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評彈音樂家呂詠鳴

評彈是一門古老、優美的說唱藝術。

聽說書先生“說”，吳儂軟語、娓娓動聽；聽說書先生“唱”，弦索叮咚、輕柔委婉。講者抑揚頓挫，聽者分外悅耳。幾百年來，經過歷代藝人的創造發展，評彈曲調流派紛呈，彈唱風格各異。演員個人在繼承、傳唱前輩藝人唱腔的基礎上，根據自身的綜合條件以及書情、人物情感的需要，這里“跨個欄”（停頓或跳躍），那里“投個籃”（起個高音），最后“轉個彎”（結尾時拖腔），慢慢地有了自己的特點，久而久之，這種唱法固定下來，得到同儕和受眾的肯定，遂成為這個演員的標志唱腔，傳之后世，也就成為了一種流派唱腔。蔣月泉的【蔣調】如是，嚴雪亭的【嚴調】如是，張鑒庭的【張調】如是，楊振雄的【楊調】亦如是。猶如百川匯流，恰似群芳成圃，前輩藝人的不斷探索和相關的藝術匯流，讓評彈音樂的寶庫山藏海聚，珍奇無數，而呂詠鳴身入其中后，取之而又予之，在展現自身評彈藝術才華的同時，更進一步豐富了那座寶庫的“藏品”。

一、唱“自腔”，小試身手

在評彈藝術大力發展的時代，上百家大小書場遍布于上海的各個角落，各大響檔往來于各個書場之間，書迷們亦步亦趨，追隨著說書先生的蹤跡。電臺的廣播書場，每天日夜播送著《玉蜻蜓》《顧鼎臣》《長生殿》等熱門長篇，上海的大街小巷、弄堂里、商場內，都能聽到說書先生的彈唱聲。如此盛況，也在相當程度上加強了評彈藝術人才的“虹吸效應”。1960年秋天，有8個男生、20個女生，從1000多名報考者中脫穎而出，走進了上海人民評彈團的學館大門，呂詠鳴就是其中一位。

學藝生活是幸福的，因為帶教他們的是劉天韻、薛筱卿、楊斌奎、朱介生、楊仁麟等名家。但學藝生活也是無情的，到1962年，就有7位同學，因為業務不能精純而終被淘汰出局，但呂詠鳴堅持了下來。

3年以后，呂詠鳴有幸被安排拜在張鑒庭、張鑒國昆仲的門下，學習【張調】。除了書藝，作為被譽為“琶王”的張鑒國的弟子，呂詠鳴也彈得一手好琵琶，后來甚至成為徐麗仙的“專用琵琶”。也因為在伴奏中浸淫漸久，呂詠鳴開始對不同流派唱腔的特點進行琢磨、探求。

記得有一次跟張鑒國先生去西園書場。其時張先生與吳靜芝老師拼檔，說的是《十美圖》。但因為吳靜芝老師突然失聲，呂詠鳴臨時受命，替補上場，說了“嚴夫人盤蘭貞”“飄香騙巷門”這兩回書。其中有一段原為吳靜芝老師以女聲【俞調】演唱，蘭貞回復母親，“夫婿的事我早已知道，并非是我有意瞞著母親”。但呂詠鳴想，自己所擅與吳靜芝老師“不合調”，是不能跟著“死唱”的。所以，他“膽大包天”，采用楊振雄先生男聲【俞調】的唱法，并根據自己的嗓音，以及書情、人物的特點加以修飾變化，唱出了這段唱詞。散場時，有不少老聽眾來到后臺，同張鑒國先生聊演出情況，其中有人就表揚了敢唱“新調”的小先生呂詠鳴。在臺上時沒感覺，現在讓呂詠鳴反而有些惶恐，“路還走不好，就想跑了”，他怕張先生會有這樣的想法。誰知，張鑒國先生用聽眾的口吻說，“伊拉講儂唱得蠻好”。先生似乎不經意的肯定，給了呂詠鳴極大的鼓舞。

