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對學習投入的影響：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的鏈式中介作用

李博文

一、問題提出與研究假設

（一）中職生學習投入問題亟待解決

2021 年頒發的《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要不斷提升中等職業教育辦學質量，注重為高等職業教育輸送具有扎實技術技能基礎和合格文化基礎的生源。由此可見，發展中等職業教育是構建中國特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重要基礎，其在技術技能型人才培育過程中發揮著極為關鍵的基礎作用[1]。隨著中等職業教育基礎性作用日益凸顯，對于中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質量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相較于普通高中學生，中職生普遍存在學習基礎薄弱、學習投入不足等問題，制約了中職學校人才培育質量的提升，對于發揮中等職業教育在現代化職業教育體系中的基礎性作用形成了巨大的掣肘。學習投入特指個體在學習活動中表現出的對學習的一種持續積極情緒與狀態，具有活力、奉獻與專注三個主要特征[3]。學習投入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學習成績[4]、學習滿意度[5]，甚至能縱向預測學生未來工作情況[6]，是衡量中職學校人才培育質量的重要指標。聚焦中職生學習投入問題并研究其影響因素，能夠為提升中職生學習投入提供實證參考，對于提升中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質量，以充分發揮中等職業教育的基礎性作用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研究表明，學生學習投入會受到多方因素影響，其中教師支持是影響學生學習投入的關鍵因素之一[7]。現有相關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其一，當前研究大多是探討普通教育學生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的關系，相較于普通教育，職業教育人才培育具有顯著的實踐性導向特征，因而中等職業教育的課程體系、學生學習方式等與普通教育存在較大的差異，已有結論是否適用于中職生還有待驗證；其二，雖然已有研究表明教師支持能夠正向影響中職生學習投入[8]，但對于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影響學習投入的心理機制及關鍵路徑尚不明晰，還有待進一步研究。據此，研究將視角聚焦于中職學生，引入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兩個變量，進一步探討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影響學習投入的心理機制及關鍵路徑，以期為提升中職生學習投入提供參考。

（二）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影響學習投入的心理機制與關鍵路徑

教師支持是指學生所感知到的教師在其學習生活中支持的態度與行為，包含學習支持、能力支持和情感支持三個維度[6]。據自我決定理論可知，當個體自主、能力和歸屬三個基本心理需求得到滿足時，個體積極發展自我的愿望與潛力會被激發，從而產生更強的內生動機、意志力與投入度。教師支持能夠滿足中職生的基本心理需求，激發中職生內部學習動機，促使學生將更多時間與精力投入學習中。故研究提出假設H1：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顯著正向影響學習投入。

心理資本是指個體所具備的一種積極的心理狀態，通過自我效能感、樂觀、韌性與希望四個方面體現[9]。已有研究表明，教師支持能夠顯著正向預測中職生心理資本[10]。積極心理學理論認為，積極的心理狀態能夠激發個體積極的情緒，從而影響個體的認知與行為。積極的心理資本能夠增強中職生對自身學習能力的感知，并提升其應對挫折的能力，促使中職生產生較高的學習自我效能感，從而產生更為強烈的主動學習的動力與意愿，提升學習投入水平。故研究提出假設H2：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通過心理資本間接正向影響學習投入。

專業認同是指在環境的影響下，學生逐步接受、認可所學專業，并形成積極態度參與專業學習的動態心理過程，包括認知、情感、意志與行為四個方面的認同[11]。已有研究表明，學生專業認同的形成心理過程會受到教師支持的影響[12]。據認同理論可知，高度的認同感會促使個體產生積極的態度與行為。具有高度專業認同感的中職生對專業學習持有積極的態度，促使學生產生積極的學習動機，從而提升學習投入度[13]。故研究提出假設H3：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通過專業認同間接正向影響學習投入。

研究表明，心理資本中的希望因子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學生的專業認同。心理資本較高的學生，對于所學專業的發展前景更容易做出樂觀的判斷，從而提升自身專業認同[14]。故本研究提出假設H4: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通過“心理資本—專業認同”間接影響學習投入。

綜上所述，研究擬以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作為自變量，學習投入作為因變量，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作為中介變量，探討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影響學習投入的心理機制及關鍵路徑[15]。假設模型見圖1。

圖1 假設模型圖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一）研究對象

研究采取方便整群抽樣法，選取云南省2 所中職學校和貴州省2 所中職學校在校學生進行問卷調查。研究借助于問卷星平臺，以班級為調查單位進行問卷發放。總共回收調查問卷392 份，剔除無效問卷后共獲得有效問卷364 份，問卷有效率為92.85%。調查樣本中男生124 人（34.1%），女生240人（65.9%）；農村戶籍318 人（87.4%），城鎮戶籍46人（12.6%）；一年級學生107 人（29.4%），二年級學生161 人（44.2%），三年級學生96 人（26.4%）。

