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香妹,李海青
(1.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091;2.中共江西省委黨校 哲學教研部,南昌 330108)
堅持全國一盤棋,調動各方面積極性、集中力量辦大事,是我國國家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的一個顯著優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這是我們成就事業的重要法寶”[1]。中國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密鑰何在,這是當前國內外廣泛關注和討論的熱點話題。中國共產黨是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領導核心,分析集中力量辦大事何以可能必然繞不開政黨因素。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集中力量辦成大事,歸根結底是由其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特質決定的。中國共產黨因使命而生、因使命而在,整個政黨內部靠“使命”聯結一體,更多體現為“使命”共同體,而非利益共同體,是典型的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肩負著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為人類謀進步、為世界謀大同的使命,承擔這四重使命是中國共產黨的存在依據,是其“出生”的合法性證明。因而,實現使命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辦大事”的目標歸宿,集中力量辦的一切大事都是為了一個統一的目標——實現政黨使命。
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可以從規劃的接續躍升、決策的科學民主、資源的整合調配、組織的嚴密高效、執行的監督調適五個方面來把握。在這五個方面中,規劃的接續躍升排在首位,這是由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的政黨類型和特質決定的。作為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集中力量辦的所有大事都是為了實現政黨使命,但使命實現具有艱巨性和長期性,需要通過規劃來將使命細化分解為階段性目標任務、確定階段性大事,進而圍繞階段性目標,通過科學民主程序作出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決策部署。正確決策部署的確定,依然還只是前提性工作,關鍵要落實,不然決策部署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中國共產黨擁有對核心資源的高度整合調配權并建立了嚴密高效的組織體系,確保決策能夠得到堅決有力的執行。但是需要看到的是,由于種種主客觀因素的影響制約,決策意圖與決策執行效果存在張力,為緩解張力,避免決策執行過程“走樣”,就需要中國共產黨對決策執行過程和效果進行監督,通過監督反饋,調節決策和督促執行,確保集中力量辦成大事。從以上分析可知,規劃的接續躍升、決策的科學民主、資源的整合調配、組織的嚴密高效、執行的監督調適這五個方面是層層遞進、環環相扣的有機整體,將使命型政黨如何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進行了全方位、立體式呈現。本文著重從這五個方面對中國共產黨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進行分析探討。
