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楠楠
北海藝術設計學院 廣西 北海 236000
敦煌壁畫中的飛天代表著神秘絢麗的敦煌藝術。在形成中國傳統文化的過程中,飛天形象是中原、西域、印度三種文化的融合與發展。敦煌飛天不僅僅是中華文化的瑰寶,也是中華民族對外來文化兼收并蓄和包容的體現,更是我們中華民族深厚文化的積淀與傳承。隨著敦煌飛天藝術的不斷蓬勃發展,飛天形象不僅僅只屬于敦煌,更是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符號逐步走向世界的舞臺。
在服裝設計領域,敦煌飛天形象作為一種設計元素被符號化,在服飾設計上的應用多趨向于簡單的紋樣表現形式。通過舞臺裝設計,以飛天中的乾闥婆與緊那羅為設計形象主體,使飛天形象的內在意象與外在形象互為貫通。從整體出發使飛天形象更加立體和豐滿,更具深意,賦予浪漫主義色彩。因此在探索飛天形象的造型與服飾的過程中,有助于深入了解飛天形象的蘊意,促進飛天形象造型與服飾的完美融合。通過對飛天人物的形象分析和多角度的探究,進一步研究敦煌飛天意象在當下舞臺裝中的研究與創新。
本文以文獻研究法、案例分析法和設計開發研究法的方式層層遞進,通過調研敦煌飛天形象的來源以及各時期的造型特征,在客觀分析飛天形象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得出系列設計概念。同時在分析典型案例的過程中進一步優化設計框架,由此進行敦煌飛天意象在舞臺裝中的創新設計研究。
飛天,顧名思義就是一些飛行在天空里的神,她們都可以在天空中自由地遨游,姿態優美。佛教記載天人由蓮花化生而來,盡管有人說這位身在飛天中的神靈其實是現代佛教文化作品中的一個具有藝術性的造型,但這種女神形象其實起源于古代的西印度佛教神話,是古印度佛教神話中的乾闥婆和緊那羅兩位飛天神靈的一個結合體[1]。
對于飛天形象整體而言,體態造型和服飾這兩個部分是不可分割的。所以在對飛天形象服飾研究的同時,對身體姿態與造型的研究也是必不可少的[3]。飛天是一位美麗的菩薩,會演奏音樂,擅長飛行,充滿異國情調。飛天是一個絢麗的民族藝術形象。從天人的起源和本身的職能上,飛天并非獨立的個體天神,而是天人乾闥婆與緊那羅互相結合的雙飛天。根據印度佛教文化中的文獻記載:乾闥婆的中文名稱是由印度梵語所音譯而來,具體的意思是天歌神,同時也是婆羅門門派和印度古代神話中的娛樂歌舞神。乾闥婆與緊那羅在佛國世界里一個善歌一個善舞,彼此關系密切且形影不離,是一對知己,也是一對融洽和諧的伴侶。敦煌飛天服飾繼承著千百年各個時期的文化和時代特點,或是秦漢民族服飾的古樸典雅,或是魏晉南北朝民族服飾的簡約樸實,亦或是隋唐服飾的開放華麗,宋元服飾的雅致簡約。從中華民族服飾藝術傳承的視角來看,它也充分體現了中華民族傳統服飾藝術當中的佛、儒、道思想、中國古代民間神話傳說等,由最初的碰撞發展為最后的融合。
在敦煌服飾的系列創作中,以劉元風教授的敦煌意象系列、楚燕老師的絲路尋跡系列多以敦煌典型色彩中的土紅色系為主色調。
劉元風教授表示在他對敦煌服飾進行的創新設計中,他的系列創作來源于對敦煌藝術的一份情感和一份敬畏,在此基礎上再轉化為一種傳承的責任和創新的使命。
在“絕色敦煌之夜”的系列服裝展示中,劉元風教授在設計上著力選擇了唐代具有典型性的裝飾紋樣作為設計元素(圖1),同時表達其傳統服飾文化的當代性,尋找民族文化與現實生活的相互關照。因唐代社會經濟的強盛與社會的開放以及中外文化的交流,敦煌石窟藝術在此時處于鼎盛時期。同時在佛教文化也表現在服飾上且十分豐富多彩,在服飾的裝飾紋樣中,都非常精美。

