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增長的影響研究

胡國良 盧守安

（新疆財經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是中國設立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性質的先行先試的城市區域，旨在跨境電子商務交易、支付、物流、通關、退稅、結匯等環節的技術標準、業務流程、監管模式和信息化建設等方面先行先試，通過制度創新、管理創新、服務創新和協同發展，破解跨境電子商務發展中的深層次矛盾和體制性難題，打造跨境電子商務完整的產業鏈和生態鏈，逐步形成一套適應和引領全球跨境電子商務發展的管理制度，為推動中國跨境電子商務健康發展提供可復制、推廣的經驗。截至目前，全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達到165個，在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基礎框架、跨境電商物流暢通、跨境電商進出口通關便利化、引領跨境電商發展模式創新等方面積累了豐富成熟的經驗，對中國加快發展外貿新業態、新模式具有重要意義。在新發展格局下，為增強中國經濟發展韌性，為經濟發展注入新的動力，更好適應波詭云譎的外部環境，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要發揮先行示范作用。跨境電商作為鏈接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重要節點樞紐，在賦能外貿發展中也發揮了重要促進作用。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作為推動跨境電商發展的創新性實踐，也必然是鏈接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重要載體。因此有必要充分發揮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在高水平對外開放中的先行優勢，并利用先行優勢再發力，增強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影響力。

1 研究現狀

跨境電商作為國際貿易的一種新業態新模式，許多學者對跨境電商與貿易增長的關系進行了研究。陳倩等（2022）研究認為，跨境電商發展和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可以有效降低貿易成本，從而實現更有效的雙邊合作[1]。梁會君（2020）從貿易距離異質性的視角對跨境電商對中國雙邊貿易的作用機制進行了檢驗，結果表明跨境電商的發展可以縮短貿易距離，從而間接刺激中國在雙邊貿易中的出口和進口[2]。馬述忠等（2021）基于信息成本和規模經濟的雙重視角對跨境電商與中國出口新增長進行分析發現，跨境電商的發展可以通過降低信息成本促進出口在拓展邊際上的增長；也可以通過強化規模經濟促進出口在集約邊際上的增長[3]。

隨著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也有一些學者從中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實踐角度進行了研究。張錫寶等（2020）通過雙重差分法檢驗了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跨境電商的促進作用，并分析了貿易便利化政策通過提升信息化水平和經濟水平來促進跨境電商的發展[4]。黃先海等（2022）對長三角城鄉收入差距進行研究，發現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可以顯著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且前兩批城市的效果更加明顯[5]。馬述忠等（2022）以第三批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為準實驗，發現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使各行業的跨境電商出口增加了約21%[6]。白東蕊（2020）認為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通過通關便利化建設、優化通關進出口無紙化作業等流程促進貿易便利化，降低貿易成本，實現貿易增長[7]。王利榮等（2022）以前兩批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樣本比較分析了不同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經濟效應的地區差異，結果表明兩批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都對對外貿易起到促進作用[8]。

可見，大多數學者對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能夠促進外貿發展達成共識。然而，以往的研究大多基于特定批次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或某一地區，較少從全部批次和全國層面進行研究。因此，本文以全國30個省份作為研究樣本，將全部批次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納入計量模型，實證分析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增長的影響，從而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2 模型構建及指標數據

2.1 模型構建

從理論角度來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從以下幾個方面促進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從宏觀角度分析，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通過產業集聚打造完整產業鏈，穩定外貿產業供應鏈，實現貿易數字化和產業數字化的融合，激發外貿主體活力；從中觀角度分析，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可以通過信息化建設完成通關便利化，有效連接生產者市場和消費者市場，促進出口貿易增長；從微觀角度分析，在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內采用跨境電商模式的外貿企業，可以通過跨境電商政策和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政策降低交易成本，擴大利潤空間。為了實證分析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增長的影響，構建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影響的回歸模型，為降低各變量之間非線性狀態對估計結果的影響，將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