還有一次，呂詠鳴陪張鑒庭先生在浙江硤石演出。有一場原本該由張維楨老師與張鑒庭先生拼檔說《秦香蓮·攔輿告狀》。但張維楨老師也突然失聲，呂詠鳴又成了“救火隊員”。一如上一次的“膽大包天”，而張鑒庭先生居然也給予了肯定，這進一步激發了呂詠鳴的創造性和創造力。

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一段時間內，呂詠鳴一直為徐麗仙先生伴奏，對【麗調】唱腔以及徐麗仙老師敢于突破自我的勁頭，印象深刻。珠玉在側，加上前幾次的成功，呂詠鳴又“不安分”了，他對影響極大的開篇《鶯鶯操琴》，進行了“離經叛道”的創新。

他嘗試采用“【麗調】對唱”的形式，讓兩位演員分唱鶯鶯和紅娘的內容，前者使用【麗調】，后者使用【小調】和快節奏的【麗調】。呂詠鳴后來回憶，認為《鶯鶯操琴》充滿詩情畫意，同時也應該是敘事性的唱篇。演員在表演時，應該進一步強化角色感，“跳進”人物里，由此能明顯加強敘事性，也能讓故事的情感流泄得更為順暢。于是，他善用【麗調】刻畫古代婦女形象的特點譜唱《鶯鶯操琴》，不論是在節奏上，還是人物刻畫、鋪陳情節上，均體現出有別于其他唱腔《鶯鶯操琴》的特點。

除此之外，他又設計了【琴調】和【麗調】對唱的《梁祝·草橋結拜》，“梁山伯”采用【琴調】高彈高唱，“祝英臺”則用【麗調】低彈高唱，把兩個不同性別的人物，演繹得既有各自的特點，又有和諧的互融。

最讓筆者印象深刻的當是他對張鑒庭先生的經典唱段《蘆葦青青·望蘆葦》的再創造。因為年輕時也說過這回書，所以呂詠鳴對這回書的唱腔、伴奏非常熟悉。為了強化革命老人鐘老太借景抒情的情緒，在原有的三弦、琵琶的伴奏下，呂詠鳴又增加了大阮、古箏，甚至大鼓等樂器，使音樂更加豐滿，演員借勢而唱，也更富感染力。

對“頭上白云飛不停”唱段，呂詠鳴認為，單靠男聲一個人，比較單薄，所以他加入了女聲幫唱，把氣氛烘托了起來。而在蘆葦與鐘老太的對唱中，“鐘老太”的稱謂，有些拖沓，也有些疏遠，所以呂詠鳴改用“鐘媽媽”這一更為親切的稱呼。“罵敵”時，在表現“一蓬火，可以燒得全山成焦土；一蓬火，可以燒得全村化灰塵；一蓬火，可以燒得膽小鬼嚇散了魂；一蓬火，可以燒得軟骨蟲驚碎了心”這4個“燒”時，呂詠鳴更是用了男女聲合唱、幫唱等方法，讓演員盡情地宣泄出了其中的感情。后來即使是交響伴唱的“罵敵”，也多采用呂詠鳴改良的版本，演員唱得情緒亢奮，觀眾聽后掌聲不絕。直至“鐘老太撲向茅柴”時，現場掌聲更是如雷響動。

前些年，部分評彈從業者在原作基礎上，生發出一部《蘆葦青青》的評彈劇。除了原有的唱段，呂詠鳴又創作、設計了新的唱段、唱腔、序曲，三人重唱、背景音樂和各種曲牌。

二、辦專場，屢試身手

1987年，上海評彈界排演了一臺以《紅樓夢》中“金陵十二釵”為題材的唱腔演唱會，呂詠鳴力求在評彈唱腔中搞一些創新，而“金陵十二釵”為題材的作品則給予他施展才華的廣闊天地。完全可以說，這次演出是呂詠鳴在評彈作曲創新方面的又一次成功嘗試。

