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楊萬里《誠齋集》流傳甚廣而又版本繁多,文本現存錯舛不少,不同版本間內容也常有不同。曾棗莊、劉琳編的《全宋文》及辛更儒箋校的《楊萬里集箋校》雖都對《誠齋集》有過整理和校勘,但因其卷帙浩繁,仍不免有錯疑現象存在,兩本書中的書信部分文本遺漏、錯誤現象尤為嚴重,文章進一步對其進行校正辨誤。
關鍵詞:
《全宋文》;《楊萬里集箋校》;書信;《誠齋集》;辨誤
中圖分類號:G25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136(2023)03-0063-08
The Discrimination of Yang Wanli′s Letters Collected by The Complete Works of the Song Dynasty and Yang Wan Li Ji Jian Jiao
BAI Yi-heng
Abstract:Yang Wanli′s Chengzhai Collection is widely spread and has many editions.There are many errors in the existing text, and the contents of different editions are often different.Although it has been collated in The Complete Works of the Song Dynasty by Zeng Zaozhuang and Liu Lin and Yang Wan Li Ji Jian Jiao by Xin Gengru, there are still many errors and doubts because of its numerous volumes.The omissions and errors in the text of letters of the two books are particularly serious,and this paper further correctes and discriminates them.
Keywords:The Complete Works of the Song Dynasty; Yang Wan Li Ji Jian Jiao;letter;Chengzhai Collection;discrimination
0 引言
楊萬里,字廷秀,號誠齋。其平生書信集中保存于《誠齋集》中,但誠如《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所說,《誠齋集》因“其集卷帙繁重,久無刻版,故傳寫往往訛脫”[1],部分作品內容在不同版本中差異頗大,不少篇目甚至本身就缺段少句、錯訛百出,給讀者的理解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誠齋集》現存較為完整的版本有端平本、《四部叢刊初編》本(據繆氏藝風堂影宋本影印)、明代汲古閣鈔本和清代《四庫全書》本等。其中,端平本是最早的全集本,但今藏于日本宮內廳書陵部,國內不存,故本文未用其參校。《四庫全書》本又有文淵閣與文津閣兩個版本,不過二者在書信篇目收錄方面未有差異。總的來說,以上版本各有優劣,汲古閣鈔本的文本內容與《四部叢刊初編》本及《四庫全書》本差異較大,對于校勘來說頗有意義。而近些年,又有不少學者對楊萬里的作品進行了整理和編纂,集中的成果有曾棗莊、劉琳主編的《全宋文》和辛更儒箋校的《楊萬里集箋校》(以下簡稱:箋校本)。不過,《全宋文》一書過于全面和宏觀,故存在不少細枝末節的錯誤;箋校本專注于楊氏作品的箋校,關注的問題更加細致,但在書信句讀和異文取舍等方面也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故本文在綜合閱讀《四部叢刊初編》本、影印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以下簡稱:四庫本)及明末毛氏汲古閣鈔本(以下簡稱:汲古閣本)的基礎上,結合楊萬里其他作品及相關資料,對《全宋文》及箋校本中影響書信原意的錯漏和句讀等問題進行查找,依據上下文意選擇最合適的異文,并對必要處略加解釋考辨。
