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高中小企業國際競爭力，還需解決好兩個深層次問題

沙海林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從現在起，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以上海為中心的長三角地區是我國經濟發展最活躍、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之一，是我國改革開放的前沿和高地。而中小企業聯系千家萬戶，是推動創新、促進就業、改善民生的重要力量，是上海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支撐。面對嚴峻復雜的國內外形勢和前所未有的疫情沖擊，需要更加重視以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提升國際競爭力，也更需要解決中小企業發展中的兩個深層次問題。

一、關于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和提升產業競爭力問題

首先，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是提升產業國際競爭力的基礎。

中小企業量大面廣，是國家財富的主要創造者和提供就業的主要渠道。當前我國中小企業超過3000萬家，占企業總數的99%以上。大規模中小企業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支持，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和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

中小企業是中國完整工業體系的毛細血管。中國擁有完整的工業體系，涵蓋聯合國產業分類規定的39個大類、191個中類、525個小類；中國也擁有全球最豐富最復雜的產業鏈條，在世界500余種主要工業品中，中國有220余項產品產量居全球第一，是全球最重要的“世界工廠”；中國產品遍布全球230多個國家和地區，其中，輕工、紡織、石油化工、煤炭、鋼鐵、有色金屬、汽車、船舶、交通運輸、物流、批發零售、電子商務等重點產業中小企業集聚，為全球產業鏈的健全和韌性提供了基礎。值得注意的是，在細化的專業分工和市場占有上，不少中國企業是隱形冠軍。

中小企業是中國產業鏈升級的重要動力。面對新一輪科技革命與全球化，中國的產業鏈正發生著深刻的變化，朝著生態化、智能化、數字化、平臺化、國際化以及多業態融合的方向發展。在新興產業領域，大量中小企業通過新技術、新模式的應用，不斷提升中國供應鏈整體運行效率，帶動產業鏈升級，其中尤以“專精特新”企業為代表?！皩＞匦隆敝饕侵笇I化、精細化、特色化、新穎化，需要采用專項技術工藝，生產出專業性強的精致性產品，生產具有地域特點或特殊功能的產品，需要通過聯合創新等模式生產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高新技術產品。2021年，我國“專精特新”中小企業超過4萬家，其中4762家成為行業“小巨人”，292家在A股上市，85家已在科創板上市。在研發支出方面，“專精特新”企業2020年平均研發支出為5512萬元，研發支出占公司營收比平均為11.33%。

中小企業是穩定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的壓艙石。持續疫情下，中國中小型外貿企業抗外部風險的能力有了顯著提升，運用新技術、新平臺、新業態、新產品開拓國際市場的能力正在增強，產品質量在不斷提高，品牌影響力穩步擴大，更多中小企業更深更廣地融入全球分工新體系。根據雨果數據，亞馬遜全球站點每年新增企業中，接近50%來自中國，且主要是以中小企業為主。隨著“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正式生效，中國和其他成員國之間的貿易壁壘將明顯減少，為中小型出口企業提出新的挑戰的同時，也注入新動力。2021年，中國對RCEP其他成員國的機械配件、合成纖維等產品均高速增長，說明中國和其他成員各自發揮比較優勢、開展產業內乃至產品內貿易具有較大潛力。在這個過程中，面臨巨大的發展空間，中小企業必將發揮出穩定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創新鏈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次，提升產業國際競爭力對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提出了更高要求、更大挑戰。

中小企業面臨的壓力前所未有。國際環境日趨復雜多變，新冠疫情的暴發和持續蔓延，貿易摩擦與逆全球化趨勢，國內發展矛盾突出，市場不確定性因素增加。中小企業個體的抗風險能力往往相對較弱。眼下，疫情對市場主體經營的負面影響仍在持續中，企業工作生產節奏被打亂，經營效益在降低，經營成本被拉高，經營風險大幅度增加。全球大宗商品價格高企，正沿著供應鏈逐層傳導，最后大部分成本壓力必將傳導到產業鏈末端的中小企業身上，企業經營困境將進一步增加。生產資料價格指數（PPI）與消費者物價指數（CPI）的交錯增加，進一步形成對工業企業供給的沖擊。

中小企業面臨結構性調整、質量提升的嚴峻考驗。新興技術與產業深度融合，顛覆性技術加速孕育，全球產業鏈和供應鏈體系面臨著深度調整和重構，中國制造業從全球產業鏈“中低端規模擴張”向“高端質量升級”的外部壓力越來越大，時間窗口稍縱即逝。商務部公布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數字貿易進出口規模為2036億美元，占全國服務貿易總額的26%，僅相當于全球平均水平的一半；數字貿易規模占數字經濟總產值的比重不到1%，而美國數字經濟中有18%轉化為了數字貿易收入。

