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G4在系統性紅斑狼瘡患者外周血中的表達及其臨床意義

余成秀，石祖安，劉靜，王丹，楊明輝，袁國華，

(1.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2.川北醫學院第二臨床醫學院；3.川北醫學院風濕免疫研究所，四川 南充 637000)

系統性紅斑狼瘡(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是一種多系統、多器官損害相關的慢性自身免疫性結締組織病，特征性免疫學改變是體內自身抗原暴露并產生多種自身抗體，從而形成免疫復合物，引起組織、臟器的損傷，以免疫性炎癥為突出表現[1-2]。免疫功能紊亂，自身抗體在體內循環，沉積到組織內，引起炎癥細胞因子的產生，通過細胞介導機制失去調節功能，炎癥細胞浸潤組織和器官，導致組織損傷和不同的臨床癥狀[3]。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Ig)是機體免疫防御病原體的重要部分，它有助于機體識別和清除外源性抗原。IgG是免疫球蛋白的主要成分，依據γ鏈抗原性的差異分為IgG1、IgG2、IgG3、IgG4四個亞型。在臨床中，各亞型有著不同的免疫學特性和功能，在疾病的發生發展中起著重要作用，因此在免疫性疾病中對其檢測十分重要。

近年IgG4相關疾病的提出，臨床對IgG4的檢測越來越重視。IgG4作為IgG的一個亞型，正常范圍為0.08～1.40 g/L[4]。研究[5-7]發現，在IgG4相關疾病(如自身免疫性胰腺炎、硬化性膽管炎、米庫利奇病、腹膜后纖維化、垂體炎、間質性腎炎和臟器炎性假瘤等)中觀察到IgG4水平明顯升高和IgG4陽性漿細胞浸潤。亦有報道在類風濕關節炎和系統性紅斑狼瘡等自身免疫性疾病中發現有IgG4型自身抗體或IgG4陽性漿細胞的浸潤[8]。然而，關于IgG4與SLE臨床特征的關系報道較少。本研究旨在探討IgG4及IgG4型自身抗體與SLE臨床特征的相關性。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門診及住院確診的59例SLE患者為研究對象，設為SEL患者組。其中男性2例，女性57例，年齡36.2±9.5歲，中位病程24個月。同期性別、年齡匹配的41名健康體檢為健康體檢組。所有SLE患者均符合美國風濕病學會(ACR)1997年修訂的SLE分類標準[9]，詳細記錄所有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癥狀、體征、實驗室檢查及藥物治療等情況，SLE疾病活動指數(SLEDAI)均按照文獻標準進行評分[10]。本研究獲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受試者均知情并同意參與。

1.2 方法

1.2.1 血漿IgG4水平檢測 所有SLE患者及健康體檢者均采集肝素抗凝的空腹靜脈血2 mL，2 500 r/min離心10 min，血漿分裝后于-80 ℃凍存備用。采用酶聯免疫吸附實驗法(ELISA)檢測血漿IgG4水平，試劑盒購自USCN Life Science Inc公司，操作按試劑盒說明書進行。

1.2.2 血清IgG4型自身抗體檢測 所有SLE患者及健康體檢者均采集未抗凝的空腹靜脈血2 mL，室溫下靜置凝集，在37 ℃孵育1 h，在4 ℃、2 500 r/min離心10 min，采集血清分裝后于-80 ℃凍存備用。采用條帶免疫印跡(IBT)法檢測血清IgG4型自身抗體，檢測膜條購自德國EUROIMMUN公司，辣根過氧化物酶標記的鼠抗人IgG4抗體購自Invitrogen公司，操作按歐蒙印跡法進行。

1.2.3 特異性免疫吸附實驗 將用條帶免疫印跡法檢測出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的血清標本分別按比例加入鼠抗人IgG1單克隆抗體(Invitrogen公司)和兔抗人IgG4單克隆抗體(EPITOMICS公司)，混勻后室溫反應30 min，置離心機2 500 r/min離心10 min后，采集上清，再按上述條帶免疫印跡法步驟檢測IgG4型自身抗體。

