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顯層次標記詞 制造閱讀“有序”感
——高考作文“思辨性閱讀與表達”之謀篇布局

王鷺華 程必榮

古人云：“凡制于文，先布其位，猶夫行陣之首次，階梯之有依也。”梁啟超倡導的作文法也是把謀篇布局放在訓練的首位，而把字句末節放在次要地位。要解決作文“結構有序”的問題，關鍵在于制造閱讀的“有序感”。作文清晰的思路和作者行文的邏輯只有借助“有序”的顯性呈現，才能更好地體現行文的思辨性。在具體行文的過程中，我們可通過使用具有邏輯關系提示的詞句來標記出結構的“有序”，即將主體部分的論述分解為一個中心論點統轄之下的幾個角度，而且這幾個角度并不是并列地平面展開，而是遞進的，各個層次、段落之間的前后順序有內在邏輯聯系，不能隨意變動。這種布局的好處是可以直觀地反映考生行文邏輯的嚴密性，也能使閱卷者隨著考生的思路步步深入，盡得“風光之盛”。

要完成這樣的布局，就需要考生在行文中緊扣中心論點制造閱讀的“有序感”，即通過在主體段的段首或關鍵處使用彰顯層次思路的“標記”詞，有順序、有步驟地指示文脈，一步步、一層層地推進說理論證，使文章言之有序、布局嚴謹。下面以2023 年高考滿分作文為例，就如何使用具有邏輯關系提示的詞句來標記出結構的“有序”，介紹三種別具一格的構思布局技巧。

一、以“時間節點”為坐標，緊扣論點，由遠及近，層層推進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發展”是事物運動最本質的特征。議論文構思布局要彰顯層次，首先就應抓住這一最本質的特征，選擇幾個時間節點，既看過去，又看現在，進而推知未來。這種時空遠近的轉換，可通過顯現結構“有序”的標記詞，形成嚴密的邏輯結構。

邏輯思路：緊扣中心論點，在主體段以“時間節點”為坐標，由遠及近地呈現。

表結構“有序”的標記詞：“以往……現在……”“古時……，近代……，如今……”“回望過去……，立足當下……，展望未來……”等。

【例1】2023 年高考全國新課標Ⅰ卷作文題要求考生圍繞“‘好的故事’與‘故事是有力量’”進行闡述。

滿分作文展示：

講好中國故事，彰顯青春力量

一考生

好故事，有力量。生逢盛世，青年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時代聲音，啟迪文化智慧，展現民族形象，彰顯青春力量。（點題，亮明文章中心論點）

……

追古溯源，講好中國故事，啟迪心靈智慧，傳播華夏文化。流傳百世的中國神話傳說故事，是人類自我探索的啟蒙宣言：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彰顯了先祖們不畏艱難、堅定不移的品格；牛郎織女，梁祝化蝶，開啟了人類追求愛情的浪漫與抗爭之旅。包羅萬象的中國歷史，是人類世俗生存的智慧錦囊；“一諾千金”教人誠信立世，“程門立雪”教人尊師重道，“胸有成竹”教人積累實踐，“老馬識途”教人絕處逢生……無數好故事，凝聚了民族的智慧。青年遨游華夏故事汪洋，要不斷汲取故事力量，啟迪個人智慧，傳播華夏文化。

立足當下，講好中國故事，擔起時代責任，賡續民族精神。講好先輩故事，體會和平來之不易：方志敏“奮斗到死”，堅守革命信仰；梅蘭芳“蓄須明志”，體現民族氣節；鄧小平大膽改革，暢想“春天的故事”……青年肩負重任，既要講好先輩浴血奮戰的革命故事，更要講好當代青年白手起家的創業故事。“耶魯哥”秦玥飛回到農村，發起黑土麥田公益，成為大學生村官的故事；“最美奮斗者”黃文秀從北師大高才生下到百色基層錘煉的故事，告訴我們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青年，要講好他人的故事，砥礪奮進；更要講好自己的故事，掌控命運。

展望未來，講好中國故事，展現民族形象，彰顯青春力量。隨著時代的發展，國際競爭越來越激烈，提升我國綜合國力，需要更多的優秀青年對外講好中國故事，展現我大國形象。國際上，前有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在疫情期間堅定發聲，靈魂拷問，怒斥美國“雙標”；后有著名演員易烊千璽兩次代表中國青年走進聯合國發表英文演講，吸睛無數……當代青年重任在肩，作為互聯網社交平臺的活躍群體，要用自己的眼睛觀察世界，用自己的話語解說中國，以海外喜聞樂見的方式，向國際社會傳播真實、立體、生動的中國形象。

