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脫胎漆器髹飾技藝談傳統手工藝的傳承與創新

張 璐

(長春光華學院 長春 130033)

1 脫胎漆器髹飾技藝的起源

福州的脫胎漆器髹飾技藝約始創于乾隆年間,當時的漆藝名匠沈少安曾在漆器工藝生活中剖析了古代門匾,為何內心木頭早已腐朽了,但其用的夏布(紀麻布)所涂大漆的表層,卻完整不損。于是在我國傳統“夾紗胎”技術的基礎上,又帶來了脫胎漆器霖飾技術。他首先用泥巴雕成了佛陀的胚芽,接著再用夏布和大漆裱滿了幾層,蔭干大漆以后,再用水泡過形成了爛泥坯,將溶化的水泥砂漿倒過來以后又形成了漆布胎,接著再進行多道的上灰、揉漆,接著又在表層上施以顏料,最后便形成了一個輕巧堅固顏色明亮的現代脫胎佛像。

2 改進和創新藝術形態

世界上沒有永恒的事物存在,只有順應時代的改變,才能滿足于人們物質需求與精神需求。從傳統手工藝的發展史來看,傳統手工藝扎根于人們的日常生活,它的發展是與社會的發展、人們的需求密不可分,它的傳承與發展會緩慢適應社會、適應生活,從而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帶動社會及民族審美[1]。

數千年來,我國不同朝代、不同派別創作、生產出了各式各樣的手工藝品,有的雅致、有的豪放、有的狂野、有的輕巧等等,這些風格、造型迥異的作品恰恰是最能講述手工藝順應時代發展而不斷變化進步的過程。

傳統的脫胎漆器表現形式相對單調,但隨著人們消費要求的變化,脫胎漆器藝術表現形式更加豐富多彩,且具備了相當的經濟使用價值,使脫胎漆器藝術受到了更多人的重視,與之相應的髹飾技術運用也更為靈活,以實現繼承和革新傳統工藝技術的目的。傳統的脫胎漆器髹飾技藝在經歷沈少安重新開發前,僅僅只是制造佛像、觀音像之類的。但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的需求也有所提高,生產技術也得到了快速的進步,因此器物的造型也愈加多樣,逐漸發展出瓶、盤、茶具等日用產物,甚至后期還模仿西方器物制造出了煙具、咖啡杯等器物[2]。

傳統工藝品需要不斷豐富其藝術表現形式,更貼近于當代消費人群的多樣化需要,同時更需要借鑒新時代,進行對傳統工藝品的“當代再設計”,把傳統文化魅力再次帶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從而進行對傳統工藝品的改良和革新。

3 加強技術力量與能力

由于科技的快速進步,批量化生產的工廠大量誕生,便出現了大量的機械生產工藝品。雖然生產這樣的工藝品大大縮短了產品時間,但提升了產品效益,卻對傳統手工藝造成了強烈的沖擊。

與機械生產的千篇一律的產物不同,傳統手工藝的產物具有唯一性。這是因為傳統手工藝的傳承始終只能堅持“人工”,人是手工技藝的學習者和承載者,不僅是每個手藝人之間存在著差異,哪怕是同一個手藝人也不能用相同材料和技藝創造出完全一致的作品。這樣一來,手工藝品就蘊藏了無限的可能。

在手工藝的制作過程中,“手工”便是絕對的核心,但這并不代表照本宣科式的繼承,而是需要推陳出新。在手工技藝的歷史長河中,手工藝的誕生大多是由于當時的環境條件不允許,沒有更簡易便捷的方法,因此才從材料的采集、制作等都采用純手工。以福建福州脫胎漆器髹飾技藝為例,漆器的制作需要用到天然漆,這種漆喜熱喜潮,不易干。在過去的漆器制作工藝中,漆表面干透在整個漆器制作流程中尤為重要,人們常常采用灑水降溫、密室保存等方法幫助漆器干透,但這些方法對于溫度與濕度無法進行精確的把控,從而導致漆器的制造產能較低。