由于本文是對兩個版本進行勘誤,涉及的篇目和錯誤種類也較多,故在此對勘誤原則進行說明:
①僅出現在一個版本中的錯誤,會在引用錯誤語句之前標明出自哪個版本;兩個版本中都出現的錯誤,則直接對錯誤語句進行引用,不再作特殊說明。
②由于兩個版本句讀不同,有時候會出現錯誤相同而標點不同的情況。如“則是引天下之人而盡納之于面詐背不汗之地可也”,《全宋文》不作句讀,箋校本句讀為“則是引天下之人,而盡納之于面詐背不汗之地可也”,但都多“可”字。在這種情況下,若句讀對文意無影響,則只引用《全宋文》的原文。
③限于篇幅,較簡單的錯誤如缺、錯、多字詞等不作解釋;較復雜的錯誤,則進行必要的解釋說明。
④下文提到的部分錯誤在箋校本中已被指出,但因其箋校對象并非《全宋文》,故本文仍將這些錯誤列出,并在旁特別標明。
1 《誠齋集》卷六十三
(1)《見陳應求樞密書》
《全宋文》:“其誰曰求哉?”[2]277
按:缺字,當據汲古閣本及四庫本補充為“其誰曰無求哉”。箋校本已改。
(2)《與左相陳應求書》
“仰惟相公之達觀,必有以超牟子、莊子者。” [2]281, [3]2727
按:牟子當為牟融,東漢末年佛學家。其思想與莊子并無多大關聯,也無明顯的“達觀”理念,二人在此不當并列。且前句“然蜩與鸴鳩之視鯤鵬,亦各笑其笑也”和后句“其于門下之士,大論小言,固將一視也”帶有的萬物齊一色彩,皆與莊子有關,故當據汲古閣本及四庫本改“超牟子”為“趨乎子”。
(3)《與虞宣撫書》
《全宋文》:“而免於大譴大何者,皆恩紀所覆護也。”[2]288
按:“大何”當據汲古閣本改為“大呵”。箋校本作“大訶”,亦可。
(4)《與執政書》
《全宋文》:“以為天下之治,至今日亦極矣,不極不復,物之理也。”[2]290
按:此句為全文的轉折句,前面是誠齋感慨今之君子不如古之君子,故今之天下不治;后面則將執政比為古之君子,言其在位后可使天下大治。若言“以為天下之治,至今日亦極矣”,則與前文文意背離,故當據汲古閣本及四庫本將“天下之治”改為“天下之不治”。箋校本已改。
2 《誠齋集》卷六十四
(5)《再答李天麟秀才》
《全宋文》:“不知人而談,必至于技癢而不自制……”[2]294
按:前句為“不知經而談經,不能文而談文”的句式,故當據此句式及汲古閣本、四庫本改“必”字為“心”字,并句讀為“不知人而談心,至于技癢而不自制”。箋校本已改。
(6)《與學者書》
《全宋文》:“前之遭者庸工也。”[2]296
按:句中缺內容,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補為:“前之遭者輪扁,而后之遭者庸工也。”箋校本已改。
(7)《答陳國材書》
“使聽者視而求,求而虛,仁者也則付之一笑耳。不然,指于怒而廩于災,不焚之不置也。”[2]299-230,[3]2760
按:當據汲古閣本改“指”字為“至”字。若此句作“指于怒而廩于災”,則當翻譯為“(將廩)指給憤怒之人而廩遭受災禍”,但前文只提到“聽者”和“仁者”,“怒”不知從何而來。“至于怒”則順應“不然”的轉折色彩,可理解為聽者因“求而虛”才“至于怒”,并與“仁者”相對,更合文意。
3 《誠齋集》卷六十五
(8)《與任希純運使寶文書》
《全宋文》:“則是引天下之人而盡納之于面詐背不汗之地可也。”[2]307
按:多字,當據上下文義及汲古閣本刪去“可”字。箋校本亦多此字,當一并刪去。
(9)《與胡澹庵書》