中國共產黨是典型的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使命的提出與認定、恪守與踐行、承諾與兌現是貫穿馬克思主義政黨運行中的鮮明主線,是馬克思主義政黨行為邏輯的本質遵循。使命不是束之高閣任其生灰蒙塵的“圖紙”,而是激勵共產黨人奮進并且能最終實現的理想目標。事實證明,對使命的自覺清晰確認不容易,實現使命更是難上加難。為了消解現實與使命之間的巨大張力,就需要馬克思主義政黨堅定使命必定實現的信心。同時,依據所處的社會環境與時代特征,細化確定一定時期內可以實現的使命目標,階段性的使命目標是達致最終使命目標的橋梁和樞紐。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中國共產黨基于本國實際情況和時代特征,將實現共產主義作為最終的使命目標,清醒明晰最終使命實現的長遠性、艱巨性,以規劃的方式確定階段性目標任務,并錨定目標接續實現。換言之,使命的實現是一項長周期、系統性工程,延續性與生命力是確保使命實現的重要保證。使命的實現必須在最高使命與現實目標的完成中找到一個穩妥的平衡點,而這個平衡點就是規劃。規劃為使命實現提供了協調機制與動力機制。一方面,規劃標定政策的延續性。使命的實現是一場宗旨明確、目標不斷提高、一代接著一代為之奮斗的“接力賽”。中國共產黨在使命驅動下強調“一張藍圖繪到底”“一件接著一件干”“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決心與境界。政策的連續性有助于集中資源、精力干成大事。另一方面,規劃為使命目標完成提供方向。規劃將使命濃縮為清晰、易懂、直接的路線圖,有效地將使命目標轉化為政黨行動,將未來美好圖景轉化為社會現實。規劃發展目標,可以有效擺脫眼前利益和短期目標的束縛,始終保持長遠眼光和戰略定力,也能幫助中國共產黨檢視一段時期內國家的發展狀況、預期目標是否不折不扣地實現。
回顧歷史,可以看到,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國,到改革開放初期提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再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中國共產黨在不同的階段設定了執政興國的目標遠景和使命任務。這些階段性使命任務既體現了中國共產黨高超的戰略眼光、負責任的擔當形象、遠大的政治抱負,又依據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和長期目標,對階段性目標進行聚焦和調適,使遠景目標愈益務實。“當遠景目標、戰略目標、五年規劃、重大舉措確定后,地方規劃與中央規劃對接,部門規劃對標整體規劃,全國上下一心、全方位協同推進戰略規劃實施。”[2]簡言之,中國共產黨在使命驅動下不僅科學制定規劃,還確保了規劃的價值性、穩定性與有效性。這是中國共產黨能夠集中力量辦成大事的重要秘訣。相比之下,大多數西方政黨相互攻訐,拘泥眼前、一心一意為“選票”、集中精力求“勝選”,缺乏擔當魄力,對國家發展方向漫不經心,更無法在重大戰略問題上達成共識。恰如許多西方學者自嘲:“在中國的國家領導人為下一代制定五年、十年規劃時,西方政客最關心的,卻是用什么樣的方式在下次選舉中獲得足夠選票。”[3]中國共產黨在使命的引領下,將注意力放在中長期戰略規劃上,聚精會神、群策群力、穩扎穩打,集中力量辦成各階段的大事要事,推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入了不可逆轉的歷史進程。
使命型政黨圍繞階段性目標,通過科學民主程序作出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決策部署。大多數西方政黨將贏得選舉作為最高原則,一切行為聚焦選舉,“政黨成為單純組織大眾投票的選舉機器。這樣造就的職業政客,他們將政治視為個人借以謀生的一種交易。政黨便成了‘工商企業’,拉選票和謀取公職變成了目的本身,不再是實現某些良好政策的手段。只要能夠贏得選舉,確保自己的權位,他們可以不擇手段”[4]77。在這種情況下,“政客日益成為‘膽怯的’應聲蟲,不愿意說任何可能冒犯其潛在支持者或資助人的話”[4]78。選舉型政黨的目的決定了其決策大多僅為了本黨狹小的、眼前的工具性利益,難以兼顧公眾利益和長遠利益。有別于西方大多數政黨決策中人民的“缺場”,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決策不僅考慮能否推進使命實現,同時兼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可見,作為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的決策理性,不是服務于短期目標的工具理性,也不是不顧現實追求最終使命實現的先驗理性,而是基于把握歷史規律、發揮歷史主動精神的實踐理性和價值理性的統一。