通過對當代的福州脫胎漆器髹飾技術進行的分析研究,該技術已獲得了較專業的保護和發展。在這一過程中,對中國傳統的漆器生產技術進行了提升、優化,但同時并沒有完全放棄中國傳統的手工技術,而只是在保持傳統核心工藝技術基礎上,采用了一些中國普遍的傳統手工業生產環節的先進技術,實現對手工藝者的時間優化,使他們能夠得到更多時間去學習、更多精力去創造,從而傳承并發揚傳統手工藝的價值。

因此,傳統手工藝想要在當下得到傳承與發揚,首先就需要做好技術力量的調配,合理分配出更多時間和精力,才能使市面上技術較為落后,難以生存卻又有著豐富的人文內涵和藝術價值的傳統手工藝得到拯救,使更多的傳統手工藝得到保護。其次,還需要提升技術能力,從制造技藝上實現傳承與創新。例如可以借助那些符合傳統手工藝的生產制造需求的現代化器具,如:電動雕刻工具、電子測繪工具、3D建模、3D打印等等。以脫胎漆器為例,它的制作過程中,主要集中在漆器脫胎、漆干透過程、打磨拋光表面中,因此手工藝者可以根據大漆喜熱喜潮的特性,設立專門的蔭干室,通過電子溫感設備與軟件的幫助,實現對蔭干室的溫度、濕度控制,從而較低脫胎漆器在制作過程中的損壞率。故此,我國應大力發展科技,對傳統手工藝進行先進的配套設備設計與制造,在保證傳統收益的核心價值不會受影響后,幫助其傳承與發展。

4 多元化審美的發展

從古自今,人們的審美觀念與審美取向都是復雜多樣的,有著強烈的個人情感偏好。然而,這些符合創造者的個人審美,符合當時社會審美而產生出的手工藝品卻能恰好為我們勾勒出當時社會的手工制造業的全部風貌。在古代,大多的手工藝匠人都是從小拜師或跟隨家中長輩進行一對一的專業教育。對于傳授的知識技藝全盤接收,而學習一門技藝的最重要原因便是養家糊口。一名手工藝人經過了單一的成長過程、單一的教學模式,哪怕是在后期有所創新,但在學過程中仍會受到師傅的審美影響,這類手工藝人的成長經歷大體上并不會有太大不同,這也就造成了他們的審美取向趨于一致。手工藝者和當時藝術家最大的不同在于手工藝制作的產品是為了售賣,所以他們更多偏向于制作大眾所喜歡的產品。農耕文明時代,人們對手工藝品的需求更加傾向于實用,因此,在階級有著明顯分化的舊社會,統治者的審美觀決定了整個時代、整個社會的審美取向,統治階級的審美注定也會對官僚、士大夫等文人的審美取向產生影響。而官辦的手工藝機構,也是為了討好上層的統治者而創立的。

然而,傳統手工業產品已成為了中國傳統農業社會大眾的生活用品,在實用功能和社會審美功能的相互融合中,仍反映了民族民間藝術的審美多元化,中國傳統官辦機關的生活用品則反映了精美典雅的審美趨向。他們在一起構建了審美的多元文化狀態。

而如今中國是一個崇尚多元文明的國家,且是一個強調將個人的個性和能力充分體現的時代。無論是作為中國傳統手工藝藝術的表達者或是欣賞者,現代社會的包容性都鼓勵著人類自主地選擇自身審美取向和審美趣味。多元文化產生了交鋒,而美學的交鋒也會推動傳統手工藝的發揚。審美系統發展和經濟、政治、社會、人文精神等客觀因素密不可分,福建的脫胎漆器髹飾技術適應了新時代審美系統的發展趨勢,并不斷革新漆器創作風格,使得髹飾技術能夠為脫胎漆器創作服務,適應新時代的審美要求。

中國傳統工藝品在多元化社會中發展,需在保留自身傳統美學特征的基礎上,結合新時代審美趨勢,積極尋找目標消費人群,形成多樣化的藝術表現形式,從而豐富中國傳統工藝品的演變路徑,助其繼承和創新。因此,傳統工藝品就需要建立審美系統,在保持傳統工藝特點、藝術文化底蘊、工藝技術價值的基石上,創建一些審美觀分枝,自福州創建了“漆文化傳統名牌”以后,優秀的傳統工藝作品就不斷推陳新穎,增加名牌內容,完善名牌形式,并不斷完善相關產品審美系統,為靈活運用髹飾技法提供了物質基礎。

