們，今天各位立了功，過幾天，我到上邊見長官。我給弟兄們去請賞，咱不要鈔票要銀元。拿了錢，咱到城里去瀟灑，‘富春院’里樂一番。喝喝酒，劃劃拳，大魚大肉解解饞。‘富春院’里新來了個頭牌叫‘小蘋果’，那 個小娘們兒，長得是又白又嫩又光鮮。哎，你們兩個先放哨，盯好木橋眼瞪圓。誰要是給我誤了事，我把他軍法從事命玩完。我先歇會兒抽兩口，累得我腰疼腿又酸。”

丙 （白）護兵！”

甲 （白）“到，長官！”

丙 “沒眼力見，還不快給我把煙槍端！”

甲 （白）“你抽大煙踹我干什么，我……”

丙 敵營長點著了大煙泡，嘴 里頭，還哼哼唧唧唱得歡：

丙 （學唱《小蘋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乙 （白）那時候有這個歌嗎？

丙 （白）就這意思吧。

乙 敵 營長大煙泡兒抽得賽神仙，這 功夫，紅四團把作戰方案制定完。

甲 團首長，做決定，兵分兩路把敵殲。楊政委，率領著六連從木橋正面來進攻，負責把敵人鼻子牽。王團長，帶著一連和二連，迂回包抄去爬山。

甲 （白）“什么，爬山？”

乙 （白）“對，爬山！你們看，敵人就在橋對面，他們的火力壓著咱。

甲 （白）沖不過去呀！”

乙 （白）“是。”

丙 （白）“怎么辦？”

乙 “如果咱從側面懸崖爬上去，敵人就在咱下邊。咱們從山頂上面往下打，一準能完全徹底把敵殲！”

乙 “嘿！這個主意太好啦！一 定能，‘甕中捉鱉’操勝券。”

丙 （白）“對呀！哎呀，不行！”

甲乙 （白）“怎么又不行了？”

丙 “這個主意好是好，可咱們實現起來難上難。這周圍，都是懸崖和峭壁，又陡又高難登攀。直上直下沒法爬，誰能勝任去攀巖啊？”

乙 （白）“我！”

甲 （白）“你？”

丙 說話的，是個苗族小戰士，十六七歲叫小山。只見他，渾身瘦得像麻桿兒，個頭不過1米3。從頭到腳一身土，黑不溜秋一張臉。一說話，露白牙，兩只大眼直呼閃。要不說，他是紅軍小戰士，你 準以為，是個毛猴兒下了山！

甲 （白）“小山，我告訴你，這可是懸崖呀！”

乙 “團長，俺從小跟著俺爹把藥采，常把高山來登攀。那 些個山，在戰友們眼里是懸崖，在俺腳下像平川。

乙 （白）團長，你就下命令吧！”

甲 （白）“小山，你真行嗎？”

乙 （白）“沒問題！要爬懸崖我先上，爬 到頂，俺就把繩子順下山。戰友們拽著繩子把山上，一定保險又安全。”

甲 （白）“好！這艱巨任務，就交給你小山！”

乙 （白）“是，保證完成任務！”

甲 “到了山頂，咱就發射信號彈，咱們兩路夾擊把敵殲。”

甲 （白）紅一連！”

乙 （白）“到！”

甲 （白）“紅二連！”

乙 （白）“到！”

甲 “快把綁腿解下來，一條接著一條拴。連成一根長繩子，跟著小山去攀巖。”

乙 （白）“是！”

甲 （白）“紅六連！“

丙 （白）“到！”

甲 “快準備，正面進攻莫遲延！”

丙 （白）“是！”

丙 這邊看，楊政委率領著六連緩緩把木橋來接近，那 邊看，王團長帶著一連、二連迂回到了右側懸崖前。

乙 小山他，騰空而起上絕壁，閃、轉、騰、挪緊登攀。眼看就要到山頂，戰友們，暗喊加油好喜歡。突然間，山石松動腳蹬空，小山他，瘦小的身影空中懸。戰 友們，都為小山捏著一把汗，直急得“嘎吱嘎吱”攥鐵拳。好小山，一伸手抓住一棵小松樹，縱身就往樹上躥。爬上樹，兩只手扣住山石一用力，誒，他飛身一躍上了山！到山頂 ，他忙把繩子往下放，戰 士們，拽住繩子一個個的上了山。王團長，命令發射信號彈，

