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虎,李超群
(安徽大學 經濟學院, 安徽 合肥 230601)
在全球價值鏈重構的背景下,數字貿易為全球貿易發展帶來動力。自2008年以來,全球數據流動對世界經濟發展的貢獻率超過了10%,2025年物聯網應用的經濟價值預計達到11.1萬億美元[1]。數字服務貿易作為數字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全球經濟產生的影響不言而喻。基于數字技術的數字服務貿易,可以有效降低信息共享成本[2],使貿易市場的供需關系更加均衡。2020年的《數字貿易白皮書》指出,全球數字服務出口占全部貿易比重達到12.9%,其中發達經濟體數字服務出口規模占全球數字服務出口比重更是達到76%[3]。在我國數字服務出口規模快速增長的背景下,全球價值鏈是我國參與國際循環的重要途徑[3-4]。目前我國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中仍然面臨著“低端鎖定”的困境[5],因此探討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因素是很有必要的。數字服務出口能否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是否存在異質性特征?數字服務出口如何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這些討論將為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地位的攀升提供新的路徑和政策啟示。
早期數字服務貿易被定義為數字內容產業貿易,研究對象為數字內容產品和服務[6]。國際有關機構UNCTAD[7]和OECD[8]將數字服務貿易定義為“通過數字技術遠程交付的服務貿易”。在此基礎上,國內學者王拓進一步拓展和補充,提出數字服務貿易是通過電子網絡提供的服務[9]。在度量數字服務貿易的方法上,OECD建立了交付方式、產品內容和參加者三個維度的統計框架[8],而國內學者岳云嵩等[10-12]利用產業分辨法測算數字服務貿易。
全球價值鏈概念最早由國外學者Gereffi[13]提出,對其測度方法的研究現在已經較為完善。國外學者Koopman等[14]分解了價值鏈分工中的出口增加值,并指出國內增加值和國外增加值中存在重復計算的問題。Johnson等[15-17]分別從不同維度對出口額進行分解,尤其是對出口增加值中的重復計算問題進行了深入分析,推動了全球價值鏈指標的研究。國內學者在國外研究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因素。鐘祖昌等[18-20]分別從對外投資網絡、數字經濟和貿易反傾銷角度分析對GVC分工地位的影響。
現有文獻表明數字服務出口與全球價值鏈關系密切。一方面,數字服務出口賦予全球價值鏈數字化特征。馬述忠[2]指出,數字服務貿易以數字化技術為特征,是全球價值鏈的中間品與最終品貿易環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朱延福[21]認為全鏈條數字化水平顯著提高。另一方面,數字服務貿易可以通過研發投入等途徑影響制造業的全球分工。任同蓮[22]指出數字服務出口通過增加研發人員和進口投入品種促進了制造業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提升。齊俊妍[23]認為數字服務作為中國產業高端數字服務投入,能有效提高跨境數據流動對制造業全球分工地位的正向作用。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從典型事實出發得到數字服務對制造業全球價值鏈分工的影響,但缺乏數字服務出口與國家層面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內在關聯及異質性特征的研究。因此,本文將從兩方面對現有文獻進行擴展:第一,基于現有機構和學者對數字服務貿易的定義,實證研究數字服務出口能否有助于一國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攀升。第二,考慮全球價值鏈的動態特征,從理論和實證分析數字服務出口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機制。
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涉及全球價值鏈中的產品、企業、產業[9]。一方面,數字服務貿易中的ICT技術使產品和服務的交付在數字平臺上進行,賦予了傳統產品數字化特征。隨著數字化交付的產品數量增加,服務外包規模將進一步擴大,服務和業務流程更加便捷,各國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發生了改變[24]。另一方面,當數字服務貿易前期對數字基礎設施研發投入的積累完成后,將逐步釋放技術經濟效應[25]。企業之間數字化技術的應用有助于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激發企業的規模效應和創新效應,并促進出口產品的國內附加值率提升,最終有助于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高。此外,數字服務出口因其服務化特征能夠顯著提高分工的深度和廣度。杜傳忠指出,制造業開始服務化,不同產業之間相互融合[26]。綜上所述,數字服務貿易的數字特征使全球價值鏈朝著數字鏈方向發展,更多的國家將深度參與分工,有助于制造業國際分工地位提升[22]。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1:
H1:數字服務出口具有顯著的全球價值鏈攀升效應,其攀升效應隨著數字服務出口規模的擴大而增強。
1.價值鏈分工下數字服務出口的“研發效應”