中國共產黨的自主性是科學決策的前提。政黨決策既要考慮外部環境的變化,又要考慮自身的實際條件以及把握、整合群眾的利益訴求,更要具備強大的自主性。如果政黨決策拘泥于短期利益,為了特殊群體,這個政黨就喪失了決策的自主性,缺乏自主性的政黨也就無法科學決策。就中國共產黨而言,其決策廣泛征求民意、充分汲取民智,在保持決策開放性和參與性的基礎上,體現出很強的自主性。正是黨的自主性使黨的決策不被特殊利益集團所俘獲,能夠有效回應群眾的利益訴求,切實保障群眾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凡涉及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重大決策部署,在發揚民主集思廣益的基礎上,黨中央從戰略全局出發,享有最終的決策權,“這個決定權就在黨中央,只此一家,別無分店”[5]。只有一個“政治設計院”,黨中央擁有最終拍板權,有效地避免議而不決的現象,確保黨的意志貫徹到決策制定中,保證決策為集中力量辦大事服務。中國共產黨清醒認識到,黨中央享有最終決策權并不意味著任性決策,也不意味著關門決策,而是要科學決策。
群眾路線是科學決策的基礎。與西方的“否決政體”導致的“議而不決”不同,中國共產黨是“基于‘開門’型參與結構和‘融合’型互動機制有機耦合產生的‘共識型’決策模式和政治體系”[6]。在決策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采取“引進來”“走出去”相結合的決策方式,一方面,從群眾中來,主動將人民的建議意見“引進來”,向普通群眾“開門取經”,在政策制定的各環節、各階段廣泛聽取群眾建議;另一方面,到群眾中去,主動“走出去”,深入基層,傾聽民意,凝聚最大共識,鑄就最大同心圓。具體而言,集中民意民智辦大事強調經過上下貫通的民意吸納機制,將基層意見建議廣泛納入決策程序中,匯聚成辦大事的合力。在此過程中,人民群眾的普遍意愿和利益訴求、好辦法、好措施被及時轉化為具有權威性的公共政策。中國共產黨的決策過程遵循“民有所呼,我有所應”和“主動求應”相結合的邏輯,決策具有回應性,顯著區別并超越了選舉型政黨“‘膽怯的’應聲蟲”的形象,克服了絕大多數西方政黨有民主形式、無民主實質與效能的通病。
新型政黨制度是科學決策的保障。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我國的新型政黨制度,它能有效地防控決策風險,是確保決策“求是求實”的安全閥,能夠保證不在重大決策上犯顛覆性錯誤。在新型政黨制度框架下,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依托政黨協商制度平臺和人民政協專門協商機構開展政治協商,進行參政議政、民主監督,堅持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找到全社會共同利益的最大共識。在決策過程中,統籌考慮和充分協調不同群體和不同階層的利益訴求,健全民意吸納機制,實現科學民主決策。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是驅動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的雙核,正是憑借這兩個方面,中國新型政黨制度有效規避了西方政黨間因合作協商不夠導致的黨派利益沖突甚至惡性競爭、相互拆臺的現象。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實現了科學民主決策,找到了共同利益的最大同心圓,有效整合了各方利益訴求,化解了社會各層面的矛盾沖突,凝聚起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磅礴偉力。
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其決策正確與否、科學程度怎樣,直接決定著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成敗和效能。換言之,決策具備科學性是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前提,決策不科學,集中力量反而會辦壞事、錯事。科學決策離不開中國共產黨找到共識、整合共識和創造共識的能力,只有把握共識,才能制定出既符合規律又符合民意的決策,也只有具備廣泛社會共識基礎的決策,才具有權威性并獲得認同。對于科學決策還需要強調一點,中國共產黨的決策形成是一個動態過程,需要在試點——反饋——推廣——共識等環節反復實踐。試驗的方式可以有效規避整體性重大風險,避免決策發生戰略性、顛覆性錯誤,提高決策效能。
