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丹
精神分裂癥是一種重性精神疾病,被納入世界十大長期致殘原因之一,患者往往伴有幻覺妄想、行為異常等現象,其中攻擊行為是最嚴重的精神病性癥狀[1]。攻擊行為是以任何形式故意傷害另一軀體或破壞其他事物的嚴重行為,多發生在入院之初[2]。早在20 世紀70 年代,臨床即針對如何改善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問題展開研究。直至今日,即使接受過規范化干預的住院精神病患者,仍有20%的攻擊行為發生風險,且這些患者的攻擊行為在短期內難以緩解,對臨床診療工作造成極大影響[3]。因此,探討能夠規避或減少攻擊行為發生的途徑,對于改善精神分裂癥患者預后的意義重大。
家庭是個體社會化的最直接系統,家庭環境造就個體不同性格及特征,尤其對精神疾病患者的人格特征造成極大影響。目前已有大量研究對精神疾病患者實施家庭干預,研究結果一致得出,家庭環境通過人格和既往心理健康等變量間接影響精神病癥狀[4-5],然而將家庭環境作為防治精神分裂癥攻擊行為的干預途徑,仍需大量實驗結果證明。
本研究將對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與家庭環境的關系展開分析,探討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預防措施,為避免或減少精神分裂癥患者產生攻擊行為提供一定干預方向。
1.1 調查對象 本研究使用橫斷面調查的方法,便利抽取2020 年1 月-2021 年12 月在撫州市第三醫院接受診療的精神分裂癥患者120 例進行研究。納入標準:(1)符合文獻[6]第8 版《精神病學》中關于精神分裂癥的相關診斷;(2)年齡>18 歲;(3)自初診起病程>1 年;(4)接受調查期間認知、交流正常。排除標準:(1)合并其他精神心理疾病,如躁郁癥、妄想癥等;(2)接受過腦垂體手術,對情緒造成影響;(3)已經發生難以控制的激越癥狀;(4)接受調查近半年內發生過家庭變故,如家庭重組,喪親等。剔除標準:(1)調查結果缺失;(2)問卷回收無效;(3)患者或家屬要求退出研究。患者及家屬知曉研究內容,均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由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No:2019 倫審第(N-126)號]。
1.2 調查工具
1.2.1 攻擊行為 使用修改版外顯攻擊行為量表(modified over aggression scale,MOAS)評估,該量表用于評估精神分裂癥患者最近1 周內攻擊行為的種類和程度:包括語言攻擊、物體攻擊、自身攻擊、對他人攻擊4 個維度,每個維度使用Likert 5 級計分法(0~4 分),對每項評分進行加權:言語攻擊×1,對于財物的攻擊×2,自身攻擊×3,體力攻擊×4,每個維度加權分累積構成MOAS 總分,得分越高表明攻擊性越強[7]。
1.2.2 家庭環境 使用家庭環境量表中文版(family environment scale-Chinese version,FES-CV)評估,量表包括親密度、矛盾性、獨立性、成功性、知識性、娛樂性、組織性、控制性、道德觀、情感表達10 個維度,每個維度含有9 個是非條目,“是”計1 分,“否”計2 分,得分越高表明該方面的家庭環境特征越明顯[8]。
1.2.3 焦慮、抑郁 使用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抑郁自評量表評估(self-rating depressive scale,SDS)評估:SAS、SDS 量表均包含20 個條目,使用Likert 4 級計分法(1~4 分),總分范圍為20~80 分,SAS 臨界值為50 分,SDS 臨界值為53 分,得分越高表明焦慮、抑郁越嚴重[9]。
1.2.4 陰性陽性癥狀 使用陽性與陰性癥狀量表(positive and negative syndrome scale,PANSS)評估:量表分為陰性癥狀(7 個條目)、陽性癥狀(7 個條目)、精神病理癥狀(16 個條目)3 個維度,使用Likert 7 級計分法(1~7 分),得分越高表明癥狀越嚴重[10]。
1.2.5 一般資料問卷 由調查組成員自制一般資料調查問卷,統計患者一般臨床資料,包括年齡、性別、病程、癥狀嚴重程度(PANSS)、受教育程度、家庭類型、婚姻狀況、居住地、宗教信仰等。