《全宋文》:“君子不可得而待也……”[2]310
按:后文有“吾家子云此語”句,知此句為誠齋引用揚雄之言,原文為“君子不可得而侍也”[4]。箋校本已改。
《全宋文》:“登山之行,獨不得與追送之列……”[2]310
按:“登仙”有升遷之意。查胡銓仕宦履歷并參此信后文“先生是行必居中,必得政”等語,可知胡銓此時是受詔奔赴行在,故當據汲古閣本改“登山”為“登仙”。箋校本已改。
(10)《與張嚴州敬夫書》
《全宋文》:“若恩信不可行,必待健決而后可以集事,可以行令,則六經可廢矣。”[2]312
按:從“恩信”“六經”等可知誠齋執政理念出自儒家,而“必待”后的內容當與之對立,“健決”并無此層意義,故當據汲古閣本將其改為“健法”。
另,箋校本將此句句讀為:“若恩信不可行,必待健決而后可,以集事可以行令,則六經可廢矣。” [3]2782按“集事”為成事、成功之意,箋校本句讀不合適。
《全宋文》:“初以為必不來而其來不可止……”[2]312
按:缺少主語,當據汲古閣本及四庫本在句前補“議者”一詞。箋校本已改。
《全宋文》:“某竭力以效體裁,或者謂其似吾南軒,不自知其似猶未也。”[2]313
按:當據汲古閣本改“不自知”為“自知”。箋校本亦錯,徑改。
《全宋文》:“戒仲今何曹?”[2]313
按:此句汲古閣本、四庫本皆刪去“戒仲”二字,箋校本改為“今何漕”。實際上,誠齋《范公亭記》中即有“張君杅戒仲刻之”之語,知戒仲即張杅,為誠齋所識之人。而據楊世文《張杅事跡鉤沉——張栻家族人物雜考》一文又可知張杅為張浚侄,浚謫永州時,張杅亦隨侍,故與誠齋有相見相識的機會。而此后直到乾道六七年(1170—1171)間,文獻中皆不見張杅履歷[5]。誠齋又許久未與張栻(張桿之兄弟、楊萬里之好友)相見,在此對張杅提出問候,亦為合理,故當為“戒仲今何曹”。
(11)《代蕭英岳上宰相書》
《全宋文》:“雖然,私足以害公矣,亦有利于私而利于公者。”[2]314
按:此句汲古閣本作“私足以害公矣,亦有不利于私而利于公者”,四庫本作“私足以害公矣,亦有以公而害公者。利于私必不利于公矣,亦有利于私而利于公者”,而箋校本與四庫本同。但就后文來看,誠齋舉出的兩個例子分別表達的是楚人“以公而害公”而魯人“以私而利公”,則“利于私必不利于公矣”意思與后文不符,與“亦有利于私而利于公者”也前后矛盾。故結合不同版本及前后文意,將此句定為:“私足以害公矣,亦有以公而害公者,亦有利于私而利于公者。”
《全宋文》:“嗟乎,天下不難治也!”[2]314
按:錯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及前后文意改為:“嗟乎,天下之難治也。”
(12)《答劉興祖教授書》
“……鹖夫施之于元戎,非章甫輩所宜效也。”[2]316, [3]2789
按:“鹖”為古書中某種善斗的鳥,但“鹖夫”一詞,未見他處使用,當據汲古閣本改為“驚夫”。
箋校本:“古人云:‘尺書千里,面目吾友。’不師山谷老人簡牘……”[3]2789
按:此句當是從“尺牘書疏,千里面目”簡化而來,“千里面目”一詞也未見拆用之先例,故應句讀為:“古人云:‘尺書千里面目。’吾友不師山谷老人簡牘……”
(13)《答惠州陳仲羽秀才書》
“雅不陳蹈,奇不怪歸……”[2]317, [3]2793
按:錯字,“怪歸”當據汲古閣本改為“怪險”。
“汗如漿反,筆外之意雖欲盡吐,焉能盡吐?”[2]317, [3]2793
按:多字,當據汲古閣本刪去“反”字。
4 《誠齋集》卷六十六
(14)《答徐賡書》
《全宋文》:“亂次以濟陣乎,驅市人而戰之卒乎,十羊九牧將乎?”[2]324-325
按:此句箋校本句讀為:“亂次以濟,陣乎?驅市人而戰之,卒乎?十羊九牧,將乎?”更為合適。
(15)《與周子充少保書》
箋校本:“丞相何時西歸,別得修敬心事,無聊草草。奏記、黃檗茶二斤,聊復伴書。”[3]2822