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中國共產黨完成歷史使命和階段性任務,“關鍵在非常規地調配資源的能力和權威”[7]。政黨權威是政黨調動、整合資源的保障。在獲得權威的方式上,中國共產黨與西方政黨截然不同。西方政黨的工具屬性決定了其權威獲得往往帶有強制性或者利益誘導性,具有暫時性、不穩定性和弱約束性,因為這種權威不是大眾發自內心的心理認同。作為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權威的獲取來源于其追求人類崇高使命的吸引力、綱領路線體現人民意志的感召力、黨員為人民犧牲奮斗的影響力等等。因而,中國共產黨權威具有統領性,能夠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為集中力量辦大事、辦成大事服務。
國有經濟為集中力量辦大事提供重要支撐。在使命型政黨的領導下,國家具備強大的資源掌控力和統籌力,國有經濟為集中力量辦大事提供資源基礎和經濟保障,國有企業成為一支召之即來、來之能勝的精干力量。國有經濟在我國國民經濟中占據主導地位,“這種主導主要體現在關系國計民生領域分布、產業鏈關鍵位置布局及影響人民日常生活和抗擊外部沖擊、維持國家經濟穩定安全等諸多領域”[8]。進言之,國有經濟在關系國家安全和國民經濟命脈的主要行業和關鍵領域占據支配地位,是實現黨的主張、國家意志、人民意愿的戰略性工具,在集中力量貫徹落實黨中央的重大決策部署、修建重大基礎設施、攻關高精尖創新技術和應對重大風險挑戰等方面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正因如此,在大事面前,黨中央一聲令下,四方積極響應集結,集中力量辦成大事。可以說,國有經濟如同一支招之即來、來之能戰的國家經濟部隊,是實現黨和國家意志和重大決策部署的主力軍。
黨員干部是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關鍵力量。使命需要人來完成,承諾需要人來落實。黨員干部是中國共產黨使命的主體承擔者,也是人民群眾道德品質的示范者。培養和儲備一批德才兼備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家,選賢舉能,提高領導干部的道德素質和執政能力,是使命型政黨一貫的組織路線。不同時期,黨組織會根據客觀情況的變化對黨員干部提出新的更高的要求,但是始終將政治忠誠擺在首位,堅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的選人用人導向始終如一。堅持黨管干部原則,是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履行黨的執政使命的根本保證。貫徹落實黨管干部原則,就是將政黨的政治信念、價值倫理通過干部選拔過程嵌入干部隊伍中,是“黨的性質和宗旨、黨的理論和政策、黨的重要主張在選人用人上的集中體現,通過高素質專業化干部隊伍建設實現黨的政治目標,并有效傳承黨的政治價值觀”[9]。與西方政黨不同,中國共產黨將理想、信念、價值、道德要求注入干部培養、選拔、任命全過程,有效避免了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經濟人”取向對干部的侵蝕,而且依靠路線的力量,引領干部超越“經濟人”取向,培養擔當使命的倫理精神和干事本領。百余年來,“我們黨之所以能夠……戰勝各種艱難險阻、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十分重要的一個原因就在于高度重視培養造就能夠擔當重任的干部隊伍”[10]。關鍵時刻,廣大黨員干部基于內心的人民情懷和黨組織的號召,以“我是黨員,我先上”的政治自覺,以“舍我其誰、當仁不讓”的精神氣概,挺身而出,站得住、頂得上。
組織是政黨力量發揮的載體,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離不開組織的作用。中國共產黨基于自身的使命目標,設定了縱向層次分明、橫向設置齊全,縱向與橫向坐標共同構成了一個內容復雜、要素多樣但層次鮮明的組織體系,具有高度的權威性、嚴密的組織性、嚴格的紀律性。面對完成“國之大者”的艱巨任務,中國共產黨借助嚴密的組織體系,整合組織資源、協調組織關系、減少組織內耗、釋放組織效能、激發組織活力。與一般的社會團體和經濟組織完全不同,政治性是中國共產黨組織體系的根本屬性,政黨使命和理想是組織體系凝聚的目的,集體行動是組織體系的功能和外在表現。組織體系中各個層級的組織雖然在職能和履職方式上存在差異,但都需要高度一致地圍繞黨的中心任務開展工作,踐行黨的宗旨,完成黨制定的目標任務。中國共產黨組織體系龐大,既有向心力又有覆蓋面;既有核心也有外圍和邊緣。有學者用“中心化”與“節點化”概括中國共產黨的組織架構:“首先是權力架構的中心化,即保障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其次是層級功能的節點化,中國共產黨的組織架構是按照自上而下的等級關系建立的,但各級組織之間并非簡單的‘命令與執行’關系,而是各自擁有管理本級事務的相對自主權。