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空心村”現象及其發展構想

文／任浩琦 鄭州大學建筑學院 碩士研究生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城鎮化快速發展，大量農村人口進入城市。僅從2000年到2010年，中國鄉村的數量由363萬驟減到271萬，平均每天消失近100個[1]，伴隨著鄉村的消失和衰敗，產生了眾多的空心村。而空心村的出現又意味著大量土地資源的閑置，大量的農村人口進入了城市，又會帶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既然大多數村莊隨著城鎮化的發展而逐漸消亡，那么如何對空心村的資源進行利用，如何有效減少空心化現象而使資源配置更合理則成了亟須解決的難題，而在解決此問題之前分析空心村現象其原因，基于此再提出相應的對策，則十分必要。

1“空心村”概念解析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農民生活條件的提升，許多農村居民搬遷至城市之中，或者申請新的宅基地來建設房屋，而此時老的房屋或將被廢棄。這導致村中大量的房屋被空置或廢棄，出現了“空心村”現象。由于早期農村的建設缺乏合理的規劃和管理，致使農村在邁向現代化的過程中老宅基地的閑置以及部分廢棄廠區面積的擴大，從而使得農村人居環境逐漸衰敗，從而加劇其“空心村化”發展態勢[2-4]。隨著對農村空心化的不斷關注，既有學者對“空心村”的認識已從簡單的土地資源廢棄角度上升為鄉村整體的可持續發展，強調應從地域系統的角度去看待“空心村”現象，認為它是一種包含土地、基礎設施、人口、鄉村產業全要素的鄉村地域整體系統功能退化的現象[5]。

2“空心村”產生原因分析

人口流失意味著因為一些原因，本地的人口不再在本地居住而轉向別的地區，對于鄉村人口流失就是本鄉村地域人口轉向別的地域。從人與房屋的關系來看，“空心村”的出現主要是由于村中人口流失，以及建新房，廢棄舊房而造成的。筆者將對這兩種現象及其原因進行剖析。歸納其原因有以下三點，自然災害的影響、城鎮化的發展以及鄉村的衰敗。

2.1 “空心村”人口流失原因分析

2.1.1 自然災害的影響

簡單來說，由于受到地震、洪水、泥石流等自然災害的影響，許多村莊遭受到毀滅性的破壞，當地的環境已經不適應人類生存，因此原住村民不得不整體搬遷至新的區域。對于這種不可抗力的影響造成的人口流失，本文不做過多描述。

2.1.2 城鎮化的發展

（1）傳統農業經濟的崩潰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化快速發展，在這個快速變遷的時代，許多農村人口來到城市就業或定居，主要是因為原有的鄉村已經不滿足村民的發展需求。學者張東認為“目前只以農業為基礎的農村經濟結構已經難以維持農村家庭生活的正常運行”[6]，而隨著農業技術的發展，人口的劇增等原因，農村出現了大量剩余勞動力，而城市化又帶來了眾多的就業機會，因此“半工半耕”的勞動生產形式會成為大多數農民的選擇，尤其是農村中青壯年的選擇。但若農民在城市中的發展足以支撐整個家庭在城市中的運行，那么他們則會選擇留在城市中，這也就促進了城鎮化的發展。

（2）人類對于城市美好生活的需求

從宏觀角度來講，相對于農村，城市擁有更多的就業機會，更好的公共服務設施，更好的管理，可以更好地滿足人類對于美好生活的需求。因此人對于城市美好生活的需求也是城鎮化發展的推動力。

（3）政策的指引

由于城市是資源高效配置的優勢區域，更容易發展集聚經濟，因此城市是經濟增長的重心。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發揮優勢提升產業基礎能力和產業鏈水平，增強其經濟和人口承載力[7]，這足以說明有條件的城市需要吸引并承載更多的人口，而這部分人口可以來自其他城市或者鄉村。對于鄉村來的人口，國家出臺了一系列促進農村人口向城市人口轉移的政策，給鄉村人口流入城市帶來了便利性，從而促進了城鎮化的發展。

