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思遠
在高通脹持續和低利率環境改變的背景下,2023年全球經濟增長很難超過2%。日本央行可能政策轉向,或成為2023年全球金融市場的最大黑天鵝。
海外需求在疫情高峰后恢復性增長,加之俄烏沖突意外持續沖擊全球經濟,2022年全球能源和糧食價格攀升,高通脹下貨幣環境被迫整體收緊,需求受到壓制,經濟下行風險不斷積累。但在政策應對上,不同央行仍存差異性。歐美等主要央行持續收緊貨幣政策,激進加息;日本央行則堅持超寬松政策取向不變(2022年底也已做出小幅調整);相比之下,中國央行在國內通脹總體保持平穩的背景下得以堅持“以我為主”,2022年年中以來趨于相對寬松,積極配合國內的穩增長。
當前,我們的認識是:基于高通脹的持續和低利率環境的改變,2023年全球經濟增速很難超過2%,將是1980年以來除危機年份外,較低水平增長的一年。
首先,本輪全球通脹的起因為需求旺盛與供給緊張的雙重疊加,因而通脹緩解的速度將十分緩慢,且容易固化。美國通脹雖以需求旺盛為主因,政策側重于需求壓縮,但根除通脹還需供給端的持續修復。而目前美國勞動力市場持續供給緊張,除勞動參與率仍較疫情前低1個百分點外,職位空缺數大幅增加并創新高,職位空缺率同比也升至7.3%的歷史高位,反映出供給端的修復還需要很長時間。各國緩解通脹的政策效果均不佳的一個重要原因恰是,緊縮貨幣政策雖能抑制需求,但也會抬升投資成本,不利于供給端修復。這也是海外主要央行在不同程度上面臨的“政策困惑”。

數據來源:IMF,注:IMF對2022年全球經濟增速最新預期為3.2%。
其次,在激進緊縮政策的沖擊下,非美經濟體的經濟運行逐步顯露出令人不安的苗頭。強美元推動下,非美經濟體普遍面臨本幣對外購買力下降的窘境,而匯率貶值本身,就不利于輸入型通脹的對沖。特別是還疊加了能源價格的上漲,非美經濟體的國際收支表將被持續蠶食,導致其經濟問題更容易由高通脹轉向“滯漲”。尤其是能源對外依存度高的非美經濟體,如歐洲及新興市場國家,“滯脹”的困擾在2023年會漸行漸近。
第三,隨著低利率環境的改變,債務風險和金融脆弱性困擾將增加。再融資成本的上升,不僅影響著債務的持續性,更因債務部類結構的差異而出現不同后果,由此全球可能面臨局部地區金融脆弱性驟升的風險??紤]到一般市場規律是居民部門融資成本最高,其次是企業部門,最低的是政府部門,相應最先感受到激進加息沖擊的也應是家庭居民。
因此,家庭居民債務增加較快的地區,例如韓國和泰國,受到美元金融條件收緊的外溢性沖擊將更為明顯。
第四,此前一直堅持寬松的日本還額外面臨同歐美政策分化帶來的貨幣大幅貶值、進口成本攀升和內需疲軟的問題,2023年特別需要關注日本央行貨幣政策進一步調整或轉向的可能,而這又將極大擾動(也會在中長期內影響)全球經濟金融的運行和國際資本流動情況,或成為2023年的最大黑天鵝。
最后不容忽視的是,2023年全球還面臨重要的增量因素——中國防疫政策放開后,已被“壓抑”三年之久的中國消費將獲自然修復及反彈動能,會給全球供需再平衡帶來復雜的影響,繼而間接作用于各國的對抗通脹行動和經濟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