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光纖之父”趙梓森：畢生追求“一束光”

1966年，遠在大洋彼岸的華裔科學家高錕發表了一篇論文，在文中，他開創性地闡述了把光導纖維應用于通信的理論。彼時中國消息閉塞，直到1972年底，在湖北省圖書館里，武漢郵電學院教師趙梓森才從一本過時的美國雜志上得知，美國人已經成功拉出三根玻璃光纖。這一消息讓他意識到：“這是一場革命，一場世界通信技術的革命！”

“我相信我也可以做出來！”然而，在當時，“用一根細如頭發的玻璃絲實現通信”被當作天方夜譚。從此，在一片質疑聲中，在無比簡陋的條件下，趙梓森開始埋頭實驗。終于，1976年，中國第一根玻璃光纖在一個廢棄的清潔間里誕生了。從一根光纖到一套光纖通信系統，從光纖走進千家萬戶到推動“中國光谷”的落成，三十年后，中國已經成為世界光纖強國。

在中國通信史上，趙梓森寫下了全新的一頁。作為中國光纖通信技術的奠基人、開拓者，他被稱為“中國光纖之父”。盡管貢獻巨大，趙梓森卻很淡然：“就是我不搞光纖，也會有別人搞光纖，我只是先走了一步而已。至于當不當‘父’，只要我做的事情能對老百姓和社會有用，我就很高興了?！?/p>

“你一定會成為科學家”

1932年初，日本侵略者突襲上海，“一·二八事變”爆發。幾天后，一名早產兒誕生于一個清貧之家，他是家中的第四個孩子，父母為他取名趙梓森。父親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母親從早到晚踩縫紉機做衣服。動蕩歲月里，一家人生活艱難。

隨著弟弟妹妹們的相繼出生，日子更加清苦。盡管經濟拮據，但母親始終沒有放棄夢想：讓所有的孩子都上大學。她出身貧寒，沒有讀書識字的機會，少女時被賣到一個醫生家里做丫鬟，正是在那兒，她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也才明白，知識是多么重要。

1937年，淞滬會戰爆發，日軍為所欲為，百姓顛沛流離。父母帶著一家人逃到英租界，靠賣小雜貨為生。有一天，兩個日本人拿著帶刺刀的槍沖進店內，一頓打砸搶之后，強迫全家人跪在馬路上。憤怒之下，母親拿起菜刀要跟日本兵拼命，被一位親戚使勁攔住了。

在日寇鐵蹄下，童年趙梓森嘗盡了亡國奴的滋味。槍炮聲中，他逐漸意識到，只有祖國強大，人民才能不受欺侮。

靠著父母勤勞節儉，趙梓森的學業沒有間斷。可是，先天不足導致他經常生病，記憶力也很差，像英語、地理、歷史這類需要背誦的科目，全都不及格。

那時，他最擅長的就是“玩”，沒錢買玩具，他就自己制作；別人扔掉的，他就撿回家細細琢磨。沒想到，他真玩出了名堂。十四歲時，趙梓森做出了一架模型飛機，恰逢上海市組織學生模型飛機比賽，他帶著心愛的作品去參賽，有幸獲得名次。趙梓森是獲獎選手中年齡最小的學生，時任上海市市長吳國楨親自為他頒了獎。

此后，趙梓森更加醉心于發明創造，氫氣球、小馬達、小提琴，五花八門。有一次，他還組裝了一臺礦石收音機。作品完成后，他興致勃勃地帶著弟弟爬上屋頂去收信號。結果，失敗了。后來他才知道，收音機需要的是氧化亞銅半導體，而他敲碎礦石用火加熱后，得到的只是氧化銅。

在“玩”中，趙梓森的學習興趣大增，“制取氫氣，就涉及化學問題；做模型飛機，不懂幾何就不行；做小馬達，更離不開物理”。在對新鮮事物的不斷探索中，他的數理化成績變得非常優秀?？墒牵驗槠茋乐兀幻銖娚狭艘凰懿畹母咧小Ｕ趩蕰r，一封信來到手中，是初中化學老師寄來的。對這個愛鉆研、動手能力強的孩子，老師的話語充滿欣賞和鼓勵：“你以后一定會成為科學家！”