每一級黨組織并非科層化組織鏈條當中依上級指令行事的被動‘環節’,而是功能完備、能夠獨立運作的‘單元’,在整體組織網絡體系中發揮著縱向溝通、橫向聯結的‘節點’作用。”[11]179-180通過集中統一領導下的分層管理,中國共產黨的組織架構呈現“同心圓”特征:“地方黨組織圍繞在黨中央四周,黨政社群組織圍繞在本地黨委四周,一圈繞一圈。黨是‘圓心’和領導核心,體現為一致性和向心力。黨員受黨的基層組織領導,基層組織受上級組織領導,地方受中央領導,從而形成統一協調的組織渠道,使黨的決策能夠強力執行。”[11]114“中心化”與“節點化”相結合的“同心圓”式的組織架構超越“金字塔結構”的科層體制,確保在黨中央的集中統一領導下,充分發揮各地方各部門的主動性,優化各方力量,最大限度整合、調度資源,進而形成強大的工作合力。
作為先鋒隊的中國共產黨不能成為脫離群眾的“孤軍”,只見先鋒隊,不見先鋒隊后面的人民群眾,如此就不能帶領和依靠人民群眾辦成大事。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要辦成大事,單靠黨自身力量是難以實現的,“只靠共產黨員的雙手來建立共產主義社會,這是幼稚的、十分幼稚的想法”[12]。人民群眾是真正的英雄,集中力量辦成大事,需要人民群眾的支持與配合。換言之,中國共產黨集中力量辦大事,與其強大的組織動員能力密切相關。黨注重以宣傳教育、價值輸入和其他手段廣泛動員人民群眾辦大事,在“潤物無聲”中積蓄組織力,在“一呼百應”中形成組織力,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在前進道路上披荊斬棘、戰勝風險挑戰的戰略選擇。中國共產黨深刻認識到,沒有群眾的支持和擁護,就不可能實現偉大夢想,因此需要動員全體中華兒女圍繞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一起想、一起干。中國共產黨能夠組織動員群眾,與其代表性地位分不開,中國共產黨作為代表者出場,是基于黨自身的先鋒隊屬性而非外在化的程序化授權,一旦黨率先示范正確理念,就會自然產生感召效應,獲得廣大人民群眾自覺響應,并與黨的先鋒模范作用形成一種自發的聯結。通過群眾路線,在與群眾的持續互動中,黨員和群眾形成了一種魚水情、骨肉親的關系,為組織動員群眾提供了獨特的情感優勢。換言之,中國共產黨能夠有效組織動員人民群眾辦大事,不是黨強加給人民群眾的結果,更不是權力性支配和迫使人民群眾的結果,而是其使命與道義的影響力吸引人民。集中力量辦大事全過程都體現黨鮮明的人民性:“大事”的利民導向,“辦”的過程公開透明、人民知情,“集中力量”的手段科學合理,情感化的方式使“集中力量”暖民心。集中力量辦大事的人民性強化了人民群眾對中國共產黨權威和情感的認同,進而也使人民群眾能夠對黨的呼喚作出有效回應。
使命型政黨推進集中力量辦大事是一項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需要基于不同層級組織主體的廣泛共識形成的整個組織體系的“合意”開展。集中力量辦大事既是使命型政黨領導各方力量、整合各方資源、聚焦“大事”、團結奮斗的過程,也是資源、權力高度集中的過程。這個過程充滿了突發性、復雜性和艱巨性的挑戰,需要黨對集中力量辦大事全過程進行監督。西方選舉型政黨價值目標就是贏得選票、獲取執政地位,政黨間也因此瘋狂相互抹黑、互相攻訐,無暇也無力跟蹤政策執行情況。相比之下,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沒有任何私利,所辦大事均是為了人民的大事,自覺主動對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過程進行監督調適。作為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一方面通過反饋機制,判斷決策是否科學合理,避免集中力量辦壞事;另一方面通過監督機制,確保黨的決策在執行過程中“不走樣”,保證黨的決策得到堅決貫徹執行。自上而下的督查和自下而上的反饋高效互動,助推集中力量辦成大事。