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影響的回歸模型如下：

式（1）中，Trade代表出口貿易水平，為被解釋變量；D代表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為主要解釋變量；X為所有影響出口貿易水平的一系列變量的合集；α0為常數項；α1、β分別為對應變量的系數；ε為隨機誤差項；下標i為地區橫截面，t為時間。由于影響出口貿易的因素眾多，無法全部納入模型之中，因此本文主要選取以下7個因素進行模型構建，分別為跨境電商水平、經濟發展水平、經濟發展質量、消費水平、外商投資水平、金融支持水平、匯率水平。將以上因素引入后模型可以改寫為以下形式：

式（2）中，CBE表示跨境電商水平，D×CBE為跨境電商綜試區與跨境電商的交互項，GDP表示經濟發展水平，PGDP表示經濟發展質量，Consume表示消費水平，FDI表示外商投資水平，Finance表示金融支持水平，Rate表示匯率水平，β1-β8為對應系數，其余變量定義同式（1）。

2.2 指標及數據說明

由于中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設立的起始時間為2015年，本文選取2015—2020年作為時間序列，選取中國30個省份（因為西藏自治區沒有設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所以西藏自治區不計入樣本）作為橫截面構成面板數據。變量指標含義及數據來源說明如下。

被解釋變量。出口貿易水平Trade采用各省年度出口總額進行表示，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

主要解釋變量。跨境電商綜試區變量D以跨境電商綜試區在當年產生的效應對跨境電商綜試區變量進行賦值。自2015年杭州成為中國第一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試點城市以來，2016年在天津、上海、廣州、深圳等12個城市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2018年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在全國范圍不斷布點開花，在北京、南京、西安、長沙等22個城市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2019—2022年又先后分四批設立了130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目前全國已設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165個。基于此，本文按照30個省份樣本，以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在當年產生的效應對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進行賦值。即從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設立的年份起至2020年，以年為單位，若整年都發揮政策效應則賦值為“1”，半年則賦值為“0.5”，設立之前則賦值為“0”，以此類推最后對當年該省份所擁有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賦值進行加總得到當年該省份的D值。

控制變量。跨境電商水平CBE用各省份年度跨境電商交易額表示。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與跨境電商的交互項D×CBE主要用于考察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內跨境電商對出口貿易的影響程度。各省份經濟發展水平GDP用各省年度生產總值表示。各省份發展質量PGDP用各省份年度人均生產總值表示。外商投資水平FDI用各省份年度外商投資額與該省份生產總值的比率進行表示。金融支持水平Finance用各省份年度年末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余額與該省生產總值的比率進行表示。消費水平Consume用各省份年度人均消費支出表示。匯率水平Rate用人民幣與美元之間的年度平均匯率表示。以上數據均來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總署、各省份的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和國研網統計數據庫。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統計

首先對各個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由表1可知，由于對各變量進行了對數化處理，出口貿易水平、跨境電商水平、發展水平、發展質量、金融支持水平、外商投資水平雖然標準差差異不大，但實際是有顯著差異的；消費水平差異較小；匯率水平最小值為6.2284，最大值為6.8988，即樣本年份期間匯率波動比較平穩。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統計

3.2 相關性分析

用Stata軟件對相關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得出匯率水平與出口貿易水平之間呈現負相關，但并不顯著。其他變量與出口貿易水平之間呈現正相關，其中金融支持水平在5%的顯著水平顯著相關，其余變量均在1%顯著水平顯著相關。

表2 相關性分析

3.3 回歸分析

為驗證各變量對中國出口貿易額是否具有影響，繼續使用Stata軟件對各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得出跨境電商水平變量的回歸在1%的顯著水平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表明跨境電商的發展，對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產生了正向作用。

表3 回歸結果

首先，重點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回歸結果。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在5%的顯著水平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表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對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發揮了正向作用。因此，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為中國跨境電商的發展注入新活力的同時，也為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環境。

