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維波 楊林生
(寧波職業技術學院 浙江 寧波 315800)
中日是亞洲兩個互為鄰邦的最大經濟體,中國倡導的維護世界多邊自由貿易體系與日本提出的“世界自由貿易旗手”不謀而合[1]。隨著中日韓自貿區的推進,基于中日雙邊經貿關系發展而產生的對商務日語專業人才的需求,還將會呈現出持續增長之勢。商務日語是繼商務英語之后,我國高職院校開設的第二大商務外語類專業。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旨在培養既通曉日語,又具有較強的對日商務操作能力的高素質、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雖說日語溝通和商貿業務兩方面能力對商務日語專業畢業生均不可或缺,但在現實中,并沒有將語言學習真正融入商務技能當中去,形成了日語知識與商務技能兩張皮的現象,導致學生兩方面能力,尤其是對日商務技能培養效果并不理想。因此,如何對接中日經貿市場需求在人才培養中突顯自身特色,已成為高職商務日語專業亟待解決的問題。借鑒國際語言學界備受推崇的“內容與語言融合型學習”(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CLIL)的“雙聚焦”人才培養模式[2],筆者提出通過“語商融合”人才培養改革,實現市場對商務日語人才的規格需求。
在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人才培養過程中,將“商務”和“日語”視為一對矛盾的現象并不鮮見,已成為當前商務日語專業建設面臨的關鍵問題,須尋求破解之策。
從語言學角度來看,商務日語歸屬于社會應用語言學范疇,是以實踐應用為導向的語言系統。基于經濟發展的商務日語專業人才培養不同于基于語言習得、文學鑒賞的日語語言文學專業人才培養,傳統的以語言學習、文化交流、文學評鑒為主的教學內容,已無法滿足商務日語專業人才培養的需求。固然,扎實的日語語言功底是商務日語專業學生未來工作的基礎,日語聽、說、讀、寫、譯等語言能力的欠缺,勢必會影響學生的職業發展。然而,從專業化角度來看,日語是商務日語專業學生未來從事對日商務工作的語言工具,如果商務技能缺失,也勢必會影響語言溝通的效果和對日商務活動的開展。因此,與商科專業或其他商務語種專業的學生相比,商務日語專業學生的優勢在于他們的日語交際能力和對日商務能力,兩者缺一不可。然而在現實中,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的語言和商務教學各自為營、相互割裂。這種語商分離的現狀,造成學生語言和商務技能培養嚴重脫節,相對于學生日語知識培養的重視程度則遠超商務技能提升。
調研發現,高職院校商務日語教研室教師基本畢業于日本語言文學專業,他們有一種較為普遍的觀點:商務日語專業的學生在校期間就是學習日語,畢業入職工作一段時間后商務技能自然就學會了。可見,有相當一部分教師并未真正認識到商務外語所具有的“職業話語和專門用途的特點”[3]。另有一些日語教師并非輕視學生商務能力的培養,但他們的苦衷是:零基礎的學生能在有限的學時里打牢日語基礎已相當不易,更遑論商務能力的培養了。教師這種對商務日語專業定位認知的偏差,導致不少高職院校在進行招生宣傳時實際上是將“商務日語專業”當作“日語專業”進行介紹,弱化甚至是忽視了專業本身應有的商務元素,傳遞給報考的學生一種錯誤認知。這樣,學生入學后,也會把主要精力放在日語學習上,甚至認為商務類課程并不是商務日語專業課,而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副課”。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商務日語專業的商務教師認知偏差其實也是根深蒂固的,他們通常既沒有日語基礎也沒有意識到面向商務日語專業學生的商務課程教學應該有其自身特色。教師和學生對商務日語專業認知的偏差,造成了對商務知識和技能的排斥,也導致了對日語語言學習和商務技能學習的分離。