12位評彈女演員云集，演唱的《紅樓夢·十二金釵》參加了上海第一屆曲藝藝術節，并在美琪大戲院公演。呂詠鳴設計、創作了其中“四釵”唱段的唱腔。在成功演出的鼓勵下，呂詠鳴再接再厲，讓12位女演員用12種唱腔演唱“金陵十二釵”，更選用12種花植指代人物，如元春用牡丹、巧姐用楊柳、王熙鳳用帶刺的玫瑰……如此不但為“金陵十二釵”打造出了聲音的“身份證”，更“以花為媒介”，顯著提升了她們的綜合觀感。

在相關領導和上海市曲協的大力支持下，在“金陵十二釵”和說書人、“劉姥姥”、“曹雪芹”等15位演員的全力配合下，幾個月后，呂詠鳴的努力有了成果。首場演出時，現場觀眾給予了熱烈反饋。而在第二場演出前的上午，呂詠鳴在城隍廟碰到了評書表演藝術家劉蘭芳。據呂詠鳴回憶，劉蘭芳先生盛贊頭場演出，認為那簡直是美的享受，兩小時一點兒也不感到累。“這樣的策劃很成功，聽說這個策劃者很年輕，他很聰明呀！”呂詠鳴事后笑稱，還是沒好意思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聰明人，“也不知道劉主席后來得到這個消息沒有。”

但這份聰明的產物看著輕松，背后的辛勞與想法，只有呂詠鳴自己知道。

選誰唱？呂詠鳴動足了腦筋。要把12個人物唱出不同的形象和精氣神，絕不容易。與以往唱開篇不一樣，他要求每個演員必須要把自身的情感融入角色中。

怎么唱？雖然是創新，但是呂詠鳴認為，傳統是根基，是觀眾眼緣的關鍵，所以創新決不能是單純腦洞大開的“隨心所欲”，而是要充分發揚不同唱腔的優長，并根據人物的個性重構相關內容。

如孫慶演唱“惜春”時是用【徐調】。【徐調】軟糯，比較符合惜春的性格。但是為了增強惜春“看破紅塵無俗念，生關生死劫悟禪機”覺悟的感染力，呂詠鳴讓孫慶一上來就用了牌子曲【道情調】演唱，并在伴奏中加了木魚、鈴鐺聲，渲染出一種玄、虛、清、靜的氣氛，現場效果極佳。劉韻若演唱“李紈”時用了【張調】，陸雁華用【蔣調】演唱“薛寶釵”，倪迎春以【祁調】表現“林黛玉”，王惠鳳以拿手的【麗調】唱“惜春”，侯小莉用家傳的【侯調】演繹“史湘云”……這些演員根據要求，又充分發揮各自的演唱特點，把每一個人物都表現得活靈活現。

通過這次的演出，呂詠鳴得出一個創作經驗：人物、流派、演員，三者一定要在選擇準確后完美組合，如此才能保證節目成功。而“金陵十二釵”的成功，顯示了上海評彈界的實力，讓人們看到了評彈音樂的無限可能性，更進一步開拓了呂詠鳴的思維。如果說《紅樓夢·十二婢女》《三國風云錄》等還是“金陵十二釵”影響力的自然延伸，那“紀念評彈表演藝術家張鑒庭演唱專場”“嚴派藝術演唱會”“朱慧珍唱段、名曲專場演唱會”“中國評彈‘12星座’迎國慶新作演唱會”“2003 ‘12壽星’新春演唱會”“和諧—歡樂—長久，評彈界16對伉儷鬧元宵”“‘琶王’—彈詞藝術家張鑒國先生藝術人生專場”等活動，不僅展現出呂詠鳴的音樂能力，更體現出他卓越的組織能力。

2004年，一臺由評話、彈詞演員聯合演出、全新演繹的《包公·陰審郭槐》在上海藝海劇院亮相。這已經是呂詠鳴組織的第11場大型演出了。早些時候呂詠鳴就想，現在大家想到評彈，大概就是兩人對坐，用吳儂軟語說、噱、彈、唱。但其實評彈是評話和彈詞的統稱，應該讓大家對評話更熟悉一點，對評彈了解更全面一點。但當時，不少著名的評話演員長期在外奔波，如何才能把他們聚攏起來，讓評話與彈詞“合體”表演呢？他想到了中篇《陰審郭槐》。

