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利特編目思想與現當代信息組織工作

摘 要：芭芭拉·B·蒂利特是美國圖書館學與信息資源組織領域的知名專家，她在構建FR家族編目概念模型、策劃并實施虛擬國際規范文檔（VIAF）項目、編制和推廣國際編目規則RDA等領域均頗有建樹，為國際編目的標準化、規范化、一體化發展以及編目成果的共建共享等都作出了巨大貢獻。她的智慧結晶不僅勾勒了編目的歷史，更代表著編目的未來。文章從編目概念模型、虛擬規范文檔建設以及RDA國際編目規則三方面深入探析蒂利特的編目思想，通過思想研究，回顧編目工作的發展脈絡，總結有益經驗，并以此為基礎闡述這些思想對現當代信息組織工作的影響，以便啟迪思維，更準確地預測未來的發展方向。

關鍵詞：

芭芭拉·B·蒂利特；FRBR；VIAF；RDA；關聯數據

中圖分類號：G2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136（2023）03-0036-06

Tillett′s Cataloguing Thoughts and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Information Organization Work

YUAN Xue

Abstract：Barbara B.Tillett， a well-known expert in the field of library science and information resources organiz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has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in constructing the conceptual model of FR family cataloging， planning and implementing Virtual International Authority File （VIAF） project， compiling and promoting the international cataloging rules Resource Description and Access （RDA）， and has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to the development of standardization， formalization and integrated of international cataloging， as well as the co-construction and sharing of the cataloging results.Her wisdom not only outlines the history of cataloging， but also represents the future of cataloging.This paper analyzes Tillett′s cataloging thoughts from three aspects： the conceptual model of cataloging， the construction of VIAF and RDA， reviews the development of cataloging work through ideological research， summarizes useful experiences， and expounds the influence of these thoughts on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information organization work， in order to enlighten thinking and predict the future development direction more accurately.

Keywords：Barbara B.Tillett；FRBR；VIAF；RDA；linked data

0 引言

芭芭拉·B·蒂利特是美國信息組織領域集計算機技術、書目理論與編目實踐于一體的專家，她先后供職于多家圖書情報機構，在圖書館信息組織領域成績斐然，曾榮獲美國國會圖書館杰出服務獎、亞瑟·S·弗萊明獎、瑪格麗特·曼獎和羅斯·阿特金森終身成就獎等［1］。蒂利特不僅是理論家，更是實踐家，她在長達40余年的職業生涯中為編目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她的許多編目思想和實踐活動都具有開創性，對現當代編目工作的創新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本文從編目概念模型的創立、虛擬規范文檔的建設以及《資源描述與檢索》（Resource Description and Access，以下簡稱：RDA）國際編目規則的編制三方面對蒂利特的編目思想進行總結和研究，以此回顧編目工作的發展脈絡，總結經驗，進而闡述這些思想對現當代信息組織工作發展的推動與影響，以便更好地理解和把握信息組織工作未來的發展方向。

1 蒂利特的編目思想及主要貢獻

1.1 探索書目關系，孕育編目的概念模型

書目關系是書目世界最核心、最本質的特征，也是實現用戶任務最主要的途徑，傳統編目規則對書目關系均有涉獵，但對書目關系進行重新認識和系統總結卻是蒂利特首開先河。在攻讀博士期間，蒂利特受導師伊萊恩·斯唯諾紐斯的啟發將研究方向確立為理想化圖書館目錄概念結構的某一個方面，即書目關系［1］。蒂利特想到將流行于計算機領域的“實體—關系”（Entity-Relationship，以下簡稱：E-R）模型應用于圖書館目錄的研究，并指出“在這樣的模型中，圖書館目錄可能至少包括四種關系：書目關系、名稱關系、主題關系和檢索點關系”［2］。這種突發奇想體現出蒂利特良好的技術背景和對書目世界的深刻理解，后來在一系列的編目理論中都能找到E-R模型的身影，可謂開啟了書目世界新篇章。