CLIL 人才培養模式起源于20 世紀90 年代的歐洲并逐步風靡世界,其核心思想是將外語作為教學用語來教授非語言類課程,以達到內容與語言“雙聚焦”的效果,使學習者獲得語言知識和專業技能的雙重能力[4]。在歐洲,CLIL 既是政府倡導的一項教育政策,也是學校實施的一種教學模式。學科內容與語言學習的整合以及兩者合而為一的課堂語境的構建,則是有效實施這一教學模式的關鍵所在。在內容與語言“雙聚焦”的語境中,語言成為構筑內容的工具,內容賦予語言表達的意義內核,兩者共同推進學習者雙重目標的達成[5],使得學習者最終實現內容驅動下的語言學習應用和語言習得中的內容構筑提升。此外,在CLIL 模式中,除課堂之外,學習者基本沒有外語社群的習得語境,而且教師也大多不是以目標語為母語者,這些都與當前我國高職院校商務日語人才培養具有很高的契合度。借鑒CLIL 模式,推行“語商融合”人才培養改革,成為打破商務日語專業發展困境的重要抓手,并且在具體實施過程中注重人才培養雙重目標的準確定位、語商融合的語境創設以及教學方法的實踐體驗,為學生未來職場的語言水平與商務能力需求打下堅實基礎。
人才培養方案集中反映了教育教學理念,是專業組織教學活動、開展人才培養工作的最基本依據,創新人才培養方案是推進商務日語專業“語商融合”人才培養改革的重要抓手。
制定人才培養方案首先要確定人才培養目標,職業外語教育的目標是培養復合型人才,根據日本學者佐野的劃分,商務日語應歸屬于“專門用途日語”(英文簡稱為JSP)中的職業日語,而職業日語教育與普通日語教育最大的區別在于其“限定性目的”,即“應基于學習者的特定需求設定一定目標,并取得切實成果”[6]。職業日語教育的這一目標界定,無疑對準確定位高職商務日語專業人才培養目標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借鑒國內外相關學者的界定,商務日語專業的人才培養應是根據學習者未來參與涉日商務活動的需求設定,培養他們以日語為媒介進行合乎邏輯且高效地傳達、接受信息的能力[7]。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作為一種職業日語教育,主要面向職場需求培養與對日商務活動有關的外貿業務員、商務翻譯、商務代表、行政管理文員、營業擔當等職業相關的一線工作人員。因此,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應面向涉日商務市場需求,通過日語知識和商務技能培養的有機融合,達到以日語知識為底蘊、以商務技能為依托的復合型、實用型人才培養目標。在確定高職商務日語專業人才培養目標時應強化其職業屬性,淡化其學科屬性,與傳統的日語語言文學專業嚴格區分開。同時,不同的高職院校還要結合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和典型工作崗位職業技能要求,確立商務日語的專業定位和人才培養目標,以體現其“商務”內容的地域差異。
課程體系是人才培養方案的重要內容和人才培養規格的重要體現,構建課程體系并非若干課程和學分的單純排列,還涉及到人才培養模式的各個方面。商務日語專業應摒棄以往較為狹窄的偏向語言提升的課程體系,實現語言知識與專業技能的交叉融合[8]。構筑語商互通互融的課程體系是高職商務日語專業建設的重中之重,為此,我們嘗試進行了具有相對普適性的語商互通典型課程設置(見表1)。

表1 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語商互通的典型課程設置
