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解放

解放軍進城

南京解放是1949年4月23日，之前南京城就已經空了，該撤的都撤了——國民黨軍隊撤了，政府機關撤了，害怕打仗的人走了。我不知道害怕，骨折時一直臥床也憋得慌，還到處逛。街上沒什么人，空蕩蕩一副蕭條的樣子，偶爾會看到一兩個衣冠不整的當兵的，都是散兵游勇。

根本沒打仗，南京就解放了。后來流行的毛澤東詩詞里有“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的句子，聽上去像是打了一場大仗，其實天津和上海還打了一下，南京解放是波瀾不驚的。過江總是要過江的，大部隊人也不會少，那么多人，船肯定也很多，但老百姓誰也不會守在江邊看，從哪兒過的江，大多數人是不知道的。那首詩叫《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當時電影、圖片都呼應這題目，搞得轟轟烈烈，氣勢不凡的，事實上悄沒聲息地就占領南京了，南京的老百姓也不知“解放軍”這么個叫法，我甚至連一聲槍響也沒聽到。據說是有零星的槍聲的，但也沒準是把別的什么聲響當成了槍聲，就像“五二〇”剛聽見響動大家跑散的時候，有人喊“開槍了”，但到底是不是，誰也說不清——那種時候，神經都是很緊張的。

我記不得是上午還是下午了，在家里聽到外面有人喊：“八路軍進城了！”我當時真是挺進步的，趙瑞蕻也是，一聽這消息就高興得跳起來，相互擁抱。我們很少擁抱，當時實在是興奮：這下南京是我們的了，外面再沒有國民黨特務之類的了。于是我們就跑到街上去看解放軍進城。解放軍穿著軍裝排著隊走過，街邊有市民自發地歡迎，還拿出茶水、吃的東西慰勞戰士。大概是有紀律，吃的東西都被拒絕了，只有人接過遞來的水喝幾口。

那天晚上，入城部隊和中大師生在國民黨中央黨部聯歡，地下黨朋友給我們票，軍民聯歡，“民”這邊當然都是地下黨組織的。我和趙瑞蕻把孩子留給保姆照看，都去了，很興奮也很好奇。中央黨部就挨著我們住的丁家橋，很大一片，建筑很氣派——國民黨是“黨國”嘛，黨當然要占好的。新中國成立后這片就歸部隊了。

聯歡晚會很熱鬧。前面是部隊的一個首長講話，什么人我不記得了，只記得他說，我們就像你們的孩子一樣，你們就是我們的父母……人民子弟兵嘛，可能解放區一直就是這么宣傳的，他們是子弟兵，我們算“人民”，可不就是“父母”嗎？但之前我們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覺得很新鮮，也不大習慣，在下面犯嘀咕：怎么就成父母了？學生們隨隨便便的，又好起哄，他們年紀更輕，被稱為“父母”，就在下面互相笑：哈，你是父母了，有兒子女兒了！

笑鬧歸笑鬧，他們是歡迎解放軍的（否則也不會收到地下黨參加聯歡晚會的通知），笑完了還是一陣陣地鼓掌。臺上的人不知下面哄笑什么，繼續講自己的。最后他提議，大家一起來扭秧歌吧，而后就下臺來。大家都站起來，把剛才坐著的長條凳搬到邊上，禮堂中間空出來了，都加入扭秧歌的隊伍。原本我們是不會的，大學里會跳舞的不少，可誰跳過這個？見也沒見過。不過很簡單，進兩步退兩步，一學就會。大家一邊跳一邊笑，覺得動作有點土氣，但又覺得新鮮，跳得很興奮，很起勁。

