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發展歷程研究

孫改改

(鄭州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1 背景

1978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地方出版社確立了“立足本省、面向全國”的新出版方針，1983年6月頒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出版工作的決定》為繁榮和發展地方出版事業指明了方向。1979—1985年，河南的出版社相繼建立并出版了一大批在全國有一定影響力的古籍。作為河南專業出版古籍的中州古籍出版社，曾連續9年榮獲“中國圖書海外館藏影響力出版100強”的稱號，中州古籍出版社的成立及發展極大地推動了河南古籍出版事業。河南古籍出版是河南書籍出版大框架下的一部分，理清改革開放以來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的發展歷程及特點，對河南省出版事業發展及中原傳統文化傳承具有重要作用。

2 研究綜述

我國學術界關于地方古籍出版方面的研究頗為廣泛，選題上針對古籍出版情況、古籍出版價值、古籍出版事業方面的研究居多。筆者將對河南省的古籍出版及古籍出版事業發展歷程進行分類綜述。

2.1 關于河南古籍出版的研究

2.1.1 從出版的宏觀層面研究。海繼才的《改革開放中前進的河南出版事業》對改革開放十年來河南出版事業取得的成果做出總結性論述。吳明娟的《譜寫河南古籍承續新篇章——訪河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省新聞出版局(省版權局)局長譚福森》，介紹了河南古籍整理、編纂出版取得的成就及古籍出版規劃：一是集搶救、保護、挖掘于一體的“中州稀見版本文獻”的出版，二是展示河南境內的黃河文化的“河南境內沿黃河志文獻”“明清黃河檔案文獻”的出版等，三是“河南文獻集成”“中州文獻”“河南金石文獻集成”等的規劃出版[1]。

2.1.2 從出版的中觀層面研究。胡春娜的《河南古籍走進“春天里”》闡述了中州古籍出版社的出版情況。《中州名家集》、《中州文獻叢書》、清代河南省第一部長篇小說《歧路燈》、反映嵩山文化的《嵩岳文獻叢刊》以及一批河南古舊方志等的出版在全國都有一定的影響力[2]。許言的《中州古籍出版社向古代小說研究出版中心進發》解析了中州古籍出版社的古籍出版方向與工作理念。

2.1.3 從出版的微觀層面研究。楊彥智的《1949年以來河南方志的整理、出版與研究》提到河南志書匯編和影印出版。其中，2018年大象出版社出版的《河南歷代方志集成》是1949年以來規模最大的河南舊志出版工程。張弦生口述、閔世勇整理的《河南省〈辭源〉修訂組、〈歧路燈〉的出版與中州古籍出版社的成立》對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歧路燈》(1980)進行重點論述，包括李綠園撰寫《歧路燈》的緣起及《歧路燈》的出版對海內外產生的巨大影響。

2.2 關于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發展歷程的研究

研究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發展歷程的資料很少，多見于各種圖書史、文獻史、地方志著作中。

2.2.1 邵文杰的《河南省志》。邵文杰的《河南省志》第五十五卷出版志(河南人民出版社，1995)對河南的出版、印刷、發行、管理情況展開論述，其對河南出版的發展歷程進行了階段性總結：包括1949—1956的初創時期、1957—1966的曲折前進時期、1968—1976的“文化大革命”時期及1977—1987的全面發展時期[3]。改革開放后，河南古籍出版主要涉及古典小說整理出版、古詩詞整理出版、史學古籍整理出版以及醫學古籍整理出版等方面。

2.2.2 王鋼的《中原文獻整理史稿》。王鋼的《中原文獻整理史稿》(中州古籍出版社，2019)對河南古籍文獻整理進行了總結，認為改革開放后的河南古籍出版成就主要體現在本土文獻叢刊的出版方面，如：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中州名家集》《中州文獻叢書》《嵩岳文獻叢刊》和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的《中原歷代中醫藥名家文庫》等。

2.3 簡要評價

綜上所述，目前，學者對河南古籍出版的研究多集中在河南古籍出版物及出版事業方面，對改革開放后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的發展歷程研究比較少。邵文杰的《河南省志》研究的時間下限是1987年年底，王鋼的《中原文獻整理史稿》主要是對明清時期中原文獻整理及出版的研究，對改革開放后河南古籍出版發展歷程的介紹并不多。而改革開放后隨著國家對古籍出版事業的重視，全國古籍出版社由改革開放前的2家迅速發展成20多家，全國的古籍出版事業呈現欣欣向榮的景象。因此，研究改革開放后河南古籍出版發展歷程是很有必要的。

