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司法局課題組
根據國家發展改革委在2019年2月出臺的《關于培育發展現代化都市圈的指導意見》,都市圈是指“城市群內部以超大特大城市或輻射帶動功能強的大城市為中心、以1小時通勤圈為基本范圍的城鎮化空間形態”。[1]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指出,深圳要“發揮作為經濟特區、全國性經濟中心城市和國家創新型城市的引領作用,加快建成現代化國際化城市,努力成為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創新創意之都”。[2]《廣東省新型城鎮化規劃(2021—2035年)》提出,“做優做強深圳都市圈”,要求積極發揮深圳中心城市核心引擎功能,打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國際化、現代化和創新型都市圈。培育發展現代都市圈,既需要進一步加強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主導作用,又需要充分發揮都市圈各城市政府在建設統一大市場、空間合理開發管制、體制機制改革等方面的引導作用,更重要的是都市圈城市群高質量協同發展離不開法治的引領、規范與保障作用。因此,要實現深圳都市圈協同發展的戰略目標,亟需通過法治協同路徑,滿足深圳都市圈城市群改革發展的共性需求,強化都市圈各城市的協同治理成效,維護公平的市場環境和良好的社會秩序,為深圳都市圈一體化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實的法治保障。
“現階段,我國都市圈兩大核心發展任務是增強綜合發展能力和提升協同發展水平,兩者互為依托,相輔相成,合二為一。”[3]在提升都市圈協同發展水平的過程中,促進都市圈的法治協同是其中的關鍵環節。換言之,都市圈協同發展必須在法治化軌道內進行,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強調:“我們必須把依法治國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把黨和國家工作納入法治化軌道,堅持在法治軌道上統籌社會力量、平衡社會利益、調節社會關系、規范社會行為,依靠法治解決各種社會矛盾和問題,確保我國社會在深刻變革中既生機勃勃又井然有序。”[4]一般來說,法治協同是在一定區域或范圍內的相關法治主體,為了實現共同的法治目標,共同協商建立并遵守法律規則,接受共同的法律制度的約束,在此基礎上構建起和諧有序的法治發展模式,并共同承擔責任的合作過程。“法治深度協同中的制度供給是一個系統性、綜合性工程”,[5]在實行法治協同的區域或范圍內,立法、行政和司法等領域的制度供給共同構成一個科學合理、系統完備、機制健全、保障有力的法治體系,從而促進該區域或范圍內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以實現該區域或范圍內法治秩序的良好運轉和民眾權利的充分保障。
作為現代國家治理體系的組成部分,法治協同發展模式是提升國家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的重要保障,在一定區域或范圍的實踐,不僅有助于促進該區域或范圍內的協同發展和社會的良善治理,而且有助于打破全國市場生產要素自由流動的行政壁壘,促進全國范圍內法治協同的發展。“從系統科學的視角來看,區域法治系統是區域社會這個復雜系統的子系統;同時區域法治系統自身亦是一個復雜系統,包括區域立法、區域司法、區域執法等子系統。”[6]加強區域法治協同建設,不僅要求多元法治主體間協商合作的規范性集體行動,如共建規則、共守秩序、共擔責任等,而且強調法治系統從無序變為有序的協同效應的實現。都市圈法治協同,主要是指通過法治實現都市圈的協同治理。質言之,法治協同的本質是通過在共同處理復雜社會公共事務過程中共同遵守社會法治秩序,實現共同行動、耦合結構和資源共享,通過法治這一治理方略促進城市功能互補、優化資源配置、均衡公共服務、暢通體制機制,同時促進法治社會多元主體間的持續性長遠利益發展,從而構建統一規范、開放共享、充滿生機的大市場,實現都市圈城市群社會治理的一體化。