1.2.4 其他實驗室指標檢測 抗dsDNA抗體檢測采用放射免疫沉淀法；抗可提取的核抗原(ENA)抗體采用免疫印跡法檢測，試劑盒購自德國EUROIMMUN公司。

1.3 統計學分析

2 結果

2.1 SLE患者組和健康體檢組血漿IgG4水平比較

SLE患者組血漿IgG4水平為(3.16±2.81)g/L，高于健康體檢組的(1.22±0.87)g/L(P<0.05)。根據SLEDAI評分，將SLE患者組病情活動程度分為：0～4級為病情基本無活動；5～9分為輕度活動；10～14分為中度活動；≥15分為重度活動。血漿IgG4水平在不同活動程度SLE患者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1及圖2。

2.2 血漿IgG4水平升高與正常的SLE患者臨床特點比較

以健康體檢組IgG4水平的均數加1.96倍標準差將SLE患者分為IgG4水平升高(n=21)和正常組(n=36)，分析發現，IgG4水平升高組間質性肺炎和胰腺受累(包括血胰淀粉酶和脂肪酶升高)的發生率均高于IgG4水平正常組(P<0.05)。且這些SLE患者未合并lgG4相關性疾病。見表1及表2。

2.3 SLE中血漿IgG4水平與疾病活動度(SLEDAI)的相關性

57例SLE患者的SLEDAI積分為13±6，SLEDAI與血漿IgG4水平無明顯相關性(P>0.05)。見圖3。

2.4 SLE患者和健康體檢者IgG4型自身抗體比較

59例SLE患者和41名健康體檢均出現IgG4 Anti-dsDNA抗體陽性。其中，SLE患者中有30例患者有其他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包括IgG4 Anti-Nucleosom抗體、IgG4 Anti-snRNP抗體、IgG4 Anti-RibP-Prot抗體、IgG4 Anti-Ro52抗體、IgG4 Anti-SSA抗體、IgG4 Anti-SmD抗體、IgG4 Anti-SSB抗體和IgG4 Anti-CENPB抗體)；41例健康體檢者血清均無其他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見圖4及表3。

表1 血漿IgG4水平升高與正常組SLE患者臨床資料比較

表2 血漿IgG4水平升高與正常組SLE患者實驗室檢查指標比較

表3 SLE患者和健康體檢者血清IgG4型自身抗體比較[n(%)]

2.5 IgG4亞型自身抗體與IgG自身抗體的關系

IgG4亞型自身抗體陽性和陰性的IgG自身抗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進一步分析IgG4亞型自身抗體陽性占IgG自身抗體陽性的比例，結果發現，IgG4 Anti-RibP-Prot抗體陽性率最高，其次為IgG4 Anti-SSA抗體、IgG4 Anti-Ro52抗體、IgG4 Anti-snRNP抗體，IgG4 Anti-SmD抗體陽性率最低。見表4及圖5。

表4 血清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和陰性的SLE IgG自身抗體比較[n(%)]

2.6 IgG4型自身抗體與SLE患者臨床特征的關系

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SLE患者雷諾現象、血液系統受累及間質性肺炎的發生率均高于IgG4型自身抗體陰性SLE患者(P=0.006，P=0.041，P=0.023)。見表5及表6。

表5 血清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與陰性的SLE臨床表現比較

表6 血清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與陰性的SLE實驗室檢查指標對比

3 討論

免疫球蛋白G(immunoglobulin G，IgG)是血清中含量較高的免疫球蛋白，占血清中總免疫球蛋白的75%～80%，有調理、抗體依賴的細胞介導的細胞毒、抗感染等重要的免疫功能[11]。正常人IgG可按重鏈氨基酸不同分為IgG1～IgG4四個亞類，IgG4的生物活性較低，與過敏性疾病相關[12]。有少數報道在類風濕關節炎、SLE等自身免疫性疾病中發現IgG4型自身抗體或IgG4陽性漿細胞的浸潤，SLE患者血清IgG4水平明顯高于正常人，IgG4自身抗體在SLE中起著重要作用[13]。Kuroki等[14]的研究顯示，IV和V級狼瘡腎炎患者的血清IgG4水平沒有變化，而其他研究[15-16]則顯示，與正常人相比，SLE患者血清IgG4水平有下降的趨勢。本研究發現，SLE患者血漿中的IgG4水平為3.16±2.81 g/L，高于正常對照組的1.22±0.87 g/L(P<0.05)，表明IgG4在SLE患者與正常人之間的表達有差異，但在不同病情活動度的SLE患者之間無明顯差異。

