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平,徐冰瑤
(西華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9)
“群體極化”(group polarization)一詞最初運用于社會心理學領域,指在進行群體決策時,個人先前已有的想法和觀點在經過群體討論之后得到強化,變得更加堅信這個觀點,并且有可能比原來更加偏頗[1]。網絡群體極化由“群體極化”概念演化而來,在網絡場域中表現為極端情緒、網絡暴力以及輿論狂歡。有學者將其定義為:在網絡場域中,原本具有某種觀點傾向的群體成員在經過協商交流并相互感染后,使得原有觀點得到強化的同時進一步發生偏移,最終產生極端化群體意見的社會現象[2]。全媒體時代,全新媒體格局在為人們生活提供便利的同時,一定程度上加劇了網絡信息生產、傳播與管理的風險,網絡暴力層出不窮,極端言論屢見不鮮,網絡生態呈現出“一人鼓動,群體狂歡”的瘋狂景象。不論是近期的“大熊貓丫丫樂樂事件”“污蔑地鐵大叔偷拍事件”,還是之前的“重慶公交墜江事件”“杭州保姆縱火案”“翟天臨不知知網事件”,都可以看到在極端的網絡輿論之下,社會不同群體借此“發聲”,社會矛盾不斷激化,意識形態風險加劇。由此可見,群體極化在現實和網絡中的界限并非涇渭分明,而是呈現出相互影響、相互催化、反向共生的關系,極化的觀點一旦“聚集”,就會迅速席卷現實生活和網絡,引發一系列社會問題。因此,深入探尋網絡群體極化得以滋生的土壤,把握其現實表征及所帶來的意識形態隱憂,不斷以主流價值引領輿論,筑牢全媒體時代意識形態安全防線,“加強全媒體傳播體系建設,塑造主流輿論新格局”[3],成為全媒體時代意識形態工作的重要課題。
在現代化信息技術的助力下,網絡群體極化現象迅速“成長”并趨于“成熟”。事件的外在“情緒標簽”“情緒價值”取代其背后的理性因素,成為大眾關注、討論的重點。此種情況下,“狂熱追捧”“千夫所指”“道德綁架”“人肉搜索”“輿論反轉”等極端網絡行為層出不窮,壓倒性的輿論導向使得整個網絡空間呈現出“瘋狂”態勢,嚴重影響網絡輿論場主流話語的傳播及意識形態安全。
縱觀網絡輿論現狀,人們總是熱衷于為網絡信息貼上一定的“標簽”,試圖通過“標簽”內容來為人物或者事件定性。然而,“標簽化”的網絡交流方式卻會在無形中將人們的認知限定在“標簽”范圍之內,不允許有反對意見甚至是“中間地帶”的存在,這就導致相關人物和事件的全面性、多樣性被抹殺,輿論的走向也因此被“標簽”所引導,在引來大批關注的同時,逐漸向著“狂熱追捧”和“千夫所指”兩個極端化方向發展。值得注意的是,二者并非“正”與“負”的絕對對立關系,而是反向共生于輿論之中,隨時都有轉化的可能。例如,明星等公眾人物總是以“完美”的形象出現在大眾眼前,被貼上“帥氣”“美麗”等良性標簽,再加上一些正向網絡評價的引導,引發大量“粉絲”的追捧與效仿。而當這種正向的標簽逐漸增多使得這個公眾人物的形象趨于完美時,一旦出現質疑或者是中立的“聲音”,沉浸在“狂熱追捧”氛圍中的人們就會立刻將質疑者視為“敵人”,對其展開猛烈的群體攻擊。但是,若相關公眾人物被爆出行為不端、道德敗壞等問題時,又會被網民迅速貼上“騙子”“偽善”等惡性標簽,他們曾經被贊頌、追捧過的行為也會被重新解讀為“假正經”“弄虛作假”,頃刻間就從“眾星捧月”轉變為“千夫所指”,成為眾矢之的;若此時有維護或者是持中立意見的“聲音”出現,同樣也會被網絡群體視為“異己力量”,群起而攻之。