提升都市圈協同治理能力。眾所周知,法治現代化是治理現代化的必由之路,法治現代化對于提升都市圈協同治理能力具有兩個方面的重要意義。一方面,通過法治現代化所建立的系統完備的法律制度規范體系能夠為都市圈的協同治理提供規范依據與行為準則;另一方面,通過法治現代化所構建的法治監督及制度保障體系有助于實現都市圈城市功能互補、要素流動有序、產業分工協調等協同治理的具體目標。但目前,調整和規范我國都市圈協同治理的法律制度體系仍需進一步建立健全。尤其是在區域規劃方面,作為推進都市圈各城市政府間協同治理的重要機制,規范和保障區域規劃的法律制度建設相對滯后,都市圈各城市區域規劃的法治保障機制的實際運作效果并不理想。由于都市圈協同治理的法律規范依據與配套制度建設尚未成熟,導致都市圈各城市發展不平衡,尤其是區域分割和地方保護比較嚴重,這就需要通過法治協同來破除區域分割、行政壁壘及地方保護等不合理限制,有效提升都市圈協同治理能力。
促進都市圈經濟高質量發展。建設良好的營商環境,構建統一開放、規范有序的市場體系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基本要求,也是都市圈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前提條件。但目前,都市圈發展還存在妨礙生產要素市場化配置和商品服務流通的體制機制障礙,需要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打破都市圈地域分割和行業壟斷的現狀,逐步清除建立統一市場的各種壁壘,及時清理廢除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各種規定和做法,尤其是在營造規則統一、規范高效、開放共享、標準互認、要素自由流動的都市圈市場環境方面,亟需都市圈各城市通過法治協同實現基礎設施一體化建設,助力都市圈經濟高質量發展。在深圳都市圈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需要結合深圳都市圈各城市的發展及重點領域,以經濟高質量發展為中心,編制深圳都市圈發展規劃和重點領域的專項規劃,不斷強化深圳都市圈規劃與城市群發展規劃的有機銜接,協調推進都市圈各項立法協同、執法協同與司法協同的具體機制建設。
推動都市圈公共服務共建共享。都市圈作為一個有機統一的城市群整體,其功能最大化有賴于各城市的總體功能定位和產業功能空間布局上的統籌協調。唯有如此,才能發揮各自優勢,實現都市圈各城市的有序競爭、合作共贏和公共服務共建共享。隨著政府間關系由傳統單純的行政指令向平等協商合作的對等關系的轉變,城市功能及空間的協調有賴于各區域發展規劃的相互銜接,這就需要通過法治協同確保區域協調發展機制銜接。因此,在法治框架下完善跨行政區域的社會治理機制、突發公共事件聯合防控機制及風險防范處理機制等,是推動都市圈公共服務共建共享的應有之義。特別是在教育、醫療、文化、衛生等涉及民生福祉的社會保障事務方面,要實現優質教育資源、醫療資源等公共服務資源的共享,內在要求都市圈各城市通過法治協同實現公共服務共建共享與社會保障接軌銜接的目標。目前,囿于對科技、產業、環境等區域公共事務的治理需求以及對互聯網、金融等新興領域的風險規制,都市圈社會治理亟須依賴于一個統一、開放、多元的法治體系,只有都市圈各城市積極參與法治協同,才能實現都市圈公共服務的共建共享。
實現都市圈城鄉融合發展。城鄉融合發展也是現代都市圈建設的重要目標之一。要建立健全有利于城鄉要素合理配置的體制機制,夯實區域協調發展的制度基礎,充分發揮法治的引領和推動作用,通過都市圈法治協同推動實現區域一體化發展目標。一方面,都市圈法治協同有助于促進城鄉融合的體制機制發展。要解決城鄉發展不平衡、鄉村發展不充分的問題,首先,需要通過法治保障解決城鄉要素的有序流動、平等交換和公共資源的均衡配置問題;其次,需要通過規則的建構與適用形成工農互促、城鄉互補、協調發展、共同繁榮的新型工農城鄉法治秩序;最后,需要通過法律制度體系增強農村集體所有制經濟發展活力,促進集體資產保值增值,確保農民受益。另一方面,搭建城鄉融合發展平臺需要都市圈法治協同。無論是培育建設都市圈聯結城鄉比如各種數據信息共享的各種功能平臺,還是建設城鄉要素跨界配置和產業有機融合發展的制度機制,無論是建設特色小城鎮、實施特色小鎮高質量發展工程,還是建設功能多樣、產業集聚、設施完善的創新創業平臺,都離不開規則的治理和法治的保障。因此,通過都市圈法治協同,通過立法協同為各方的職責權限提供明確的規范依據,明晰各自的權利義務,有利于確保都市圈各城市的協同發展,實現鄉村振興和共同繁榮。