（二）研究工具

1.感知教師支持量表

研究采用歐陽丹修訂的《感知教師支持量表》[16]。量表分為學習支持、情感支持和能力支持三個維度，每個維度4 個題項，共12 個題項。量表采用5點計分法，1 代表非常不符合，5 代表非常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學生感知教師支持越高。研究量表Cronbach’s Alpha 系數為0.839。

2.學習投入量表

研究采用方來壇修訂的《學習投入量表》[17]。量表分為奉獻、專注與活力三個維度，每個維度5 個題項，共15 個題項。量表采用5 點計分法，1 代表非常不符合，5 代表非常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學生學習投入度越高。研究量表Cronbach’s Alpha 系數為0.939。

3.心理資本量表

研究采用張闊等修制的《積極心理資本量表》[18]。量表分為自我效能、韌性、希望和樂觀四個維度，每個維度4 個題項，共16 個題項。量表采用5 點計分法，1 代表非常不符合，5 代表非常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學生心理資本水平越高。研究量表Cronbach’s Alpha 系數為0.932。

4.專業認同量表

研究采用戚涵鈺編制的 《中職生專業認同量表》[19]。量表分為專業認知、專業情感、專業投入與專業適切四個維度，每個維度4 個題項，共16 個題項。量表采用5 點計分法，1 代表非常不符合，5 代表非常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學生專業認同度越高。研究量表Cronbach’s Alpha 系數為0.942。

（三）數據處理

研究使用SPSS25.0 對樣本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使用SPSS 宏程序PROCESS 進行中介效應檢驗。

三、研究結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研究數據來源于自述式量表，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研究采取單因素檢驗法對可能存在的共同偏差進行檢驗。運用SPSS25.0 對研究數據進行未經旋轉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共提取14 個特征根值大于1 的因子，且第一個因子方差解釋的變異量未超過40%的標準，表明數據不存在嚴重共同方法偏差效應[3]。

（二）變量描述性統計與相關分析

將感知教師支持、學習投入、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做相關分析，分析結果見表1。由表1 可知，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心理資本、專業認同顯著正相關；學習投入與心理資本、專業認同顯著正相關；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顯著正相關。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三）心理資本、專業認同在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間的中介效應檢驗

相關分析結果表明，各變量之間相關關系顯著，具備進行中介效應檢驗的條件。在控制性別與年齡的情況下，使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ping 法對中介效應進行檢驗，通過重復隨機抽樣在原始數據中抽取5000 次，計算中介效應Bootstrapping95%置信區間，分析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在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間的中介作用[20]。回歸分析結果見表2。由表2 可知，感知教師支持顯著正向預測學習投入(B=0.429，P＜0.001)；將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納入回歸方程后，感知教師支持顯著正向預測心理資本(B=0.246，P＜0.001)與專業認同(B=0.380，P＜0.001)；心理資本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B=0.283，P＜0.01)；感知教師支持 (B=0.146，P ＜0.001)、心理資本(B=0.497，P＜0.01)與專業認同(B=0.358，P＜0.001)均能顯著正向預測學習投入。

表2 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間鏈式中介模型的回歸分析

中介效應分析結果見表3 與圖2。由表3 與圖2 可知，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的中介效應95%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表明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在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間中介效應顯著。總間接效應值為0.284，效應值占比為66.69%。總中介效應具體由三條路徑產生的間接效應構成：感知教師支持—心理資本—學習投入路徑形成的間接效應1；感知教師支持—專業認同—學習投入路徑形成的間接效應2；感知教師支持—心理資本—專業認同—學習投入形成的間接效應3，三個間接效應的效應值依序為0.122、0.136、0.025，效應值占比依序為28.50%、31.70%、5.83%。直接效應值為0.146，效應值占比為33.91%。

表3 中介效應與效果量

圖2 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在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關系的多重中介模型

四、研究結果分析

（一）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正向影響學習投入

研究結果表明，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學習投入，假設H1 得到驗證。感知教師支持作為一種積極因素能夠明顯提升中職生的學習投入。一方面，中職生在初中階段學習成績普遍不佳，學習基礎較為薄弱，導致中職生學習自我效能感較差，對于學習缺乏主動性與自信心。另一方面，中職生進入中職學校后，專業技能知識的學習對于學生的理論學習能力與實踐動手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導致中職生學習難度加大，繼而容易產生學習挫敗感，影響學生學習積極性。中職教師作為教學與專業雙領域的專業人士，不僅能夠熟練掌握專業技能，還能充分了解學生學習情況，為學生提供適時的專業指導，協助學生解決遇到的困難，并糾正學生不合理的行為，引導學生重新樹立起學習的希望與興趣[7]。據此可見，中職教師在中職生學習過程中提供支持，增強了學生學習自我效能感，從而使其更愿意將時間與精力投入到學習中。

（二）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通過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正向影響學習投入