對于商務日語課程設置,還應把握以下五個方面的問題:一是在課程指導思想上,商貿類課程體系的構架要與區域經濟發展的實際相結合,語言類課程體系的構架須擺脫傳統的語言文學邏輯而與商貿類課程融合貫通;二是在課程時序安排上,將“綜合日語”“商務日語基礎”等語言知識為主的課程安排在第一學年,將“中日經貿實務”“對日跨境電商實務”等商務技能為主的課程安排在第二學年開始以后;三是在教學方式安排上,為彌補學時不足,對于“日本商業影視”等拓展性教學內容可適當設置一些線上自主學習課程,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僅做引導性介紹和精選學習素材,由學生自主分散學習,申請集中考核;四是在課程學時安排上,為拓展學生商務技能認知,可多設置一些10~18 學時的半學期短學時商務類課程;五是在課程內容安排上,可滿足區域涉日經濟發展及學生職業生涯規劃的需求,設置“電商客服日語”“商務旅游日語”“機械科技日語”等職業特色日語課程。
在制定人才培養方案時,面對日語零起點的商務日語專業學生,教師時常面臨著教學課時不足的困境,但不能一味地走壓縮商務課程學習時間的老路,而應完善“語商融合”的多元育人機制,通過語言與商務的有效對接、融通來突破這一瓶頸。具體來說,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靈活多元地構建育人機制。一是育訓結合提升專業技能和綜合素養。CLIL 模式強調“干中學”提升語言與專業雙重能力[9],通過實施翻轉課堂減少基礎知識傳授的時間,并以典型工作崗位的職業素養要求引領優化課程教學設計,在商務活動中“語商結合”強化語言實踐技能的訓練和職業綜合素養的培育。二是面向產業探索多元化培養路徑。我國商務日語人才需求的行業和崗位均呈現多元化特征,高職院校應通過對不同類型課程模塊和比例的調整,引導商務日語專業的多元化發展,注重人才培養向跨境電子商務、涉外商務旅游、國際會展服務等新型商務方向靠攏。三是建立靈活轉換的學分銀行制度。充分利用課余時間激勵學生語商結合自主學習以緩解學時不足,將參加專業知識講座、線上課程學習、假期赴日實習、商務領域創業以及獲取商務技能證書、語言等級證書等納入人才培養方案中的學時與學分累積計算范圍,根據其“語商融合”程度予以認定和抵免相應課程的學習。四是對接1+X 證書制度試點。將兼具語言與商務內容的“實用日本語鑒定考試”(J.TEST)和“標準商務日語考試”(STBJ)融入人才培養方案當中,并鼓勵商務日語功底扎實的學生參加語商緊密融合的“商務J.TEST”考試,提高學生在涉日商務領域的就業層次[10]。
基于“語言+商務”的商務日語專業復合型高技能人才培養目標,從教學模式、教材建設、實訓教學等方面將“語商融合”真正落到實處。
商務日語專業教學改革應著重突出學生語言應用能力的培養,以提升學生的對日商務交際能力為基本指向積極創新教學模式。首先,通過情境模擬教學提升學生的商務體驗感受。把語言學習的重點聚焦在學生商務日語聽、說、讀、寫、譯能力的培養,引導學生在一定的商務情境中進行語言實踐。以商務日語口譯為例,不僅扎實的語言功底必不可少,而且譯者自身的商務知識也直接關乎口譯傳達的效果[11]。因此,要經常通過情境模擬來體驗商界人士語言表達中的專業術語、思維方式和觀點呈現,謹防口譯在商務領域中詞不達意甚至是語塞卡殼的現象。其次,通過任務驅動教學提高學生的商務認知水平。在任務設置時要兼顧內容的商務專業性和表達的語言專業性,比如錄制一個介紹日本節日的視頻,除了讓學生了解節日文化傳統及其語言表達之外,也要著重讓學生掌握與節日相關的商業活動及其意義,以任務驅動語言和商務教學的融合。再次,通過探究性教學增強學生的商務思維能力。在第四、第五學期,可以選擇對日商務主題嘗試進行研討會(日語セミナー)形式的教學[12],鼓勵學生積極參與教學過程,通過問題調研、專題討論、撰寫報告等探究性學習方式,提高學生對商務活動的問題意識和商務日語的應用能力。最后,需要強調的是,在進行人才培養的國際交流與合作時,高職院校的商務日語專業要擯棄以往與日本高校的外國語學院、外語教育學院、國際日語教育學院等語言類院系結對強化語言學習的做法,而應加強與日本財經商貿類高校及相關專業的交流,讓學生獲得應用日語進行商務問題學習和溝通的機會,并鼓勵學生將商貿類專業作為未來赴日出國深造的努力方向。
