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昌 吳 瑤
(山西大同大學,山西 大同 037009)
作為一座有著數千年歷史的文化都城,歷史的變遷為大同市留下了具有濃郁地域特征的人文、自然景觀,有著“世界文化藝術寶庫中的一顆璀璨的明珠”之稱的云岡石窟就坐落在大同市云岡區的武周山南麓。作為世界石窟藝術的代表作之一,云岡石窟在2001年12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納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之中。由于具有珍貴的歷史、藝術等價值,云岡石窟受到極大重視。
為了加強大同云岡石窟的文化傳承與保護,實現云岡文化的延綿不斷,包括學術界在內的社會各界都十分重視對云岡石窟的維修保護,并做了大量的工作。當下對于云岡文化的保護側重于對文物自身的保護,形式較為單一,尚未實現整體性、主體性的保護。尤其是作為保護主體之一的當地居民,尚處于一種缺席狀態。筆者認為,要真正實現對云岡文化的保護,最基本、最重要的在于對當地居民保護意識的激發;而要培養當地居民的保護意識,加深其對于云岡文化歷史、藝術等價值意義的認識必不可少;要實現包括對當地人在內的各階層群體的認識,除了加強對云岡文化內容研究外,結合時代發展特點進一步改善對于云岡文化價值意義的各種宣傳手段和在當地的普及性宣傳必不可少。
經過對現有成果的分析,筆者發現目前對于云岡文化的傳播方式主要分為紙質資料傳播、實體傳播和大眾媒體傳播三種類型。
紙質材料作為最普遍的傳播方式,為云岡文化的傳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云岡石窟因其自身的歷史價值而不斷受到文人墨客的關注,因此,以云岡石窟為主題創作的文學作品不勝枚舉。據中國國家圖書館文津搜索發現,以云岡石窟為主題進行創作的著作共有150本,其中以《云岡石窟全集》系列書籍最具代表性。《云岡石窟全集》凡20卷,用圖12710張,收錄造像59265身、編號洞窟45個,是一套全面反映云岡石窟不同時期、不同洞窟、不同藝術風格與藝術特點的全集性圖典。[1]以云岡石窟為主體拍攝制作的攝影圖冊、視頻資料等珍貴影像資料共有62條記錄,其中攝影圖冊的數量占據了大部分。在中國知網輸入云岡石窟關鍵詞搜索,共檢索出相關學術成果1626條。其中,學術期刊801篇、學位論文83篇、會議文章78篇、報紙388篇、其他成果3篇。[2]由此可見,關于云岡文化的紙質研究資料數量是很可觀的。
在紙質傳播的基礎之上,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并了解到云岡文化。于是云岡文化的傳播方式得以發展至一個更新更高的階段——實體傳播階段。從信息傳播內容角度考察,被傳播信息所指代的對象在場或與它所指代的實際事物為一體,就叫作實體傳播。[3]目前云岡文化的實體傳播,主要是通過參觀者對云岡石窟的實地考察來實現的。根據考察目的的不同,目前實體傳播主要可以分為兩部分,一為以研究為中心的實地考察,二為以旅游為目的的游覽參觀。[4]據資料記載,古今中外均有文人學者對云岡石窟進行過文化考察。法國漢學家沙畹1907年左右來到中國北方開展了長達十余月的考察,收集和拍攝了大量的碑刻資料和有關云岡石窟的圖片。[5]國內學者梁思成曾于1933年9月來到大同進行文化考察,并著成《云岡石窟中所表現的北魏建筑目錄》一書。[6]據山西省人民政府網發布的信息可知,僅在2019年,云岡石窟的游客數量就達到198萬人次。[7]2020年上半年因新冠疫情影響游客數量銳減,但自7月14日實施工作日門票免費政策以來便有回春之勢,云岡石窟景區日均接待游客1.5萬人次、車輛3000多輛次。[8]