“道德審判”是指人們依照既定的“準則”,用自己內心的“處事標準”來衡量、審視并評判輿論事件當事人的行為。它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權威標準,審判主體也不再局限于傳統意義上的“法律工作者”,還包括所有知曉、圍觀事件的網絡大眾。在便利的網絡媒體格局之下,網民幾乎可以審視和批判一切。但是,“審判標準”與“審判主體”的大眾化趨向卻不可避免地會引發“斷章取義”“謠言橫生”等輿論亂象。比如,譴責某些明星在捐款時“數目與咖位嚴重不符”,或者指責部分職業人員在突發事件中“未能摒棄個人利益得失”等,這種現實與“道德標準”之間的落差會引起網民的強烈不滿,并實時轉化為言語攻擊對當事人進行惡意解讀與批判。在“審判”他人時,網民不斷在網絡中找尋“同類”,并迅速聚集成具有相似觀點的網絡大軍,高度的情感共鳴和群體盲從心理使得人們心中的“正義感”趨向極端,最終向“道德綁架”演化。“道德審判”與“道德綁架”相互疊加產生的所謂“群體正義”,此時便成為傷人的“枷鎖”和“利器”。與此同時,在網絡群體盲目的“叫囂”下,網絡個體會在潛移默化中不斷調整自我認知并轉向網絡集體意識,個體思維遭到弱化,盲從心理增強。而處于輿論中心的個體則出于對“道德譴責”的畏懼,在輿論“強壓”之下作出公眾所期望的“回應”,以將自身置于輿論的“安全地帶”。
“人作為對象性的、感性的存在物,是一個受動的存在物;因為它感到自己是受動的,所以是一個有激情的存在物。激情、熱情是人強烈追求自己的對象的本質力量。”[4]“情感性”越來越成為傳播、敘事的首要需求和風格取向,但也更易帶來極端情緒的蔓延和不良輿論的發酵。個人情感體驗在“群體狂歡”之下被不斷放大,理性被情感掩埋,“口誅筆伐”與“人肉搜索”既是網絡群體極化現象所導致的直接后果,也是網絡暴力最極端的兩種表現形式。“暴力群體”既“能夠做出轟轟烈烈的英雄業績和狂熱的自我犧牲,也能干出最卑鄙的強盜行徑和最齷齪的賣身勾當”[5]。一方面,網絡場域中的“口誅筆伐”具有比現實爭吵更可怕的力量與后果,加之網絡匿名性的保護,每個人都可以躲在“保護傘”下暢所欲言,誰也不用為自己的言語承擔責任?!熬W絡對許多人而言,正是極端主義的溫床?!盵6]50-51另一方面,極端言語必然引發極端行為,部分網民為了伸張所謂的“正義”,不惜觸碰法律“紅線”,擅自曝光輿論當事人的隱私信息,“人肉搜索”一觸即發。例如,在“污蔑地鐵大叔偷拍事件”中,隨著輿論的發酵,網民們的關注點逐漸從“地鐵大叔”是否被污蔑轉移到制裁“造謠者”的言語狂歡之中,涉事人的學籍信息、社交賬號被各大營銷號爭相轉發,有的博主甚至直接將涉事人照片惡搞為遺照,其一切言行遭受更深層次的惡性解讀,有的人還借此上升到對整個高學歷群體的敵視和批判,掀起了新一輪的“輿論風暴”。
從本質上看,網絡輿論反轉現象指網民對于熱點事件已經形成大規模的群體共識后,伴隨著真相的曝光,輿論風向迅速扭轉,群體共識朝反方向發展的輿論現象[7]?!拜浾摲崔D”是群體極化現象的“二次效應”,即網絡群體在輿論剛爆發時已經通過激烈的討論產生了第一次極化現象,后又因事實真相的突然反轉,再次引發網絡群體的“紛爭”,從而引發第二次更激烈的群體極化反應,“對弱者的同情”“對權力的監視”“對正義的熱忱”是網絡輿論民眾聚集的心理歸因。通常情況下,“輿論反轉”總是伴隨著“情緒反轉”,網民的“情緒反轉”將帶來更多更復雜的不良后果。就社會事件而言,無論輿論如何反轉,涉事人都永遠處于網民討論的中心?;蛟S當真相曝光后,之前被網暴的當事人能夠獲得澄清與安慰,但他們卻早在“昏天黑地”的輿論風暴中身心俱疲。就社會秩序而言,當情緒極化的網絡群體知曉事件真相“并非如此”,第二次極端情緒就會爆發,而經歷過兩次極化效應的網民將表現出比以往激烈百倍的極端情緒,極端的同情變為極端的厭惡、極端的支持變為極端的反對,有時甚至妄圖干擾司法公正,從而導致事態的發展更加難以控制。