1.3 質量控制 調查人員均接受統一規范的培訓,充分了解問卷內容及調查目的,確保具有參與調查的能力。調查方法為面對面調查,向患者講解問卷內容和調查目的,在獲取患者及家屬同意后開始指導患者填寫問卷。問卷填寫完成后現場回收,任何問卷回收無效則將該患者剔除。無效回收問卷定義為:任何影響調查結果的誤填、漏填項。
1.4 統計學處理 研究數據使用SPSS 25.0 軟件處理,計數資料使用率(%)表示,計量資料接受正態性檢驗后,服從正態分布使用()表示,使用獨立樣本t 檢驗,偏態分布使用[M(P25,P75)]表示;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與家庭環境之間的關系,使用Pearson 相關性分析;家庭環境對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影響,使用線性回歸分析;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精神分裂癥患者問卷有效回收率及一般資料 入組120 例精神分裂癥患者,發放問卷120 份,有效回收112 份,有效回收率為93.33%(112/120)。112 例患者一般資料如下:男66 例,女46 例;年齡23~48 歲,平均35.00(29.00,39.00)歲;病程2~11 年,平均6.00(4.00,7.75)年;受教育程度:中學及以下72 例、大學及以上40 例;家庭類型:單親家庭34 例、正常家庭62 例、重組家庭16 例;婚姻狀況:已婚60 例、未婚或離異52 例;居住地:農村45 例、城鎮67 例;有宗教信仰26 例;癥狀嚴重程度:陰性癥狀評分為(25.65±3.34)分,陽性癥狀評分為(17.55±2.25)分,精神病理癥狀評分為(30.26±3.84)分。
2.2 精神分裂癥患者問卷調查結果 112 例精神分裂癥患者,MOAS 評分為(22.29±5.75)分,FESCV 評分為86.50(79.00,94.00)分,SAS 評分為(54.21±3.59)分,SDS 評分為(55.49±4.49)分。2.3 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與家庭環境的關系 使用Pearson 相關性檢驗,精神分裂癥患者MOAS 評分與FES-CV 評分呈負相關(r=-0.616,P<0.05),與SAS 評分、SDS 評分均呈正相關(r>0,P<0.05);FES-CV 評分與SAS 評分、SDS 評分均呈負相關(r<0,P<0.05)。見表1。

表1 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與家庭環境、焦慮抑郁之間的關系
2.4 不同資料特征患者MOAS 評分比較結果 入組的112 例患者,20~29 歲、男性、單親家庭、焦慮、抑郁患者MOAS 評分較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資料特征患者MOAS評分比較結果
2.5 精神分裂癥患者家庭環境對攻擊行為的影響 以精神分裂癥患者MOAS 評分作為因變量,構建線性回歸模型,結果顯示年齡、性別、家庭類型、SAS 評分、SDS 評分及FES-CV 評分均與精神分裂癥患者產生攻擊行為有關(P<0.05)。見表3、4。

表3 自變量賦值
3.1 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研究現狀 精神分裂癥最嚴重的癥狀即攻擊行為,攻擊行為是精神分裂癥患者入院的主要原因,也是阻止其出院回歸社會的常見原因。國外一項大樣本實驗證明,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攻擊風險是普通人群的3~5 倍[11],不僅如此,精神分裂癥患者發生攻擊行為占所有精神疾病的87.8%[12]。本研究中,入組112 例精神分裂癥患者,MOAS 評分為(22.29±5.75)分,最高得分為35 分。研究數據提示,精神分裂癥患者入院期間普遍存在攻擊性。攻擊行為對患者自身及醫護人員造成一定安全隱患,考慮到防重于治,本研究將探討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預防途徑,以期減少攻擊行為發生。