按:此句句意混亂,如“修敬心事”“奏記”“二斤”等說法,明顯錯誤。此句當按《全宋文》句讀為:“丞相何時西歸,別得修敬。心事無聊,草草奏記。黃檗茶二斤,聊復伴書。”[2]327
(16)《答葛寺丞書》
“……久不通元字腳……”[2]332, [3]2823
按:錯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元”字為“一”字,即“許久不通一字”之意。
(17)《答朱侍講》
“猶欲見分所啖嗜者……”[2]334, [3]2826
按:“啖嗜”當據汲古閣本改為“嗜啖”。
(18)《再與余丞相書》
《全宋文》:“有既至朝列而死者矣。”[2]336
按:后缺句,當據汲古閣本及四庫本補入“有僅至修門而死者矣,有將至半途而死者矣”。箋校本已改。
5 《誠齋集》卷六十七
(19)《答萬安趙宰》
《全宋文》:“昔人聞長安之樂者,出門而哂笑,而況真到長安者乎?”[2]340
按:錯字,桓譚《新論》云:“人聞長安樂,出門向西笑……”[6]故“哂笑”當為“西笑”。箋校本已改。
(20)《答福帥張子儀尚書書》
《全宋文》:“二人嘗抽刃劫人之新婚……”[2]342
按:據《世說新語》載,曹操與袁紹劫新婦之事在夜間發生,則此句據汲古閣本補為“抽刃夜劫人之新婚”更準確。箋校本已改。
(21)《與南昌長孺家書》
《全宋文》:“秪俟幼輿之官漕浦之后……”[2]349
按:參幼輿仕宦經歷知其慶元六年(1200)任慈利稅官,慈利處澧水中游,且誠齋有《送幼輿子之官澧浦慈利監稅》一詩,故“漕浦”當為“澧浦”。箋校本已改。
(22)《答虞祖禹兄弟書》
“惟先師相私于某,故某不私于先師相……”[2]352, [3]2857
按:缺字,當據汲古閣本將“私于某”補為“不私于某”。
(23)《答徐君厚史君寺簿》
《全宋文》:“自莊公、惠施死二千年,無此樂矣。”[2]353
按:“莊公”當據汲古閣本改為“莊周”。箋校本已改。
(24)《答陸務觀郎中書》
“螺江門外私酒,豈敢望新做一個布衫?”[2]357, [3]2866
按:“新做一個布衫”與“私酒”并無聯系,且與此信末尾小字重出。然汲古閣本、四庫本此部分缺失,無從對比考證,故徑自刪去,改為:“螺江門外,私酒豈敢望?”
6 《誠齋集》卷六十八
(25)《答袁起巖樞密書》
箋校本:“敬哦五字詩三章,章八句,以代啟事之陳賀,且謝寄詩贈衣之嘉惠,亦于卒章僭致無厭之求焉。”[3]2885
按:“三章”汲古閣本、四庫本皆作“二章”。查《誠齋集》,此處所說詩歌當為《寄袁起巖樞密賀新除仍謝送四縑并詩集兼懇求陳婿薦書》,亦為二章。箋校本對此句注釋為“袁說友于嘉泰二年八月進同知樞密院事,此書不可能求二年上半年薦舉名額”[3]2886,但詩歌之數量,與薦舉時間何干?不知箋校本此注釋何意,但“三章”當為“二章”。
(26)《答潯州廖子晦書》
《全宋文》:“此宜獲大何而反辱嗣音……”[2]370
按:“大何”汲古閣本作“罪”,四庫本作“大呵”,二者皆可。箋校本與四庫本同。
(27)《與建康帥丘宗卿侍郎書》
“然校之十五年之前”“若校之三十有四年之前”。[2]374, [3]2902
按:兩句的“校”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皆改為“較”字。
7 《誠齋集》卷一百四
(28)《答蔡帥》
《全宋文》:“洗盞開嘗對車馬……”[2]377
按:杜甫原詩為“洗盞開嘗對馬軍”,誤。
箋校本:“洗盞開嘗,對軍馬故人作尹,眼為青。”[3]3891
按:此處為楊萬里引用杜甫、黃庭堅詩句,原詩分別為“洗盞開嘗對馬軍”和“故人作尹眼為青”,箋校本句讀錯誤,且應將“軍馬”改為“馬軍”。
(29)《與余丞相》
箋校本:“辭帥藩之重,寄首書殿之隆名。”[3]3916
按:余端禮已罷左相而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此句當句讀為:“辭帥藩之重寄,首書殿之隆名。”