網絡群體極化的內在邏輯是現實社會各種矛盾所引發的群體社會心理在網絡媒體信息技術加持下進行的意識形態“動員”,“原本由主流意識形態傳播主體所掌握的傳統媒介資源在影響力與控制力上呈現出一定程度的式微態勢”[7]。網絡群體極化程度的加深使這種群體社會心理逐漸超出了單純的社會心理學范疇,越來越頻繁地融入意識形態話語情境中,成為影響網絡意識形態安全的一個重要“變量”,給網絡意識形態安全工作帶來了多重挑戰。
在現實世界,有限的社會資源導致競爭壓力增大,整個社會陷入“內卷化”漩渦,“雞娃”“社畜”正是當代年輕人從校園到職場的真實寫照。而數字信息技術搭建的網絡“烏托邦”世界正好為被生活重擔所累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可以放松的娛樂場所。一方面,“去中心化”的傳播格局與“低門檻”的傳播主體沖擊了主流意識形態的話語權威 ?!安辉O限”的網絡空間將人們身上的“枷鎖”打碎,話語權前所未有地被放大,即使在現實中“人微言輕”的小人物,在網絡中也一樣可以“大膽發聲”。在這里,所謂的話語“權威”被解構并重構,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陷入主導力、引領力減弱的危機之中。另一方面,多元化的信息內容稀釋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的統攝力與感染力?!肮铝⒌乃赡苁莻€有教養的人,但在群體中他卻變成了野蠻人,即一個行為受本能支配的動物?!盵8]當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在網絡上故意用夸張的、半真半假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觀點或者是描述事件時,不可避免地會引起網絡群體的注意,這些最初的觀點就會由點及面擴散開來,極化現象因此蔓延。網絡空間的匿名特征更是將個人意愿隱藏在集體結果之下,個人的言論表達變得更加沒有負擔,這種責任分散的效應削弱了群體中的個人責任感,加深了個體的盲從心理,使網絡輿論呈現出所謂的“一邊倒”態勢,最終演變為極端的網絡暴力。
在網絡群體極化的過程中,網民們的觀點、思維等常受制于主客觀協同過濾打造的“信息繭房”,極化群體企圖將主流意識形態作為“異質信息”隔絕在“繭房”之外,以阻擋主流意識形態的有效滲透,擠壓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空間。而與此同時,極端負面言論卻趁機大肆“開疆擴土”,網絡群體深受“羊群效應”裹挾,陷入“群體盲從”中無法自拔。一方面,算法推薦技術憑借自身在挖掘信息、快速過濾、精準推送等方面的優勢,操縱并控制著網絡輿論生態。在這個過程中,算法機制會利用屏蔽信息、持續推薦、控制流量等方式,使其內容能夠躋身于各大平臺的首頁、熱搜、推送、彈窗等重點欄目。此外,信息發布者還能根據用戶“瀏覽量”“點擊量”來不斷調整內容以迎合不同用戶的興趣需要,向他們持續推送和投放相似內容。對于初次“投喂”不成功的用戶,信息操縱者就會及時調整內容、變換形式,反復進行“投喂”,直至引起廣泛關注。這就導致人們即使一開始對某事件、某觀點表現出無感或中立態度,也會在不斷接收“同質”信息中潛移默化地受到其影響,最終在群體壓力和閉塞的信息環境中改變自己最初的價值選擇和判斷。另一方面,群體中的“羊群效應”導致在網絡群體極化的語境中,群體“意見領袖”的“權威地位”使其能夠引導并控制整個群體的意見走向。但是,“當一個群體喪失判斷力的時候,群體思維就容易受到群體中意見領袖的偏激和目的性引導以及極端感性的影響,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群體意見的形成實質上是一個非理性的過程,群體作出的選擇和決策并不一定比個體更理性、更適合”[9]。而且,群體會對外部“聲音”加以排斥甚至是抵制,已有偏見在算法技術的加持下得到進一步強化,主流意識形態在極端言論中面臨失語風險。