研發投入是數字服務出口推動全球價值鏈邁向中高端的重要中介。首先,擴大數字服務產業規模會促進研發投入的增加。完善的數字服務產業對數字基礎設施有著較高的要求。因此,在數字服務產業快速發展時,企業會不斷加大對5G、云計算等技術領域的研發投入[25]。研發投入較高的國家,掌握著數字核心技術,在國際分工市場中具有較高的生產效率,形成市場壁壘,而那些研發滯后的國家將被市場淘汰[27]。其次,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中,研發是助推全球價值鏈攀升的重要因素[5]。若企業研發投入較低,存在較大技術改造空間,則增加研發投入帶來提高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效果就會顯著增加[28]。新興國家需要掌握自我技術創新能力,把握全球價值鏈攀升的基礎性要素,即研發投入[29],才能突破關鍵技術持有者對GVC地位升級的阻礙。基于此,提出假設2:
H2:數字服務出口通過增加研發投入來助推全球價值鏈攀升。
2.價值鏈分工下數字服務出口的“結構效應”
數字服務出口的發展帶動產業結構升級,促進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攀升。從需求角度,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促進了消費者個性化和多樣化消費。制造業為了滿足消費者需求,必定會增加數字化服務的投入,獲得市場競爭優勢,最終制造業服務化成為趨勢,價值鏈分工發生改變。從供給角度,數字服務出口可以改善一國的服務部門分工,改善本國服務產品在全球市場中的劣勢地位,從而加速產業結構優化升級[30]。產業結構升級將吸引更多的物力、人力和資本流入高效率部門,促進資源優化配置[31]。此時,各國將憑借著自身的競爭優勢或品牌優勢參與價值鏈分工。從要素角度,數字服務作為一種中間投入品,其包含的知識、數據要素可以深刻影響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并改變價值鏈分工模式[22]。基于此,提出假設3:
H3:數字服務出口通過產業結構升級來助推全球價值鏈攀升。
1.靜態面板模型
為研究數字服務出口對一國全球價值鏈攀升的影響,本文采用靜態面板模型來進行基準回歸分析,構建模型如下:
GVCi,t=α0+α1lnDSTi,t+α2Controls+vi+vt+εi,t
(1)
式(1)中: 下標i、t分別表示國家和年份,GVCi,t表示各國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α表示待估參數,DSTi,t表示各國數字服務出口,Controls表示控制變量,vi表示個體固定效應,v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2.動態面板模型——SGMM
由于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在一段時間內具有持續性,即前期的GVC地位會影響到當前的GVC地位,本文將構建如下模型解決這一問題。
GVCi,t=β0+β1GVCi,t-1+β2lnDSTi,t+β3Controls+vi+vt+εi,t
(2)
引入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滯后項可能造成內生性問題,為此采用動態面板—系統廣義矩估計,即SGMM模型,以降低內生性問題引起的估計偏誤。此外,將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滯后項和數字服務出口作為內生變量,將技術創新能力、人均GNI和經濟自由度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廣義估計。
1.被解釋變量: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posi)
本文借鑒Koopman等[14]、Wang等[32]的方法,利用OECD數據庫中世界投入產出表計算各國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
(3)
式(3)中:p表示國家,i表示產業,GVCposi表示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指數,其值越大表明該國在價值鏈分工中處于越有利的位置。IV表示間接增加值出口,FV表示出口總額中外國增加值含量,EV表示以增加值來計算的出口額。IV/EV、FV/EV分別表示前向GVC參與度和后向GVC參與度。
2.解釋變量:數字服務貿易
本文將借鑒國際組織OECD和國內學者的研究,將數字服務貿易定義為:依托信息通信技術,通過線上展開并采用數字交付方式的產品、服務、數據等的服務貿易。考慮到現階段數據獲取的限制性,數字服務貿易的測度至今沒有較為完備的統計數據和較為成熟的統計方法。因此,本文將采用產業識別法對數字服務貿易進行測度,結果見表1。本文基于UNCTAD(2015)的研究和《中國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報告2018》并結合OECD-TiVA數據庫中服務分類,將以下技術密集型或知識密集型并且數字化程度較高的產業類別計入數字服務貿易(1)根據UNCTAD(2015)和《中國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報告2018》,數字服務貿易還包括許可服務以及政府電子政務服務等,但由于OECD數據庫中尚未涉及以上服務的行業分類,本文考慮到數據完整性,數字服務貿易行業分類未涉及這些服務。:(1) 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2) 金融保險服務;(3) 視聽文娛;(4) 依托數字交付的其他商業服務。本文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數據采用一國的數字服務出口占世界數字服務出口總額的比重來衡量,并進行對數化處理。