深圳經濟特區自建立以來,始終高度重視法治在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提升中的重要價值,不斷強化法治在實現深圳治理現代化中的重要作用,并致力于建立健全各種法律制度以促進深圳法治城市建設。但在目前的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發展過程中,關于法治協同理念的價值共識共同體尚未達成一致。眾所周知,協同治理的前提之一是,參與各方有著一致的治理目標。治理目標的一致性具體表現在治理過程和治理結果兩個方面。然而,復雜多變的公共事務在處理中很難保證成效和預期的一致性,有時甚至還會出現各種難以預測的因素,因此可能導致目標和結果的巨大差異。通過法治的協同治理,有助于在法治框架下,將具有不同目標的治理主體聚合到一起,依據共同的治理規則,朝向各自目標,在穩定可預期的制度框架內進行治理。但在實踐中,由于多元治理主體本身目標的差異性及治理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各種難以控制的風險因素,使協同治理過程中充滿張力和潛在的價值沖突。盡管政府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通過行政指導、行政規劃、行政激勵等行政行為,引導參與協同治理的多元主體盡量實現個體利益與公共利益的一致性,但治理各方利益固有的差異性以及價值理念的多元化,使得法治協同共識目標難以達成一致。
都市圈法治協同治理的頂層設計和具體規劃是實現都市圈各城市政府間協同合作的重要依據。但結合目前深圳都市圈城市群的發展實踐進度來說,為順利實現深圳都市圈協同發展的各項具體目標,加強都市圈法治協同的頂層設計迫在眉睫。由于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的頂層設計缺乏明確的規范依據和制度保障,加之具體的協同機制和合作方式并未通過制度化、程序化、規范化的路徑進行明確,導致深圳都市圈各城市僅根據自身發展需要來尋求相關的協同事項與合作領域,尚未構建起規范高效的協同合作模式,法律制度建設的滯后性使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發展遭遇瓶頸。事實上,都市圈協同發展的立法滯后性現象在我國目前較為普遍,我國至今尚缺乏從頂層設計的角度對都市圈建設發展的專門性立法。要盡快實現建設都市圈統一大市場、推進都市圈公共服務共建共享的目標,首先要形成法治協同的價值共識,在秩序維護、資源配置、糾紛化解及共享共建方面,都只能且必須遵循法治進路。尤其是對于實現都市圈協同發展的具體目標所需的工作機制方面,要遵循職權法定、程序正當、權利保障等法治基本要求。
眾所周知,深圳都市圈的各構成區域是不同的行政主體,在法治協同中可能會出現難以協調的具體問題,加之地方立法的適用范圍以行政區劃為界限,呈現出立法的碎片化狀態。如有學者認為,“目前主要都市圈的協同立法實踐中,仍存在上位法不足、立法權限尚待明確、立法內容不統一等諸多難題”。[7]再者,由于各地依然有行政績效的考核制度,都市圈各城市的協同發展依然會存在各種行政壁壘及制度障礙,這將給深圳都市圈的法治協同、經濟社會文化一體化發展帶來不確定性。因此,實現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經濟社會文化一體化發展需要通過積極的建制化措施打破制度壁壘,實現各生產要素在都市圈各城市的自由流動與優化配置。目前,以深圳為中心的深圳都市圈雖經濟發展產業體系較為完備,在國內都市圈發展也發揮著一定示范價值,但由于各城市間的發展差異仍然顯著存在,缺乏有效的都市圈法治協同保障機制等各種制度機制,因此,要實現深圳都市圈的法治協同目標,各具體領域法治建設的協同配套機制有待進一步建立健全。尤其是在政策協同、產業規劃、環保交通、社會保障、公眾參與等需要重點發展的領域,需要深圳都市圈各城市通過建立協同合作,進行具體規劃并建構具體的實施機制,避免都市圈各城市在執行領域中產生懈怠。