3 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的階段性特點

3.1 復蘇期(1978—1999)

以1981年中共中央下發《關于整理我國古籍的指示》專題性文件為契機，河南古籍出版事業進入復蘇階段，該階段的特點主要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

3.1.1 古籍出版機構和組織機構數量增多。改革開放后，河南的出版社迅速成立。一方面，河南人民出版社、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河南教育出版社(大象出版社的前身)、河南大學出版社等，在各自的專業領域對河南古籍的整理出版都有涉及，如：大象出版社在大型文獻叢書出版方面，河南大學出版社在當代名家集編纂方面，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在河南醫學古籍整理方面，都取得了頗為突出的成就。另一方面，1979年11月成立的中州書畫社(中州古籍出版社的前身)成為河南獨立的專業古籍出版社，其主要業務之一就是進行古籍整理出版。此外，河南省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領導小組和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也陸續成立。1984年年初，河南省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領導小組與中州古籍出版社聯合發起《中州文獻叢書》出版計劃后，各高校紛紛成立了古籍整理研究室或研究所。同時，河南省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在中州書畫社制訂的《古籍整理出版規劃(1983—1990)》基礎上，制訂了《河南省1986—1990年古籍整理出版規劃(草案)》，并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中州文獻叢書》和《中州名家集》兩套河南古籍整理叢書。河南古籍出版機構和古籍組織機構的成立使河南古籍出版事業呈現前所未有的繁榮。

3.1.2 代表性古籍出版成果顯著。以中州古籍出版社為代表，河南出版了一批知名度較高的古籍。例如，《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1985)獲得1978—1987年全國古籍優秀圖書獎三等獎，《何大復集》(1989)獲得1988—1991年全國古籍優秀圖書三等獎，《歧路燈》(1980)獲得1979—1989年河南省優秀圖書優秀獎和1979—1983年河南省社科優秀論著二等獎，《密縣志(清·嘉慶)》(1990)獲得1995年河南省史志優秀成果一等獎等。以下擇要介紹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成果：①古典小說整理出版。清李綠園著、欒星校注的《歧路燈》(1980)，西周生輯注、童萬周校注的《醒世姻緣傳》(1982)，清陶貞懷著、李平編校的《天雨花》(1984)等。其中，被埋沒200多年的小說《歧路燈》出版后，中州古籍出版社“一炮走紅”，一大批有關《歧路燈》的學術研究文章也在各類報刊上陸續發表，掀起了《歧路燈》研究的高潮。《歧路燈》的成功出版，為中州古籍出版社在未來數年加大力度出版中國古代小說起到了推動作用。②地方志整理出版。20世紀80年代中期，省史志委特設《河南舊志整理叢書》，將各地整理的舊志納入其中，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其中9種，如：《康熙商丘縣志》(1989)、《乾隆沈丘縣志》(1991)、《乾隆、嘉慶澠池縣志》(1995)等。截止到1990年年底，累計整理舊志100余部，印行31部，迄今整理出版數字未有全部統計[4]。復蘇期的河南古籍組織機構及出版社不斷增多，為河南古籍整理出版提供了良好的出版條件。從本階段出版成果看，復蘇期的河南古籍出版涉及面并不廣泛，主要集中出版古典小說和地方志。而本階段河南古籍文獻的收藏數量是很豐富的，據1989年和1990年河南部分市縣圖書館32家單位古籍調查報告顯示：共普查古籍19萬余冊，鑒定出善本書833種、18,000余冊[5]。

3.2 轉型期(2000—2010)

以2003年1月河南出版集團被批準組建，2004年3月28日正式掛牌成立為標志，省內出版業體制進入轉型階段。河南出版集團于2007年在體制上又有新的突破，迎來全新的市場化企業管理體制。中州古籍出版社隸屬于河南出版集團，主要出版古籍整理類、河南地方文化類圖書。該階段圖書市場的細分更為明顯，表現在古籍出版選題及出版方式等方面。