(30)《賀新趙守冬》及《別趙知府》二信,箋校本考通信人為趙文有,實際上應該為趙文友,誠齋《送趙文友知府謁告省親》一詩可證。
(31)《答王信臣》
箋校本:“所謂得臣,猶在憂未歇也。”[3]3923
按:此句實出自《左傳·宣公十二年》,原話為“得臣猶在,憂未歇也。”[7]故此句當句讀為:“所謂‘得臣猶在,憂未歇也。’”
(32)《答胡圣聞》
箋校本:“正學懿文小緩,蜚鳴豈久無逢者?席丈行之,珍以虞其親,亦未以為無報也。”[3]3924
按:《史記·楚世家》:“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沖天。’”[8]此句中的“蜚鳴”當出于此,為誠齋勉勵之話。“席丈”語焉不詳,參其他版本,當為“席文”。此句當句讀為:“正學懿文,小緩蜚鳴,豈久無逢者?席文行之珍以虞其親,亦未以為無報也。”
(33)《與提舉王郎中》
《全宋文》:“某冷槳死灰,過者掉臂,聞者掩耳。”[9]3
按:錯字,當據四庫本改為“某冷如死灰”。箋校本作“冷漿”,亦可。
箋校本:“某進越有懇:妻侄分寧簿羅迪功瀛,少有俊聲,早而擢第。”[3]3926
按:羅瀛其人,在后面書信中也時有出現,但有時作“妻侄”,有時作“妻侄孫”。從誠齋《羅氏一經堂集序》中知羅瀛為羅上達之孫,而羅上達為楊萬里妻兄弟,故羅瀛當為萬里妻之侄孫[9]226。箋校本此處作妻侄,誤。其他書信中的相同錯誤,茲不重出。
(34)《答普州李大著》
箋校本:“朋友道絕之誅,不敢逃遁,敬自歸于大府之司。敗伏紙惕若……”[3]3936
按:“司敗”即司法機關之意,此句意為自己久不與友人通信,當被問罪,箋校本不當將此詞分開。
8 《誠齋集》卷一百五
(35)《答朱侍講》
箋校本:“東坡云:‘過客如云,牢閉我口。’”[3]3941
按:蘇軾原文為“過客如云牢閉口”[10],《四部叢刊初編》本亦如是,箋校本誤。
(36)《答撫州周通判》
箋校本:“某皇恐拜問,親庭萬金之書。恭惟系道紹至……”[3]3944
按:“親庭”為父母的別稱,誠齋在信之末尾,常對對方親屬例行問候。若按箋校本句讀理解,則無此意,且不知是何物“系道紹至”。即便周必大真有信同至,“親庭”一詞也不合適。故此句當為“某皇恐拜問親庭。萬金之書,恭惟系道紹至”,同《全宋文》。
(37)《慰程監簿》
《全宋文》:“與客爭棋,申且不寐。”[9]13
按:錯詞,“申且”一詞汲古閣本作“平旦”,四庫本作“申旦”,二者皆可。箋校本作“申旦”。
《全宋文》:“聞赴驚呼,一慟欲絕。”[9]13
按:錯字,“赴”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為“訃”字。箋校本已改。
(38)《答本路趙不迂運使》
按:此文在《全宋文》中題目中為《答本路趙不遷運使》,誤。
(39)《答普州李知府》
箋校本:“僅得數語以塞命,戒謂應覆公家醬瓿矣。”[3]3955
按:“命戒”一詞,為誠齋提及他人請求(如求文)時的常用語,如“命戒先丈閣學銘詩”“命戒程丈銘詩”“某蒙命戒新學記書丹”等,故應句讀為:“僅得數語,以塞命戒,謂應覆公家醬瓿矣。”
(40)《別趙知府》
《全宋文》中“南風之黃”[9]18,當為“南風之薰”。箋校本已改。
箋校本:“某以隆暑,故小疏奏記。齋閣寸心尊德,一飯以之。”[3]3956
按:此句當句讀為:“某以隆暑,故小疏奏記齋閣。寸心尊德,一飯以之。”
(41)《答全州黃通判》
箋校本:“愿言羅闉,必戒丈食有嚴,用對越中都官之拜。”[3]3959
按:“羅闉”為古時候軍營周圍的宵禁設施,箋校本句讀不知何意。當以《全宋文》句讀為準:“愿言羅闉必戒,丈食有嚴,用對越中都官之拜。”[9]20
(42)《與蔡定夫侍郎》
“某一從亢旌之東,介在山墅,置驛斗絕。”[9]21, [3]3962
按:“亢旌”當據汲古閣本改為“旆旌”。
箋校本:“造物不我,舍是可終掩而不白乎?”[3]3962
按:此句當句讀為:“造物不我舍,是可終掩而不白乎?”