趙梓森深受鼓舞，興趣也越來越廣泛，畫畫、拉小提琴、踢足球……在對未來的憧憬中，迎來了上海解放。

1949年，趙梓森參加高考。因三個姐姐已經考入私立大學，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他決定報考公立大學。懷著振興祖國農業的志向，他報考了浙江大學農學院并被錄取?？墒菦]多久，趙梓森就懊惱不已，“自己根本不是念農學院的料”，課程中不是細胞就是生物，必須大量記憶，而記憶不好是他的短板。

痛苦之余，趙梓森征得母親同意，退學重考。盡管家中有八個孩子上學，負擔很重，但母親還是毫不猶豫地支持了他。

1950年，趙梓森被復旦大學錄取，結果卻仍舊不如人愿，“報的是物理系，因為成績沒達到，被錄取到了中文系”。因為對讀寫沒有興趣，他整天憂心忡忡。還是母親，尊重他的想法，允許他再次退學，轉入私立的上海大同大學電機系學習。

這一次，趙梓森如魚得水，在以后的學習中門門功課優秀。更幸運的是，1952年全國高校院系大調整，大同大學并入公立的上海交通大學，母親再也不用為學費發愁了。學著自己喜歡的電機、電信，趙梓森的耳邊，常?？M繞著初中化學老師的勉勵之語。

半個多世紀后，回憶起自己的成長，已是“中國光纖之父”的趙梓森感慨地說：“沒有一個科學家是不熱愛科學的，這無須解釋。但怎樣才能熱愛科學呢？從我的經歷看，熱愛科學的性格是在兒童時代養成的。要引導少年參與各種科技制作活動，培養他們對科學的興趣。我經常工作學習一整天都不覺得累，這是因為熱愛自己的專業。工作學習已經成為我的樂趣，這是獲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廁所旁誕生了中國第一根光纖

1954年，趙梓森從上海交通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武漢電信學校（武漢郵電學院的前身），成為一名中專教師。報到時，正趕上長江發洪水，幾天后他才到達學校。個頭不高，青澀未褪，看上去還只是個大孩子，對他能否勝任教學，校長的目光中透著懷疑。

由于各門課程教師已經排滿，趙梓森被暫時安排到實驗室工作。因禍得福，這正合他的心意。在實驗室，他帶著好奇不斷思考，多個實驗做下來，領導對他刮目相看：“沒想到你這個小孩子實驗做得這么好！”

就這樣，學校不僅為趙梓森安排了課程，還讓他負責起四個實驗室的工作。然而，真刀真槍一上場，他才發現，自己的學識嚴重不足，學生用的蘇聯教材，他完全看不懂。

那時，一起分配來的大學生大多是名校畢業，其中不乏清華大學的高才生。很多人覺得在中專教書很容易，因此并不上心，業余時間不是打牌就是下象棋。而趙梓森卻牢記著小時候當亡國奴的滋味，他在思考：“新中國剛來到，需要大建設，你只要有本事，就一定有事情可做，有大事可做?！?/p>

為了彌補差距，教課之余，趙梓森開始自學，從大學到研究生的課程，一門一門苦學。外語是弱項，尤其是背單詞，他制訂計劃，努力克服。三個月后，他背完了一本簡明英語詞典。為了能看懂外文資料，他又補上了日語、俄語。后來，趙梓森的教學水平遠超其他老師，他所帶班級的課，平均分數始終保持第一。

教學相長，趙梓森的理論基礎越來越扎實。1964年，在復旦大學當助教的弟弟來信請教，他所在專業對“梅森公式”有了一個新的解法，但是他不會證明。僅僅不到兩周時間，趙梓森不但證明了出來，而且有了更簡便的解法。當他把這一過程寫成文章刊登在《電子學報》上時，很多科學家紛紛贊揚：“這是一個大突破！”

自學成效顯著，趙梓森信心大增。四十年后，在一次上海交大的同學聚會上，一位當年的學霸對他的成就很是驚訝。對此，趙梓森笑著說：“我是四十年天天都在學，只要你有本事，不怕英雄無用武之地?！?/p>