表1 數字服務貿易分類
由圖1可知,2005—2018年全球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總額增長率達到223%。2009年受全球金融危機影響,數字服務貿易產業遭受沖擊,數字服務出口總額下降。后期隨著各國數字經濟的發展以及信息通信技術升級,數字服務出口發展態勢迅猛。

圖1 2005年—2018年全球數字服務出口總額(單位:百萬美元)
表2為2018年各國數字服務出口細分部門數據。大多數國家數字服務出口以信息通信和其他商業服務出口為主,中國信息通信出口占比在本國數字服務出口中排名第四,占比為40.13%;金融保險出口占比為7.36%,排名第38;視聽文娛出口占比為13.88%,排名第23;其他商業服務出口占比為38.63%,排名第33。縱向分析,2014—2018年中國數字服務出口以信息通信和其他商業服務出口為主(見表3),金融保險出口和視聽文娛出口比重低于15%。根據其增長速度,中國2014—2018年信息通信出口占本國數字服務出口比重升幅達9.08%,而其他行業比重緩慢下降。

表2 2018年OECD成員國與金磚五國的數字服務出口占比 %

資料來源:根據OECD數據庫計算所得

表3 2014—2018年中國數字服務出口占比 %
根據以上數據分析,2014—2018年,中國數字服務出口發展迅速,其中信息通信出口比重顯著提高。但中國數字服務出口部門發展較不均衡,金融保險、視聽文娛出口在數字服務出口中的比重較低。
3.控制變量
本文引入以下控制變量:
數字服務發展程度,采用行業增加值占總產出的比重表示,記為DIGSEVR;
技術創新能力,采用一國研發經費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表示,記為TCC;
人均GNI,用國民總收入除以一個國家的年中人口數衡量,記為pergni;
經濟自由度,采用政府規模、法律制度和財產權、健全的貨幣、國際貿易自由和政府監管五個維度調節而得到的總體評分衡量,記為EFW。
4.中介變量
本文引入以下中介變量:
研發投入,用每百萬人中研發人員數量衡量,記為R&D;
產業結構升級,采用一國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國民生產總值的比重表示,記為IIU。
本文選取OECD成員國與金磚五國共43個國家的樣本數據進行研究,時間跨度從2005—2018年。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和控制變量數字服務發展程度的原始數據均來自OECD數據庫;技術創新能力、人均GNI、研發投入、產業結構升級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經濟自由度數據選自EFW(Economic Freedom of the World)數據庫。由于數據庫存在部分數據缺失,為了保證估計結果的準確性,采用線性插值法補充缺失數據。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特征見表4。