為了完成博士研究，蒂利特首先調研了24套英美編目規則，然后對美國國會圖書館在1968年到1986年間創建的書目數據中不同的關系類型進行檢驗，以確定每種關系出現的頻率，最后總結出七類書目關系：等同關系、衍生關系、描述關系、整體—部分關系、伴隨關系、連續關系和共同特征關系［2］。這是對書目關系的第一次系統總結，至此激發出圖書館界研究書目關系的熱情。

1990年，國際圖書館協會聯合會（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以下簡稱：IFLA）在斯德哥爾摩編目研討會上決定成立IFLA書目記錄功能需求研究組，以解決編目成本不斷增加的危機，這是開展書目記錄功能需求研究的初衷。其后，經過多輪討論、修訂和評議，最終報告《書目記錄功能需求》（Functional Requirements for Bibliographic Records，以下簡稱：FRBR）于1998年正式出版。FRBR劃時代的意義在于首次引入了E-R模型，通過實體分離的方法，對書目數據所涉及實體進行屬性的描述，并解析不同實體之間的關系，將對書目表象具體的理解升級為內核抽象的認識，使書目數據結構由平面變得立體。

作為書目世界的概念模型，FRBR深受蒂利特書目關系思想的啟發。首先，FRBR所采用的E-R模型是蒂利特最先于20世紀80年代引入圖書館目錄概念結構研究的。其次，FRBR研究組聘請的專家都是蒂利特的同道中人，在學術觀點與思想認識上有著充分的共識，包括與其在撰寫博士學位論文期間交流模型思想的湯姆·德爾賽，引導她走上書目關系研究道路的博士生導師伊萊恩·斯唯諾紐斯，還有其在美國國會圖書館的同事貝絲·杜拉班［1］。最后，FRBR對書目關系的分類與蒂利特總結的七類書目關系呈現高度一致性，如FRBR作品層的后續關系、補編關系、補充關系、概要關系、改編關系、轉型關系、模仿關系等都對應蒂利特研究中的衍生關系，FRBR的交替關系對應等同關系，FRBR 的重新配置關系對應整體—部分或伴隨關系。蒂利特所指描述關系，雖在FRBR中沒有直接對應，實際則暗含在第三組實體的主題關系中［3］；只有共同特征關系被認為對書目模型構建沒有意義而未納入FRBR。

1.2 調研規范控制，促成VIAF的創立

規范控制是實現圖書館目錄精確查找和同類實體集中的重要手段，在編目工作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長期以來，規范控制只能在圖書館一隅發揮作用，走出局域網，融入萬維網，提高關聯數據環境下信息的搜索精度，是規范控制未來的發展方向。

蒂利特是規范記錄的功能需求及編碼工作組的成員之一，該小組負責編寫《規范數據的功能需求》（Functional Requirements for Authority Data，以下簡稱：FRAD）［1］。她對規范控制相關的理論與實踐進行了梳理與調研，并形成在網絡環境下開展規范控制工作的獨特見解。

在1983年美國圖書館協會大會期間，圖書館與情報技術協會/資源與技術部的聯機規范控制組舉行了第一次會議，蒂利特借機開展了一次關于美國圖書館自動化規范控制的調查。調查結果顯示，至少72%的圖書館都在維護自己的內部規范文檔，規范控制工作在整個編目工作中所占成本很高。同時，她還注意到盡管聯機資源規范文檔的利用率高（約占86%），但這些可得到的聯機資源規范文檔各種各樣，標準不一［4］。因此，蒂利特敏銳地意識到在全球范圍內共享規范信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彼時，由美國國會圖書館牽頭的名稱規范合作項目已啟動，并被視為規范文檔共享領域的首個成功案例。在調研中，蒂利特發現了該項目的短板：需要參與者按同一標準共同維護規范文檔，這樣的成本依然較高，因此她積極探尋更經濟實用的規范文檔共享方案。