趙梓森的用武之地是從1969年開始的。那年，國家郵電部將“大氣激光通信項目”交給武漢郵電學院。這一項目早已在北京立項，只是因為缺少儀器，進展緩慢，尤其是平行光管，要一年后才能到貨。

趙梓森愛搞科研，名聲在外，他被委以重任，成為項目負責人。少年時鍛煉出的創新能力得到發揮，他把天線搬到屋頂，用太陽光代替平行光，沒想到幾天后就有了進展。后來，他又和同事把整個通信設備搬到當時武漢市最高的建筑。歷經一年多的探索，通信距離已經從最初的八米躍升到十公里。

全院上下興高采烈，只有趙梓森情緒低落：“我很清楚，我們的技術并不是全天候的，遇到雨雪天氣就會失靈，這根本不能用于郵電通信，還得另找他法，總不能一下雨下雪老百姓就不打電話吧！”

苦惱時，他和妻子范幼英一起，帶著小提琴來到江邊，迎著風，拉一曲，在舒緩的音樂中，在妻子的陪伴下，重拾信心。

一個偶然機會，趙梓森聽說美國在研究光纖通信，他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場世界通信技術的革命。帶著興奮，他跑到圖書館去查資料。在當時館內唯一的一本過時的美國雜志上，他看到了華裔科學家高錕發表于六年前的論文。得知美國已經耗資三千萬美元成功拉出三根玻璃光纖時，他立刻向領導打報告，提出要研究光纖通信。

“玻璃絲怎么能通信？趙梓森你不要胡搞，要花幾千萬，你負得了責嗎？”大會上，有領導對趙梓森動了怒。趙梓森沒氣餒，一遍遍解釋。個別領導動了惻隱之心，同意讓他試試。

那時，正是政治運動緊張時期，國門緊閉，沒有資料，沒有設備，沒有技術，也沒有錢。在實驗樓廁所旁邊的一間清潔間里，幾個年輕人自發地聚在一起。從儀器到原材料，一切都是自制的。條件簡陋，實驗常常伴隨著危險，趙梓森總是站在最前面，他的理由是：“我已經結婚生子，你們還沒有成家?！?/p>

果不其然，一次做實驗時，四氯化硅在室溫下沸騰，瞬間噴入趙梓森的右眼，產生的氯氣使他暈倒在地。送到醫院后，醫生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束手無策，蘇醒過來的趙梓森指導醫生，先用蒸餾水沖眼睛，然后再打吊針。后來，被問及當時有沒有害怕時，他回答說：“科研要有獻身精神?！?/p>

種種艱難沒有阻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兩年多后，靠著土設備、土方法，中國第一根玻璃光纖誕生了。帶著十幾米樣品，趙梓森參加了1977年舉辦的“郵電部工業學大慶”展覽會，他要通過玻璃絲來傳遞黑白電視機的信號。預展那天，時任郵電部部長鐘夫翔親自試驗。拿掉光纖，信號沒了，再接上去，電視信號恢復。鐘夫翔驚奇不已，兩個星期后，郵電部下發文件：光纖通信被列入郵電部重點項目。

“搞科研很有一套！”趙梓森終于得到認可。當他提出開光纖工廠、做數字通信的設想時，院長一口答應：“聽你的！”

“我的事業在武漢”

1978年，乘著改革開放的東風，光纖通信步入正軌。兩年后，“世界光纖之父”高錕率領代表團來中國交流，聽完趙梓森的介紹，他感嘆道：“中國的光纖技術有如此水平，我十分驚訝，中國的光纖通信有一個良好的開端?！?/p>

不久，郵電部在武漢上馬“八二”工程，即要在1982年建設中國第一條實用化的光纖通信線路，讓老百姓能夠打通電話。

這一重任，趙梓森當仁不讓。要實現遠距離傳輸，就要面臨斷點問題，光纖有的懸在空中，有的埋在地下，斷點十分隱蔽，查找困難。那段時間，他和同事們隨時待命。因為儀器少，缺乏檢修經驗，只要有故障，大家就會全員出動。一輛額定八人的面包車里，經常擠上二十多個人，連夜奔波在武漢三鎮。盡管那時，趙梓森已經走上了領導崗位。