傳統的大眾傳媒在實體傳播的基礎上,將信息轉化生成為圖像、聲音、文字等符號,通過不同的媒介實現媒體傳播,對提高信息傳播的時效性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早在2014年,中央電視臺和山西廣播電視臺就聯合拍攝了六集大型高清電視紀錄片《云岡》,并在電視CCTV-9頻道中播出,為觀眾講述了云岡石窟的歷史發展,展現了云岡石窟中蘊含的民族融合文化、佛教文化和雕塑藝術。[9]在大同市各大以云岡石窟為主題的各大講座論壇中,傳統媒體扮演著在紙媒及地方電視臺發布新聞報道的角色。《山西晚報》、《生活晨報》大同分別對現任云岡石窟研究院院長張焯在山西大學所作的“云岡石窟——東方佛教的第一圣地”講座[10]和云岡區圖書館內開展的“書香云岡”文化大講堂[11]進行新聞報道,以普及云岡文化作為落腳點,將系列公益性質的講座帶入到廣大社區居民的視野中。
綜上所述,當下對云岡文化的傳播在圖書影像資料方面、實體考察與參觀旅游等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市民通過閱讀云岡文化相關書籍、觀看紀錄片專題片等方式可初步獲取云岡文化的相關認知,再親身實地參觀云岡石窟,感受千年歷史積蘊,并有針對性地聽取專家教授圍繞云岡石窟開展的專題講座,對云岡文化的學習展現了全方位、有深度、多層次的特點。
在大同市人民政府對云岡文化的傳播與保護的高度重視下,現有的對云岡文化的傳播與保護雖卓有成效,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目前的傳播體系中云岡文化的傳播方式仍存在多種缺憾。
如上所述,近些年來對云岡文化的傳播主要有紙質資料傳播、實體傳播和大眾媒體傳播三種。市民在最初接觸云岡文化時因新奇而興趣十足,但這種興趣往往只停留在表層,隨著時間的推移會不斷衰減,這儼然成為云岡文化傳播中的一大缺憾。
而紙質資料雖能夠全方面為大眾普及云岡石窟的相關內容,但大同市內關于云岡文化的藏書數量非常之少。筆者在大同市圖書館的微信公眾號平臺中以云岡石窟為關鍵詞搜索相關書籍僅顯示85條結果,而全國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大同市共有3105591人[12],龐大的人口數量與現有書籍數量十分不對等。
實體傳播雖能實現云岡文化的口口相傳和實地體驗,但云岡石窟在大同市區以西16公里處的武周山南麓,實地參觀路程較遙遠。再之大同市的冬季格外寒冷,冬季從11月起可一直持續至1月,長達四個多月之久,最低氣溫接近-20℃,日短天寒;夏季自6月起持續至9月,接近30℃的高溫酷暑難耐。因此云岡石窟的旅游旺季往往為春秋兩季,在冬夏兩季往往為“空窗期”。因這兩種原因,實體傳播的效果大打折扣。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國家、政府的政策和資金支持對于云岡文化的傳播顯得至關重要。筆者通過查閱大同市人民政府網發布的《大同市2020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發現,2020年大同市人民政府對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僅僅投資3.1億元,比2019年減少了百分之二十一。[13]究其原因,受新冠疫情的影響文娛活動的客流量呈現陡降,景區及各大文化場所關門閉客,因此投資文娛方面的經費也被大大削減。而經費的減少、景區的“冬眠”對云岡文化的傳播更為不利。