中小企業在參與全球競爭中面臨新規則的挑戰。在諸多新技術、新產業領域，中國取得了令人矚目的進展，尤其在物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機器人等數字領域集聚了中大量具有高成長性的中小企業。中國在數字領域的中小企業正在開拓更大的國際市場，獲得發展新空間。然而，如何參與構建國內外共通的規則體系，主動適應甚至引領國際規則的新發展趨勢，已經成為企業走出去的重要基礎。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外部環境需要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和嚴肅對待，這就是美國聯手盟友對中國高新技術企業的全面打壓。迄今，美國已經將1100多家中國企業和機構列入打壓的“實體清單”，各種法案和措施接踵而至，沒完沒了且愈演愈烈。

因此，堅持以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來提升產業國際競爭力既非常重要又非常緊迫。

根據黨的二十大報告的精神，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在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中，“營造有利于科技型中小微企業成長的良好環境”“支持專精特新企業發展”，是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推進新型工業化的重要舉措，也是提升中國產業國際競爭力的重要路徑。

為此：一要增強中小企業韌性發展的信心；二要激發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動力；三要形成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的合力；四要加強中小企業對接全球規則的能力；五要優化中小企業營商環境，減少中小企業參與市場公平競爭的阻力。

二、促進中小企業發展需要解決兩個深層次的問題

目前，中小企業的絕大多數是民營企業，這些民營企業如何在抗擊疫情中創新發展，如何堅持在公平競爭中健康發展，如何在外部打壓面前安全發展，如何不斷優化營商環境促進民營企業持續發展是迫切需要我們解決的問題。

要解決這些問題，必須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在理論和實踐的結合上，深刻認識和正確把握兩個深層次的問題。

第一個深層次問題：如何正確認識資本的作用?！读暯秸勚螄碚返谒木碛袃善匾恼?。一篇是2021年12月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的講話《正確認識和把握我國發展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另一篇是2022年4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八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要點《依法規范和引導我國資本健康發展，發揮資本作為重要生產要素的積極作用》。兩篇講話都談到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發揮資本作為重要生產要素的積極作用、抑制資本逐利本性無序擴張的消極作用的問題。這兩篇重要講話中關于“資本”的闡述中以下重要的觀點值得我們特別關注和深刻領會：

（一）資本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因素?！百Y本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要素，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規范和引導資本發展，既是一個重大經濟問題、也是一個重大政治問題，既是一個重大實踐問題、也是一個重大理論問題，關系堅持社會主義基本經濟政治制度，關系改革開放基本國策，關系高質量發展和共同富裕，關系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必須深化對新的時代條件下我國各類資本及其作用的認識，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發揮其作為重要生產要素的積極作用。”

（二）資本與其他生產要素共同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繁榮發展做出了貢獻?！拔覈母镩_放40多年來，資本同土地、勞動力、技術、數據等生產要素共同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繁榮作出了貢獻，各類資本的積極作用必須充分肯定?！?/p>

（三）要歷史地、發展地、辯證地認識和把握我國社會存在的各類資本及其作用。我國現階段資本形態的顯著特征是：存在國有資本、集體資本、民營資本、外國資本、混合資本等各種形態資本，且每一種類型的資本又表現在不同的資產形式，諸如固定資產、流動資產、數據資產、軟件資產、品牌資產等，還表現在不同的產權形式上。呈現出規模顯著增加、主題更加多元、運行速度加快、國際資本大量進入等顯著特征?！耙獨v史地、發展地、辯證地認識和把握我國社會存在的各類資本及其作用。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資本是帶動各類生產要素集聚配置的重要紐帶，是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力量，要發揮資本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積極作用?！?/p>

（四）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規范和引導資本發展具有重大意義。“必須認識到，資本具有逐利本性，如不加以規范和約束，就會給經濟社會發展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我們要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正確處理不同形態資本之間的關系，在性質上要區分，在定位上要明確，規范和引導各類資本健康發展?！薄耙獮橘Y本設置‘紅綠燈’。”“要防止有些資本野蠻生長，要反壟斷、反暴力、反天價、反惡意炒作、反不正當競爭?！?/p>