(43)《答萬安趙師逌知縣》
《全宋文》誤將題目中的“趙師逌”作“趙師回”。
(44)《答余丞相》
《全宋文》:“即日恭惟判府安撫大觀文左丞相作填火維。”[9]22
按:“作填火維”汲古閣本作“作鎮大維”,四庫本作“作填大維”,當為“作鎮火維”。
“少陵詩不云:‘虛名每蒙卿相問,泛愛不救溝岳辱。’”[9]23, [3]3967
按:杜甫原詩為:“虛名但蒙寒溫問,泛愛不救溝壑辱。”
箋校本:“老婦挺災。”[3]3968
按:“挺災”當為“挻災”。
(45)《答曾知府》
箋校本:“右書為慶元三年所作。”[3]3972
按:據本文“去歲七月再上乞骸之章”及《楊萬里年譜》,可知誠齋是慶元三年(1197)七月上章請退,故本文寫作時間當為慶元四年(1198)。
(46)《答朱侍講》
《全宋文》:“曩者稚駿不曉事,作此狡獪。”[9]26
按:“稚駿”當據四庫本改為“稚騃”。箋校本已改。
9 《誠齋集》卷一百六
(47)《答贛州彭郎中》
箋校本:“分餉野夫,以暖其長。镵斸黃獨之寒,以勞其散;薪煮白石之苦,攝衣下拜。”[3]3983
按:此句當句讀為:“分餉野夫,以暖其長镵斸黃獨之寒,以勞其散薪煮白石之苦。攝衣下拜……”
(48)《與衡州陸知府》
《全宋文》:“即辰恭惟判府太中填撫大維。”[9]33
按:“填撫大維”汲古閣本作“鎮撫大維”,《四部叢刊初編》本作“填撫火維”。“火維”可特指五岳中的南岳衡山,則誠齋信正是寫給衡州知府,故當改此句為“鎮撫火維”。
《全宋文》:“某謹朌飾不腆之書,自徹于涓人謁者之府。”[9]33
按:“朌”字當據汲古閣本改為“躬”字。“朌”字箋校本作“盼”字,亦誤。
(49)《與湖南黃提舉》
《全宋文》:“百千人中褒然舉首。”[9]35
按:“褒然”當據四庫本改為“褎然”。箋校本已改。
(50)《與湖南陸提刑》
《全宋文》:“始有開封斷獄覆奏之詔。”[9]36
按:后缺句,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補“七月始有諸路并置提點刑獄官之詔”。箋校本已補。
(51)《答張尚書》
《全宋文》:“唐律一首,小見謝偪。”[9]47
按:“偪”字箋校本作“愊”字[3]4011,兩本都當據汲古閣本改為“幅”字。
(52)《答臨江王守》
箋校本:“安得結輩十數公,參錯天下,為邦伯使!萬物吐氣,吾與少陵蓋異世而同恨也。”[3]4014
按:誠齋此句出自杜甫《同元使君〈舂陵行〉》序:“得結輩十數公,落落然參錯天下為邦伯,萬物吐氣,天下小安可待矣。”[11]則當句讀為:“安得結輩十數公,參錯天下為邦伯,使萬物吐氣。吾與少陵蓋異世而同恨也。”
(53)《答戴在伯知縣》
箋校本:“借令未至如卓令之入宅,公府小卻,猶應察廉烏臺,含香粉署。”[3]4021
按:此句當句讀為:“借令未至如卓令之入宅公府,小卻猶應察廉烏臺,含香粉署。”
(54)《答余丞相》
《全宋文》中“平地松僑”“伯仲直閣,叔出季處”“答以宦簿之年未至”等句[9]53,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為“平地松喬”“伯仲直閣,叔季出處”“答以官簿之年未至”。箋校本已改。
(55)《與徽州任知府》
此信箋校本題目作《答徽州任知府》,誤。
《全宋文》:“特掞一上半年京秩之章。”[9]56
按:“掞”字當據四庫本改為“剡”字。箋校本已改。
10 《誠齋集》卷一百七
(56)《答王樞使》
箋校本:“臨江村官持報,教以來天落云錦,以驚以喜。”[3]4031
按:“報教”一詞為誠齋常用,意指來信。如“蒙賜報教,發于去冬”“某屬嘗奏記,以謝大兒升陟之章,繼辱報教,再有后日特剡之議”等。故當句讀為:“臨江村官持報教以來,天落云錦,以驚以喜。”
(57)《與周丞相賀冬》
“云將與某落之。”[9]60, [3]4037
按:此句當據汲古閣本改為“云將與某樂之”。
(58)《答韓運使》
《全宋文》:“薦紙有限,求者何究。”[9]70
按:“究”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為“窮”字。箋校本已改。
(59)《答贛州張舍人》
《全宋文》:“退之所謂‘驪日寒光之映骨’。”[9]72
按:韓愈原句為“寒光映骨睡驪目”[12],“驪目”為寶珠名,故此句“驪日”當為“驪目”。箋校本作“麗日”,亦當改。
箋校本:“則聊復呻槁。簡翻蠹篋,且以永日。”[3]4057
按:此句讀當為“則聊復呻槁簡,翻蠹篋,且以永日。”此外,《全宋文》此句中“稿”字亦應改為“槁”字。
《全宋文》:“太史公死之日,是非乃定。”[9]72
按:缺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補為“太史公曰:‘死之日,是非乃定。’”
(60)《與隆興府趙參議》
箋校本:“故知不謁,而獲然申申而謁焉。”[3]4065
按:前文是誠齋拉近關系求趙參議照顧長孺,此句意當為:“不拜訪您,我的兒子也能得到照顧,何況反復拜謁過呢?”故當句讀為:“故知不謁而獲。然申申而謁焉?”