檢驗的那天到來了，當電話中清晰的聲音從漢口傳到武昌時，從北京來的領導激動地說：“聽得很清楚！”

“八二”工程圓滿完成，兩條光纖能通一百二十路電話，這一技術，僅僅比美國落后六年。從此，電話告別了模擬信號時代，中國的光纖通信進入實用階段，寫下了中國通信史的新篇章。

隨著光纖通信架設工程項目的不斷增加，光纖必須大批量生產，可是當時，國內工業基礎薄弱，生產不能滿足需要。為此，從國外引進先進的光纖生產技術和設備成為當務之急。有人對趙梓森予以質疑：“在困難時期，沒有外國技術，你都把光纖生產出來了，為什么現在需要引進？有什么好處？”

趙梓森耐心地解釋：“我們不靠外國也能生產光纖，但我們的光纖制造設備，例如熔煉車床等，兩年后因生銹腐蝕，不能保證精度，必須更換。而外國的機床是不銹鋼的，中國沒有不銹鋼，我趙梓森總不能去煉鋼呀！”

作為中方負責人，趙梓森遠赴美國、日本尋求合作，可對方的苛刻條件、傲慢態度深深地刺傷了他。多次商談無果后，趙梓森又聯系到荷蘭的飛利浦公司。帶隊去荷蘭考察時，他發現，國內的技術已經遠遠超過飛利浦，對技術人員提出的一些問題，飛利浦的專家幾乎都回答不了。

帶著誠意，趙梓森為他們作了指導，受到飛利浦公司的高度肯定?！熬\所至，金石為開”，歷經幾年的調研和艱苦談判，1988年，中國與荷蘭合資的長飛光纖光纜有限公司在武漢宣告成立。中國第一條光纖光纜生產線建成了，投產后，荷蘭的精密機床與中國的光纖技術完美結合，拉出的玻璃絲質量上乘，已經接近世界先進水平。

二十多年后，長飛光纖的產品遍及全國，遠銷美、日、韓等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在趙梓森團隊的指導下，這一龍頭企業，逐漸成為國內乃至全球的行業領軍者。由此，中國成為世界光纖制造大國，被世界矚目。

在取長補短、合作共贏中，中國的光纖產業飛速發展，光纖通信進入推廣建設階段。繼“漢荊沙工程”（武漢—荊州—沙市）之后，趙梓森團隊又承接了“京漢廣工程”，這一工程全長三千零四十六公里，要跨越北京、湖北、湖南、廣東等六個省市，是當時中國也是世界上最長的架空光纜通信線路。

最終，趙梓森不負重望如期完工，而且采用的光電設備全部都是中國獨立研制的。他徹底打破了國外的技術壟斷，將光纖通信線路貫穿大江南北，讓原本價格昂貴的光纖材料，走進了千萬個尋常百姓家。當年化學老師的期望，他實現了！

多年來，從光纖光纜、光器件到光通信系統，趙梓森全面布局，成為光通信事業的奠基人、開拓者。1995年，他被評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榮譽和光環加身，他成了名人。一次去張家界時，有人認出了他：“這是趙梓森，搞光纖的！”而他自己最欣慰的是：“老百姓能用中國的光纖打電話，這種高興不是用錢能買來的?！?/p>

聲名與成就引人注目，有不少城市或以高官或以重金邀請趙梓森加盟，其中就包括他的出生地上海。對此，他一一婉拒，原因很簡單：“第一，各級領導對我很重視、很關懷，我不好意思離開；第二，武漢郵科院從最初搞光纖通信只有幾個人，發展到現在成為國家光纖通信的基地，我的事業在武漢，我舍不得離開與我共同奮斗的同事?！?/p>

畢生追逐“一束光”

從一根小小的光纖開始，趙梓森在創新的路上永不停歇。當華中科技大學教授黃德修提出“光谷”的概念時，他從中得到啟發：“美國有硅谷，中國也應該有個光谷！”

當時，廣州、上海、長春都在爭奪這個戰略性項目。2000年，趙梓森聯合二十六位專家在《關于加快技術創新，發展我國光電子信息產業的建議》上共同簽名，呼吁光谷落戶武漢。

