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澤林之死

雖然中間的道路上車水馬龍，但兩旁的人行道上幾乎沒有什么行人。在這個時間成本最為寶貴的年代里，沒有人還會將時間浪費在走路這件事上。不過，柯克還是想一路走回家去。他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紛亂的思緒。

柯克首先想到了米夏，她讓自己來找K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難道說她早已經知道了這其中的內幕？米夏之前遭遇的那場事故，路遠的意外身亡以及米夏所講得故事里提到的那個她醒來時看到的那個可怕的地方，難道這些都與明生科技有關？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從一開始，柯克就已經查錯了方向。

柯克心想，如果現在假設路遠意外死亡偽造一案的罪魁禍首就是明生科技公司，那么很多之前難以解釋的地方一下子就清晰起來了。首先這個案子最重要的動機問題就得到了解決，它不過是明生科技公司偽造的眾多意外死亡案件當中的一個。其次，米夏一直以來對這件案子奇怪的態度也說得通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路遠的死因，不想深入調查是害怕遭到明生科技公司的報復。她大概也知道我們調查局當中有內奸，所以也無法信任我們。除了讓案子以意外事故結案，好盡快克隆自己丈夫，她大概也做不了別的什么。唯一的問題是，她和K究竟又是如何搭上線的？

柯克嘆了口氣，這個問題無論怎么想也是暫時得不到答案的。于是，他又順著這個假設繼續往下想去，那么那個藏身于調查局的內鬼又會是誰呢？

會是和陳達琳一樣新來的實習生？畢竟他們相較而言是最好安插進來的。柯克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實習生難以對案件產生實質性的影響，應該不會是他們。

那會是和我一樣的某個調查組的調查員？畢竟我們才是直接的辦案人員，案子最終定性為何，決定權都在于我們手上。稍微動一些手腳，隱藏一些線索，將一個謀殺案變成意外事故也不是什么難事。可問題是，一兩個調查員所能涉及到的案件只在少數，根本不可能產生太大影響。而且內奸的人數絕不可能太多，因為這樣只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還是說會是高層的領導？柯克搖了搖頭，實在是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不是僅憑他一個人能夠解決的了。突然，柯克想到了技偵科的李澤林。假設他就是那個內奸，那么他只要稍微給物證動一些手腳，那么就可以對所有調查人員的判斷產生干擾。用最少的人數，產生最大的影響。如果調查局里真有內鬼的話，那么他應該是最有可能的了。為了驗證自己的推測，柯克打算直接去找李澤林試探試探。不管是打草驚蛇還是投石問路，總要鬧出點動靜來，才好讓對方露出破綻。打定主意，柯克便拐了個彎，向李澤林家走去。

李澤林家位于城市的東邊，是一個還沒有完成拆改的破舊小區。小區門口沒有保安，也沒有監控，因此柯克沒遇到什么阻攔就進來了。小區內，各項設施也早已是破爛不堪。因維修管道鑿開的路也只是胡亂用回填土埋上，導致一刮風小區內到處都是塵土飛揚。路燈也已經是形同虛設，沒有一盞是亮的。

柯克之前就聽說李澤林家里條件不是很好，他每個月的工資大部分幾乎都打給家里了。為了省錢，他才會租住在這里。柯克借著月光，看著周圍那些墻面斑駁的樓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按照陳達琳發來的信息，柯克在小區最深處找到了十六號樓。樓上顯然住戶不多，星星點點只有幾家亮著燈火。柯克指著窗戶數到第四層左側的那扇，亮著燈，看來李澤林在家里。

柯克正準備上樓，卻突然發現窗戶上多出了一張臉。

是李澤林！柯克心里一驚，接著就看見李澤林身后又出現了一雙手拿著類似繩子的東西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柯克剛準備向樓上跑去，這時卻突然響起了警鈴，聽聲音明顯是朝這里來的。而就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柯克再向窗戶看去時，李澤林已經失去了掙扎的跡象。

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兇手還在殺人，警察就已經準備登場了，就好像是一場提前彩排好的戲劇一樣。

警鈴聲已經近在耳邊，柯克下意識覺得自己還是靜觀其變為好，于是便躲到了背后的灌木叢里面。很快，車停在了十六號樓樓下，一共兩輛，都是沒有涂裝任何警察外觀制式的SUV。

車上很快下來了四個穿著便裝的人，魚貫走進了樓。大概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又抬著一個人，帶著一個人，從樓上下來開車走了。一切就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柯克從灌木叢中走出，看了一眼李澤林家已經關上的燈，又看向警車消失的方向，喃喃說道：“起風了。”但此時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耐心地等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