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護士心理彈性的可視化分析

張明鳳 李素蓮 何欣欣 黃思源 石鎂虹

心理彈性（resilience）是人類在面臨悲劇、創傷、逆境、困難或重大壓力時的良好適應過程，也是個體品質和能力的體現[1]。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自暴發以來，不斷蔓延擴散，隨著德爾塔變異株流行，全球疫情大幅反彈，多地相繼出現聚集性疫情[2-3]。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等重大突發傳染性公共衛生事件，人們往往會有不同程度的壓力反應和創傷后應激障礙等表現[4]。醫護人員奮戰在臨床一線，且護士是面對患者最直接的群體，工作壓力大、任務重，甚至會出現焦慮、抑郁、恐慌、失眠等情況[5-6]。文獻報道，護士心理彈性與抑郁、工作環境等密切相關，擁有高水平心理彈性的護士能夠靈活適應環境，維持心理健康與護理隊伍的穩定[7-8]。已有部分學者對護士心理彈性的研究現狀進行了闡述，但鮮有涵括新冠肺炎疫情特殊時期在內的研究總結。本研究利用CiteSpace軟件對Web of Science(WOS)核心合集數據庫和中國知網(CNKI)收錄的護士心理彈性相關的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為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采用高級檢索，構建檢索策略，檢索WOS數據庫和CNKI數據庫，時間限定為2010年1月1日—2022年4月30日。WOS核心合集的檢索策略為：TI=(nurs*) AND TS=(resilienc*)，文獻類型=Articles OR Review，共檢索到英文文獻1122篇。在CNKI數據庫中，主題選擇“護士”“護理人員”和“心理彈性”“心理韌性”“抗逆力”“復原力”，類型選擇“期刊”進行檢索，得到中文文獻615篇。閱讀文獻題目、摘要，必要時通讀全文，通過篩選，去除會議論文，征文通知和與主題不符合的文章，最終納入英文文獻524篇、中文文獻443篇。

1.2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由陳超美博士及其團隊基于Java語言開發的一款信息可視化軟件，能夠呈現一個學科或領域在某個時期的發展趨勢與動向[9]。將下載的數據導入CiteSpace軟件，時間跨度設為2010—2022年，單個時間分區長度為1年；節點閾值選擇采取“g-index per slice”策略，每個時間切片k=25。

2 結果

2.1 年度發文量

圖1表明近10年來該領域相關研究發文量逐步增加。WOS數據庫收錄的文獻量總體呈增長態勢，到2019年增長迅速，直至2021年發文量達到最多。CNKI數據庫的所收錄的文獻量略有波動，2010─2015年持續增長，2016年、2018年略有下降，2019年以后持續增長。2019年以后，國內外關于護士心理彈性的文章涌現，提示可能與新冠肺炎疫情暴發有關。

圖1 WOS與CNKI分別收錄的文獻量（ ）

2.2 機構合作情況

基于WOS的數據，選擇“Institution”為節點類型進行分析，結果見圖2。節點最大的是來自澳大利亞的科廷大學（Curtin University）（7篇），其次是澳大利亞的悉尼科技大學（Sydney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13篇）、澳大利亞天主教大學（Catholic University of Australia）（10篇）、新加坡國立大學（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10篇），澳大利亞各個機構發文總量雖少于美國，但發文機構集中，機構間合作密切?；贑NKI數據，選擇“Institution”為節點類型，經過分析得到的知識圖譜有220個節點，0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見圖3?？梢钥闯鲈谥袊鱾€機構間并無合作，可能的原因是發文機構名稱未統一，部分發文機構名稱具體到了院系或學科名稱，而CiteSpace軟件無法自動識別并合并，但對圖譜中“Institutions”一欄數據進行人工統計分析時仍能看到有合作。

圖2 WOS機構合作分析圖譜

圖3 CNKI機構合作分析圖譜

2.3 研究力量分布

WOS中收錄護士心理彈性相關研究領域的文獻主要集中在美國、澳大利亞、中國、韓國和英國。美國（143篇）雖然是發文量最多的國家，但發文多、最集中的機構卻是澳大利亞（75篇）的科廷大學（17篇）。中國（66篇）發文量位于第3位，其中四川大學有7篇。CNKI中發文量最多的機構是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7篇），其次是廣東醫科大學護理學院（6篇），山東省精神衛生中心（6篇），四川大學華西醫院（6篇）。見表1、表2。