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一年后，中國光電子產業基地落戶武漢，“中國光谷”正式誕生。趙梓森擔任了首席科學家，那時，他已從領導崗位退下來，但還擔任著華中科技大學等學校的博士生導師。產品要研發，成果要轉化，后輩要培養，他依舊風風火火，馬不停蹄。

“既然國家給予我院士的榮譽，那么我就應該用畢生的精力去為祖國的光通信事業服務。”從早到晚泡在實驗室里，趙梓森絲毫不覺得累。2003年，他率先提出在全國實施“光纖到戶”工程。沒多久，在武漢一個試點小區，高清電視、可視電話、網上教育等一一實現。他用光纖，為人們架起了高效溝通的橋梁。

互聯網正高速發展，童心未泯的趙梓森對一切新生事物充滿好奇，樂于探索。有一次，弟弟提到三維動畫中的立體人頭最難畫，尤其是耳朵，這引起他的興趣。幾經琢磨，一個月后，他便交出作品，一個三維人頭惟妙惟肖，連耳郭里的脈絡都纖毫畢現。

“米老鼠也是小菜一碟！”2005年，趙梓森把自己的三維動畫搬到了光博會上。那天，他受邀作光纖通信報告，只見他鼠標一點，銀幕上便出現了一只大碗，里面盛滿了熱氣騰騰的蹄花。臺下，大家都被這個“老頑童”逗樂了，趙梓森卻認真地解釋：“光纖到戶不僅需要光纖帶寬這個空碗，更需要像蹄花肉這樣實實在在的內容?！?/p>

盡管在短短幾年時間內，“武漢·中國光谷”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光電子產品研產基地，但是趙梓森心里很清楚，在技術指標方面，中國與美國、日本最頂尖的公司還存在差距。

“我嘗過當亡國奴的滋味，深知只有科技強大了，祖國強大了，才不會被欺負。以我這么多年的人生經驗來看，只有堅持走創新的道路，科技才會真正發展?！睘榱诉@個創新，耄耋之年，他還堅持走路上下班，堅持奔波在全國各地參加學術會議，為企業的技術發展規劃、科研項目的審查提出參考意見。

在趙梓森打下的基礎上，上千家企業匯聚在“中國光谷”，組成了完善的光通信產業鏈，用量世界第一，產量世界第一，銷量世界第一，而技術，也僅次于美國和日本，中國光纖已經占據了世界光纖市場的半壁江山。

“一束光照亮一座城”，在武漢版圖上，“中國光谷”熠熠生輝。

四十年大跨步，一根細如發絲的光纖不僅實現了幾十億人同時通話，還被廣泛應用于航空航天、汽車制造等工業領域?；仡櫲松罚w梓森欣慰地說：“四十年前，我只是希望中國能有自己的光纖通信，跟上世界科技潮流，沒想到，四十年后，中國已經成為世界光纖強國?！?/p>

在光纖通信史上，趙梓森書寫了一段中國傳奇。在人們眼里，他無疑是頂尖專家，妻子范幼英卻打趣說：“所謂專家，就是什么都不會，一輩子只會干一行?！?/p>

一起走過幾十年，彼此既是愛人，又是同行，范幼英給了他最大的理解和支持，那棟建于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有著兩層樓房的小院，見證了他們的青春與奮斗。對于名和利，他們都看得很淡，趙梓森把絕大部分獎金都捐贈出來用于科研，范幼英毫無怨言。至于生活，“夠吃夠用就可以了”。

盡管頭發白了，聽力也大不如前，但趙梓森依舊豪情滿懷、壯心不已：“我還干得動，我的腦子天天都在動，我就喜歡做實驗。技術在不斷發展，我們不能落后于人，我們要使用新材料，做更高水平的光纖，繼續在世界領跑！”

年過九旬時，趙梓森依然致力于高環保、低損耗的新材料的研發。一份美國報紙被他精心收藏著，那上面報道的主題是“中國光谷”。

2022年12月15日，趙梓森走完了他追光的人生。他沒有遺憾，為這一束光，他奮斗了一生。

（責任編輯/金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