另一不利于云岡文化傳播的因素是云岡文化的建設資金利用分布不均。據大同市文物局2021年部門預算文件可知,大同市云岡石窟研究院的資金主要分布于三個方面:宣傳促銷、云岡石窟保護工程與景區運營維護。其中,對景區的運營維護投資金額數目最多,為2456萬元。對云岡文化保護工程的投資金額數目次之,為1200萬元。用于投資宣傳促銷的金額最少,僅有300萬元,用于打印紙質宣傳本、圖書、檔案資料等。[14]大同市文物局將大額經費用于云岡石窟文物自身的修葺,對于云岡石窟的宣傳資金十分有限,并且只局限于紙質資料的宣傳制作,并無線上宣傳的經費。由此可見,目前云岡文化建設的資金狀況體現了分布不均的問題。
在互聯網、新媒體高速發展的背景下,云岡文化的線上傳播尚處于萌芽期,如何加大力度拓展線上傳播,用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則成為了當下需要思索的問題。
縱觀當下的發展模式,云岡文化的傳播脫離了當地環境而被孤立成為一種單獨門類的文化現象,這對于云岡文化的傳播與保護十分不利。從保護措施本身來看,目前對于云岡文化的保護側重于物質保護,忽視原始保護意識的措施,激發當地居民保護意識的措施更是少之又少。局限于當前的保護措施,對于云岡石窟的物質保護只能起到治標不治本的效果,要從源頭上保護云岡石窟、傳承云岡文化就必須加強市民主觀層面所產生的對云岡文化的保護意識。從保護群體來看,目前對云岡文化的保護只側重于局部保護,忽視了對云岡文化整體性的保護。云岡文化的保護不僅僅是國家和政府的任務,也是群體社會的責任。沒有群體社會的配合與貫徹執行,政策也只能成為一種空談。
從整體開發的角度來看,云岡石窟的傳播離不開當地民眾的參與,文化傳播的場所選擇十分重要。根據皮埃爾·布爾迪厄的場域理論可知,習性、場域與社會化息息相關。習性是社會化了的主觀性,在場域中形塑,在客觀世界中被建構。[15]因此,對于云岡文化的傳播與保護應該基于整體性保護的基礎之上。將云岡文化植入社區的沃土之中,發揮社區的整體性功能,增強社區居民對于文物的保護和接納意識是重中之重。
云岡文化傳播中的諸多瓶頸要求我們必須根據時代發展及時做出改革。新媒體是依托網絡技術、數字技術和移動通信技術發展的具有高度互動性的媒介總和。[16]較之傳統媒體,新媒體實現了傳播信息過程中的多重新模式,生動的多彩彈窗使得信息資料的傳播更加豐富、增設留言渠道實現了線上與線下的溝通交流、信息保存期限持久并且可隨時隨地重復查看。這些功能都打破了傳統媒體固有的“權威”模式,讓信息傳播的渠道變得多樣靈活。
不僅如此,對于新媒體的充分應用還可以在更少的資金投入下獲得更優質的傳播效果。新媒體的資金投入回報率較之傳統媒體更高。作為傳統媒體主要代表的紙媒、廣播、電視等傳播媒介,在新聞制作過程中所需的資金投入、時間成本、人力投入較之新媒體皆要高出許多。傳統媒體面臨的最重要問題是信息的目標受眾較分散,信息雖具有一定時效性但仍存在延遲的情況。但新媒體移動端平臺包羅萬象,多渠道、多終端的模式可以供用戶隨時隨地查閱信息。雖前期投入經費較多,但受眾范圍廣、用戶點擊量高,因此后期的回報率是非常可觀的。
最重要的是,在信息化高速發展的新時代,新媒體已經充斥在居民的日常生活中,并被居民視為“生活必需品”。手機移動端媒體的出現使得人們在晨起、吃飯、坐公交、睡前解鎖手機刷一刷微信公眾號,瀏覽抖音、快手小視頻已然成為了日常。王夢蝶在其《新媒體時代基于微信應用的社區文化建設探析》一文中曾談及微信給公眾的基本生活帶來了諸多便利。微信支付顛覆了傳統現金支付方式的繁瑣不便,居民的生活繳費、預約乘車、買菜購物都可以在手機微信中完成。除此之外,微信拓寬了文化的宣傳平臺,可將線下活動搬到線上微信群,有助于拉近群眾的距離,從而實現情感上的融合。[17]因此,新媒體編織而成的社交網絡具有強大的凝聚力。