表4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1.靜態面板模型結果分析
OLS靜態面板固定效應模型的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數字服務出口(lnDST)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posi)在1%的統計水平上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因此,假設H1成立。在控制變量上,數字服務發展程度(lnDIGSEVR)有助于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posi)的提升,可能原因是一國產業結構展水平越高,其國內產業增加值越高,分工地位越高。技術創新能力(TCC)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posi)的影響系數為負值為負數,可能原因是一國的技術創新能力(TCC)的提高會增加該國國內生產總值,降低了前向參與度,對全球價值鏈前向參與度的負向作用大于全球價值鏈后向參與度。人均GNI(pergni)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posi)具有促進作用,可能是因為一國人均國民收入水平越高,經濟越發達,在產品內分工和要素分工中獲得的利益就越多,處于全球價值鏈中高端。經濟自由度(EFW)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posi)的影響系數為負,潛在原因是經濟自由度衡量維度較寬。有些發達國家的政府規模較小,且法律制度還在不斷完善中,經濟自由度評分較低,但其中間產品出口規模大,整體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較高。

表5 數字服務出口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實證結果
相關系數r2較低的主要原因在于:計算一國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貿易種類包括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而大多數國家貨物貿易比重較大,服務貿易比重較低。而服務貿易中的數字服務貿易起步晚,在各國的服務貿易中比重較小。
2.動態面板模型—SGMM結果分析
SGMM模型引入了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滯后一期,估計結果呈現在表5的第(6)列。殘差序列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AR(1)的檢驗P值是0.004,AR(2)的檢驗P值是0.236并大于0.05,說明殘差項存在一階序列相關,不存在二階序列相關。根據SGMM模型估計結果,GVCpost的滯后一期和數字服務貿易的系數都在5%以上的顯著水平,且估計系數都為正數,說明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具有持續特征,并且一國的數字服務出口規模越大,越能提高該國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
1.指標替代法
本文考慮到靜態面板回歸結果的穩健性,分別變換數字服務出口及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衡量指標,對靜態面板模型得出的回歸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利用一國數字服務出口占該國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出口額的比重(lndstp)衡量一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回歸結果見表6第(1)列。借鑒張晴等[33]采用出口國內增加值率(EDVAR)衡量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估計結果見表6的第(2)列,數字服務出口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仍然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根據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指標替代后的檢驗結果,本文基準回歸結論具有穩健性。

表6 數字服務出口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穩健性檢驗
2.內生性處理
考慮到一國的數字服務出口與其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有雙向因果關系,為消除由此產生的內生性問題,采用數字服務出口的滯后一期作為自身的工具變量進行2SLS估計,估計結果見表6第(3)列。本文2SLS估計偏R2,值為0.996 6,說明工具變量數字服務服務出口的滯后一期對內生變量具有很強的解釋力度。2SLS第一階段的F統計值為120 362,大于10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兩者都說明了工具變量的有效性。最小特征值統計量(Minimum eigen value statistic)的檢驗結果大于2SLS Size of nominal 5% Wald Test對應的臨界值16.38,均拒絕原假設,說明工具變量與內生變量之間具有較強的相關性。在經過2SLS估計后,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仍舊有顯著的提升效應,模型結果依然穩健。
為了進一步分析數字服務出口提升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傳導機制,本文對研發投入效應和產業結構升級效應進行檢驗。借鑒任同蓮對中介效應模型的檢驗[22],對研發投入效應和產業結構升級效應的傳導作用進行逐一識別檢驗。建立以下傳導模型:
GVCi,t=α0+α1lnDSTi,t+α2Controls+vi+vt+εi,t
(4)
Medi,t=β0+β1lnDSTi,t+β2Controls+μi+μt+δi,t
(5)
GVCi,t=γ0+γ1lnDSTi,t+γ2Medi,t+γ3Controls+σi+σt+ρi,t
(6)
式(5)中:Medi,t為中介變量,分別表示研發投入(R&D)和產業結構升級(IIU),代表數字服務出口的“研發效應”和“結構效應”。
研發投入和產業結構升級效應的機制檢驗結果見表7。表7中(1)列是靜態面板回歸結果,數字服務出口的回歸系數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中介效應存在。(2)列表明數字服務出口(lnDST)有助于研發投入(R&D)增加;(3)列顯示數字服務出口(lnDST)的回歸系數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存在部分中介效應,即數字服務出口(lnDST)和研發投入(R&D)有助于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提升,因此假設H2成立。
表7的(5)~(6)列展示的是產業結構升級效應機制檢驗結果。(5)列表明β1顯著為正,即數字服務出口有助于產業結構優化升級;(6)列顯示數字服務出口(lnDST)的回歸系數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存在部分中介效應,即數字服務出口(lnDST)和產業結構升級(IIU)能夠助推一國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攀升,因此假設H3成立。