當前,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升級以及廣泛應用使得其使用門檻大大降低,而技術使用的普遍化、平民化必然會引發技術濫用,造成技術混亂。一方面,別有用心的輿論制造者為保證“以假亂真”的偽造效果,會在網絡輿論危機突然爆發時,利用網民的“興奮點”和“易怒點”,捏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件或者是歪曲部分內容,并多以短視頻、小說電影等為載體,借用極具煽動性的敘事口吻與手法煽動網民情緒,試圖挑起網絡爭端并激化社會矛盾。此外,有些人甚至還打著“知情者”“網絡專家”的旗號大聲“叫嚷”,企圖引導輿論朝著極端化方向發展,以達到掩蓋“真相”的目的?!啊e言重復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各種敵對勢力就是想利用這個邏輯!他們就是要把我們黨、我們國家說得一塌糊涂、一無是處,誘使人們跟著他們的魔笛起舞?!盵10]另一方面,ChatGPT等新技術的出現使得信息內容的生成也變得愈發快速與便捷。海量虛假文本信息被更多、更快地“生產”出來,特別是人工智能換臉、視頻剪輯、音頻合成等功能的出現,更是為不法宣傳者提供了“有利武器”。例如,他們或是通過人工智能技術制作過度娛樂化的短視頻,為其貼上“大智慧”“國學”等正向標簽,混入主流話語中“添亂”;或是制作一些獵奇的、半真半假的小故事文本,用以顛倒黑白、模糊是非、錯位榮辱,搶占主流意識形態的發聲先機,致使網絡意識形態工作陷入被動之中。
現代媒體技術構建了虛擬的、能夠跨越時空且隱匿性極強的網絡社交平臺,為在生活中背負考試、就業、人際交往等諸多壓力的人們提供了“緩釋空間”,觀念趨同與情感歸屬是這些特定圈層能夠形成且壯大的重要因素,“黏合度”高且排他性強是這些“同質圈層”的突出特征。但是,“網絡就像一個巨大的回音室,網民置身于相近的看法中,會強化原有的觀點,變得極端,最后會導致群體極化的后果”[11]。反之,不被“圈層”認可的意見經由群體討論和攻擊后,會變得更加沉默。在這種網絡語境和群體心理壓力的作用下,自發形成的“優勢意見”壓制了其他聲音,并在圈層受眾的追捧下加速向外擴散。人們對“圈中”優勢意見的服從取代了以往對主流話語的“單向度”依賴,致使事件本身的多維考察視角在網民無理由的追隨或“討伐”中逐漸趨向單一,越來越多的人不再執著于“真相”,而是過多地追求“快感”“共鳴”。近年來由“飯圈”對立、“邪教式”追星等話題所引發的社群沖突、謾罵攻擊,就是“網絡圈層”強化“言語狂歡”的最好例證。正如凱斯·桑斯坦所說:“在網絡和新的傳播技術的領域里,志同道合的團體會彼此進行溝通討論,到最后他們的想法和原先一樣,只是形式上變得更極端了。”[6]47這種網絡圈層之間的觀點較量、極端對峙與群體聲討,大大弱化了個體思辨的能力,網民在“盲目跟風”中淪為輿論的“附庸”,且沉溺于其中無法自拔。
