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倫理規范的戰略意義

■文/凌 超

博士，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華東分院數字經濟研究總監

當前，從倫理層面規范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與應用已是大勢所趨，但將指導原則進一步轉化為可執行、可監督的具體標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也需要我們從不同維度開展更深入的研究。

2021年11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了《人工智能倫理建議書》，這是193個成員國集體談判后達成的共同協議，因而成為首個全球性的人工智能倫理規則框架與綱領性文件。在此之前，倫理規范已日益成為人工智能發展的最新趨勢，以及社會輿論關注的焦點話題。近年來，世界各國密集出臺有關人工智能的倫理規范。例如，歐盟委員會在2019年出臺了《可信人工智能倫理指南》，中國國家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專業委員會在2021年9月發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倫理規范》。同時，國內外人工智能領軍企業也高度關注人工智能倫理，在企業層面采取了一系列舉措。例如，微軟公司成立了人工智能與道德標準委員會，商湯公司設立了相應的倫理委員會，致力于推動人工智能技術的恰當使用。

從技術自身特點來看，人工智能因為能夠在某些領域實現對人的“替代”，自誕生之初就飽受爭議。近幾年，隨著人工智能應用的速度、廣度和深度不斷提升，社會各界對以深度學習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術的認識更加深刻。與此同時，在人臉識別、算法推薦、自動決策等人工智能應用中頻頻暴露出數據安全、個人隱私、算法歧視等問題的當下，人們對人工智能應用的擔憂已經從抽象的哲學思考轉為現實的利益保障。雖然倫理規范本身是道德層面的行為準則，對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保障公眾切身利益具有重要意義，但是不論從國家層面還是企業層面來看，推動人工智能倫理規范的意義都不僅限于此，還有更深層次的戰略考量。

從國家戰略來看，人工智能倫理規范首先對技術本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可信任、可解釋、更安全不僅是倫理要求，也代表了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方向，是需要搶占的技術制高點。人工智能倫理規范是人工智能領域規則的重要組成部分，率先提出全球普遍認可的倫理規范，并落實為具體的技術標準，可以在全球產業競爭與合作中獲得規則話語權，占據先發優勢。此外，人工智能倫理規范必然帶有明確的價值觀導向，一國制定的人工智能倫理規范需要與本國的核心價值觀相一致，不能簡單照搬國外規范。例如，中國的人工智能倫理規范應當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一致，與中國社會的公序良俗相一致。

從企業戰略來看，深度參與、率先制定人工智能倫理規范，健全人工智能治理內部機制，是人工智能企業提升競爭力、將規則話語權轉化為商業競爭優勢的重要舉措。一方面，人工智能倫理規范有利于提升企業品牌形象，是企業落實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主體責任的具體體現，可以帶來品牌效應。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倫理規范將提高行業競爭壁壘，不論是在可信AI等符合倫理規范要求的技術方向增加投資，還是設立倫理審核等專業崗位，都需要企業加大投入力度，而這將更加有利于行業龍頭企業鞏固競爭優勢。正如在《通用數據保護條例》出臺之后就有研究指出，對數據保護的嚴格要求將更加有利于擁有更多資源的大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