……

青年，講好中國故事，彰顯青春力量！

這篇文章緊扣題目所給的情境“好故事，有力量”，開篇就旗幟鮮明地亮出中心論點。論述部分，以“時間節點”為坐標，選擇“追古溯源”“立足當下”“展望未來”這些表結構“有序”的標記詞，分別對我國故事的歷史發展進程以及各個時代“有力量的故事”層層深入地展開論述。在行文的過程中，考生為了制造閱讀“有序感”巧妙地使用了具有邏輯關系提示的詞句，體現出了行文的三個維度的層次感與思辨性，從而很好地彰顯文章架構，使觀點具有極強的說服力。

二、以“范圍大小”為坐標，圍繞論點，由小及大，逐層遞進

圍繞中心論點分層展開議論時，層次與層次之間所論述的范圍由小到大，構成遞進關系的布局，也是高考議論文寫作的制勝法寶之一。論述范圍由小到大，層層遞進，符合從個別到一般的認知規律。因此作文才能滲透規律性認識，更加理性，從而引起閱卷老師的共鳴。

邏輯思路：圍繞中心論點，根據“范圍大小的不同”由小到大地呈現。

表結構“有序”的標記詞：“個人……，家庭……，國家……”“于個人而言……，于民族而言……，于國家（世界）而言……”“上海……，中國……，世界（全球）……”等。

【例2】2023 年全國乙卷作文題要求考生圍繞“自己與他人、個人與集體、家國與世界”的關系，即“利他方能幸福，合作方能共贏”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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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合作搭建人類進步的階梯

一考生

世界上如果只有一朵花，就算它再美麗奪目，也總有一天會被人們看厭，因為沒有同類簇擁的它顯得單調無比。而若是百花齊放，爭奇斗艷，便總能給人們帶來無盡的驚喜。正如花園中絢麗的花叢用團結的方式綻放出生命的光彩，我們青少年也應培養團結合作能力，用合作搭建人類進步的階梯。（快速入題點題，亮明中心論點）

于個人而言，團結合作是成長之道（“個人”角度）。“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如今談起競爭，早已不再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大多數人都在追求良性競爭——一種更高層次的合作與共贏。回望歷史，唐朝時期，兩位名將郭子儀和李光弼曾有矛盾，但在朝廷形勢危急之時，他們果斷放下嫌隙，團結合作，共謀破賊大計，為平定“安史之亂”立下赫赫戰功。再看當今，世界羽毛球領域的中國選手林丹和馬來西亞選手李宗偉，他們之間的對決被稱為“林李大戰”，多次轟動“羽壇”。兩人在賽場上惺惺相惜，既相互競爭又彼此成就。2023 年，林丹和李宗偉一起入選了世界羽聯名人堂。可見競爭中的合作可以加速共同成長，有助于突破個人的局限。

于民族而言，團結合作是生存與發展的重要保證（“民族”角度）。中華民族在歷史上之所以最終能擊敗一切強敵，就在于其依靠團結凝聚起的強大戰斗力。回望歷史，從“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豪邁歌聲，到抗日戰爭中支援前線的轆轆車輪聲，中華兒女守望相助的姿態從未改變。……一系列勝利表明，團結是我們民族的生命線，是我們克敵制勝的法寶。《孫子兵法》說：“上下同欲者勝。”崇高的理想追求、團結合作的信念，讓中華民族擁有了強大的韌性。

于世界各國而言，團結合作是人類應對共同挑戰的必然選擇（“世界”角度）。習近平總書記曾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和“一帶一路”倡議便是中國愿與世界各國共謀發展的顯著表現。在這個經濟全球化的時代，中國以兼濟天下的大國胸懷，推動建立以合作共享為核心的經濟關系，匯聚各方力量，共創美好未來。這便是合作的意義，可以將一個群體有限的精力、人力、財力集中成一柄強大而鋒利的“長矛”，從而“刺破”困境，尋得突破與發展。

我有明珠一顆，名為團結合作。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倘若世人皆有這一顆明珠，何不盡顯其光？那光將照遍山河，灑遍沃野。

這篇作文充分體現了作者的獨具匠心，呈現給我們的是獨特的視角和與眾不同的謀篇布局。作者為了制造閱讀的“有序”感，采用“由小到大”層進式結構，選用表結構“有序”的標記詞——“于個人而言”“于民族而言”“于世界各國而言”，從三個方面闡述了“團結合作之重要”這一主旨，格局從小到大，分論點之間的關系不斷遞進，層次清晰、脈絡分明，銜接過渡環環相扣，體現了作者嚴密有序的思維，鮮明地彰顯了思辨的效果。