蒂利特總結了能實現規范文檔共享的三種建設模式，分別是分布式模式、中央連接規范文檔模式和聯合規范文檔模式，上述項目采用的就是聯合規范文檔模式。蒂利特提出了以聯合規范文檔模式為基礎的變體——虛擬聯合規范文檔模式，即將各機構的規范文檔連接到一個服務器，所有的規范記錄仍保留在原國家或地區的規范文檔中［5］。此后，在蒂利特的積極推進下，德國國家圖書館、美國國會圖書館和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于2003年聯合開展試驗測試上述模式，即今天為圖書館界熟知的虛擬國際規范文檔（Virtual Internationel Authority File，以下簡稱：VIAF），它旨在連接各國國家圖書館的名稱規范文檔，實現對全世界主要名稱規范文檔的國際化存取服務。目前，VIAF數據的貢獻者包括來自全世界3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40余個國家圖書館、文化單位和其他機構等［6］。

1.3 厘清編目理論，實現編目規則的統一

正所謂“實踐出真知”，蒂利特并不是一位夸夸其談的理論家，除了在書目關系、規范控制等理論研究領域頗有建樹外，她還親歷了國際編目原則的統一，參與了全新編目規則RDA的編制與推廣，RDA對指導編目實踐產生了深遠影響。

FRBR發布后，最先遭受沖擊的是編目界的綱領性文件——1961年發布的“巴黎原則”，它在促進編目實踐標準化方面已完成了歷史使命，但面對數字環境的變化逐漸表現出力不從心，修訂“巴黎原則”迫在眉睫。于是，IFLA召集各國編目專家連續六年在世界不同地區舉行會議，最終于2009年3月發布了包括中文在內的17 個語言文字版的《國際編目原則聲明》（Statement of International Cataloguing Principles，以下簡稱：ICP）［7］。蒂利特全程主持每次會議，對各國和地區的編目規則及對ICP草案的反饋意見都有著從宏觀到微觀的了解。

蒂利特以各種身份參與了FRBR、FRAD和ICP的討論與制定，因此參與以三個文件為基礎的編目規則RDA的編制可謂舍我其誰，2011年當選英美編目規則修訂聯合指導委員會主席后，更不遺余力地承擔起推廣RDA的重任。她先后到多個國家和地區舉辦講座，特別是曾于2012年7月受邀為中國國家圖書館“RDA理論與實踐培訓班”授課，對RDA在亞洲地區的推廣作出了積極貢獻。由于該指導委員會的努力，各國對RDA的態度也在悄然發生變化，從最初的質疑與爭議，到越來越多的國家和機構開始接受、認可并使用這一全新的編目內容標準。

2 蒂利特編目思想對現當代編目工作的影響

2.1 奠定編目理論體系的基礎

日新月異的信息技術、層出不窮的文獻類型和多元豐富的用戶需求令書目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傳統理論體系——“巴黎原則”和《英美編目條例》（第2版）（Anglo-American Cataloging Rules 2nd Edition，以下簡稱：AACR2）已無法很好地指導如今的編目實踐。自FRBR誕生，業界開始重新審視編目原則和規則，并依托編目理論的修訂，重新構建了一個與時俱進的編目理論體系，使編目工作更加秩序井然，有據可依。

2.1.1 編目原則的嬗變

如果把編目理論體系比作金字塔，編目原則理當位于塔尖，它是一切編目活動需遵循的最高綱領。FRBR的發布首先引發編目原則的變革，取代了“巴黎原則”的ICP引入FRBR的E-R模型，適用范圍由文本資源擴展到所有類型資源，并將款目的選擇和形式延伸至書目和規范數據的各個方面；并在2016年進行一次修訂后，用表示論題的“Thema”實體替代了2009版中的概念、事件、事物和地點四個實體，同時增加了指代主題賦予名稱的“Nomen”實體［8-9］。

2.1.2 概念模型的統一

FRBR是對書目數據的思考，IFLA分別于2009年和2010年發布了FRAD和《主題規范數據的功能需求》（Functional Requirements for Subject Authority Data，以下簡稱：FRSAD），將視野延伸至書目世界的各個方面。前文所述2016版ICP中新增的“Thema”和“Nomen”也來自FRSAD，可見編目理論之間的影響與滲透。盡管FR家族三模型是基于同樣的E-R模型開發，但由于研發團隊不同，矛盾依然存在，如FRBR和FRAD對“個人”實體的定義就不同，前者指“真實存在的個人”，但后者除“真實的個人”外，還包括“文學人物、傳奇人物、神和有名稱的動物”等虛構的形象。定義的分歧只是冰山一角，一個完整的書目系統需同時應用三個模型，其難度顯而易見，FR家族的整合已是大勢所趨。