正因為新媒體在文化傳播中具有傳統媒體不具有的獨特優勢,在傳播云岡文化的過程中,應充分發揮新媒體的優勢,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一,微信。微信作為商業性與社交性相交融的社交平臺,具有受眾廣泛、互動性強的特點,可將其作為傳播云岡文化的渠道之一。傳統的微信傳播具有人際交往的功能,微信公眾號平臺的興起刺激了自媒體訂閱號的激活,將傳播受眾擴大至群體范圍。2014年“云岡石窟官微”微信公眾平臺開始正式運營,該訂閱號的菜單欄通過下設“游·云岡”“品·云岡”和“暢·云岡”三個板塊,分別為大眾提供了網上購票與游覽預約、導游講解等便民服務,也運用VR技術實現了云岡場館360°的云端簡介,這對于云岡文化的傳播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促進作用。但截至目前,該訂閱號大多數文章的瀏覽量僅在1000次左右,與其同類型的敦煌莫高窟官方微信訂閱號“敦煌研究院”所發布文章的瀏覽量可達1萬次,兩者相比較“云岡石窟官微”則稍顯遜色。筆者認為,借以“云岡石窟官微”微信公眾號平臺傳播云岡文化的當務之急不僅僅是要增加內容的豐富性問題,解決文章閱讀量少的問題也是當務之急。在維持該公眾號功能優勢的基礎上尋找角度進行功能與內容的創新,將該訂閱號打造成為一款有溫度、有互動、有格局的媒體平臺是關鍵。一是要時刻聯系群眾,以人民大眾喜聞樂見的形式推廣與發布云岡文化的相關信息;二是內容要接地氣,了解群眾的看點所在,以樸實的內容貼近群眾,弱化媒體的權威口吻。
第二,微博。云岡石窟官方微博賬號名為“世界遺產云岡石窟官方”,雖粉絲數量高達12萬,但每條微博下方的轉贊評數量屈指可數。通過對該微博賬號的歷史內容進行閱讀發現,轉載自其他微博的內容數量居多,原創內容相對較少,且原創內容的文案略顯單薄,多數為并未加以精心編寫的兩三句話,并不十分吸引受眾。除此之外,原創內容的選擇十分隨機、內容分布較零碎,沒有固定的板塊欄目,因而并不十分受大眾青睞,轉贊評數量寥寥無幾。筆者認為,要改進此現狀可從以下方面入手:一是提升官方微博賬號內容質量,并將所發布的內容形成一定體系按照版塊進行發布。如:《云岡新鮮事》《解讀云岡》等以附加小標題的形式將微博內容分成不同版塊,再以新鮮的圖片和文字的形式達到充實微博的效果;二是重視與受眾的互動,提升“云岡石窟超級話題”的熱度。可將“云岡石窟超級話題”打造成為大眾對云岡石窟的“意見簿”“旅游攻略筆記”等可供大眾暢所欲言的平臺。可利用微博具有的城市實時定位功能來發布與云岡文化相關的通知,在微博推廣云岡文化相關活動,告知市民活動內容、時間地點等,激發居民的參與熱情。
第三,抖音。抖音主打短視頻功能,該特點迎合了時下大眾的碎片化閱讀模式。針對抖音這個短視頻平臺,我們可以做如下工作:一是打造經典宣傳片及系列專題片。圍繞云岡石窟打造一系列“時長短、質量高、內容精”的短小精悍的云岡文化視頻,以貼近群眾的講故事的形式講述云岡文化。二是定期在云岡石窟景區內直播。通過對云岡石窟進行直播來實時帶領大眾領略云岡石窟的宏大美景,并為大眾講解石窟文化,達到吸引大眾到實地觀摩游覽、傳播云岡文化的效果。
綜上所述,新媒體為云岡文化的傳播與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通過介入新媒體的方式巧妙地迎合當下大眾的痛點,彌補了傳統的云岡文化傳播方式的不足,拓寬了云岡文化傳播的路徑,對云岡石窟的整體性保護與發展起到促進作用,同時達到以最少的資金獲取效益最大化的目的。因此,要利用新媒體技術充分保護云岡石窟這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弘揚云岡文化這一具有千年底蘊的傳統文化,加快新媒體云岡文化傳播平臺的構建工作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