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姿
制造業是實體經濟的重要基礎。自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后,我國與世界各國貿易往來日漸頻繁,全球經濟一體化成為發展趨勢。我國制造業積極發揮自身優勢,深度參與全球價值鏈,以出口、投資拉動型的增長方式,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然而,這種增長方式對制造業發展帶來了困境。一方面,多年來我國以加工貿易的方式參與國際市場,缺乏制造業核心技術,造成了“低端鎖定”的困局。另一方面,國際經濟形勢不容客觀使得出口貿易急劇下降,出口依賴型的經濟增長方式暴露出諸多問題,我國制造業出現產能過剩、產業結構不均衡、創新能力不足等問題。近兩年特殊情況的發生使得產能過剩問題進一步加深。在經濟服務化的背景下,產業間的相互依賴關系逐步加深,流通業與制造業的聯系日益緊密。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強調“要加快建設制造強國,加快發展先進制造業,推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在制造業與流通業協同發展的趨勢下,我國制造業依然面臨著轉型升級的迫切要求。
如何促進制造業升級,國內外學者分別從產業內部、產業外部和產業間關系進行了豐富的研究。對于產業內部因素,主要包括要素稟賦[1]、研發創新[2]、全球價值鏈嵌入程度[3]等。從外部因素來看,影響制造業升級的因素主要包括外國直接投資(FDI)[4]、產業政策[5]、環境規制[6]、數字化水平[7]等。
大制造需要大流通,我國制造業的升級需要依靠流通能力的提升來拉動[8]。因此,研究流通業對我國制造業升級的影響,不僅能夠為我國制造業的發展提供理論指導,還能夠推動我國制造業向微笑曲線兩端攀升,提高我國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力。國內外眾多學者高度重視關于流通業與制造業二者之間關系的研究。汪旭暉和陳佳琪通過案例分析表明,制造業流通化、流通驅動的價值鏈升級與布局優化是能夠幫助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有效戰略[9]。王曉東和陳梁實證研究表明,流通業效率促進了制造業績效的提升[10]。本文在現有的研究基礎上,探討流通業對制造業升級影響的內在機理,并通過實證分析進行驗證,為我國構建現代產業體系、改善市場結構提供理論支撐,對我國流通業和制造業的發展提出政策性建議。
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高,促使制造業在產品運輸、加工、交換等各個流通環節中有效減少物流、倉儲、信息等交易成本。制造業的交易成本主要產生在產業內部的上下游企業之間,以及最終產品流入消費者的過程,這些過程往往需要與流通企業合作展開,流通業水平提高促使制造業在這些環節中帶來的成本降低。隨著市場分工的進一步細化,制造業供應鏈、產業鏈將會關系到更多的部門,生產環節的進一步增加也會使得部門之間的交流增加,往來之間帶來的成本不可忽視。特別是技術密集型制造業,在技術研發設計期間,需要頻繁購買原材料,原料與技術之間的往來繁多,并且制成工藝還需要通過與下游企業的溝通交流才能完成。因此,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高會對制造業產品流通過程有效降低成本,交易效率的提高促進了制造業的分工深化,同時也能使得制造業更加專注于高附加值的部門,進而推動產業轉型升級。
流通業的發展影響了制造業分工的深化。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高,體現在量變上可以是流通規模的進一步擴大,體現在質變上可以是效率的提高以及結構的優化。如果制造企業內部流通規模不斷擴大,將會對企業帶來繁重的流通費用和管理成本。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制造企業所在地區的流通業結構合理且效率高,將流通環節外包帶來的成本將小于內部的管理成本,聰明的制造企業管理者往往會將流通環節從企業內部脫離出來,選擇與專業的流通企業合作,從而集中更多的資金用于擴大再生產,或專注于制造產品的研發設計環節,使得創新水平和技術能力得到提升,產業分工也得到了進一步的深化。
當流通業的發展程度不斷提高時,為適應實際的發展需求,制造業也會尋找路徑進行提升。流通業連接生產者與消費者,因此掌握著完美的需求和供給信息,在需求為主導的經濟時代,流通企業必定根據消費者的偏好對產品進行選擇。流通業發展水平提高,流通企業就能夠更精準的掌握消費者的偏好,由此也倒逼制造企業不斷創新,以滿足消費者的需求。除此之外,在流通業發展過程中,也需要新技術的加持,這同樣會促使制造企業進行創新。
本文選擇2008-2020 年我國省級面板數據,構建固定效應回歸模型如下:

其中,up 為被解釋變量制造業升級水平,cir 為核心解釋變量流通業發展水平,controls 為控制變量,包括科研投入(RD)、外資企業投資額(I)、政府支出(g)和人均固定資產(k),i、t 分別表示省份和時間,λ 為省份固定效應,μ 為時間固定效應,ε 為隨機擾動項。
1.被解釋變量
制造業升級水平(up)。目前學者對制造業升級水平的衡量具有較大差異,包括比較優勢指標、技術復雜度水平、勞動生產率、盈利能力等,考慮到數據可得性問題,本文用盈利能力,即利潤率來衡量制造業升級水平。
2.核心解釋變量
流通業增加值(cir)。流通業增加值能夠反映一個地區流通業的發展水平,本文獲得數據是通過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交通運輸和郵政業加總得到。
3.控制變量
科研投入(RD),用R&D 經費投入表示,反映該地區創新能力水平,科研投入一定程度上能夠促進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外資企業投資額(I),反映對外開放程度,外資企業的投資能夠幫助該地區獲得先進的技術和經驗,溢出效應促進該地區制造業的轉型升級;政府支出(g),反映政府支持和干預程度,政府適當的干預有助于制造業的轉型升級;人均固定資產(k),用制造業固定資產合計與企業平均用工人數之比來表示,能夠反映該地區制造業的生產要素與資本的有機構成。
變量的描述統計如表1,從表中可以看出所有變量的標準差均小于2,沒有異常值。本文所用到的數據來自各省市統計年鑒及EPS 中國宏觀經濟數據庫、EPS 中國工業經濟數據庫,缺失數據通過插值法進行填補。為消除價格因素帶來的影響,流通業增加值、科研投入、外資企業投資額、政府支出用GDP 價格指數進行了平減(1998 年為基期),制造業固定資產用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進行了平減。

表1 變量的描述統計
本文逐個加入控制變量,模型回歸結果如表2。在模型(1)-(5)中,核心解釋變量流通業增加值均在=0.05 的水平下顯著,且系數為正,表明流通業發展水平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在控制變量中,科研投入、政府支出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具有明顯的正向促進作用,而外資企業投資額和人均固定資產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帶來了負向影響。外資企業投資并沒有對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帶來促進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外資企業投資帶來的“偷生意效應”,造成我國制造業企業技術的“低端鎖定”[11],不利于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為檢驗模型的穩健性,本文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代替流通業增加值對模型進行測算。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是反映最終消費的重要指標,一定程度上能夠代表流通業發展水平。最終結果如表3,可以看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顯著性水平和方向保持不變,模型的穩健性得以驗證。

表3 穩健性檢驗
本文通過探究流通業發展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構建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實證分析,最終得出結論:流通業發展促進我國制造業的轉型升級,且相較于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根據本文得出的結論,現提出以下建議。
隨著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不斷推進,我國流通業也在不斷發展壯大。流通業作為國民經濟運行的“晴雨表”,在我國經濟發展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角色。隨著供給側結構改革的提出,流通業的先導性作用逐漸被重視并發揮出來。現代流通體系的建設影響著各行各業,各級政府應重視現代流通體系的建設,一是要壯大流通業的規模,加強流通業效率,提高流通業發展水平;二是重視流通業人才的培養,提高流通業發展的質量;三是重視流通業保障體系的建設,包括基礎設施的建設,互聯網的建設,信息化的普及等。
制造企業通過與流通企業的交流合作,能夠很好地進行資源配置,通過上下游企業間資源的合理利用,能夠有效減少流通成本,降低信息成本,提高產業效率。促進制造業與流通業的融合,為制造業產業升級賦能,提高制造業的創新能力和技術水平,使其不斷向研發、設計等高端產業轉型。值得提醒的是,制造企業應根據各自產業的性質和企業的特點來與流通業加強合作交流,制造企業與流通企業應該根據自身特點制定符合自身發展情況的合作戰略。
流通業能夠為制造業提供豐富的生產要素,同時通過供應鏈機制,能夠加強消費者和生產者的鏈接,向制造業提供更精準的消費者需求,從而促進制造業提供更好的產品與服務。引導流通業向制造業滲透,不僅有利于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同時更好地促進流通業發展。以互聯網為支撐,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發揮我國大市場的優勢。政府要以政策支持,完善基礎設施建設;企業要目光長遠,積極引導企業轉型。流通業和制造業之間的協同發展,能夠提供良好的市場環境,促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