從2010年起，FRBR評估組就開始積極推動統一版模型的開發，蒂利特也是該評估組的成員之一，最終于2017年發布了《國際圖聯圖書館參考模型》（IFLA Library Reference Model，以下簡稱：IFLA LRM），它依然延續了E-R模型，足以證明這一模型的有效性。IFLA LRM并不是將FR三模型進行簡單合并，而是對各自的用戶任務、實體、屬性和關系進行了逐項對比審定，通過新增、合并、刪減等方式，形成具有5個用戶任務、11個實體、37項屬性和36種關系的高層概念模型［10］。

2.1.3 編目規則的修訂

作為編目理論體系金字塔中間層的概念模型，通過對書目關系進行建模，從書目數據的表象中提煉出書目世界的本質，而處于塔底的編目規則才是開展編目實踐最具參考價值的內容標準。RDA的前身為AACR3，其制定的初衷是為了修訂不能再很好指導編目實踐的AACR2。RDA的內容編排完全以FRBR為基礎：1～7章記錄FRBR第一組實體（作品、內容表達、載體表現和單件）的屬性，8～11章描述FRBR第二組實體（個人、家族和團體）的屬性，12～16章則是記錄FRBR第三組實體（概念、物體、事件和地點）的屬性，后續章節同樣按照三組實體的順序分別記錄關系。RDA的附錄J列出了FRBR第一組實體之間的關系說明語，所涉及關系類型與蒂利特總結的除共同特征關系外的另六種書目關系完全一致。由此可見，RDA是FRBR的一個實例，是FRBR化的編目標準。

RDA的先進性還體現在其能根據需求不斷進行修訂和完善，它最初依據FRBR和FRAD兩個模型編寫，在2015年時又增加內容以適應FRSAD；隨著IFLA LRM的推出，2017年英美編目規則修訂聯合指導委員會決定依據新的概念模型來修訂RDA的內容并優化RDA Toolkit，即RDA重構和再設計項目（RDA Restructure and Redesign，以下簡稱：3R）。雖然蒂利特沒有直接參與3R項目，但新版RDA在很多方面依然受到蒂利特編目思想的影響。在思想基礎上，新RDA所依據的IFLA LRM模型是建立在FR三模型的基礎上，并且蒂利特也作為FRBR評估組的專家參與了IFLA LRM模型的構建。在語言表達上，很多概念雖然采用了新的術語，但內涵卻與舊概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詞匯表編碼方案取代取值表，字符串編碼方案取代檢索點的構建規則，關系元素取代關系說明語等；還有“實體邊界”的概念，其實就是用來確定是否需要創建一個新RDA實體描述的一組規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蒂利特總結并繪制的作品家族關系圖，它形象地說明了什么情況下需要創建新作品［11］。在實際應用上，英美編目規則修訂聯合指導委員會也承諾新RDA不會導致編目實踐上的太多變化。無論如何修訂，RDA以實體為綱的框架從未改變，新舊RDA傳承接續，以更加開放、包容和國際化的姿態承擔起資源描述與檢索的職能。

綜上所述，FRBR出現后，編目理論的修訂開始活躍起來，隨之推出的ICP、IFLA LRM和RDA等理論重構了書目世界，蒂利特將E-R模型引入圖書館學理論為其奠定了重要基礎，而在這些編目理論推陳出新的過程中，蒂利特或領先擔綱，或參與其中，或穿針引線，對促成這些理論體系的形成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2.2 解決編目實踐遭遇的危機

1941年，圖書館學家奧斯本曾撰寫《編目的危機》一文，批判當時圖書館領域盛行的教條主義、完美主義和書目主義三種編目作風，提出應秉承實用主義的理念才能擺脫困境，這在編目界引起了極大共鳴。歷史的車輪總是伴隨著質疑與變革滾滾向前，如今編目實踐再次遭遇新的危機，主要有三：①編目成本高；②國際化程度低；③不以用戶為中心。而蒂利特的編目思想恰如一盞明燈，照亮解決危機的道路。