2.1.3 鄉村的衰敗

（1）鄉村產業的缺失或衰敗

由于傳統的農業經濟難以維持農村家庭的正常運行，多數農民選擇“半工半耕”的勞動方式。此時若鄉村的產業可以帶給農民足夠的收入，那么一定程度上農民還是會選擇在本地就業，則不會造成人口流失，相對于城市“鄉村基礎設施薄弱，產業發展不充分，鄉村工業規模小、層次低，鄉村服務業發展嚴重滯后”[8]。致使其在與城市的競爭過程中越來越處于劣勢。那么自然而然，失去競爭力的鄉村產業也會失去留住鄉村人口的能力，從而造成人口的流失。

（2）鄉村教育的衰敗

“知識改變命運”是由來已久的思想，多數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但隨著鄉村人口的流失，鄉村中的孩子越來越少，少數的孩童無法支撐整個學校的發展，鄉村的教育因此越來越衰敗。例如，梁鴻在《中國在梁莊》中介紹了曾經輝煌的梁莊小學發展成為如今的養豬圈，無不讓人扼腕痛惜。如今，多數鄉村的孩子都去了附近的小城鎮去上學，他們面對的可能是很遠的路程，甚至很小就寄宿在了學校里。

（3）傳宗接代的困難

如今，男女比例的失調致使“天價彩禮”現象的出現，“有房有車”無形之中成了娶媳婦的必備條件，因此農村收入低、只務農的男子難以娶上媳婦，為了生計必須尋求更好的出路。村莊是個“熟人社會”，受到宗族觀念的影響，部分村民因娶不上媳婦也會被很多人“看不起”，從而遠離村莊，這也是鄉村人口流失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

綜合以上三點得出以下結論，農民無法在只務農的情況下維持整個家庭的正常運營，以及滿足人對受教育以及傳宗接代的需求。若不能滿足以上需求，鄉村只會越來越衰敗，人會越來越少，從而形成惡性循環。

2.2 “空心村”房屋廢棄原因分析

2.2.1 舊房損壞嚴重，不適宜居住

由于年代久遠，設計老舊，許多農村的房子逐漸被淘汰。因此，村民往往會新選宅基地，或者將原來的房子拆除重建。但是，從經濟人的角度來看，原有的舊址不一定適合村民新的發展訴求，另外拆遷也需要耗費大量金錢，選新宅基地則成為主流。如若新建住宅，那么老房子則大多空在那里而成為廢棄房屋，從而出現空心村現象。

2.2.2 嚴重的土地情結以及鄉村管理不到位

大部分農村地區都有著“蓋房子”的風俗習慣，比如為孩子置辦房屋好讓孩子娶媳婦，而土地審批制度不完善，部分村干部對農民申請宅基地審批過于輕率，這導致許多農民肆意支配土地資源，不斷地申請宅基地，建新房。這種盲目的建新房行為，更是直接導致了農村大量廢棄用房的出現。

2.2.3 進城容易，留城難

我國早期受城鄉二元經濟結構影響，城鄉收入差距較大。許多人雖然進到了城市去工作，但是在城市的收入卻難以維持整個家庭在城市中體面的生活，因此大部分人雖然掙了一些錢，但還是不得不回到農村，因為家庭對于住宅的需求（比如孩子結婚，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以及房子蓋得好就代表有錢有地位的觀念）而重新去建房子。

2.2.4 對于農村宅基地的立法不到位

我國《土地管理法》沒有關于“一戶一宅”的法律制度，沒有說明預留宅基地的合理性。在沒有法律強制性條文的約束下，我國“一戶多宅”現象十分普遍，這造成了土地資源的嚴重浪費。