3.2.1 古籍系列化出版突出。進入21世紀以來，按照國家古籍小組制定的《國家古籍整理出版“十五”(2000—2005年)重點規劃》和《國家古籍整理出版“十一五”(2006—2010年)重點規劃》的指示，河南出版了一系列叢書，以下以中州古籍出版社為代表擇要介紹。①文獻叢書系列。鄭州市圖書館文獻編輯委員會編的嵩岳文獻之集大成叢書《嵩岳文獻叢刊》(2003)，共4冊，收錄歷代關于嵩山的著作10種，并附欒星《嵩岳文獻敘錄》。《嵩岳文獻叢刊》含《嵩岳志》《嵩岳文志》《嵩書》《嵩山志》《嵩陽石刻集記》《說嵩》《嵩岳廟史》《嵩陽書院志》《少林寺志》《嵩岳游記》等十種。此書為國家古籍整理“十五”規劃項目，也是河南省“十五”重點圖書出版規劃項目，2004年獲河南省優秀圖書二等獎。②國學經典系列。《近思錄》(2008)輯錄了各學問家的精言妙語，講述了人生哲學，并闡述了做人的道理；《山海經》(2008)為先秦古籍，主要記述古代地理、物產、神話、巫術、宗教等內容，堪稱中國遠古社會的百科全書；《孫子兵法 孫臏兵法》(2008)對今人縱橫商場、為人處世都有一定的指導意義[6]。③中州名家集系列。明高拱著、岳金西和岳天雷編校的《高拱全集》(2007)是一部古籍整理和學術研究相結合的典范之作，該書不僅榮獲河南省優秀圖書獎一等獎，還獲得全國優秀古籍圖書獎一等獎；《許衡集》(2009)為元代河南籍教育家、文學家、理學家、天文家許衡的文集整理校點本，以明刊《魯齋遺書》為底本，參考本另有9種。此外，《唐宋人詞話》(河南文藝出版社，2000)采錄資料豐富，學術價值也非常高。《全宋筆記叢書》(大象出版社，2003)收錄了大量宋代人寫的筆記，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和市場潛力。王云海的《宋會要輯稿考校》(河南大學出版社，2008)是研究宋代史實和典章制度的重要文獻，王云海先生利用現存影印本《永樂大典》及有關文獻，對《宋會要輯稿》內容逐條對照比勘，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7]。

3.2.2 古籍數字出版探索。古籍數字出版是指將傳統的古籍讀物以數字化的方式進行出版，通過數字化的方式整合匯集古籍，為讀者提供方便[8]。我國古籍數字出版開始時間是在20世紀80年代，20世紀90年代我國已經開發了多款古籍書目數據庫和全文檢索數據庫。此時，河南古籍出版事業在古籍數字出版方面處于探索期，只有本地高校圖書館設立了館藏古籍目錄查詢系統，如：河南大學歷史系的“宋人筆記檢索系統”和“南宋主要歷史文獻全文數據庫”，鄭州大學開發研制的“全唐詩庫”及CALIS專題特色數據庫“河南地方文獻數據庫”，河南大學圖書館建設完成的“古籍書目數據庫”“善本書目數據庫”和CALIS項目“宋代文獻數據庫”，洛陽師范學院圖書館的“河洛文化文獻專題數據庫”，河南中醫學院圖書館的“中醫圖像數據庫”和“中醫藥書目數據庫”等[9]。除此以外，整個河南省還未有全文數據庫的建立。從上述羅列的河南古籍系列化出版和古籍專題數據庫可以看出本階段古籍出版的特點：一是河南古籍出版社大多未開發網絡版、移動版等符合移動互聯時代產品特征的古籍出版物；二是古籍出版內容零散且精品出版較少，尤其在新編古籍叢書出版方面的成果更少。據統計，本階段全國新編古籍叢書的出版種數已經遠遠超過了1949—1999年間同類圖書出版的總和[10]。

3.3 繁榮期(2011以后)

出版社在古籍選題上除繼續保持出版大型古籍項目的優勢外，同時加強了學術著作和傳統文化普及讀物的出版，在傳統文化的整理、研究、普及上形成了更多的系列品牌和暢銷品種，并取得了優秀的出版成果。例如，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午亭文編》《中國茶書全集校證》《疇人傳合編校注》等獲得全國優秀古籍圖書一等獎，《閑雅小品》獲得全國優秀古籍普及讀物獎。