2.2.1 推動編目共享，實現經濟化目標

盡管世界上有些圖書館認為成本分攤不重要，但蒂利特始終堅信實現書目和規范信息的國際共享是一個巨大的福音［1］。她在開展規范調查中發現規范控制是編目工作最昂貴的部分，采用共享的方式可大大降低成本。VIAF的出現改變了規范控制的格局，其搭建的共建共享新模式，在降低規范控制成本的同時，借助計算機技術和網絡技術的發展，也改變了人們信息傳遞的方式，編目員通過網絡建立規范記錄，出版商、版權管理機構、檔案機構、博物館和其他信息組織機構也可以使用，甚至專家學者可以建立、維護有關自己的規范記錄，使圖書館數據更加開放互聯。

2.2.2 消除英美偏見，提升國際化程度

誕生于1978年的AACR2，是20世紀應用最廣泛的編目規則，但即使在全世界使用，也帶有強烈的英美偏見。直至2010年，蒂利特參與編制的全新編目規則RDA正式開啟了編目實踐的國際化進程。

RDA從設計之初就肩負國際化的使命，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①目標國際化。RDA在導言部分就提到國際化，指出RDA是為使用于國際化環境而設計的。它在名稱上也抹去英美烙印，從英美編目條例更名為資源描述與檢索，顯示出其去英美化和去圖書館化的決心。3R計劃啟動后，更是明確了新RDA要面向國際社區的發展戰略［12］。②內容國際化。AACR2遵從英語國家的習慣，而RDA則尊重各國的文化傳統與使用習慣。在語言文字上，不強制羅馬化，可以使用創建數據機構首選的語言和文字；不強制使用阿拉伯數字、公歷日期和公制計量單位，允許以創建數據機構首選的形式來表示。3R實施后的新RDA不再設定一個首選規則，而是用隨處可見的“選項”和“條件/選項”取代原先“可選擇”“交替規則”和“例外”，將選擇和決定權交給數據創建機構；新RDA還在“資源”選項卡下增設了“社區資源”，把與特定語言文化、國家地區等相關的內容，交由不同社區自行策劃和維護，以體現其中立性；而且在有政策聲明、應用綱要和社區資源等一系列本地配套政策時，可直接使用新RDA，這些舉措都體現出新RDA擺脫英美優勢、推行國際化的決心［13］。③治理國際化。AACR時期治理結構的成員全部由來自美國、英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圖書情報機構的專業人士組成，RDA發布后率先將德國國家圖書館吸納為成員，為治理結構國際化埋下伏筆。2014年，RDA治理結構通過擴大代表權的方式盛邀全球有志于發展RDA的國家加入，按亞洲、非洲、歐洲、北美洲、大洋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六個區域進行劃分，分別設置國家機構代表和地理區域代表，極大地調動起廣大非英語地區研究與應用RDA的積極性［14］。

2.2.3 貫徹用戶至上原則，滿足個性化需求

在FRBR啟迪下構建的現當代理論體系中，處處彰顯著用戶至上的原則：ICP（2016版）在總則部分共列出13項原則，強調了用戶便利性原則高于一切。與FR三模型相比，全新的概念模型IFLA LRM更改了謀篇布局，將用戶任務從文后提到了開篇以示強調；對用戶的定義也由寬泛變得具體，不再包含編目員、出版商、發行商等信息服務從業人員，專指讀者、科研人員等使用書目數據的最終用戶；用戶任務則由明確變得開放，在延續FRBR查找、識別、選擇和獲取的基礎之上增加了“探索”一項，它對于用戶偶然發現與搜尋目標相關聯的資源具有重要意義，也側面反映出IFLA LRM已經為適應語義網和關聯數據的發展做好了準備。3R項目推出后，改版的RDA Toolkit也希望用戶廣泛參與并完善資料信息，以用戶為導向的最高原則再次體現。