首先，《陰審郭槐》的題材好，但這3回書似乎還有些不過癮，也難以填滿藝海劇院的舞臺。所以呂詠鳴又想到了“貍貓換太子”這個《陰審郭槐》的前置題材，并提出可以用女聲演唱的彈詞表現。如此一來，18年沉冤情節錯綜曲折，評話、彈詞穿插進行，男聲、女聲錯落兼顧，現實、歷史交叉表現。這樣一個方案，激發了演員們創作的沖動和表演上的興奮。

《包公·陰審郭槐》的基干由吳新伯先生根據顧宏伯先生《包公》中的相關內容整理而成，蘇州的作者朱毓禹先生創作了6段唱腔的唱詞。呂詠鳴則設計了基本由女聲表演的6段唱腔。最終，這部由7位評話演員和9位彈詞演員聯手表演的《包公·陰審郭槐》成功與受眾見面。

《包公·陰審郭槐》的“序曲”由顧佳音用【俞調】演唱，“深宮血案18年，善惡真假盡倒顛。多行不義必自斃，揭開迷案見青天”，有力地抓住了受眾的好奇心。《中秋賞月·爭奪龍鳳衫》則由胡國梁、蔣文、顧佳音分別用【嚴調】【俞調】【侯調】演唱。《寇珠沉盒》由倪迎春用【俞調】演唱。呂也康、姜永春說《游地府》，聲情并茂，營造了陰風陣陣的森森氛圍。擅唱【麗調】的周紅演唱了《李娘娘思子》，把李妃思而不得的心境抒發得淋漓盡致，哀哀怨怨，纏綿悱惻，不覺令人墮淚。邢晏芝和高博文對唱《冷宮母子會》，邢晏芝的【祁俞調】哀怨動人，高博文的【沈薛調】張弛有度，兩者相得益彰。最后一回書《閻王殿》由吳新伯、金鑒伯、張兆君合說，他們3人都是師出名門，說噱表演各有一套。《尾聲》則由高博文和張毅謀表演。

2004年的元宵佳節，呂詠鳴又別出心裁，把江、浙、滬能夠請到的好演員全部請到上海，從上午10點演到了下午5點。為了解決聽眾午餐，主辦方還為每位聽眾準備了凱司令的蛋糕和礦泉水，大家歡聚一堂，用評彈藝術紅紅火火鬧元宵。

三、譜《鄉愁》，大施身手

曲藝是方言的藝術，是鄉音的藝術，所以呂詠鳴一直對訴說鄉愁、抒發鄉情、傳播鄉音的題材十分用心。

2004年5月20日，呂詠鳴和我共同策劃、上海廣播電臺等單位主辦的“鄉愁、相思、鄉情—江浙滬著名評彈演員聯合演出評彈音樂、流派專場”在上海美琪大戲院舉行。主辦方專門把余光中先生請到了演出現場，請他欣賞評彈譜曲的《鄉愁》。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后，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后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里頭。

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在樂曲聲中，配音表演藝術家喬榛先生朗誦《鄉愁》，用深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為評彈《鄉愁》拉開了序幕。而后通過轉調，在評彈音樂聲中，演員徐惠新靈活運用【蔣調】【麗調】和【周調】，很貼切地凸顯出了“鄉愁”的情感。

演出結束后，余光中先生很高興。“我沒有想到蘇州評彈可以這樣來表現，尤其是結尾時演唱者的淡出，聲音慢慢低沉下去，這是非常好的，體現了一種淡淡的哀愁。”

2003年12月，時任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美國紐約與僑胞、留學生代表座談時談到了臺灣，“這一灣淺淺的海峽，確實是最大的國殤，最深的鄉愁”。

溫家寶的話語，給了呂詠鳴創作的沖動，他獨辟蹊徑，用評彈曲調為《鄉愁》譜曲。當他找到我，征求我的意見的時候，我深感振奮。

余光中先生雖為福建籍人士，可他的母親和夫人都是江蘇常州武進人，江南的嫻雅與柔美環抱著他，江南的鶯飛草長、橋影櫓聲，充盈他的藝術感性。他的江南，“是以常州為典型，更以武進為焦點的”，他詩中的“船票”和“郵票”的另一端、那牽動他年輕心靈的，正是“永恒的常州母親和常州新娘”。