2.3 小結

空心村現象是我國農村資源配置不當的產物，是多種復雜因素導致的結果。筆者從人與房屋的關系來看，認為空心村主要是由于人口流失以及廢棄舊房建新房兩種主要因素導致的，而其中深層次的原因主要包括城鎮化的發展、鄉村的衰敗、村民對新建房屋的本體需求以及盲目亂建新房及管理審批的不完善。由于城鎮化進程不斷加快，應充分推進城鄉融合發展，削減城鄉要素流動壁壘，使城鄉協調化發展。另外，只有改革土地審批管理制度，發展農村經濟產業，改善農村土地資源配置，增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關注村民訴求，才能有效解決空心村問題。

3 對空心村發展利用構想

黨的十九大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要強化對新建農房規劃管控，加強對“空心村”服務管理和改造利用。因此，從城鄉系統的角度，依托現今鄉村振興大背景并結合第二章節詳細介紹的“空心村”現象及其主要成因， 對“空心村”的重新發展利用，有以下幾點思考。

3.1 因地制宜，分批推進

對于空心村的利用，首先應對其資源進行充分地挖掘，對不同類型空心村進行區別對待，要因地制宜，分批次進行重新利用。例如，對因自然災害導致的村莊空心化，要充分考慮災害后的村莊安置問題，對于其中基礎設施建設可以規避風險的地區要考慮原地修復的可能，對需要異地重建的村莊進行新的選址的風險評估，抑或異地搬遷并至城鎮之中，那么對原村落所留下的資源應考慮再利用的可能，發揮其生態價值、經濟價值等。對高度空心化的村莊，村中的土地資源將更有機會被重新整體利用起來。對已確認廢棄的老舊住房以及其他因農村空心化而遺棄的建設用地等（如磚廠、部分教育設施），需制定合理的回收方案，將其重新利用起來，如可用來復墾或進行改造更新以滿足村莊新的發展需求；從整體角度對土地進行重新規整，修繕田間道路為農業的大規模機械化發展開辟道路。因此，對空心村的發展利用，應因地制宜，分批推進。

3.2 產業優先，優化環境

鄉村振興的關鍵在鄉村產業振興，鄉村的衰敗意味著傳統鄉村產業的衰敗。對空心村的發展利用，更是需要產業的支持，要充分發揮村莊本體的生態價值、農業經濟價值，有旅游資源條件的地區應充分發揮其休閑旅游價值，著力提高農產品收入以及旅游收入，可提高適合本土環境的高附加值農作物種植量及相關產業鏈，從而應對鄉村產業的衰敗或缺失問題，使鄉村發展得了經濟，留得住人；其次是優化鄉村環境，提高其生態、休閑價值，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努力建設美麗鄉村，滿足村民對美好現代化生活的需求。

3.3 城鄉協調，政策引領

城鄉協調發展可以彌補鄉村聚落發展的短板，如鄉村教育的缺失可由附近城鎮教育代替（村莊人口的規模以及村莊經濟難以支撐學校的建設），另外應充分利用周圍城鎮發展帶來的就業優勢，與目前鄉村“半工半耕”的經濟結構相匹配，發展與鄉村勞動力水平相匹配的城鎮相關制造業；此外，應加強政策引領，對鄉村建設用地精細化管控，建立鄉村土地管理監督機制，避免更多土地資源的浪費。村莊整體的空心化是不可避免的趨勢，但是諸如傳統村落一類具有文化遺產研究價值的區域更要利用好政策這一工具，從而進行保護與利用。總之應落實《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 年）》詳細要求，充分考慮村莊的區位條件、村莊文化、經濟基礎、資源條件等，城鄉協調發展，用政策進行引領。

結語

“空心村”形成原因復雜，文章從城鎮化發展以及鄉村聚落人的需求角度辨析了鄉村中人口的流失原因，從閑置宅基地的角度來探討村莊的空心化。基于現實環境對“空心村”的思考，認為對空心村的發展，仍要將其置于區域中，挖掘其資源，因地制宜，有序發展，要抓住產業振興這一關鍵命脈，優化村莊環境，利用好城鄉協調發展的優勢，加強政策引領。最后，筆者希望通過本篇文章的分享，引起學者對于“空心村”現象的關注，并為“空心村”以后的發展獻言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