三、以“語意輕重”為坐標，依據論點，由淺入深，步步深入

語意程度的輕重是指主體部分各語段之間意思表達程度不同——有程度淺、性質輕和程度深、性質重的差別。而通常語意程度的輕重問題常見于遞進關系中。即主體部分各個語段意義的程度由輕到重、由淺入深，不斷遞進，論證的層次向縱深展開，逐步揭示論題的內涵，使中心論點得到深刻的闡發。由淺入深的原則完全符合人們認識事物的規律，具有嚴密的邏輯性。

邏輯思路：依據中心論點，根據“語意程度的輕重”，由輕到重地呈現。

表結構“有序”的標記詞：“……還……更……”“甚至、尤其、不僅……而且……”“最、尤其是、根本、正是、真正”等。

【例3】2023 年高考全國新課標Ⅱ卷作文題要求考生圍繞“‘有一個自己的空間’和‘放松，沉淀，成長’”這兩部分關鍵詞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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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得放松，沉淀助成長

一考生

“安靜一下，不被打擾”展現了新時代青年的強烈渴望。在“信息繭房”“過濾氣泡”“流量圈套”的包圍下，在及時性、膚淺化、同質化的娛樂“養料”的喂養下，青年們容易陷入思想極化、思考滯化、思維鈍化的境地。因此，我們不僅要實現物質超越，還應打破精神的藩籬——以安靜得放松，以沉淀助成長。（簡述材料，快速點題，提出觀點）

身處喧囂的世間，我們需要安靜一下空間，去放松自我。但是安靜一下不是閉門造車、作繭自縛的糊涂，而是撣去世俗“溫蠖”、保留“皓皓之白”的一片清明；安靜一下也不是耽于享樂、放棄奮斗的托詞，而是摒棄“哺糟啜醨”另成佩蘭飾芷的一種風雅。……

青少年需要能夠安靜一下的空間，以放松身心，避免在生活中陷入心為形役的窘境。作為青少年，我們若放棄思考，自有“內卷”的大潮裹挾著我們沖向“成功”的彼岸，但依據別人的地圖找自己的路，最終只能筋疲力盡，找不到自我價值。而我們如果有一個自己的空間去放松，就更能游刃有余，從而避免精神上無端“內耗”與行為上的無效“內卷”。

青少年還需要能夠安靜一下的空間，以沉淀自我，積蓄力量。著名建筑師王澍在剛畢業時就選擇“板凳甘坐十年冷”，在中國傳統建筑的一片空間中深耕，最終憑借作品《衰變的穹頂》成為首位以個人名義登上世界第一大建筑展領獎臺的中國建筑師。一代宗師林風眠，在戰亂之際，依然靜心創作，沉淀自我，于踟躕覓渡間，孕育了融合中西的“風眠體”。這種看似古樸又隨性的風格，為很多人開啟了審美的大門。《月亮與六便士》中的思特里克蘭德遠離巴黎的喧囂，安靜沉淀，在實現繪畫夢的同時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大街上，他抬頭看到了月光。

青少年更需要能夠安靜一下的空間，以靜待成長，從容平靜地走向成熟。安靜一下，三省吾身，成長進步的姿態是沉淀自我的升華表現。愿新時代的青少年都能擁有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輝，圓潤而不膩耳的音響，不再對他人察言觀色的從容，不需對周圍申訴求告的大氣。

我們希冀著全社會能以更多元、更包容的態度看待青少年想要“安靜一下”的需求，并盡力保障這一需求可以得到滿足。但我們更應知道，真正的安靜不是徹底遠離塵世喧囂，而是在心中修籬種菊，追求安寧。

安靜得放松，沉淀助成長，與諸君共勉。

這篇文章首段以新時代青年遭遇的思想困境為引子，提出中心論點；然后在第二自然段用“不是……而是……”的句式對核心概念“安靜”做了界定闡釋；接著在第三、四、五自然段分別從青少年需要安靜的空間來放松身心、沉淀自我、靜待成長三個層面，以置于分論點段首的相似的表述句式，論證中心論點。為了制造閱讀的“有序”感，每個層面的語意通過標記詞“（需要）……還（需要）……更（需要）……”彰顯層次，由淺入深地遞進闡述——放松身心是安靜空間的基本價值，而沉淀自我、靜待成長則是安靜空間的長遠意義所在。由此，考生的思維深度所帶來的深刻認識也就有了鮮明的層次感。文章正是借助“有序”的顯性呈現，才彰顯了考生構思布局的獨具匠心。這樣的結構形式是值得借鑒的。