逐步推進都市圈法治協同,離不開法治協同保障機制的建立與完善。法治協同的保障機制對于破除制約都市圈各類資源要素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的體制機制障礙具有特殊意義。一方面,加強都市圈法治協同的保障機制有助于為國家法治建設提供地方性知識。國家法治與都市圈法治的關系實質上是國家整體的法治發展與地方區域的法治發展之間的關系,二者具有內在統一性。從法律的社會起源來看,都市圈的不同城市區域具有歷史、文化、經濟和社會的多樣性,基層的法律文化具有差異性,因此都市圈法治具有區域內特殊性。都市圈內區域法治的特性,在都市圈協同治理中不僅體現為城市各區域之間不同的文化特性對法治的影響,也體現為區域法治與國家法治之間的差異性。另一方面,都市圈法治協同通過在立法、執法和司法領域的法治協同,建立旨在協調平衡都市圈各城市間矛盾的法治協同保障機制,將法律實施與地方文化傳統相結合,引導都市圈區域內部實現有序競爭和利益平衡。這就為國家層面在統籌都市圈建設的總體方向、戰略布局和制度安排等積累了工作經驗,有助于推動都市圈各城市作為創新共同體,在法治協同中共同致力于一體化發展目標而積極履行其義務職責。
堅持黨的領導是都市圈法治協同發展的核心和根本。為此,需要切實加強黨建引領,在黨委統一領導下發揮好法治協同的保障作用。在加強黨委領導的深圳都市圈協同立法體制建設方面,應探索建構常態化、規范化、制度化的深圳都市圈黨政領導聯席會議,不斷強化黨委在都市圈立法協同中的核心作用;在協同執法方面,都市圈各級黨委應攜手共擔高質量建設深圳都市圈的時代使命,加快破解行政壁壘和體制障礙,探索從都市圈項目協同走向制度創新,在科技創新、動能轉換、綠色發展、機制探索上奮力走在全國都市圈前列;在協同司法方面,要深入推進司法體制改革,堅持司法為民、公正司法,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能夠感受到公平正義;在法治社會協同建設方面,要適應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推進全民普法,促進全民守法,還要充分發揮行業慣例、鄉規民約、協會章程等各種社會規范等在社會治理中的積極作用,為法治國家、法治政府建設奠定更加堅實的社會基礎。
在新時代協同治理的背景下,都市圈法律制度建設應以促進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為中心,制度設計應輻射都市圈城市群高質量發展進程中的各個方面,具體圍繞實現都市圈一體化發展目標而展開:在創新協商合作機制方面,都市圈各城市間應聚焦都市圈發展的重點領域努力創設規范化、常態化的多層次合作協商機制;在健全規劃協調機制方面,都市圈各城市間應加強都市圈城市群規劃的銜接機制建設;在強化政策協同機制方面,都市圈各城市間應建立互利共贏的稅收分享機制及征管協調機制的法律保障制度體系;在完善社會參與機制方面,都市圈各城市間應構建廣泛聽取社會各界意見和建議的制度機制,確保民眾的參與權、知情權和監督權得到充分實現。故此,為了促進深圳都市圈協同發展而設計的法律制度應特別注重三個方面:(1)深圳都市圈法律制度建設應圍繞“區域性”展開。深圳都市圈在進行協同立法時,深圳作為都市圈的中心城市應積極協調莞惠河汕四市共同參與,合理確定深圳都市圈發展重大任務舉措,助力河源、汕尾融入都市圈一體化建設。(2)深圳都市圈法律制度建設必須堅持“不抵觸”原則。都市圈的區域性地方立法的制定與實施不得與憲法、法律和行政法規等相抵觸,地方立法的內容、權限、程序等均應符合授權目的。(3)深圳都市圈法律制度建設應有創新性和示范性。深圳都市圈法律制度和具體機制建設應結合各地實際積極進行創新,為我國其他都市圈發展建設起到先行示范的榜樣作用。
由于組成都市圈的不同區域在經濟發展水平、自然環境、人文環境等具體情況存在差異,因此,需要通過法治協同來解決相關問題、促進區域合作、推動協同治理。都市圈的“圈”是一個區域的概念,不一定是以核心城市為中心向四周輻射的塊狀區域,應更注重在經濟往來密切、人文交流頻繁、同城化態勢明顯的區域內培育都市圈。因此,建構在這種多元性區域合作目的基礎上的都市圈協同治理必然需要強有力的組織制度保障。在設計深圳都市圈的組織制度模式時,應當根據深圳都市圈各區域的具體情況,確立最適合深圳都市圈的跨區域管轄組織模式。有學者認為,根據區域合作組織權力來源和行政管轄主體的不同,各地跨區域管轄組織化模式概括起來主要有區域協調組織模式、上級派出管轄模式、分工管轄模式、單方派出管轄模式和法人治理模式五種。[8]事實上,要實現都市圈的協同治理,實行何種跨區域管轄組織模式,取決于都市圈的具體區情。因此,在設計深圳都市圈的組織制度模式時,應當根據深圳都市圈的各區域的具體情況,確立最適合深圳都市圈的跨區域管轄組織模式。為此,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組織建設既要關注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的具體目標,又要關注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合作管轄的聯結點,著力解決深圳都市圈法治協同組織建設的焦點問題。