3.2 攻擊行為與家庭環境的關系 家庭是個體身心成長和長期生活的主要場所,家庭環境對個體行為模式的形成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家庭環境從廣義角度能夠分為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兩個部分,就精神分裂癥患者而言,精神生活能夠給予患者精神支持和寄托,這對于減輕疾病負擔起到決定性作用[13]。本研究中,精神分裂癥患者MOAS 評分與FES-CV評分呈負相關(r=-0.616,P<0.05),研究數據提示,精神分裂癥患者產生攻擊行為與缺乏良好的家庭環境有關。從親密度、情感表達方面分析,家庭成員之間親情淡薄,互不關心,缺少情感交流,這導致患者難以體會到家庭溫暖,也缺乏情緒宣泄的渠道,久而久之則加重精神癥狀;從矛盾性和獨立性方面分析,家庭成員之間不能進行有效的溝通,取而代之是對患者的責備和管束,患者不能夠得到應有的人格尊重;從文化性、娛樂性、組織性等方面來看,家庭成員若缺乏幽默感,家庭氛圍沉悶,患者病后的生活,工作,康復均得不到妥善安排,這也是導致精神癥狀不能有效緩解的原因之一[14]。上述種種原因均在闡述家庭環境對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影響。本研究中,FES-CV 評分和家庭類型均與精神分裂癥患者發生攻擊行為相關(P<0.05),研究數據提示,缺乏良好的家庭環境能夠增加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產生風險。

表4 精神分裂癥患者家庭環境對攻擊行為的影響
3.3 攻擊行為與焦慮、抑郁的關系 據調查結果顯示,超過80%的精神分裂癥患者在疾病過程中體會到明顯的焦慮和抑郁情緒,目前已經認為焦慮和抑郁是精神分裂癥疾病的一部分[15]。焦慮、抑郁是加重精神癥狀的危險因素,這些消極情緒的產生一方面影響精神疾病患者服用依從性,是影響治療有效率的關鍵因素,另一方面能夠帶動精神癥狀的惡性發展[16]。家庭環境對個體心理成長具有一定意義,良好的家庭環境能夠給予患者生活樂趣,減輕疾病負擔所造成的消極情緒,這有助于于減少焦慮、抑郁發生[17]。本研究中,精神分裂癥患者SAS 評分、SDS 評分與FES-CV 評分呈負相關(P<0.05),焦慮、抑郁是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結果提示,家庭環境與精神分裂癥患者消極情緒有關,通過改善家庭環境有助于減少焦慮、抑郁發生,降低攻擊行為發生風險。
3.4 性別、年齡對攻擊行為的影響 目前已知性別、年齡是精神分裂癥患者預后的影響因素,其中男性、年輕患者往往提示預后相對較差[18-19]。本研究中,20~29 歲年齡段、男性患者MOAS 評分居高,這可能與年輕患者初發年齡段有關,年輕患者病程多處于疾病的早期,該階段患者常發生激越癥狀,其中則包含攻擊行為。男性患者MOAS 評分高于女性患者,這可能與自身激素水平有關,同時男性在家庭中往往承擔經濟來源,精神疾病導致其勞動能力喪失,疾病和經濟方面負擔導致病情進一步惡化。本研究通過線性回歸得出,年齡、性別均與精神分裂癥患者發生攻擊行為相關(P<0.05),針對年輕患者和男性患者,臨床更應注重給予家庭干預,改善家庭環境,以預防攻擊行為發生。
3.5 干預對策 本研究在證實上述因素對精神分裂癥患者攻擊行為的影響后,為此提出以下干預建議:(1)對于年輕的患者而言,由于大多處于疾病初期,癥狀頻發,家屬應多抽取時間用于陪伴患者,減少患者獨處,或定期組織家庭活動,轉移患者注意力,產生生活樂趣;(2)對于男性患者,家庭成員應當充分理解其壓力,充分給予語言和行為上的安慰,尤其對于勞動力喪失的男性患者,家屬更應當幫其分擔經濟壓力,幫其解決生活和經濟上的負擔,使患者感動家庭溫暖;(3)單親家庭因家庭成員缺失,家庭結構受到嚴重破壞,可以通過親友、醫護人員等方面給予患者其他社會支持,主要彌補單親家庭對患者疾病造成的影響,減少患者獨處時間,為其重建良好的生活環境。
精神分裂癥患者缺乏良好的家庭環境能夠產生或加重攻擊行為,家庭環境能夠通過影響焦慮、抑郁情緒,導致攻擊行為發生,年輕患者、男性患者,單親家庭患者均是發生攻擊行為的高風險人群。在精神分裂癥患者的臨床診療過程中,應將家庭環境作為重點干預方向,尤其年齡、男性患者,單親家庭患者應作為重點干預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