那是我第一次見識扭秧歌，后來就常見了，在南京、天津，都見過好多回。印象中好多活動，最后都以大扭秧歌結束。扭秧歌和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好像是解放初期固定儀式的一部分，少了就不對頭了。相反，不會扭秧歌就有落伍的嫌疑。那種跟不上趟的感覺，我是過了幾年才有的，當時一點沒有，我們是反對國民黨的嘛，還有好多地下黨朋友，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但現在想來，比我們年長、經事多一些的人，在改朝換代時，心理負擔還是挺重的。我記得有次在羅根澤家里吃飯，吃完飯后他問我會不會扭秧歌，讓我教他。他是很老派的人，與跳舞無緣的。我真想不出他扭起秧歌來是什么樣，怎么會想起要學這個呢？他試探性地問我：解放了，是不是都得會扭秧歌？他還是怕跟不上形勢。

雖然是和平解放的，但解放軍剛進城那一陣，氣氛還是有點緊張的，主要是擔心潛伏的國民黨特務搞破壞。有次文工團送來戲票，請我們看《白毛女》，在大華大戲院。進門時光有票不行，還要檢查。我出門總考慮節約時間，順便把該辦的事辦了，比如要去“大華”看戲，就想著到對面的“三星糕團店”買糕團，或是到中央商場買東西什么的。那天我掂著的是修的鞋，我有一雙高跟鞋鞋跟斷了，我就拿一只袋子裝了鞋，鞋跟就擱在衣服口袋里。那天“大華”是解放軍把門的，檢查的解放軍隔著口袋摸到了鞋跟，臉色都變了，不知他以為是什么。他讓我拿出來，我拿出來告訴他是鞋根，他不明白，也許是沒見過高跟鞋，還問是干什么用的，最后我拿著鞋子一起比畫給他看，才過了關。

剛解放的時候，好像到處都在演《白毛女》。1952年我到上海參加顏家大哥的婚禮，去看巴金，巴金蕭珊請我看戲，看的也是《白毛女》，王昆主演的。我還記得結束后巴金要上臺和演員握手，祝賀演出成功。蕭珊說，不管他，我們走我們的。我就抱著趙苡，和她一起坐三輪車回去。他們請我看王文娟的越劇《紅樓夢》，那是好幾年后的事了，結束后也是一樣——巴金和領導一起上臺，我們就自己回去。巴金在這方面很注意，小汽車家里人基本是不坐的。

中華人民共和國是10月宣布成立的，也是到那時，北京正式成為新的首都，不過這是早就定下了，南京不再是首都了。

合眾社與張國興、羅宏孝夫婦

關于解放軍進城，還有件事我印象很深。有天晚上，我在街上看到解放軍小戰士拿著長竹竿捅路燈的燈泡，大概是想把燈滅了——是怕敵機過來，還是以為晚上就該熄燈，我不清楚。他不知道路燈是有開關的，要滅就一起滅，也不問人——可能是因為剛占領南京，他們跟陌生人打交道還是挺警惕的，怕有特務，而且從農村來，和人說話也聽不大懂，總之就那么捅。

那天晚上我在街上走，是往張國興、羅宏孝家里去串門。張國興在合眾社工作，住在傅厚崗那兒的宿舍。他的報道時常見報，報道后面寫著“合眾社記者 張國興”。剛解放的時候，美國人還沒走，合眾社也沒撤。政權交替的時候，事最多了，他整天忙著找材料寫稿子。我會去他們家串門聊天，是因為他太太羅宏孝是聯大外文系畢業的，和我熟。在他們家，我當個笑話和羅宏孝說起剛才見到的趣事，問她，你知道他們怎么關燈嗎，就說給她聽。張國興正在里面的屋里趕稿子，打字機一直噼里啪啦的，這時跑出來說，這個好！這個材料有意思！我說，你可別亂寫！他說，為什么不可以寫？不寫可惜了！我就說，以后再不跟你說了！

我雖是半開玩笑的口氣，倒的確是希望他別寫的。我一方面覺得那事情好玩得很，不然也不會講，另一方面覺得寫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倒不是怕被追究，解放初期沒那么緊張，只是覺得這樣的事寫出來似乎有點有損形象。