圖1 劉元風 敦煌意象系列
劉元風教授表示敦煌藝術是中華文化深沉的文化源泉和豐厚滋養,是中國及世界的人類寶貴文化遺產,同時也是當代創新設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4]。
楚和聽香服飾品牌設計師楚燕表示面對敦煌藝術(圖2),面對中國藝術傳統,從中可以發現藝術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和”的概念在幾千年中國服飾的漫長演變過程中是華夏民族所秉承的對不同文化和審美開放的包容性所帶來的服飾多樣性之美。

圖2 敦煌“飛天”主題的服飾創新設計
設計師李迎軍在“絕色敦煌之夜”中以敦煌飛天元素的魏晉飛天為靈感來源(圖3)。以魏晉風骨為代表的飛天在前期粗獷雄渾、后期則輕盈飄逸。憑借魏晉飛天元素的服裝設計作為向敦煌致敬的載體,借此表達當年的飛天將穿越千年在今世的敦煌再次云氣飄流、御風飛翔[5]。

圖3 李迎軍的魏晉飛天設計作品
敦煌藝術是甘肅省文化藝術的重要符號,甘肅省歌舞劇院成功排演了多部以敦煌文化為題材、民族文化為主線的優秀作品,這些優秀的作品成為甘肅對外文化交流的品牌,也為宣揚敦煌文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其中的舞劇《絲路花雨》在演出期間轟動全國(圖4)。

圖4 《絲路花雨》舞劇
劇中飛天有兩組形象造型,采用了不同的設計風格。其中一組的飛天形象充滿了現代感,給人以強烈的舞臺視覺沖擊力。服裝雖然借鑒了中國古典服飾的樣式,但配色大膽,鮮亮的黃色與桃紅色搭配,再加上舞動的綠色飄帶,特別是面部那層黑色的紗,更是增添了飛天的現代感和神秘感。另一組飛天形象塑造采用了復古式的創作風格,人物背景以敦煌壁畫做裝飾[6]。飛天裝飾形象基本復古唐代的樣式,服裝風格是中國古典舞服裝樣式與飛天服飾的混合體。
《絲路花雨》是繼《大夢敦煌》之后的另一部展現敦煌文化魅力的優秀舞蹈作品。飛天的主要角色藝術形象也已經完全貫穿了《大夢敦煌》的創作始終。《大夢敦煌》通過不同的色彩風格和色彩表現方式深入描述一個敦煌飛天文化人物的真實人生情感和人生命運,通過這種風格色彩方式使中國觀眾更加直觀、深刻地深入理解中國敦煌飛天文化(圖5)。

圖5 舞劇《大夢敦煌》劇照
敦煌飛天藝術在人們心中的完美形象,是古代畫匠及眾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理想境界和精神向往。畫匠們通過飛天這一藝術形象,運用了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手法,從而表達出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其中包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藝術價值。
在敦煌飛天意象戲劇影視服飾的設計方面,受到服裝研究領域、服裝設計領域、服裝造型領域的啟發。以敦煌飛天形象中的天人為主體,圍繞天人化生—雙生—融合的設計理念,結合各個時期敦煌飛天的特征。在形制、紋樣、色澤、質料、配飾等方面進行設計與創新,在傳承傳統文化的同時結合當下的工藝設計與藝術風格。
本研究通過舞臺裝設計,以飛天形象為主題,圍繞飛天形象的來源,提煉出化生-雙生-融合概念進行系列創作。四套飛天舞臺裝也象征著天人由蓮花化生—奏樂歌舞—融為一體的過程。在元素運用方面,采用敦煌背光紋樣、敦煌藻井紋樣、云氣紋、同心結,象征天人由蓮花化生問世,寓意脫去世俗雜念,進入新的境界。背光紋樣是天人身份的象征,內部以蓮花紋、寶象花、云氣紋等共同組合,象征光明。敦煌藻井紋樣的變幻豐富,既是二維也可轉化為三維,亦由平面轉化為立體。取自佛教八寶之一的同心結,寓意乾闥婆與緊那羅的雙生形象。
飛天&秘境系列—選取自敦煌壁畫中具有代表性的壁畫—天人反手彈琵琶。經過對比分析,對壁畫中的多處紋樣進行實踐,綜合色澤、紋樣、形制的角度選取壁畫中的一部分,再進行一系列的順時針旋轉、左右對稱、拼接組合的方法得出四方連續的紋樣。為了呼應敦煌飛天意象的神秘感與歲月感,保留了壁畫的斑駁效果。由得出的四方連續紋樣進行二次設計,選取中心定位紋樣結合飛天壁畫中線的流暢性這一特點對紋樣以白描工筆的處理方法得到線描紋樣,最后進行刪減和再設計。
服裝的色澤是服裝藝術效果呈現的重要因素,合理的色澤搭配不僅提升了服裝格調,也是調動人們輕松、愉悅和舒適的感官因素。經過對敦煌壁畫色澤的調研與提取(圖6),通過對比分析并結合敦煌經典色彩系列色標:土黃系列、土紅系列、褐黑系列、青綠系列。