四、舉一反三課堂訓練

【訓練1】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寫作。

經過70 多年的接續奮斗，中國從貧窮落后逐步走向富裕強大。2021 年，我國GDP 再次突破100 萬億大關，我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全國人民徹底與貧困告別，我國的全球創新指數排名上升到了第12 位，高速鐵路、5G 網絡領先世界，載人航天、火星探測取得重大突破……當然，我們在人民生活、教育、醫療等方面與一些發達國家比還有一些差距，在很多關系未來發展的重要領域，我們還面臨著很多高端技術“卡脖子”的問題。要實現由跟跑到并跑再到領跑的跨越，就要靠中國人民的繼續奮斗來實現。

知不足而奮斗才能獲得高質量的發展，這是一個國家復興強盛的根本途徑，對于我們青年的發展進步又何嘗不是呢？請以“跟跑·并跑·領跑”為主題寫一篇文章，體現你的感悟與思考。

佳作展示：

“跟跑”“并跑”與“領跑”

一考生

中華民族的一路坎坷，一路泥濘，就是一段由“跟跑”到“并跑”再到“領跑”的歷史。從外部看，這是一部國家的奮斗史，我們從在列強身后亦步亦趨到旗鼓相當，而今多項技術領跑世界。從內部看，這是一段青年的傳承史，一代代中華兒女接續跟跑，奮力與先輩并跑，又接過前人的“接力棒”奮勇領跑。“跟跑”中透露著自知的謙遜，“并跑”中透露著鋼鐵的毅力，“領跑”中透露著創新的卓識。（概述材料，緊扣關鍵詞，亮明中心論點）

回首不久的過往，為人類社會進步做出過巨大貢獻的中華民族，曾以四大發明遙遙領跑于當時的世界。然而，近代中國卻落伍了，直到新中國成立后，我們才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邁開追趕世界的步伐。特別是改革開放，為國家發展注入強大動力。如今，我們在不少領域已達到接近世界先進水平，許多產品已位居“世界第一”。但同世界發達國家相比，我們在不少領域仍處于“跟跑”的地位。我們有理由自豪，享受著在一些領域作為“領跑者”的榮耀；也不諱言在諸多方面仍落后于人，有太多“跟跑”的尷尬。《左傳》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看到憂患，正視差距，我們才不會自喜于已經取得的成功，不敢有絲毫自滿與懈怠，而是保持高度的警覺和旺盛的斗志，發憤圖強，勵精圖治。“寄言燕雀莫相唣，自有云霄萬里高。”只有常懷這樣的心態，我們才能永葆進擊者的姿態，在更多的領域實現由“跟跑”到“領跑”的跨越。

20 世紀90 年代初，鄧小平同志高瞻遠矚地告誡：要抓住機遇，發展自己。正因為我們珍惜并牢牢把握來之不易的重大戰略機遇期，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才使得我國經濟建設進入快速發展時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

而如今，在趕超世界先進水平的進程中，我們身為祖國未來的主人，既要發揚敢想敢試敢為天下先的闖勁，又要發揚鍥而不舍、百折不撓的韌勁；既要保持不畏艱險、銳意進取的革命精神，又要遵循客觀規律，具備沉著冷靜、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在前行道路上，我們認準前進方向，沉住氣不急不躁，用長勁穩扎穩打，不為一事的成功而驕傲，不為一時的得失遮望眼，不為局部利益絆住腳，才能一步一個腳印地實現自我成長的奮斗目標、實現祖國的偉大復興。

“鼓蕩激情揚征棹，一路輕舟乘東風。”只要我們凝心神、聚力量，不動搖、不懈怠、不折騰，埋頭苦干，我們就有可能在更多的領域搶占先機，站在世界“領跑”的位置上。

這篇文章在開篇提出中心論點后，便以第二段段首的 “回首不久的過往”，第三段段首的“20世紀90 年代初”和第四段段首的“而如今”這些表“時間節點”的標記詞，引領著主體部分論述的層次，將不同時代的“跟跑→并跑→領跑”關系變化鮮明地呈現出來。這正是得益于考生在行文中運用邏輯提示語制造閱讀的“有序”感，才使文章的思辨結構得以顯性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