中介效應分析表明，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還能通過專業認同或心理資本對學習投入產生間接影響，假設H2 與H3 得到驗證。從心理資本單獨的中介效應來看，中職生感知的教師支持會提升學生心理資本水平，進而間接提升學生的學習投入水平。首先，中職教師通過對學生學習上的關心與幫助，解決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積累了成功解決學習難題的經驗，提升了學生學習自我效能感水平與面對挫折能力，形成了積極的心理資本。其次，積極的心理資本又正向影響著中職生學習投入水平。較高的心理資本能夠增強中職生對學習的自信心與效能感，對各項學習任務持有更為積極樂觀的態度，從而采取有效的學習策略，主動解決學習活動過程的各種難題[7]。

從專業認同的單獨的中介效應來看，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會提升學生專業認同，進而提升學習投入水平。一方面，中職教師在學生專業學習過程中給予學生充分的支持，讓學生對于自身所學的專業有了更為深入的認知，引發了專業學習興趣，從而提高了專業認同。另一方面，中職教師依據自身較強的專業技能素養影響著中職生對于所學專業的認知，引導學生對自身專業建立積極的情感聯系，從而提升自身專業認同度[21]。較高專業認同度會促使中職生產生更強烈的專業學習意愿，促進中職生投入更多的時間與精力進行專業課程學習，從而提升學習投入水平。

（三）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通過心理資本—專業認同路徑正向影響學習投入

研究結果表明，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通過心理資本—專業認同的路徑間接正向預測學習投入，假設H4 得到驗證。感知教師支持能夠提升中職生自我效能感與應對挫折的能力，有助于培養以自我效能、韌性、希望和樂觀為特征的心理資本[9]。同時，較高的心理資本水平會促使中職生持有更為樂觀積極的態度，對于自身專業的發展前景作出更為樂觀的判斷，從而提升自身專業認同。持有高度的專業認同的中職學生會具有更為強烈的專業學習意愿，促使中職生產業積極的學習態度與行為，從而提升學習投入水平。

綜合以上分析可知，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學習投入、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之間呈現兩兩正相關關系；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能夠正向影響學習投入，心理資本與專業認同在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間起中介作用，且“心理資本—專業認同”在感知教師支持與學習投入間起鏈式中介作用。

五、中職生感知教師支持對學生學習投入的影響的策略建議

（一）增強中職教師支持

中職教師作為中職學生學習生活中的重要社會環境因素，其給予中職生的支持行為對學生學習投入有著較為關鍵的影響[22]，因此中職教師要充分認識到自身支持行為對于提升學生學習投入水平的作用，采取相應的策略為中職生提供學習、情感與能力三方面的支持。首先，中職教師需要樹立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理念，采取鼓勵式與引導式教育方式，主動協助學生解決學習中遇到的各種困難，讓學生充分感知學習過程中的教師支持行為。其次，中職教師還要充分關注學生學習情緒，針對出現學習倦怠、厭學情緒的學生進行相應的心理輔導，給予學生充分的情感支持，引導學生樹立良好的學習心態。此外，中職教師還需要關注中職生學習能力的培養，在授課過程中注重對學生學習方法的指導，培養學生良好的學習效能感，引導學生形成良好的學習方法與學習習慣。

（二）培育學生心理資本

中職學生心理資本的開發與培育對于提升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同樣較為關鍵。由于中職學生初中階段學習成績普遍不佳，導致不少中職學生存在學習自信心不足，心理資本水平偏低，因而中職生心理資本的開發與培育顯得更為困難，需要從多方面入手。首先，中職院校要充分發揮課堂教學的作用，可在開設的心理健康課程中增加積極心理資本教育內容，對中職學生進行系統性的心理資本教育，讓學生充分認識到心理資本的重要性以及如何提升自身的心理資本。其次，中職院校還可以通過舉辦相關心理健康實踐活動，將心理資本理論知識與實踐活動相結合，在活動開展過程中培育中職生積極樂觀的心理品質。最后，中職院校還可以依據現實需要開展團體或個體心理輔導，引導學生進行正確面對與處理自身心理問題，培育學生良好的心理品質[9]。

（三）建立學生專業認同

中職學生專業認同能夠間接影響學生的學習投入，提升中職學生對所學專業認同感同樣也是提升學習投入的重要路徑之一。中職學生專業認同的形成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會受到多方因素的影響，因此其專業認同的提升也需要多方協作。首先，中職學校可通過增設專業學習導論課程或開設專業主題實踐活動的方式增加學生對所學專業的認知與了解，引導學生關注專業領域發展，提升學生專業認同度。其次，中職教師要注重自身專業技能素養對于學生專業認同的影響，不斷提升自身專業技能水平，充分發揮自身的榜樣示范作用，使學生對所學專業持有積極的情感，從而提升專業認同感。最后，教育管理部門應當對中職生進行積極的宣傳與引導，充分強調中等職業教育在技術技能型人才培育過程中的基礎性作用，推動構建中職學生良好的社會形象，從而提升中職學生對自身專業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