表1 WOS收錄護士心理彈性相關文獻主要國家及機構（前5位）

表2 CNKI收錄護士心理彈性相關文獻主要機構（前5位）

2.4 關鍵詞分析

關鍵詞高度概括了文獻內容與主旨，能反映該領域的研究熱點[10]，為保證分析效果，通過CiteSpace后臺將同義詞和近義詞合并，WOS的數 據 主 要 是“psychological resilience”“personal resilience”合并為“resilience”；CNKI的數據關鍵詞合并情況為“護士”“護理人員”“臨床護理人員”“臨床護士”合并為“護士”；“心理彈性”“心理韌性”“抗逆力”“復原力”合并為“心理彈性”；得出高頻前10位的關鍵詞，見表3。在WOS和CNKI中，前2位是一致的，分別為心理彈性（resilience）和護士（nurse），其他共同的關鍵詞還有職業倦?。╞urnout）、工作壓力（stress），國內外的研究熱點存在相同點。對WOS中數據的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提取前10個聚類，分別為職業壓力、學生、工作環境、正念減壓法、道德準則、創傷護理、效度、轉變、災難、護理教育，見圖4。對CNKI中數據的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提取前10個聚類，分別為相關性、效度、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醫院、工作壓力、精神科護士、心理健康、骨科、重癥監護病房、醫務人員，見圖5。根據以上統計結果，進一步揭示了核心關鍵詞的語義關系，可看出國內外學者對護士心理彈性的研究熱點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護士心理健康、工作壓力、效度、應對方式等方面。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許多研究關注了疫情對護士群體心理健康的影響，應用了不同的量表對護士心理彈性進行評估，并提出了提高心理彈性的措施。

圖4 WOS關鍵詞聚類分析

圖5 CNKI關鍵詞聚類分析

表3 護士心理彈性相關研究前10位高頻關鍵詞

2.5 突現分析

應用關鍵詞突現分析能進一步探析研究領域的前沿動態[11]?；赪OS找到9個突現詞，如圖6所示。突變強度最大且較早的研究是模型，從2010年持續到2014年，2012年起突現關鍵詞主要涉及創傷后應激障礙、護理、學生、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onnor-Davidson心理彈性量表，CD-RISC），隨著時間和研究推進，暴力、自尊、生活成為近年新的研究熱點。基于CNKI找到9個突現詞，隨著突變強度演變過程如圖7所示，突現強度最高的是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從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隨著疫情持續，大量研究開始關注處于疫情中心護士群體的心理健康。2015年起突現關鍵詞涉及心理、離職意愿，此后突現關鍵詞主要涉及急診科、手術室等科室，職業倦怠、共情疲勞成為近年來新的研究熱點。

圖6 WOS護士心理彈性研究突現詞

圖7 CNKI護士心理彈性研究突現詞

3 討論

3.1 合作分析

研究機構是科學研究主體的組織形式，其研究成果能夠反映學科領域研究現狀和發展趨勢[12]。在國外研究中，國家、機構間的合作較為緊密，發文量最大的美國與澳大利亞、中國都有合作，澳大利亞科廷大學與香港理工大學、尼皮辛大學之間也有合作。我國各機構間的合作較少，多是高校與其附屬醫療機構之間的合作，或者同一省份內跨市州合作，也有跨地區、學校之間的合作，如中南大學與香港理工大學的合作。機構合作地域性明顯，即相鄰地區間的合作密切，這種現象是“最小努力原則”的體現，可用來解釋人類信息行為，人類在信息和知識的交流、獲取和利用中，始終追求易用、省力[13-14]。地理位置比較靠近的研究機構之間的社會聯系較多，尤其是附屬機構之間，合作的成本較低。但是，這種明顯的地域特征不僅會限制知識的傳播與信息的交流，還會阻礙學科領域的進步與發展。

3.2 研究熱點及趨勢分析

根據關鍵詞分析，將2010—2022年護士心理彈性相關研究熱點及趨勢概括為5個方面：①研究對象，主要包括護士、急診科護士、手術室護士、護理學生；②測量工具，CD-RISC；③影響因素，主要包括3個層面，個人層面如工作滿意度,組織層面如工作環境，社會因素如社會支持、新冠肺炎疫情等特殊情況；④受影響的結局，體現在心理健康、職業倦怠、共情疲勞、患者安全等；⑤應對方式，包括正念減壓療法等。本研究將圍繞心理彈性的中文翻譯及研究熱點的部分內容進行討論。

3.2.1 心理彈性 心理彈性研究起源于心理學[15]，最早是研究經歷過災難或創傷的兒童與青少年。resilience中文譯為心理彈性、心理韌性、抗逆力、復原力等，楊立狀等[16]在文章中討論過resilience的翻譯問題，盡管該概念使用廣泛，但在定義和度量方面存在很大差異，各個學者使用的中文翻譯不盡相同，給文獻檢索帶來一定不便。在對CNKI數據關鍵詞分析統計時，發現研究者使用的resilience中文翻譯頻次如下：心理彈性（237）、心理韌性（107）、抗逆力（13）、復原力（4），可見更多的人仍然傾向于使用心理彈性。resilience起源于拉丁詞resilire[17]，意為回彈（spring back），美國心理學會[18]對心理彈性的定義中也使用了“反彈”（bouncing back）一詞，故本文推薦使用心理彈性的翻譯。