本研究通過檢測SLE患者的IgG4水平，進一步探討IgG4對SLE臨床特征的影響，結果發現，間質性肺炎及血胰淀粉酶和脂肪酶升高在IgG4水平升高組患者更容易出現。近年研究[17-18]表明，由調節性T細胞(Treg)產生的細胞因子如IL-10和轉化生長因子b(TGF-b)可促進IgG4陽性漿細胞浸潤各個不同的器官，從而導致血清IgG4濃度升高和組織的纖維化，且Wang等[19]研究表明，IL-10在SLE患者中濃度明顯升高。本研究中，SLE患者出現的肺部病變可能與IgG4陽性漿細胞浸潤肺臟而導致肺組織纖維化有關。既往已有SLE合并自身免疫性胰腺炎(AIP)的個案報道[20]，本研究中，SLE患者出現血胰淀粉酶和脂肪酶升高可能與IgG4相關性疾病累及胰腺有關，但患者血淀粉酶升高不明顯，且胰腺影像學檢查未發現胰腺有腫脹、硬化等改變，故可能對自身免疫性胰腺炎診斷意義較小。

本研究結果顯示，59例SLE患者中有30例SLE患者出現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包括IgG4 Anti-Nucleosom抗體、IgG4 Anti-snRNP抗體、IgG4 Anti-RibP-Prot抗體、IgG4 Anti-Ro52抗體、IgG4 Anti-SSA抗體、IgG4 Anti-SmD抗體、IgG4 Anti-SSB抗體和IgG4 Anti-CENP B抗體)，而健康對照者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由于在IgG的四個亞型中，IgG1為主要的亞類，為了排除IgG1型自身抗體的非特異性結合而干擾實驗結果，本研究采用鼠抗人IgG1抗體對檢測血清做了特異性免疫吸附實驗，結果顯示，吸附IgG1的血清仍有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而兔抗人IgG4抗體的血清未檢測到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此外，健康體檢者亦未檢測到IgG4型自身抗體，表明本實驗檢測的IgG4型自身抗體具有特異性。Blanco等[21]檢測不同的IgG亞型在自身免疫性風濕性疾病(ARD)中的濃度和自身抗體的IgG亞型測定，發現IgG2亞型在ARD患者血清中普遍降低，而IgG1、IgG3、IgG4亞型濃度正?；蛏?。在SLE中發現高滴度的IgG1和IgG3及IgG3型抗雙鏈DNA抗體和單鏈DNA抗體，而IgG4型抗雙鏈DNA抗體和抗單鏈DNA抗體在15例SLE患者中各有1例；在12例SLE中發現2例IgG4型抗Sm/RNP抗體，在10例類風濕關節炎(RA)中檢測到3例IgG4型抗Sm/RNP抗體。本研究亦在SLE患者中發現不同的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提示IgG4型自身抗體可能在SLE的發病中發揮作用。

本研究通過進一步分析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和陰性的SLE患者的臨床表現和實驗室檢查指標，結果顯示，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SLE患者更容易出現雷諾現象、血液系統受損及間質性肺炎(P均<0.05)。本研究中血漿IgG4水平升高組和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組均較其陰性組更易出現間質性肺炎，提示SLE患者的間質性肺炎可能與IgG4相關性肺病有關。既往已有IgG4相關性肺病的個案報道[22]。但由于本研究中的病例未做肺組織的病理活檢，不能明確是否存在IgG4陽性漿細胞的浸潤。引起SLE患者血液系統損害的原因較為復雜，有報道推測SLE患者產生的自身抗體可能是貧血的主要原因[23]。本研究也發現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組較陰性組更易發生血液系統損害，可能IgG4型自身抗體在血液系統損害的SLE患者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其中有3例貧血伴血小板減少及2例貧血患者伴有脾大，可能與IgG4相關性疾病累及脾臟而出現繼發性的血液系統損害有關，但具體機制還需進一步研究。本研究中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組較陰性組患者更易出現雷諾現象，而SLE中IgG4型抗RNP抗體明顯升高(占IgG自身抗體的50%)，提示其雷諾現象可能與IgG4型抗RNP抗體升高相關。另外，在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組有淋巴結腫大和甲狀腺疾病者分別為26.7%和13.3%，IgG4型自身抗體陰性組分別為20.7%和6.9%，但可能由于例數較少，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綜上所述，IgG4水平在SLE中明顯升高，且SLE中存在IgG4型自身抗體。IgG4水平升高的SLE更易出現間質性肺炎及胰腺受累，IgG4型自身抗體陽性的SLE更易出現雷諾現象、間質性肺炎及血液系統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