“在互聯網這個戰場上,我們能否頂得住、打得贏,直接關系我國意識形態安全和政權安全?!盵12]29面對網絡群體極化帶來的輿論亂象,需要秉持“揚正抑負”的治理思路和原則,堅持“把握主方向”“唱響主旋律”“優化主渠道”“筑牢主陣地”的治理方向,全面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網絡傳播力與凝聚力。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牢牢掌握黨對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全面落實意識形態工作責任制,鞏固壯大奮進新時代的主流思想輿論。”[3]網絡本身是客觀的,但當使用網絡的人將自身價值傾向源源不斷地向網絡空間輸送時,網絡仿佛就變成了一個“血腥的屠宰場”。因此,必須壯大網絡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隊伍,發揮主流價值觀的價值引導作用,把握好網絡意識形態工作的主方向。
第一,培育具有強大引領力與凝聚力的主流意見領袖,聚焦社會熱點問題不“失蹤”。 主流意見領袖在網絡中扮演著“引領者”的重要角色,因此,必須提升主流意見領袖的監管與引導能力,加強他們對網絡輿論風向的辨別、判斷與篩選能力,以充分發揮其“話語優勢”,引導網絡輿論朝著積極正向的方向發展。一方面,以“官方媒體”為代表的“意見領袖”要具備堅定的政治信仰與高度的政治認同,時刻謹記自身的政治責任,找準定位、把準方向,鞏固主流話語在網絡空間的權威地位。另一方面,要強化主流意見領袖的主體責任。主流意見領袖作為“權威”信息的發布者,應當及時掌握各種“非主流意識形態”的活動軌跡,同一切反對、否定、歪曲主流價值觀的聲音作斗爭,從源頭上廓清迷霧、糾正謬論,為大眾鑄就“精神屏障”。
第二,充分發揮主流意見領袖的正向傳播力,聚焦社會熱點問題不“失語”。當前,主流意識形態在網絡中價值引領的“空場”,是導致人們思想偏向與言論極化從而引發網絡暴力的誘因之一。對于網絡群體極化帶來的輿論亂象,要充分發揮主流意見領袖在網絡意識形態工作中的引領作用,對表現出“極端”“惡化”傾向的網絡輿論要做到實時發聲,給予及時的反饋和統籌指導,面對網民關注的社會熱點問題不“失語”。各大主流媒體應在黨的領導下,自覺增強實踐意識,提升引導輿論的能力,及時通過“官方聲明”“央視點評”等方式還原事件真相,積極回應大眾的現實關切,做到“先聲奪人”“先發制人”,正面回擊網絡“惡語”,引導網民樹立責任意識與底線意識,遠離網絡“紅線”。
第三,高度重視并規范網絡意見領袖言行,聚焦社會熱點問題“不掉隊”。微博大咖、網紅明星等網絡意見領袖具備強大的社會號召力和“粉絲”動員力,在網絡中擁有極高的地位和話語權,他們的行為與措辭比普通網民更易引起“輿論風暴”。所以,要抓住“關鍵少數”,規范網絡群體中意見領袖的行為,進行適時監管和引導。高度重視在網絡群體極化中起“領頭羊”作用的意見領袖,增強其社會責任感,使其成為網絡輿論的正向“領航員”。
隨著網絡群體極化的程度加深,網絡群體日益深陷“信息繭房”不可自拔,受此影響,嚴肅的新聞報道不再受大多數人青睞。所以,要想重構網絡價值“共同體”,借助群體“黏性”將負面極化引向正面極化,增強主流意識形態的網絡凝聚力,就必須優化內容供給,推動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全面“破壁”、完美“出場”。
第一,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并引領網絡群體,提高網民政治素養。具有鮮明的意識形態屬性和價值引導功能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彰顯了深厚的歷史底蘊,囊括了豐富的時代精神。為此,必須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正向價值觀的教育,整合網絡各群體、各圈層的多元價值訴求與分歧,讓先進理論、主流文化在網絡群體的頭腦中“扎根”,有效提升網民捍衛主流話語的自覺性,培養他們明辨是非、敢于斗爭的能力,勇于對錯誤思潮、歪風邪氣說“不”,爭做正向輿論的維護者、意識形態的捍衛者。