3.2.2 研究對象 在CNKI數據中，急診科是關鍵詞中出現頻次最多的科室，隨后是ICU、手術室、兒科、精神科、腫瘤科。研究對象主要為特殊科室的護理人員，這與徐佳慧等[19]學者的結論相似。急診科護士往往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工作壓力大，心理彈性作為一種正向力量，可幫助其有效面對、適應環境、減輕壓力[20]。其他特殊科室的護士面對的患者病情特殊或病情危重，工作壓力也處于較高水平[21]。這些特殊科室護士工作環境特殊，因此管理者需高度關注其心理彈性水平。近年來，已有不少科研工作者將心理彈性的研究對象從醫院工作的護士，轉移到護理學生、災害救援護士、援外醫療隊護士。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許多研究關注了疫情中護士群體的心理健康。研究群體范圍的擴大，說明心理彈性越來越被人們關注。

3.2.3 測量工具 CD-RISC突現時間從2015年持續到2017年。作為心理彈性的測量工具，最初版本的CD-RISC是由美國心理學家Connor和Davidson[22]在2003年共同編制發表，作為一項簡短的自我評估來幫助量化心理彈性。Yu等[23]對其進行漢化，形成中文版25條目CD-RISC。隨后，Campbell-Sills和Stein[24]在原CD-RISC的基礎上修改產生了10條目的CD-RISC簡化版本，Wang等[25]以中國地震災民為樣本，形成中文版10條目CDRISC。目前，國內外心理彈性的測量工具較多，如心理彈性量表（RS）[26]、成年心理彈性量表（RSA）[27]、簡短心理彈性量表（BRS）[28]。各類量表在針對不同的研究對象被廣泛使用，但仍沒有所謂的“金標準”，在對19項心理彈性量表進行比較發現，總體而言，CD-RISC獲得了較好的心理測量學評分[29]。雖然各個心理彈性量表的研制豐富了量表工具，但也帶來了選擇困難，因此正確選擇適合研究對象的測量工具十分重要。護士心理彈性的測量工具，不同學者使用了不同的工具，但多采用普適性量表。林思婷等[30]采用文獻回顧和專家咨詢法,構建了護士心理彈性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928,內容效度為0.974。該量表剛開發，有待進一步臨床驗證。

3.2.4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 在關鍵詞突現中，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突現強度為8.13，是該領域研究熱點，最早關注護士心理狀況且有影響力的研究出現在2020年1月[31]。當前，全球疫情反復，我國多地疫情散發，對公共健康和安全造成重大威脅。護士作為臨床一線工作人員，往往面臨巨大壓力，心理彈性作為應對壓力的一種重要力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護士的心理壓力，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20]。國務院辦公廳頒布了相關文件，也要求保護關心愛護醫務人員[32]。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許多學者對護士的心理彈性進行了相關研究，國內研究顯示參與援鄂、方艙醫院救治工作的醫護人員，心理彈性水平總體較高，可能與經過精心選拔，調派科室骨干參與工作有關，也有研究顯示，常態化疫情防控下，醫院部分護士心理彈性偏低，提示醫院管理者應完善大型公共事件應對機制、加強人文關懷、加強相關知識培訓、及時心理疏導，改善護士心理健康水平[33-36]。

3.2.5 職業倦怠 從關鍵詞分析中可以看出，職業倦怠是護士心理彈性研究的熱點和關注焦點。國內外研究顯示，一直以來,護士是發生職業倦怠的高危人群,發生率較高，護士職業倦怠往往伴隨抑郁、焦慮癥狀，特別是在新冠肺炎大流行期間造成了一系列的心理健康問題,既不利于衛生事業的長遠發展，也不利于護士的職業規劃和身心健康[37-39]。研究顯示，領導者在創造積極的工作條件和增強新護士的信心方面可以發揮重要作用，幫助他們應對工作需求，從而保護他們免受倦怠和心理健康不佳的影響[40]。有研究提出引入心理資本培訓計劃，建立公平的績效評估體系，提供更多的教育機會和安全的工作環境，以及更多的鼓勵和關懷，以此提高護士的組織承諾水平，減少工作倦怠及焦慮[41-43]。

4 小結

本研究應用CiteSpace可視化軟件，對WOS和CNKI數據庫中2010—2022年關于護士心理彈性的研究進行了全面分析，不僅可以幫助科研工作者快速定位研究熱點，還能為精準獲取相關知識提供參考。目前，國外該領域已形成多個核心團隊，國內尚未形成合力，機構合作有待加強，提示我國科研人員在專注自身發展基礎上，擴大合作圈，積極推動資源整合。國內外的熱點研究方向具有相似性，呈現多樣化，但大部分研究為調查性研究，集中在影響因素、相關性、中介效應的探討。提示科研工作者在關注護士心理彈性現狀的基礎上，可根據具體情況采取相應的干預措施，同時管理者可需提供更多的政策支持，以提高護士心理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