如何將日語與商務有機地融合在一起形成 “語商融合” 的教材,已經引起高職商務日語教師的重視,《電子商務日語》《實用商務日語》 等一批緊密結合商務活動的日語教材已正式出版使用。然而日語作為一種小眾的語種,這樣的教材不僅從數量上遠遠不足,而且編寫質量也有待提高,當前常見的高職商務日語教材能夠真正適用于“語商融合”教學的并不多,還有賴于校企合作進一步開發。語言教材商務化與商務教材語言化,是“語商融合”教材開發的指導思想和基本方向,即使是《綜合日語》這樣的基礎語言教材開發也應該朝著商務化發展,盡可能吸納一些商務元素,最終形成適合商務日語專業使用的基礎語言教材體系。調研結果顯示,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的純商務類課程均使用中文教材,商務教材語言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鑒于此,商務日語專業一線教師應牽頭組織校內外教師及相關企業專家,開發課證融通的校本日語商務教材是當務之急,尤其是要開發結合新經濟發展方向的教材。為了方便教學,可以先編撰一些短篇的輔導學習材料,還可以拓展音視頻資源等教學素材,如編寫一本《商務縮略日語匯編》小冊子。商務活動特別講究效率,日語縮略語是人們在長期商務實踐過程中約定俗成的專業詞匯,被大量使用在商務往來活動當中,編寫這樣的小冊子對商務課程教學具有重要作用。
學生職業素養和實操能力無法滿足企業需求,是當前高職商務日語專業人才培養的一大短板。應用語言的學習不能僅限于傳統的課堂教學[13],探索“模擬實訓——企業實習——涉日實踐”三段遞進式“語商融合”實踐教學改革,并積極引入和拓展海外實訓教學元素,為彌補這一短板提供了有益的借鑒。第一階段,通過虛擬、仿真、模擬、情景設置等非真實的商務環境開展校內“模擬實訓”。在校內建設商務活動模擬室、日本商務文化體驗館、商務日語語音室、商務日語演播室、商務日語廣播臺、跨境電商眾創空間日本工作站等一批具有“語商融合”功能的實訓室,將語言和商務元素同步設計、同步建設融入其中,讓學生從中初步獲得非真實職場實訓體驗。第二階段,與外向型企業、外貿平臺乃至產教融合型企業深度合作,建立緊密型校外實習實訓基地,學生在基地真實頂崗進行“企業實習”。除深入了解傳統的對日國際貿易業務操作之外,還通過實訓體驗甚至熟悉日本樂天、亞馬遜日本、DMM、Zozotown、Kakaku 等日本跨境電商平臺的真實經營。第三階段,為了進一步拓展學生的國際視野,應創造條件多渠道推進“語商融合”的“涉日實踐”活動。涉日實踐最大的特點就是創造與日本人面對面的商務交流機會,如組織學生參加對日商貿會展的志愿者服務活動、赴日交換生的短期企業實踐、國內日資企業的頂崗實習、選派學生赴日帶薪實習等,鼓勵商務日語專業畢業生至少獲得某一項涉日實踐經歷。青島職業技術學院在日本企業建立實習基地進行商務實習的經驗值得推廣,一些有條件的高職院校可以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創新自己的海外實習模式。
綜上所述,深化產教融合是高職商務日語人才培養的必然選擇,以行業企業需求為導向積極推進高職商務日語高技能人才培養的供給側改革,使教育要素和企業要素達成一致,才能真正培養出具有較強職業素養的商務日語復合型人才。然而在現實當中,高職商務日語專業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往往把關注點放在語言基礎知識和語言使用技能的傳授上,忽視甚至排斥商務能力的培養,使得學生商務知識不足或語商脫節。除少數學生在中職階段可能有相關的專業學習經歷之外,對于高職商務日語專業的大多數學生而言,無論是日語語言學習還是商務技能學習均是零起步,要在三年時間內熟練掌握語言和商務雙重技能并非易事,而“語商融合”在人才培養過程中既可以夯實語言基礎又強化商務能力,不失為當前高職院校商務日語專業建設的有益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