第二,創新敘事方式,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感召力”?!皼]有‘人的感情’,就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有人對真理的追求。”[13]全媒體時代,提升主流意識形態對于大眾的“情緒感召力”,一方面要善用“接地氣”的話語,巧用倒敘、插敘等敘事方式進行內容輸出,通過設置疑問和揭露真相吸引網絡受眾的注意力,使他們“愿意聽”“聽進去”,在激發情感共鳴中推動主流話語實現理性與感性的統一。另一方面,要注意與網絡群體的“雙向互動”,及時掌握并化解網民因突發事件而產生的負面情緒。為此,應當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對網絡群體當前重點關注的問題進行追蹤,同時給予正向針對性引導,將其有機融入網絡群體日常話語中,凝聚起主流意識形態的向心力,最大限度地激發其情感共鳴。
第三,轉換話語范式,增強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親和力”。意識形態話語要想實現真正的“進頭腦”,就必須轉換以往平鋪直敘的話語范式,讓充滿“煙火氣”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走進群眾、走進生活,讓“馬克思講中國話,讓大專家講家常話,讓基本原理變成生動道理”[12]100。一方面,要堅持“宏觀話語”與“微觀話語”相結合,善于從大處著眼、在小處著手,努力尋找網絡輿論中與主流價值觀相契合的地方,將“大道理”變為“家常話”,以“小故事”講述“大道理”,讓網絡群體沉浸于有趣又蘊含深刻哲理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中。另一方面,堅持“大眾話語”與“分眾話語”相結合,精準定位和考察不同群體的需求,“供給”與“需求”協同發力,最大程度實現“精準推送”與“價值引領”,以滿足不同群體的現實需要,拓展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輻射范圍。
現階段,要占領網絡空間,就必須利用算法優勢將“主流話語”融入“推薦池”中,持續向網絡群體輸出多元、正向信息,擴大他們的信息視野,幫助其擺脫“群體壓力”和“群體束縛”,以達到糾正思想、肅清“惡言”、防止網絡群體“惡性”極化的目的。
第一,要“馴化”算法,為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提供技術支持。要使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在群情激昂的網絡輿論中掌握領導權,就必須利用算法優勢打造網絡意識形態安全的“防火墻”。在內容生產方面,提升信息質量與價值,起到“定基調”的作用;在內容推送方面,反向利用“用戶畫像”,向網絡群體推薦主流優質信息,以避免他們因沉溺于“信息偏好”而屏蔽主流話語現象發生;在內容糾偏方面,要善用技術來“規制”輿論,算法要精準識別不良信息并迅速采取“禁言”等相關措施,增強對群體極化現象的“把關力”“控制力”。