圖6 敦煌壁畫色系調研與提取
通過結合敦煌飛天色澤和中國傳統色系,選出七種具有代表性的敦煌傳統色—褐色、朱砂、松綠、赭石、瓦崗紅、帝青、密陀僧。七種色系相輔相成,共同表達出敦煌飛天的神秘感和歲月的積淀感。
服裝質料是服裝設計作品呈現效果的重要條件,質料的不同直接影響服裝的最終效果,不同質料的搭配不僅能為設計作品帶來生命力,也能提高服裝整體的格調進一步增強設計感。在質料與工藝方面,結合秘境飛天的設計風格和飛天形象的律動感。一方面,選擇秘境系列紋樣進行數碼印花工藝;另一方面,質料選用空氣棉、同色系不同純度組合的光澤感透明紗、毛氈、鏤空針織質料等進行附和;采用疊加、拼接、鏤空、編織等工藝。
舞臺裝系列效果圖—秘境飛天,圍繞敦煌飛天意象,通過舞臺裝設計方向,進一步探究飛天形象,并根據調研實踐設計出一系列敦煌飛天戲服。從結構、廓形、色彩、紋樣、質料、配飾、妝容、道具等方面探究并創新。在系列設計的服裝造型結構上采用平面與立體、二維與三維互相結合的設計方法(圖7)。

圖7 秘境飛天系列效果圖
第一套是化生形象,天人由蓮花化生問世,頭部結合背光紋樣以及藻井紋樣并輔以云氣紋,烘托人物形象。以披風作為原型,含苞待放的蓮苞為設計靈感并在工藝處理上進行解構處理,隱喻天人的來源—蓮花化生;前身左右兩側以蓮花化生紋樣為主的六塊衣片,呼應創作主題。進一步從側面烘托飛天形象(圖8)。

圖8 化生
第二套雙生形象作為乾闥婆與緊那羅的獨立個體,源于化生后二者各司其職但互相陪伴。兩者的關系如是“你到之處,我亦相隨”,因此天人之間的同心結設計寓意著天人之間的聯系。下身裙擺以蓮花花瓣的重組結構、依次排列,象征天人由蓮花化生的寓意。上身肩部設計源于藻井圖結構的變換,作為一種二維平面的構成,也是一種理想化的空間。因此采用平面與立體的轉換并結合堆疊、重復的手法(圖9)。

圖9 雙生
第三套設計理念為融合。作為乾闥婆與緊那羅的結合,天人頭部后方采用背光紋樣、云氣紋和花冠的組合。上半身肩部設計靈感源于藻井紋樣,以堆疊重復的手法象征藻井結構的變換。工藝處理以解構、拼貼為主;由上及下環繞飄帶對應飛天的飄逸感和律動感(圖10)。

圖10 隋唐風格飛天 融合
第四套設計理念為融合。衣身整體形制為上衣下裳,頭飾采用鏤空手法,頭部飄帶以立體手法分布于兩側。前身上部為云氣紋的重疊與拼接,增加立體感。后背采取縱橫編織進行質料改造。腰部設計為革帶配以蔽膝、霞帔、飄帶。兩側突出結構取自藻井圖的三維變換,增加服飾的立體化(圖11)。

圖11 北魏風格飛天 融合
本文以敦煌飛天形象為切入點,通過分析敦煌壁畫中飛天形象的造型變遷和色彩搭配,從飛天形象的來源探究入手,綜合分析并提取敦煌壁畫中的傳統元素,經過提煉與設計得到融合共生的系列設計概念,最終以新的創作形式來展現敦煌飛天意象舞臺裝。通過探索敦煌飛天形象的造型及服飾、分析飛天形象的多樣性和創新設計中,進一步研究敦煌飛天意象在當下舞臺裝中的創新設計。為今后敦煌飛天意象在舞臺裝中的創作和相關的研究提供可借鑒性的參考與素材。借以本次創新設計研究,致敬敦煌文化,揮灑心中的飛天意象。敦煌飛天的服飾和形象在歷朝歷代的發展中不斷變遷,其形象蘊含的美好寓意、傳達的融合理念共同書寫著中華傳統文化中的和合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