5 創作主體的多元化

傳統手工藝匠人所制作的工藝品若是被認為民間藝術的話,那它就是一門生活的藝術、社會大眾的藝術。但要想把外在形態上代表了一般人民群眾的藝術審美價值理念的傳統民俗手工藝文化進一步發展下去,最基礎也是最核心的工作便是對它的創造主體——傳統手藝人的傳承。“時代改變了當代人類對古老手藝的要求,也在社會發展中對古老手工藝者的責任做出了重新的定義。在物質相對貧乏的農耕社會中,中國傳統手工業的形成更多的源于對生活物質的需要,以師徒相傳和家庭傳承模式為主。而工匠人對由祖輩所傳習出來的,以及通過自身潛心研習和磨練后所掌握的手藝、絕活,總是懷著一份敝屣自珍式的心情。這個技能只歸屬本氏族或是某一氏族擁有,絕對秘密,禁止外傳。如此,便造成了我國的傳統手工技術在過去沿用了一些口傳心授、拜師帶徒的傳統方法。更有甚者,一些傳統手工技藝也采用了家族式的單線方式的繼承方法,即一對一的繼承,父傳子,母傳女”。民間俗語“寧幫十吊錢,不把手藝傳”,就是中國傳統民俗技術傳播傳承的寫照,也是中國這種特殊社會發展階段的必然結果。而在上文中,由沈少安所恢復和發揚的福州脫胎漆器髹飾技藝,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不僅為沈家特有,而且也只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次。相對封閉的社會與人文環境,是為了維護民族傳承文化的穩定性和完整性、讓民族民間傳承技藝得以在代與代的延續中自然傳承的客觀條件。我國傳統手工技術的特殊流傳方式,一方面確定了傳統手工藝者的稀有和質優性。但同時,也對現代文明發展與人類生存方式的共同沖擊下的傳統優良的手工技術的繼承和保存,形成了相當的局限。傳統民間手工業因一直處在秘密與保守狀態,不允許家庭成員以外的其他人士掌握手藝秘密,沒有藝術家之間的技術溝通與創造的自由性,使得傳統民間工藝技術進展遲緩。在社會環境的變遷和對傳統技藝越來越多關注的現代社會進程中,傳統工藝的流傳方法也慢慢有了變化。更多人不喜歡去掌握這種枯燥的、必須耗費大量時間的和精力的技術。這就代表了,它的傳承模式已經不夠了,已經適應不了社會、市場上對它的期望與需求了。需要更多的傳承方法,去應對這種越來越豐富多樣的社會發展需求。

福建脫胎漆器髹飾技藝,在目前先進工藝技術發展的前提下,通過建設文化產業園區,使脫胎漆器放在市場中受供求關系的“考驗”,在新時代漆器市場消費特點支撐下,通過充實脫胎漆器傳統髹飾技術表現形式,進一步充實傳統藝術創作類別,以適應人們日益增長的消費需要,使得該技術能夠隨著時間優化與創新,從而助力于人們在掌握祖輩傳統技術的同時,賦予其新時代印記,促進傳統手工藝繼承與革新。正基于此,傳統工藝技術若想繼承與革新,就必須隨著市場供求關系的變化,充實創造新市場主體,吸納社會中更多力量投入到傳統工藝革新和弘揚中,使傳統手工藝的傳承得到良性發展。因此,傳統手工藝人可以通過“抱團取暖”,成立傳承性文化產業園區,以集聚傳統工藝的創新能力和傳播能力,并整合傳統手工藝發展資源,又如美術設計類專科學校也可提供髹飾技術以及有關的傳統手工藝課程,從而帶動更多高素質藝術設計人才加入到傳統手工藝繼承和創造的過程中,進一步充實傳統創意主體意識,把先進的設計思維滲透到相關藝術作品中,重新創造藝術形式,以適應社會發展,甚至引導時代審美趨向。

6 結語

綜上所述,為了進一步合理繼承和革新傳統的工藝技術,人們可以在福建地區脫胎漆器及髹飾技術發展中借鑒成功經驗,從藝術表達形式、科技發展、審美體系以及藝術創造主體意識上進行合理繼承和革新,以實現促進傳統工藝技術良性發展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