其次，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與跨境電商水平交互項在1%顯著水平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雖然該系數小于跨境電商水平變量的系數，但是通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加成，可以放大跨境電商水平整體的系數。由此表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有助于增強跨境電商對出口貿易增長的促進效果。在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配套支持下，跨境電商企業出口獲得了很大突破，國家倡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在制度改革上先行先試，全國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目前也紛紛結合當地特色產業利用資源稟賦進行探索。通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改革紅利的有效釋放，中國的對外貿易將更加簡潔高效，與外國的貿易合作也將更加密切，出口貿易也將出現新的增長點。

3.4 穩健性檢驗

在165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中，前兩批13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設立時間早，其建設模式與建設路徑也相對更加成熟。上文采用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實踐可以促進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為了保證實證結果的準確性，本文以已經相對成熟的前兩批13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作為樣本，與全國（除去13個綜試區城市的樣本）進行結果對照。表4分別給出了前兩批13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和全國層面的回歸結果。

表4 回歸結果

在前兩批樣本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在1%的顯著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在全國樣本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在5%的顯著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由此可知：第一，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對出口貿易增長有顯著促進作用。無論是前兩批樣本還是全國層面，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都為出口貿易注入強勁動力。第二，前兩批樣本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系數比全國樣本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系數高了89%。由此可見，前兩批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實踐有效激發了貿易活力，從全國出口貿易發展來說，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由此，前文的回歸結果也得到了進一步驗證。

3.5 異質性分析

目前，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影響效應在各個地區也存在差異。基于此，本文進行地區異質性分析，分地區分析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對出口貿易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本文按各地區發展水平差異結合地理位置分布將樣本分為東部地區和非東部地區，分別代表經濟發達地區和經濟發展水平一般地區。由回歸結果可知，東部地區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系數為正且在1%顯著水平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對東部地區的出口貿易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而非東部地區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變量的系數雖為正但并不顯著，表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對非東部地區的出口貿易雖有促進作用但并不明顯，由此可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并不是影響非東部地區出口貿易的主要因素。相對于非東部地區，東部地區基礎設施完善，資源稟賦程度和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能夠為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設立提供完善的配套設施，并且東部地區較高的技術水平也能夠滿足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對城市所需要的信息化要求，其本身所具備的跨境電商發展水平也相對較高，所以東部地區更容易發揮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優勢，結合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形成的出口便利化，更好地推動了東部地區出口貿易發展。而非東部地區由于難以落實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設立所需的相應配套設施，所以相應的政策效應也難以在短期內顯現，由此可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非東部地區出口貿易的影響目前并不顯著。

表5 回歸結果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論

本文選取中國2015—2020年30個省份構成的面板數據，采用實證檢驗方法，研究了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增長的影響。結果顯示：一方面，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實踐對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說明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政策實施效果顯著。另一方面，通過異質性檢驗發現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在中國東部地區比非東部地區對出口貿易增長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說明非東部地區仍需提升和完善基礎設施水平及配套政策。

4.2 建議

為進一步提高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對中國出口貿易增長的促進作用，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不斷提高跨境電商發展水平。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建設需要良好的跨境電商發展水平作為支撐，而跨境電商發展水平也是影響出口貿易的重要因素。因此政府應做強跨境電商產業，推進跨境電商全業態發展，同時也要完善跨境電商支持政策，加強對跨境電商企業的支持力度，優化跨境電商外匯管理服務。

第二，結合當地特色產業建設跨境電商綜試區。通過前幾批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先行先試，已經積累了豐富的建設經驗，也形成了一些可復制推廣的建設模式，包括物流金融等服務設施和統計監測體系的建立、涵蓋關、檢、稅、匯等便利化政策、線上綜合服務平臺與線下產業園區的結合等，但由于各地資源稟賦不同，可將當地特色產業和優勢產業融入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之中，打造跨境電商自主品牌，走“專精特新”發展之路。

第三，加大對非東部欠發達地區的扶持力度。非東部欠發達地區在不同程度上缺乏或缺失支撐建設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所需要的基本要素，因此，在進一步推動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的過程中，應在財政、金融、基礎設施、產業發展等方面加大對欠發達地區的政策扶持力度，補足制約跨境電商企業發展和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