表7 數字服務出口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機制檢驗結果
為進一步研究數字服務出口對全球價值鏈攀升的異質性影響,針對國家類型和數字服務出口行業進行異質性檢驗。將全樣本分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數字服務出口行業分為信息通信、金融保險、視聽文娛和其他商業服務。分組檢驗結果如表8和表9所示。
基于國家類型的異質性分析結果見表8。發達國家通過了檢驗,而發展中國家未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造成這一現象的可能原因是發達國家相較于發展中國家數字技術更成熟、數字服務貿易產業規模更大,同時服務業的發展更加開放。發展中國家的數字服務貿易起步晚,發展較為緩慢,傳統的貨物貿易比重大,因此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不顯著。

表8 基于國家類型的異質性分析
基于數字服務出口行業的異質性分析結果如表9所示。總體上回歸系數保持了一致性,但有幾點需要作出說明:第一,金融保險和視聽文娛部門對全球價值鏈攀升的促進作用比其他部門更大。第二,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程度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呈現顯著正向作用,說明數字服務產業結構水平與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成正比。第三,信息通信部門的技術創新能力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負向作用最小,而負向作用是由于測算公式,前文靜態面板回歸結果與分析中已作解釋,這里不再重復解釋。第四,加入控制變量經濟自由度(EFW)后,其他商業服務部門的系數為正,這是由于一國經濟自由度越高,越有利于推動該國其他商業服務產業升級,也意味著攀升全球價值鏈依賴于該國完善的政府規模、完備的法律制度和財產權、健全的貨幣制度和開放的國際貿易。

表9 基于數字服務出口行業的異質性分析
本文利用38個OECD成員國和金磚五國的面板數據建立計量模型,運用靜態面板模型和SGMM模型檢驗了數字服務出口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并對數字服務出口的“研發效應”和“結構效應”進行機制檢驗。結果顯示:(1)數字服務出口能夠助力攀升全球價值鏈,該結論在替代指標后以及采用工具變量進行內生性檢驗后依然穩健。(2)經過機制檢驗發現,數字服務出口通過“研發效應”和“結構效應”對全球價值鏈攀升產生積極影響。(3)經過國家類型的異質性檢驗,發達國家的數字服務出口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提升作用比發展中國家更加顯著;經過數字服務出口行業異質性分析發現,信息通信、金融保險和視聽文娛出口的正向作用最大。(4)經過上述檢驗發現,雖然數字服務出口能夠促進全球價值鏈攀升,但兩者之間的相關度較低,這是因為大多數國家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數字服務作為新興產業,起步晚、發展規模較小。
以上結論對中國打造數字服務強國和實現全球價值鏈攀升有以下政策啟示:第一,加大5G、數據中心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研發投入,包括資金和技術人員投入,逐步夯實數字技術發展基礎,構建國家數字競爭優勢。第二,重視數字服務貿易的產業結構升級效應,制定相關數字產業發展規劃,促進數字服務貿易產業發展規模化。此外,有效引導數字服務企業通過 “干中學”和 “產業關聯”推動數字服務貿易創新,推動產業數字化,發揮數字服務出口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攀升效應。第三,充分識別數字服務的部門差異性,注重數字服務出口部門均衡發展,加大金融保險和視聽文娛部門的資源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