（五）為各類資本發展營造更加有利的市場環境和法治環境。黨的二十大再次把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把“兩個毫不動搖”寫入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再一次作為黨和國家一項大政方針確定下來。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我們全面深化改革，強調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為各類資本發展營造更加有利的市場環境和法治環境。我們強化反壟斷，防止資本無序化擴張，有效防范風險，維護市場公平競爭。我們著力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克服經濟脫實向虛的傾向，重點解決不良資產風險、泡沫風險等?！?/p>

（六）要加強新時代條件下資本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包括：要正確處理資本和利益分配問題；要深化資本市場改革；要規范和引導資本發展；要全面提升資本治理效能；要加強資本領域反腐?。灰岩幏逗鸵龑зY本健康發展作為黨領導經濟工作的重要內容。

認真學習和深刻領會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社會主義制度下資本問題的最新重要論述，對于我們正確認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的本質，對于全面深刻準確理解中央反復強調關于堅持“兩個毫不動搖”的基本原則，對于深刻認識非公經濟的發展方向，增強民營企業家使命擔當的理論自覺、政治自覺和行動自覺具有重要意義。

第二個深層次問題：如何看待非公有制經濟和民營企業家定位問題。

這個問題與前面的問題是聯系在一起的。因為資本和資本職能執行者是密切相關的。

關于非公有制經濟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有過一系列重要講話，其精神是非常明確且一以貫之、始終如一的。關于民營企業家問題，他也有一系列重要講話，其精神同樣是非常明確且一以貫之、始終如一的。有幾個反復強調的觀點非常重要——

（一）民營經濟對我國經濟發展能夠創造中國奇跡功不可沒。在我國整個經濟體系中，民營經濟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

（二）公有制經濟、非公有制經濟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而不是相互排斥、相互抵消的。兩者不是對立的，而是有機統一的。針對社會上一些否定、懷疑民營經濟的言論，諸如“民營經濟離場論”“新公私合營論”“加強企業黨建和工會工作是要對民營企業進行控制”等等，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這些說法是完全錯誤的，不符合黨的大政方針”。

（三）非公有制經濟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沒有改變?！胺枪兄平洕谖覈洕鐣l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沒有變！我們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方針政策沒有變！我們致力于為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營造良好環境和提供更多機會的方針政策沒有變！我國基本經濟制度寫入了憲法、黨章，這是不會變的，也是不能變的。”

（四）堅持和完善我國的基本經濟制度要求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2018年11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任何否定、懷疑、動搖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的言行都不符合黨和國家方針政策，都不要聽、不要信！所有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完全可以吃下定心丸、安心謀發展！”他還結合自己的從政歷程談到，“無論福建、浙江還是上海，我們恰恰是在實踐中認識到民營企業的不可替代性和重要作用，更加堅定了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理解，我們黨已經把這些理論創新、實踐創新成果上升到制度層次。”“總之，基本經濟制度是我們必須長期堅持的制度。民營經濟是我國經濟制度的內在要素，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是我們自己人?！?/p>

（五）要直面當前民營經濟的困難和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前民營經濟所遇到的困難和問題，成因是多方面的，是外部因素和內部因素、客觀原因和主觀原因等多重矛盾問題碰頭的結果，是國際經濟環境變化的結果，是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結果，是政策落實不到位的結果，也有企業自身的原因。他評價當前民營經濟遇到的困難是“發展中的困難、前進中的問題、成長中的煩惱”，并勉勵大家說，這些困難“一定能在發展中得到解決”。越是面對困難挑戰，越要看到有利條件，增強對我國經濟發展的必勝信心，越要保持定力，增強信心，集中精力辦好自己的事情。

他提出“三個平等”的要求，即：地位平等、機會平等、規則平等，先后兩次要求從六個方面進一步支持民營企業發展：（1）減輕企業稅費負擔；（2）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3）營造公平競爭環境；（4）完善政策執行方式；（5）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6）保護企業家人身和財產安全。

（六）民營企業家要做合格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者。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中央統戰工作會議上強調：非公有制經濟要健康發展，前提是非公有制經濟人士要健康成長。非公經濟人士也要認識這一點，加強自我學習、自我教育、自我提升。不要聽到這個要求就感到不舒服，我們共產黨內對領導干部也是這樣要求的，而且要求得更嚴，正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們都要“自強不息，止于至善”。

綜上所述，各級政府和中小企業家都肩負著一個雙重的責任，這就是：進一步支持和幫助中小企業克服眼前的困難，不斷在“專精特新”上深化和提高，以高質量發展增強產業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