財政制度建設也是都市圈法治協同的重要保障。為了實現都市圈經濟高質量發展目標,應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主導作用及政府的引導作用,通過優化都市圈的資源配置,逐步完善有利于城鄉要素合理配置及城鄉基礎設施一體化發展的體制機制,實現都市圈各城市間經濟結構的良性轉型,促進城鄉融合,實現都市圈內城市群的一體化建設。對于深圳都市圈的法治協同發展而言,要為之提供有效的財政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需要關注都市圈內的財政體制改革創新和統一問題、都市圈內的稅收政策進行改革創新和統一問題及都市圈經濟管理權限進行下放和監督等問題,通過制度建設和體制機制創新,加強深圳都市圈各城市的金融基礎設施、信息網絡和服務平臺一體化建設,加強對都市圈各城市金融機構協同布局的指導,探索銀行分支機構跨行政區業務的開展等方面促進都市圈財政制度的良好運作,從而為深圳都市圈的法治協同提供堅實保障。
深圳都市圈立法協同是推動深圳都市圈各區域更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的重要保障。在推進深圳都市圈協同立法的過程中,既要考慮立法協同應符合國家戰略和《目標綱要》的問題,又需充分挖掘現有立法體制下都市圈各城市的協同合作,兼顧當前都市圈協同發展的各種制約因素,特別是法律制度方面的制約因素等問題。
首先,應對深圳都市圈的立法現狀進行系統梳理,充分掌握深圳都市圈各城市的地方性法規與上位法之間、各地的地方性法規相互之間以及各地的地方性法規與地方規章等之間存在的差異或沖突,然后確定區域地方立法協同的基本進程,按立法協同規劃分階段、分步驟、有重點地進行。其次,建立深圳都市圈協同立法聯席會議制度,形成深圳都市圈區域協同立法模式,促進深圳都市圈地方立法協同常態化。為保證協同立法的聯席會議制度的有效運作,還應建立深圳都市圈各區域的人大工作協作機制,全面涵蓋都市圈立法規劃、立法起草、立法信息及立法成果共享等方面的內容,切實落實都市圈協同立法中決策層、協調層和工作層的職責任務。最后,經由各地協商確定深圳都市圈的協同立法文本。在具體領域協同立法時,由立法協同聯席會議機構共同協商確定一個示范性的條款文本作為協同立法的文本基礎,各地立法應參考示范性文本,可以有表述的差異,但應盡可能與文本規定保持協調, 進而形成一致的地方規則。具體來說,深圳都市圈應從立法準備、立法確定、立法完善等階段開展區域立法協同,遵循的路徑大致可以分為如下幾個步驟:確定聯合立法規劃;系統清理與深圳都市圈發展定位相悖的法規、規章;聯合開展深圳都市圈協同立法后評估。
眾所周知,深圳都市圈的不同行政區域各自有地方性法規和規章,具體規定不同、執法標準也存在差異,這就容易導致執法沖突,“執法合作困境源于‘條’‘塊’分割的執法管理體制和一線執法主體組織位置的特定性。執法協同模式在黨政體制內統籌執法資源、促進執法合作,但具有明顯的法治缺陷”。[9]加之行政執法程序不統一會影響都市圈協同執法的效率,執法信息未能充分共享,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行政執法效能的提升。為此,可以遵循以下思路推進深圳都市圈執法協同:(1)嚴格規范深圳都市圈各區域的執法行為;(2)建立健全執法協同領域的具體協調與合作機制;(3)構建都市圈執法大數據信息平臺與共享機制。
在建立深圳都市圈區域信息交流平臺的基礎上,推進“互聯網+監管”建設,實現都市圈各城市的市場監管機制銜接對接,對區域性風險進行聯防聯控:首先,都市圈各五城市各自建立統一規范的行政執法監管平臺,將行政區內所有執法部門的執法監管事項全部納入平臺監管,實現行政執法監管的規范化、數字化與標準化。其次,逐步打破都市圈各城市的行政壁壘,構建深圳都市圈統一的行政執法監管平臺,實行都市圈統一綜合監管執法,實現都市圈內部違法線索互聯、監管標準互通、處理結果互認,建立起高效統一的深圳都市圈執法協同機制。最后,通過數據信息共享建立健全都市圈區域性風險預測、防范和評估機制,可探索為實現深圳都市圈的規范化協同合作,制定規范標準的數字化、信息化建設的數字治理能力資源服務條例,通過數據信息共享初步建立高質量數字要素資源有序自由流動的體制機制,從而為深圳都市圈的執法協同提供技術支持與制度載體。
構建深圳都市圈司法協同機制,最重要的是加強法院標準化建設,即對各地法院在司法過程中尺度不一的共性問題制定并實施統一的規則,包括司法標準的組織制定、推動實施、監督管理的全過程。