(61)《答太常虞少卿》
《全宋文》:“正如苑柳嘒嘒之蜩,草根喓喓之蟲耳。”[9]77
按:“苑”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為“菀”字。箋校本已改。
(62)《再答虞少卿》
箋校本:“而別紙之誨,又特達以先國太美櫝窀穸之銘詩,詭之于愚懵不能文者。”[3]4071
按:此句當句讀為:“而別紙之誨又特達,以先國太美櫝窀穸之銘詩,詭之于愚懵不能文者。”
11 《誠齋集》卷一百八
(63)《答成州李知府》
此文題目中的“成州”,《全宋文》據四庫本改為“成都”。實際上各本中僅四庫本作“成都”,且此信寫作時,知成都府者為劉德秀,故《全宋文》題目錯誤。箋校本已改。
箋校本:“儻擬作章,就當得敬,往惟原省焉。”[3]4077
按:此句當句讀為:“儻擬作章就,當得敬往,惟原省焉。”同《全宋文》。
12 《誠齋集》卷一百九
(64)《答澧州趙知府》
《全宋文》:“近世呂文穆公舉其猶子,文靖至謂有宰相才。”[9]108
按:“呂文穆公”為呂蒙正,“猶子文靖”即為呂蒙正侄呂夷簡。故此句當同箋校本:“近世呂文穆公舉其猶子文靖,至謂有宰相才。”[3]4131
(65)《與周丞相》
《全宋文》“此柳所云‘不爾則人不果獎’者乎?”[9]111
按:柳宗元未說過類似話語。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柳”字為“抑”字。箋校本已改。
(66)《答雷運使》
箋校本:“是故立之春風玉箏之班,而不為泰分之帥閫;使軺之勤而不為淹逮之頻年。”[3]4143
按:此句當句讀為:“是故立之春風玉箏之班而不為泰,分之帥閫使軺之勤而不為淹。逮之頻年。”
(67)《答虞制參》
箋校本:“敢請謹絪,馮戒羞服。”[3]4146
按:“絪馮”意即車上的坐墊,誠齋此句為祝虞氏早歸朝列之語,此句當句讀為:“敢請謹絪馮、戒羞服。”同《全宋文》。
(68)《答彭侍郎》
箋校本:“極知孤椮逸韻,高蹈事外,闔扉以謝。褦襶下帷,而對圣賢。”[3]4153
按:此句“闔扉以謝”“褦襶下帷”等語皆指代不詳,而“闔扉”“下帷”“褦襶”“圣賢”兩兩相對,故當句讀為:“極知孤操逸韻,高蹈事外。闔扉以謝褦襶,下帷而對圣賢。”另,“椮”字亦當改為“操”字。
(69)《答周監丞》
《全宋文》:“而漢水白錦又將一封云錦而至矣。”[9]122
按:“白錦”當據四庫本改為“白鱗”。箋校本已改。
(70)《答胡撫干仲方》
箋校本:“某悚息再拜,敬問契家,六珈九鳳,月上即日,尊稚均祉。”[3]4160
按:“六珈”為對方妻子美稱,“月上”為女兒之美稱,則“六珈九鳳”“月上即日”等不知所云。當句讀為:“某悚息再拜。敬問契家六珈,九鳳月上,即日尊稚均祉。”
(71)《與周監丞》
箋校本:“某主臣敬以今茲,嗣歲將興端策。遇泰陰外陽,內小往大,來是為君子道長之辰。”[3]4163
按:“嗣歲”指新的一年,“端策”指占卜時把蓍草擺正,亦可直接指占卜。若按上文,則當翻譯為“新的一年將要大興占卜”,明顯錯誤;“遇泰陰外陽,內小往大”等句更不知所云。事實上,“端策遇泰”意為占卜出的卦為泰卦,而《周易注疏》正是說:“彖曰:‘泰小往大來……內陽而外陰……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13]故當句讀為:“某主臣:敬以今茲嗣歲將興,端策遇泰,陰外陽內,小往大來,是為君子道長之辰。”同《全宋文》。