后來我回天津家里去生趙蘇，張國興、羅宏孝夫婦不知怎么也到天津來了，也許記者要跑新聞，本來就是到處跑的。記不得是一直有聯系還是他們怎么打聽到的，兩個人跑到耀華里來看我。當時那一帶因為平津戰役時國民黨軍隊挖戰壕修工事，搞得一塌糊涂，我們家門前就是一條戰壕，得跨過戰壕才進得了家門。他倆覺得新奇，進到家里還興奮地議論，說這個有意思。我連忙說，你們來玩兒，太歡迎了，但你們別瞎寫呀。這可是國民黨干的好事，要是亂寫，以后什么都不跟你們說了！

據說張國興那時的報道后來出成過一本《竹幕紀事》，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上面那些細節。有一件事我是后來知道的：抗戰勝利后那幾年，張國興因為對解放戰爭的情況客觀報道，名氣大了，很受讀者重視。1948年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他都據實報道，讓蔣介石很生氣，曾經要殺了他，手諭都下了，后來湯恩伯也動過殺他的念頭，都是合眾社幫他擋住的。解放初合眾社還沒走，我跟張國興、羅宏孝來往印象深的就是那段時間。后來合眾社不得不撤了，他們夫婦就去了香港。

回天津

南京解放后不久，津浦鐵路通了，我們全家回天津省親。這是我1938年乘太古號離開后，第一次回天津，從坐船去昆明算起，十一年過去了。我和趙瑞蕻帶著倆小孩，趙蘅三歲，趙蘇在肚子里。路上太不便，趙苡就留在了家里，由保姆馬嫂照顧她。那時坐火車麻煩，我們有小孩，我還懷著孕，怕招呼不過來，大王姨就一起去了。大王姨是我們家丫頭來鳳后來嫁給的王慶祥的原配，他們一夫二妻，居然處得還挺好。新中國成立后不允許一夫多妻，又有戶口制度，要一夫一妻才報得上戶口，大王姨的戶口就落到了我們家。我們回天津，一路上多虧有她。

我們先到中山碼頭坐輪渡過江，而后才上火車，坐的是硬臥。有意思的是，車廂里并不是后來的高低鋪，而是通鋪式挨著睡的，不知是不是運兵什么的，改造過。幾個月后我回南京，硬臥車廂就和后來的差不多了。那時戰亂剛過，一切都正在恢復，有什么情況都不奇怪?；疖囋跐贤Ｏ?，我們在一個大車店似的簡陋住處過了一夜。為什么停車，出了什么事，我現在都想不起了。

我們一路折騰回到天津的家。家還在耀華里，但是和過去完全兩樣了。家門口的街上挖了戰壕，是國民黨軍隊準備打巷戰時用的。家里窗戶上為防炸彈、流彈震碎、打碎玻璃貼上的米字形封條還沒揭下。國民黨軍隊征用過樓下的房間，住過一個排的人，他們撤走后，家里有些東西也不翼而飛了，有些箱子明顯被翻過，明知是他們動的，也不敢攔或是理論。總之和我走時相比，家里很亂，一副破敗的樣子。

剛解放，租界的管理者還是英國人，警察還是印度阿三。有天早上，我姐從窗戶看出去，見到警察在用席子卷死人，有四個，頭天晚上凍死的。英租界管得最嚴，有死人都會趕緊拉走。我姐一邊讓我看，一邊問，你有什么感想？我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她搖手說，不能說，我們這種人不能說的。我問為什么不能說？她說，別忘了我們是什么階級——我們是剝削階級。以后記著，“惻隱之心”是資產階級說的話，我們沒有這個。我跟她辯：可憐就是可憐，不管哪個階級，我們總是人吧？她就堅持，說絕對不能說。她是一直工作的，有單位，組織學習就多。我雖然也參加一些活動，但新道理知道得比她少多了，因為母親跟我想得差不多，我就更不認同她說的了。我母親說，什么這種人那種人，這階級那階級的？！