乙 （白）“嗵，嗵！”兩顆彩彈升上天！

丙 這時候，敵營長碉堡里抽著大煙泡兒，暈暈乎乎抬頭觀。嗯，這幾顆流星怪新鮮。平日內，流星都是橫著走，今 日里咋“刺溜刺溜”往￥上鉆？“弟兄們，這樣的流星你們誰見過，都說說，它們有紅有綠為哪般？什么，你小子看著怪眼熟？

甲 （白）能死你吧，你還眼熟？你懂個屁……啊？還說這是信號彈！”

甲乙 （白）信號彈！

丙 “弟兄們，抄家伙，這是紅軍進攻咱！”敵營長一喊不要緊，碉堡里當時亂成了團。這個踩了那個的腳，那個撞了這個的肩。有一個匪兵暈了頭，拿營長的鼻子當了槍栓。手指頭，伸進營長鼻孔里，摳得營長亂叫喚。

丙 （白）“誰呀這是！”

乙 還沒等敵人抄起槍，手 榴彈，從天而降到了眼前，“轟隆隆”橋頭堡里來爆炸，敵人當時就玩兒完！還剩下幾個沒死的，鬼哭狼嚎往外竄。

甲 這時候，六連戰士沖上橋，機關槍，噠噠噠地把敵殲。

乙 這一仗，打得好，消滅敵人二百三。紅軍勝利齊歡呼，紅旗招展插上山。

合 這正是：紅軍巧奪臘子口，智勇雙全斗敵頑。千難萬險無阻擋，勝利會師到延安。

賞析：

“有人有事有情有趣”這樣“四角俱全”的完美狀態是曲藝藝術一直在追求的。而毫無疑問，“人”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事件需要人物來引發，情趣需要以人物為載體。如果將一個好的作品比作一幢穩固堅實的建筑物，好的人物形象就是其中的榫合結構。在編者看來，《巧奪臘子口》在人物刻畫就下了比較大的功夫。

就現實主義作品來說，人物不可能脫離現實而獨自存在，一如黑格爾所認為的，“人只有在認識他自己和他周圍的事物時，才是符合他本身的存在規律而存在著。人必須認識到推動他和統治他的那些力量，而向他提供這種認識的就是形式符合實體內容的詩。”而見諸于這個作品中，紅軍與國民黨軍的形象處理，就是“符合他本身的存在規律”的。

首先是群像的對比。在第一次攻擊失利后，紅軍指戰員沒有氣餒，而是認真分析周圍地理，重新調整進攻方案。反觀國民黨軍，在紅軍撤退后就自以為高枕無憂，其營長的部署也僅僅是安排兩人放哨。在紅軍發起奇襲后，國民黨軍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這個踩了那個的腳，那個撞了這個的肩。有一個匪兵暈了頭，拿營長的鼻子當了槍栓。手指頭，伸進營長鼻孔里，摳得營長亂叫喚”。兩軍的唱詞也截然不同，紅軍的干脆利落，國民黨軍的則是長短不一。小山攀巖是“一伸手抓住一棵小松樹，縱身就往樹上躥。爬上樹，兩只手扣住山石一用力，誒，他飛身一躍上了山”，一股精氣神躍然而出，國民黨軍營長則是哼著《小蘋果》，“碉堡里抽著大煙泡兒，暈暈乎乎抬頭觀”，冬烘的氣息撲面而來。不論是閱讀還是在現場觀看演出，我們均能感受到這一邊嚴肅整齊、一邊散漫混亂的強烈對比。這種對比的“存在規律”就是兩軍建軍方式的截然不同，人民軍隊是一支知道為何而戰、如何作戰的軍隊，而國民黨軍在大革命失敗后，實際上已經與軍閥軍隊無異。

其次是個體人物的對比。“官兵平等”一直是人民軍隊的光榮傳統，“強征抓丁”則是國民黨軍隊的“看家本事”，一邊是“同志+戰友”，一邊是“老爺對奴仆”，這種“存在規律”在作品中的反映，就是小山與護軍的對比。紅軍中，小山主動請纓，“閃、轉、騰、挪緊登攀”，完成了最關鍵的任務，而看到他差點遇險，戰友們都為他捏著一把汗。反觀國民黨軍一方，護兵則完全被營長的淫威籠罩，從端煙槍還挨揍的情節可以看出，這位營長是完全沒把護兵當人看的。兩個個體形象的對比，更能反映出我軍的團結一心，和國民黨軍的顢頇。

（賞析：本刊編輯部）（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