3.3.1 重視出版特色化。近年來，隨著各界對文獻的重視，河南高質量地策劃出版了一批具有中原特色的古籍文獻，方志影印編纂和中原文獻出版大放異彩。一是河南省方志影印集大成者《河南歷代方志集成》(大象出版社出版，2018)，簡稱《集成》。該叢書是河南省委、省政府批準并資助的大型項目，由河南省地方史志辦公室編纂，全書收錄1949年以前河南全部現存方志，包括省志、府州縣志、鄉土志等500余種，是新世紀河南地方志集大成之影印叢刊。該《集成》是匯集大量孤本、珍本河南文獻的套書，對中原文化的保護傳承具有重大意義。二是子部醫家類豫籍著述集大成之叢刊《中原歷代中醫藥名家文庫》(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2014)，該叢刊由河南中醫學院許敬生主編。計劃出版40余部，第一輯收河南中醫藥古籍19種(已出17種)，隨后陸續整理出版[11]。此套叢書均采用校注的形式，每本書前都有該書基本內容和學術思想的介紹及校注說明，在正文中隨文出校語、做注釋，以便讀者閱讀。中原古代醫藥名家留下的寶貴著作積淀了數千年的中醫精華，中醫古籍的整理研究及出版對中醫學術的繼承和中醫文化的傳承具有重要作用。

3.3.2 出版內容多元化。受國家社科項目的影響，河南古籍整理出版專項經費資助項目增多，經典系列古籍叢書及普及類叢書方面的成果都比較突出。例如，《國學經典典藏版系列叢書》《閑雅小品叢書》《經典小說系列叢書》都是在古籍整理的基礎上，面向大眾推廣的經典作品。以下對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成果進行介紹。①普及類出版。《閑雅小品叢書》(全4輯，20冊，2018)以時尚現代的方式解讀傳統文化，把古籍經典整理成人們喜聞樂見的普及讀物，讓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來，促進了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本叢書獲得“河南省優秀圖書獎”和“國家優秀古籍圖書獎”。②著作類出版。《景德傳燈錄》(2019)為《2011—2020年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項目《中國禪宗典籍叢刊》的子項目；《僧寶正續傳 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2021)為“十一五”時期國家重點圖書、音像、電子出版物專項規劃，2020年國家古籍整理出版專項經費資助項目。③志書史料叢刊類。《四鎮三關志校注》(2018)是2016年度國家古籍整理出版專項經費資助項目，并獲得全國古籍整理出版的最高獎項——“全國古籍出版社年度百佳圖書”獎；《中國圖書館藏珍稀印譜叢刊·上海圖書館卷》(2016)獲得第26屆“金牛杯”銀獎圖書。本階段河南古籍出版側重精品化，在內容保持多元化的同時，彰顯中原文化特色的叢書也陸續出版，如：《河南歷代方志集成》《中原歷代中醫藥名家文庫》及《清代中州名家叢書》等，都是本階段的優秀古籍出版成果。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清代中州名家叢書》收錄清代豫人文集14種，填補了近年來清代豫人別集點校整理出版的空白。另外，相比其他省地市級叢書的出版，如江浙地區的《紹興叢書》《金華叢書》《無錫文庫》《寧海叢書》和貴州遵義的《遵義叢書》等[12]，河南地市級叢書出版較少。河南地處中國腹地，充分利用地方古籍資源優勢出版地方系列叢書勢在必行。

4 結語

改革開放以來，河南古籍出版事業經歷了復蘇期、轉型期和繁榮期。復蘇期代表性出版成果顯著，但古籍出版涉及面并不廣；轉型期古籍出版社體制改革給河南出版事業帶來了機遇和挑戰，古籍系列化出版和古籍數字化出版探索是本階段的主要特點；繁榮期古籍出版重視特色化和內容多元化，重點出版國家古籍出版規劃項目書籍，并取得了優秀出版成果。筆者對河南各階段古籍出版內容及特點進行了論述，以期為未來河南古籍出版更繁榮的發展奠定理論基礎。隨著國家對傳統文化傳承的重視，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古籍出版工作迎來新的發展機遇，河南省將古籍出版事業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深入推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新性發展，促進了古籍出版事業向更高質量、更高層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