第二,打造“一體化”的主流話語傳播平臺,“做大做強”主流輿論。一方面,傳統主流媒體在主流意識形態的話語傳播中具有不可替代的權威性和公信力。另一方面,依托大數據、智能算法等現代技術崛起的新興媒體,在信息生產、話語傳播中有著不可比擬的技術優勢。為此,要加快推動傳統主流媒體與新興媒體的融合,實現二者的優勢互補與管理互動,充分利用智能技術優勢,聯手打造專業的、自上而下的網絡主流話語團隊與信息傳播平臺,讓正確的聲音始終占據高位,贏得“話語”先機。
第三,加速培養具有專業素養的人工審核隊伍,形成“人機協同”的把關機制。智能技術在提升話語傳播效率的同時,也容易引發“技術異化”“唯技術論”等問題。因此,應對網絡群體極化,還需要培養一支具有專業素養的人工隊伍,以彌補智能技術的“先天不足”。一方面,人工“把關人”要不斷提升自身的政治覺悟力與政治敏銳度,增強防范和化解意識形態風險的能力。另一方面,強化“前置把關”機制,摒棄事后治理的錯誤模式。“把關人”要做到讓“正向內容”出現在推送中、讓“負面內容”屏蔽在推送中,實現“人”的主導地位與智能技術輔助功能的有機統一。
面對網絡群體極化給主流意識形態傳播帶來的風險挑戰,不僅要增強引領、優化供給、放大聲量,還要堅持“監管為底”,以科學的監管手段構建起強有力的監管體系,全面提升網絡群體極化治理和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建設的實效。
第一,構建立體化的網絡輿情預警機制。預警機制的高效運行有賴于科學合理的組織架構。一方面,構建以政府為中心的、立體化的網絡輿情監測預警機制,政府要設置專門的網絡輿情預警監測部門,吸納大量專業人員加入風險預警隊伍。另一方面,社會要積極培養具備計算機技術和相關知識的人才,對網絡輿論和極化現象進行綜合分析和專業把控。二者共同組成網絡輿情治理和群體極化現象防范的后備力量,協同發力,提升網絡群體極化治理實效。
第二,構建動態的網絡輿情監測機制。一方面,實時監測并及時處理網絡平臺的流動數據。重點關注網絡評論、轉發和點贊數量多的信息,及時掌握網絡輿論最初的發展動態,以把握關鍵“節點”,及時介入并予以積極引導。同時,還要迅速鎖定不良信息發布者,屏蔽、刪除錯誤言論,做好源頭防治工作。另一方面,要設置監測預警的“紅線”,擬定科學合理的預警“閾值”,設置低、中、高等預警級別,提前做好輿情風險評估,有效防范和規避輿論亂象。
第三,把握好“三個地帶”,筑牢網絡意識形態安全的主陣地。首先,占領并拓展“紅色地帶”。多措并舉,加大財力、物力與人力的支持,發揮人民日報、人民網等主流媒體的作用,將權威話語牢牢掌握在黨和國家手中,以紅色文化、家國情懷和社會責任來增加“紅色群體”的黏性,保證“紅色地帶”永不褪色。其次,爭取“灰色地帶”。“灰色地帶”作為中間地帶,既有向“紅色地帶”轉化的可能,也有向“黑色地帶”滑落的風險,因此,必須樹立“疏為上策、阻為下策”的理念,既要用主流價值觀、科學理論及時引導“灰色地帶”中立場模糊、意志不堅的網民,喚醒他們對主流意識形態的認同,也要及時回應與化解他們的不滿與“怨氣”,努力提高其對網絡輿論的辨別力和判斷力。最后,堅決打擊并消除“黑色地帶”,利用信息技術手段斬斷不良信息的傳播渠道,完善網絡“反社會”“反主流”等敏感詞的治理系統,提高網絡“黑名單”實施效率,健全網絡舉報平臺,同“黑色地帶”斗爭到底。
全媒體時代,網絡群體極化作為群體意見和行為的一種“非理性”表達形式,具有極強的傳播力和影響力,它的演變方向或是“極度的正義”,或是“極端的惡意”。應以辯證的眼光看待群體極化現象,擺脫片面的、全盤否定的“經驗主義”,制定出科學合理的、能夠最大限度發揮“極化”正面效應的治理方案和措施,把握主方向,找準主道路,將“變量”化為“增量”,切實維護網絡意識形態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