具體而言,中國共產黨通過反饋機制,對政策進行及時糾偏,避免集中力量辦壞事。反饋過程就是為政治主體提供政策執行信息,讓其全面掌握目標的實現程度以及價值標準等的貫徹程度。中國共產黨能夠集中力量辦成大事,離不開暢通高效的反饋機制。暢通的信息反饋系統使黨對潛在性危機有較早的警覺,能夠及時調整政策,保證政黨的靈活應變能力和盡可能小的信息誤差。可以說,反饋機制本質上是自我補救機制,凸顯了中國共產黨具有及時有效的自我調節能力。一方面,黨通過組織系統內部反映,了解政策實施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為決策的修正和完善提供基礎,推動決策與執行更高程度的協調與整合;另一方面,黨通過貫徹群眾路線掌握政策執行情況。作為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具有廣泛的代表性,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但是,由于政策層層傳導的原因,導致傳導鏈條越長,信息越容易失真,致使政策執行者執行政策的效力打折扣。從這方面來看,政策制定的利民導向并不直接轉化為執行過程和執行結果的利民性。所以,收集政策執行的反饋至關重要。那么如何收集反饋信息、全方位掌握政策執行的效果?人民群眾最有發言權,因為人民群眾對政策執行的情況有最深的感受、認知和體會。通過民主反饋機制黨能夠及時掌握政策實施情況,進而對決策進行調整糾偏,提高政策實施的適用性和效率,在很大程度上規避了權力高度集中體制下的反饋滯緩。
中國共產黨通過督查機制促進政策不折不扣地落實,集中力量辦成大事。作出科學決策只是執政第一步,只有推動決策落實才是領導力的完整體現。決策一旦制定,就要確保決策得到堅決貫徹和高效執行。需要看到,決策執行是一個復雜的、充滿不確定性的過程,由于執行環境、能力、目的等因素,決策執行與決策主體、決策意圖之間往往存在張力,為消解張力,避免決策“走樣”和“空轉”,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對決策執行的監督。為了實現戰略規劃決策和執行效果的一體化,政策執行需要有效的監督機制來貫徹實施。監督機制是連接決策與執行的中間環節,通過監督把上級對決策目的、執行標準的要求帶下去,確保執行過程不偏離正確軌道,進而提高決策意圖與決策落實的契合度。具體而言,通過直接派駐人員進駐執行部門的空間場域和“一沉到底、全面覆蓋”的組織方式,減輕上下級政府信息不對稱,避免行政壓力傳導失效、政策實施目標移位,使黨的科學決策部署得到正確貫徹執行。正如習近平所說:“督查工作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要督促檢查工作的薄弱環節,鞭策后進,糾正各種不符合黨的方針政策和上級黨委決策的行為,……通過督查就能夠及時發現決策有不符合實際和需要完善的地方,或執行決策有偏離走樣甚至南轅北轍、打著貫徹落實的旗號另搞一套的情況。”[13]簡言之,監督機制的作用不僅僅在于對行為主體的行為約束,更在于對行為主體執行結果的預期,督促其完整、準確理解政策意圖,提高政策執行力,實現政策目標。中國共產黨通過嚴格的督查督辦確保重大目標的實現,努力做到“全國一盤棋”,集中力量辦成事關全局性、戰略性和長期性的大事要事。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公職人員在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過程中,如果出現差錯,理應自覺承擔責任,并根據責任的大小和結果的危害程度來承擔相應的責罰。問責的目的在于構建不作為、亂作為、胡作為的懲戒機制,對行為主體產生心理震懾,不在于約束行為主體。集中力量辦成大事,不可避免要做些前人未做過的事情,需要黨員干部敢于擔當、敢闖敢干,這就對建立健全容錯機制提出了迫切要求,激勵廣大黨員干部放開手腳,施展功夫。習近平對問責和容錯劃定邊界,提出了三個“區分開來”①,為黨員干部在辦大事過程中敢于擔當、敢于實踐提供政策空間。問責機制和容錯機制,互為補充,形成合力,讓政策執行主體敢為而不亂為。
作為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集中力量辦大事攻克艱難險阻、創造豐功偉績、取得歷史成就。中國共產黨與集中力量辦大事存在深刻的互動關系:一方面,黨通過自身強大的領導力、組織力和動員力,能夠有效集中力量辦成大事;另一方面,通過集中力量辦成大事,黨能夠有步驟推進階段性目標實現,進而實現黨的使命。集中力量辦大事過程中展現的黨崇高的使命情懷,創造優秀的“成績單”,獲得人民群眾的支持和擁護,進而積累長期執政的合法性。新時代新征程,集中力量辦大事要緊緊圍繞實現黨的使命,聚焦“十四五”規劃確定的目標任務,以中國共產黨強大的領導力集中力量辦成一件件大事、一樁樁要事,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注釋:
① 三個“區分開來”:要把干部在推進改革中因缺乏經驗、先行先試出現的失誤和錯誤,同明知故犯的違紀違法行為區分開來;把上級尚無明確限制的探索性試驗中的失誤和錯誤,同上級明令禁止后依然我行我素的違紀違法行為區分開來;把為推動發展的無意過失,同為謀取私利的違紀違法行為區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