在天津待的時間不長，趙瑞蕻和大王姨就回南京了，我沒回，留在天津生孩子。在天津時，來往比較多的地下黨朋友是李之楠。在聯大時，他曾想發展我入黨，雖然我犯嘀咕沒了下文，但和李之楠倒還一直有聯系。他畢業后就到了重慶，在銀行工作，當然還搞地下工作，在周恩來手下，與周很熟。他是天津人，解放后回到天津。他家里很闊，和那時的天津市長黃敬都是資本家出身，公子哥兒式的人物。當時物價飛漲，經濟上一團混亂，他是學經濟的，懂經濟，就出任天津財經委員會主任，還兼著政協的秘書長。我回到天津后就和李之楠、黃敬他們聯系上了。有一天，李之楠開著吉普車接我和趙瑞蕻去起士林吃西餐，大公主（楊父正妻所生的女兒楊蘊如）看到了，很有幾分奇怪，后來拉我到鏡子前跟我說：你看你，長得又不漂亮，怎么還認識八路的官？

那段時間正是李之楠春風得意的時候，忙得風風火火、興興頭頭的。有次我去他家找他，見他正抱著個椅子在轉圈，練跳舞，一邊跳一邊說，蘇聯人興這個。好像那天晚上他有什么接待任務。他長得帥，頭發有點自來卷，不時對著鏡子看自己。我看他自我欣賞的勁兒，笑死了。

生趙蘇時，他來醫院看我好多次——不僅是探視，多數是送錢來的：當時剛解放，物價還沒穩住，瘋漲，入院時預繳的四萬多（等于后來的四元多錢），很快就不夠了，醫院不斷地催繳，當然還是先治病救人的，不會錢不到位就見死不救，但費用總要結清。李之楠為送錢來過醫院好幾次，生產的那個晚上他也來了，在外面走來走去，緊張得很。到我辦出院手續時，要交的錢居然到六十多萬了，我哪兒交得出？沒辦法，我就拿醫院的電話打給李之楠，他接了電話，身上搜遍了也沒多少錢，就讓辦公室里的人一起湊，這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生趙蘇

這次生產，對我來說又是一劫。生趙蘅是難產，沒想到生趙蘇又受一次驚嚇。趙蘅是早產，趙蘇相反，預產期過了，還是沒動靜。生趙蘅那次羊水破了，這次我就比較警惕，覺得有點不對，我自己就到醫院去了。醫院那邊覺得時間到了，住進來等著生也可以，就這樣辦了住院手續。誰知幾天過去，我就是不生。于是醫院就給我催生，先是吃藥，后來打針，再后來吃藥打針一起來，還做過按摩，各種催生的方法都試了，前后弄了六次，仍然沒動靜，我也不肚子疼什么的。院長來查房，一看我的情況，就批評管我的醫生，這么早收進來，怎么還沒讓生出來？結果用一種新辦法，也沒告訴我，就把我推到產房去了，說是院長親自給我做。跟現在一樣，院長親自做是你的榮幸，還有什么說的？院長叫俞愛鳳，留美的，很有名，是人民代表，林巧稚那個級別的。

她用一根黑管子伸進去，要一點一點地把胎兒和子宮剝離。后來學醫的熟人跟我說，這么做風險很大，很容易出事。我是不懂的，完全沒意識，打了麻藥，也感覺不到疼，只是好幾個小時下來，人很疲憊，剝離也沒成功。中間護士暫停，問我有什么要求，跟她提，我說今天的報紙我還沒看呢。這事后來在病房里傳為笑話，都說我那時候怎么講得出來。

到了下午，情況不對了，我忽然覺得很難受，疼，羊水破了，而后開始抽搐，這是有說法的，叫產前子癇，厲害了要剖腹終止妊娠的。后來嬰兒生出來了，但我的情況很不好，血壓直往下掉，只有四十多，人快要沒氣了。原本我還要做絕育手術，這已經是第三胎了嘛，我先簽好字的，現在自然不提了。