(72)《答王監簿》
箋校本:“十月之交可遣,便了來取也。”[3]4175
按:此句當句讀為:“十月之交,可遣便了來取也。”
13 《誠齋集》卷一百十
(73)《答蕭國博》
箋校本:“自視陳人,何以拜此成均封殖、棟干之囿也?異時位三槐間兩社者,孰非由此途出?”[3]4177
按:以上文看,“何以拜此”句主語為楊萬里,但“成均封殖、棟干之囿”意指太學,很明顯此句是在形容蕭氏。故當句讀為:“自視陳人,何以拜此?成均封殖,棟干之囿也……”
(74)《答袁侍郎》
箋校本:“‘掎摭風火’等詞,皆切中二豎。所居者醫和之目,那得遁疢?”[3]4183
按:“二豎”指病魔,“醫和”指良醫。據前文文意,知誠齋此句為感謝袁樞《家人卦解義》給自己帶來的啟發,就如良醫一眼看出病灶一樣,能助自己查出問題。故句讀為:“‘掎摭風火’等詞,皆切中二豎所居者。醫和之目,那得遁疢?”同《全宋文》。
(75)《答虞知能》
按:此文中的“丈丈”,當據四庫本皆當改為“文丈”。箋校本已改。
(76)《答贛州張舍人》
《全宋文》:“古文雅健,攬者宛然逼真柳愚溪之作。”[9]148
按:“攬”字當據汲古閣本、四庫本改為“覽”字。箋校本已改。
14 《誠齋集》卷一百十一
(77)《與余丞相》
“不曰肉黃頭白,眉高頤隱。”[9]155, [3]4222
按:此處當用支離疏的典故,《莊子·人間世》載“支離疏者,頤隱于臍,肩高于頂。”[14]并據汲古閣本改“眉”字為“肩”字。
箋校本:“專走便了奏記,東閣略無一物,可以伴黃耳者。”[3]4222
按:“東閣”指宰相招待賓客的地方,“略無一物”意義不通。此句當句讀為:“專走便了奏記東閣,略無一物可以伴黃耳者。”同《全宋文》。
(78)《答安福徐令謙亨》
按:《全宋文》題目錯,誤將“謙亨”作“謙亭”。
(79)《答贛州張右史移廣西帥》
按:此文題目錯誤,據箋校本考證,當為“左史”。
(80)《答臨江葉守賀年》
箋校本:“又逢獻歲遐想。畫戟森衛,華裾如蔥。”[3]4246
按:當句讀為:“又逢獻歲,遐想畫戟森衛,華裾如蔥。”同《全宋文》。
15 結語
綜上,《全宋文》雖“以四部叢刊影宋抄本《誠齋集》為底本,校以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毛晉汲古閣抄本”[2]1,但基本上只改正了部分較為明顯的錯誤,并沒有結合楊萬里書信的內容和寫作背景等對《誠齋集》各版本的異文進行選汰,這給某些書信的閱讀帶來了不小的困難。《楊萬里集箋校》通過對比《誠齋集》不同的版本,確定了楊萬里絕大部分書信的最佳內容。但在改正某些文字時并沒有標明具體出處,句讀方面錯誤較多,少數隱秘的錯誤也并未改正,是其美中略有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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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白以恒(1999— ),男,上海師范大學人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唐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