因此，呂詠鳴用具有鮮明江南特色的評彈來演繹《鄉愁》，不但令人耳目一新，也是恰到好處的。

不過，蘇州評彈的語言畢竟限制了其傳播范圍，所以我建議呂詠鳴，一是在演唱前可以邀請優秀的配音表演藝術家喬榛先生配樂朗誦《鄉愁》，這等于在開始就為大家普及了評彈作品的內容，在大家心底打出了“字幕”。二是，這樣能增加作品的聲音層次感，未來由上海廣播電臺錄音播送時，能更有感染力。

呂詠鳴接受了我的建議，但卻在一段時間中為譜曲犯了難。很顯然，《鄉愁》用詞、平仄、韻腳并不適合評彈。但呂詠鳴在思考一段時間后，巧妙地抓住了“鄉愁”兩個字，把它作為全曲的韻腳，并同全詩的由求韻妥帖地吻合。

開腔之初，在“小時候”三個字上，【麗調】特有的三連音裝飾的運用，讓人們在歌聲微微的撥動中感受到了心靈的震顫。徐惠新的演唱，把周云瑞先生的唱腔巧妙地融化、宣泄，讓人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外頭”“里頭”絕不是一般空間上的概念，而是母子陰陽相隔，夫妻勞燕分飛。這相思之苦、相思之深，讓受眾感同身受，難以排遣。尤其是最后那句“大陸在那頭”，演唱者的拖腔綿綿不斷、悠悠不絕，而伴唱者又把“鄉愁”兩字反復演唱，更把淡淡的鄉愁幽幽地散發開去。正當聽眾沉浸其中之時，男女聲又一次出現，輕如柳絮，若有若無，直到曲終。這種唱法在以前評彈唱腔中也是沒有的。

余光中先生醉服于評彈《鄉愁》的樂曲中，他在聆聽后許下心愿：日后有機會，一定要和呂詠鳴“第二次握手”。

機會來了，在2010年的“兩會”上，溫家寶總理在回答中外記者提問時講了一個故事：“元朝有一位畫家叫黃公望，他畫了一幅著名的《富春山居圖》，79歲完成，完成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幾百年來，這幅畫輾轉流失，但現在我知道，一半放在浙江博物館，一半放在臺北故宮博物院，我希望兩幅畫什么時候能合成一幅畫。”

“畫猶如此，人何以堪。”他的話為“富春合璧”注入了更多的“鄉愁”。這一半和一半，好像夫妻分離，一個在大陸，一個在臺灣，他們期盼著早日團圓。輾轉聽到此番言語的余光中先生激動之下，賦詩一首。而上海“七彩戲劇頻道”的負責人獲得消息以后，馬上聯系了余光中先生。余光中先生表示，希望由呂詠鳴先生用評彈為詩作譜曲。不久之后，呂詠鳴把譜唱錄制完畢的錄像寄給他。老先生非常感動，隨后他和友人說：“我們（和呂詠鳴）一定會有第三次合作。”

但是，余光中先生“爽約”了。如今，我們只能反復欣賞《鄉愁》這一榮獲第3屆“中國曲藝牡丹獎曲藝音樂獎”的作品，暢想如果余光中先生健在，他與呂詠鳴的第三次合作，又該是何等情景。而余光中先生的認可，在相當程度上，就是對呂詠鳴藝術成就的肯定

用呂詠鳴自己的話來說，“設計唱腔，必須在‘情’字上做足文章，必定會抓住觀眾。創作一定要克服私心雜念，用什么流派來譜唱、請哪位演員來演唱，不能有私心；一定要從作品、人物出發，適合用什么流派，適合哪位演員才是最要緊；而不是哪個演員跟我熟悉、有私交。”

祝愿呂詠鳴先生青春常在，藝術常青！

（作者：上海廣播電視臺一級編輯）（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