蒂利特推崇的規范數據共享計劃也滲透著以用戶為中心的理念：一方面，充分尊重用戶的國家和文化需求，使用戶能夠以其熟悉的、首選的或默認的語言文字進行檢索，通過與規范文檔和書目文檔的互聯，返回含有檢索點不同變異形式的結果，供用戶自行選擇；另一方面，她強調要與用戶信息對稱，即事先告知用戶返回結果會包含檢索點的所有形式，否則用戶會因為看到檢索結果中有不是其輸入形式的名稱而認為檢索結果有誤，從而使其對檢索系統查準率產生懷疑。蒂利特還設想在VIAF中為用戶提供個性化的定制服務，通過互聯網的“cookies”讓用戶指定自己的首選語言、腳本和文化偏好等，如文化差異導致的拼寫偏好（例如“color”和“colour”）［5］。

2.3 指明未來編目發展的方向

互聯網時代，用戶更傾向于使用搜索引擎獲取信息，圖書館的資源受元數據格式所限，只能為OPAC系統內的用戶提供服務，書目數據的存在感、關注度和利用率都不高，有被邊緣化的危險。要改變資源封閉的現狀，圖書館必須通過編目工作的轉型，實現書目數據在網絡平臺的集成、分享與重用，逐步適應語義網環境與關聯數據生態。

如前文所述，FRBR問世后，編目理論出現了大規模的修訂更新，都在積極響應關聯數據的發展。ICP 2016版相較2009版新增了互操作性原則、開放性原則和可訪問性原則，為適應關聯數據環境定下了基調；并指出除用戶便利性為最高原則外，其余12條原則發生沖突時，互操作性原則高于其他原則，盡全力確保圖書館內外的數據共享和重用［8］。IFLA LRM則表示要支持并推動關聯數據環境下的書目數據使用，需采用高度結構化的文件來減少歧義，如以統一資源標識符（Uniform Resource Identifiers，以下簡稱：URI）來表示屬性［15］。URI和國際資源標識符（Internationalized Resource Identifiers，以下簡稱：IRI）都是用與名稱無關的形式來命名概念和實體以便機器理解的一種方法。

蒂利特推動的VIAF項目已經發布為關聯數據，它用代表實體的唯一標識ID號取代名稱的規范形式，可將不同形式的規范名稱集中到一起。她參與編制和推廣的編目規則RDA在很多方面也體現出關聯數據友好的特點：2011年，RDA 詞表在開放元數據注冊系統（Open Metadata Registry，以下簡稱：OMR）完成注冊，包括描述和訪問元素的術語以及特定元素的值，并為所有術語提供URI。3R項目之后的新RDA明確了數據的四種記錄方法：非結構化描述、結構化描述、標識符和IRI，未來只要描述的元素一致，無論采用何種記錄方法，都可以將數據匯總在一起。新RDA Toolkit上的“元素參考”標簽，也提供IRI可直接鏈接到RDA的OMR，以查看該屬性在注冊系統中的定義等內容。

未來仍有許多工作有待研究，如RDA與關聯數據環境下的書目框架（Bibliographic Framework，BIBFRAME）模型之間的互操作、書目框架在中國的推廣與使用等問題，需要業內人士共同努力尋求應對之策。

3 結語

編目史中的每一次轉捩與發展都離不開巨擘們的推動，正如卡特撰寫《字典式目錄規則》，確定了查找和集中這兩個圖書館目錄的職能；柳別斯基呼吁重新審查編目規則，促成了1961年“巴黎原則”聲明的誕生，結束了英美體系和普魯士體系分立的局面；蒂利特的書目關系思想啟發了FRBR模型的構建，在此基礎上形成統一的IFLA LRM概念模型，并以全新的ICP原則取代“巴黎原則”，最終帶來顛覆傳統AACR2編目規則的RDA，同時她倡導的規范控制共享理念使VIAF得以實現。蒂利特的工作為編目的關聯數據化打下了良好基礎，她憑借深厚的技術背景、對專業真誠的熱愛以及對事業高度的責任心，贏得了業界的高度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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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袁雪（1987— ），女，碩士，館員，任職于國家圖書館。研究方向：信息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