助產士、護士嚇壞了，病房外面坐著個苦力模樣的人，賣血的，等著隨時抽血，以防我大出血。護士又開始找氧氣機，產房里沒有，后來從別的地方借了一臺來，老式的，像衣服架子似的，但沒人會用，房間里亂作一團。產房屏風的那一邊是我的一個聯大同學在待產，她丈夫在外面等著，這時聽到里面緊張地說氧氣機的事，就高聲叫里面的人。他會用氧氣機，但他是不能進產房的，說又說不清楚，他就爬高，過去的老式門上面有氣窗，他隔著氣窗玻璃指揮這樣那樣，總算給我接上了氧氣。所以后來他跟人說，要不是他，小楊靜如就沒命了。

沒想到我后來又發起燒來，醫生就給我打盤尼西林（今稱青霉素）。那時候已經折騰了很久，我已經很虛弱了，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大清楚，知道打盤尼西林，是因為李之楠專門來醫院送錢，盤尼西林是進口藥，很貴，錢又不夠了。因為預產期過了好久，他還開玩笑，你怎么那么拖拉呀？趙瑞蕻在南京，當然不會出現，醫院里的人老見到李之楠，還以為他是我愛人。

轉危為安了，我就急著要看新生兒，可幾天過去也沒見著。護士幾次抱來別人的孩子讓我喂。我問，怎么我一直喂人家的孩子，不喂自己的孩子呢？我不知道，嬰兒那邊也出狀況了，生下來臍帶繞頸，像沒氣了。喂他牛奶，喂一次吐一次，喂多少吐多少，噴得滿臉都是，同時又發燒，高燒不退……俞愛鳳對我說，你還要見嗎？還是不要見了吧。意思是孩子看來是沒救了，見了心里難受。我急壞了，不知如何是好，但總不能不采取任何措施啊。我想到我發燒是打盤尼西林好起來的，為什么不給嬰兒打呢？醫院方面起先不給打，出于什么考慮我現在想不起來了，但架不住我堅持，最后同意打，不過也不相信能救過來，只是滿足我的要求，死馬當活馬醫吧。沒想到打了針之后，孩子就慢慢好轉了，這樣大人、小孩兩條命都撿回來了。

好玩的是，我母親我姐她們聽醫院報了兩回信，先好消息后壞消息，虛驚了一場。因為生產不順，拖了好久，母親在家里一直擔驚受怕。也不知醫院是讓什么人去報信的，第一次是我折騰了好久終于生出來，去報喜的，說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我母親我姐都歡天喜地的。誰知那邊才報喜，這邊我和嬰兒都發很高的燒，醫院又派人去告知。這次是夜里，深更半夜敲門，說是母子病危。老潘子住樓下，不敢開門：他也不懂什么解放不解放的，只知道現在亂得很，深更半夜敲門，怕是亂兵。他只把來人的話報告了，我母親我姐滿腹狐疑：母子平安怎么變成了母子病危？！但來人被老潘子擋著，已經走了，也沒處問個究竟，黑燈瞎火的，又不敢出門，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了情況。

孩子出生了，得取個名?！摆w蘇”這個名是我取的，因為前面趙苡、趙蘅名字里都有草頭，這個當然也要有。我的意思，這個“蘇”是“蘇醒”的“蘇”。蘇醒過來真是不易，等于活過來——被判了死刑又活過來。取這名，也是個紀念。別人都以為“蘇”是指江蘇，其實不是。最好玩的是趙瑞蕻，他跟人解釋，說起名叫“蘇”寓有中蘇友好的意思。那時我國和蘇聯關系正好，“中蘇友好”都快成口頭禪了。過了幾年，中蘇關系破裂，他當然也不敢再那么解釋了。

（責任編輯/張靜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