具體說來,一要統一實體標準。人大、法院應進一步加快制定法律適用細則,規范法官自由裁量權,實現立法的超前性和細密性,削弱法官自由裁量的比重,規制法官自由裁量權的濫用。如深圳都市圈各城市的中級人民法院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規范上下級人民法院審判業務關系的若干意見》的規定,聯合制定統一適用的審判業務文件、召開審判研究聯席會議、組織法官培訓等形式,對區域法院的審判工作進行指導,規范和統一裁判標準。另外,參照最高法院定期發布指導案例的做法,在不違反法律及上位案例的情況,五地法院之間可以探索建立區域案例指導制度,充分發揮區域典型案例的示范引導作用,統一區域司法尺度和裁判標準。二要統一程序標準。對區域法院間的訴訟服務、訴前保全以及立案、分案、排期、審限、裁判、執行、結案、上訴、涉訴信訪、執行等各訴訟流程內部及流程之間的相互銜接、相互配合作出統一規定,確保司法流程高效運行。如在執行流程中,可以統一執行準備、執行財產調查、執行當事人的變更和追加、執行財產控制、強制執行等一系列流程實施標準,加強執行協作,規范執行行為,實現執行協作的“異地同城”效應。可以簡化、統一區域內異地執行手續,不再需要高級人民法院開具介紹信等繁瑣手續,只要攜帶齊全約定的本院介紹信、工作證、執行公務證和相關生效法律文書,協作法院就應當優先提供交通、人力等支持。三是加強業務學習,如加強司法理論研討與交流。五地法院定期開展研討會,加大對法院之間適法不統一問題的發現匯總、協調研判、意見反饋等,推動建立示范區法院類案辦案要件指南;定期舉辦聯合業務培訓。整合五地審判業務專家、審判骨干資源,聯合開展業務培訓工作,增強跨越整體司法能力水平。
協同治理理論非常“強調主體的多元性、子系統的協同性、方式的多樣性、過程的動態性和持續性。多元主體協同共治是這一理論的精髓”。[10]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背景下,要實現都市圈各城市群的社會協同治理目標,必須在法治軌道上充分發揮各治理子系統、多元治理主體的積極作用,為社會主體參與治理提供多樣化制度平臺,匯聚起都市圈法治社會協同治理的強大合力,從而實現都市圈城市群法治社會一體化發展的目標。
具體來說,可從如下五個方面加強深圳都市圈法治社會協同建設:第一,以人民為中心,加強都市圈法治社會重點領域發展的配套法律制度建設。目前,深圳都市圈在協同推進統一開放市場、生態文明建設、公共服務共建共享、促進城鄉融合發展等方面都進行了積極探索,但要全面落實深圳都市圈城市群法治社會建設的一體化目標,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從解決事關人民群眾利益的重點任務入手,加強相關領域的配套法律制度建設,為都市圈法治社會協同奠定良好的制度環境。第二,充分發揮鄉規民約、行業慣例、團體章程等軟法規范在都市圈法治社會建設中的積極作用。眾所周知,法治社會建設涉及社會治理的各個領域,既包括醫療、衛生、教育等公共事務,也包括行業治理和基層群眾自治等方面的內容,而國家的法律規范體系難以事無巨細地進行全面規定,這就需要充分發揮軟法在社會治理中的積極作用。通過多元主體的協商談判,促進各治理領域構建起多層次多維度的協商合作規范,為實現都市圈的法治社會一體化建設目標提供靈活高效的規范依據和機制保障。第三,健全公眾參與法治社會協同的公共決策機制。都市圈城市群為協同治理事項進行立法和公共決策時,應當為人民群眾參與立法和公共決策提供制度化平臺,使民眾的意愿和建議得到充分表達,使民眾的訴求和利益得到切實保障。唯有如此,才能在都市圈法治社會協同建設中得到民眾的普遍支持和深度認可,減少制度實施的阻力和障礙。第四,及時化解都市圈各城市間的社會沖突及矛盾糾紛。面對都市圈不同城市間錯綜復雜的社會矛盾,必須加快構建多元化糾紛解決體系,及時有效解決人民群眾關注的焦點問題和熱點問題,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的各項合法權益,為都市圈法治社會協同建設創設和諧穩定的社會秩序。第五,加強都市圈法治文化建設。都市圈各城市政府應通過建立各種激勵機制,引導和鼓勵都市圈人民群眾創作優秀的法治文化作品,形成有助于都市圈各城市社會協同發展的法治文化,從而為都市圈法治社會一體化建設奠定良好的社會基礎和人文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