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勇,遲子晗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 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55)
混合所有制是指國有資本和非國有資本共同參股而形成的所有制形式。中共十四屆五中全會將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作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2021 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混合所有制改革是實現國有企業做強、做優、做大的重要手段,是一條能改善公司治理、提升企業績效的改革路徑。在“雙炭”政策的背景下,混合所有制企業不僅身兼創造市場價值的使命,積極創造社會績效也是新時代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重要目標。因此,研究混合所有制企業如何能實現經濟績效與社會績效的雙贏,可以為進一步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提供經驗啟示。
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目的是優化資源配置,解決國有企業“所有制缺位”的問題,提高企業績效。改革之后國有、民營、外資多種性質的資本并存,國有股東“一股獨大”的地位被弱化。在“混改”過程中,股權結構成為公司治理頂層設計的重中之重。關于股權結構與企業績效的研究,學者們主要基于委托代理理論,探討股權性質[1]、股權集中度[2]、股權制衡度[3]對企業績效的影響,雖然研究結論尚未統一,但都證實了股權結構是影響企業績效的重要因素。但是,已有研究大多聚焦于考察國有及非國有股份比例或大股東股權占比的變動對績效的影響,而對于更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控制權分配問題的研究有所忽略。且已有研究多關注于企業經濟績效,較少考察企業社會責任績效,綜合考察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的研究更是缺乏。那么,如何分配企業控制權利于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的協同共贏,已有研究難以提供明晰答案。
現階段,混合所有制改革另一重點方向是:公司治理方面深化落實國有企業黨組織嵌入公司治理結構,不斷推進國有企業的政治邏輯與經濟邏輯之間的協調融合。《關于在深化國有企業改革中堅持黨的領導加強黨的建設的若干意見》明確要求加強黨的領導和完善公司治理統一起來,明確國有企業黨組織的法定地位。《關于進一步完善國有企業法人治理結構的指導意見》進一步明確將黨建工作納入國有企業章程,使黨組織嵌入到公司治理結構中。隨著黨建工作的推進,很多民企也逐步落實設立黨組織,黨組織參與公司治理成為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現有研究表明,黨組織通過董事會等治理機制、決策機制影響企業的經營理念,包括對社會責任的投資、社會捐贈等等,進而影響企業的經濟績效[4]和社會績效[5]。可見黨組織嵌入對企業雙重績效有重要的影響,因此,探究黨組織嵌入與企業控制權的交互效應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的影響,有利于為黨組織參與公司治理有效路徑探索提供經驗支持。
為此,本文從“混改”后企業控制權分配的視角出發,基于中國A 股上市公司數據,運用精確斷點回歸的分析方法,探究企業控制權地位的突變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的影響。研究發現:國有控股企業嵌入黨組織,國有資本取得絕對控制權正向影響企業雙重績效協同。非國有控股企業中,非國有資本取得絕對控制權負向影響企業雙重績效協同,且這種負向影響主要發生在無黨組織嵌入的企業中。本文可能的貢獻在于:(1)新時代對混合所有制企業的要求是創造經濟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本文跳出以往單一的關注企業經濟績效或社會績效的視角,將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置于統一的分析框架下,引入協同度模型分析雙重績效協同具有一定創新性。(2)已有關于股權結構與企業績效的研究多側重于董事會、管理層激勵等制度,較少涉及政治治理。本文著重關注了黨組織嵌入與控制權的交互效應對企業雙重績效協同的影響,可以為相關研究提供新的思路。
公司控制權對股東的行為以及企業績效有重要的影響,特別是大股東的控制權[6]。在混合所有制企業中,國有股東對經濟績效與社會績效的雙重追求與非國有股東純粹的經濟追求存在沖突與差異,構成了異質委托的情況。作為國家代理者的國有股東在追求自身經濟效益的同時,還要考慮穩定市場和社會福利增量等社會性要求,即國有股東具有兼顧市場價值和公共價值的雙重使命[7]。然而對于非國有股東而言,其根本目標是最大化企業經濟利益,參與混改的意圖多為了與國有資本實現優勢互補并賺取高額回報,重點關心經濟績效的實現[8]。因此,不同性質資本所處企業控制權的地位不同,會影響企業的經濟邏輯與社會邏輯,進而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產生影響。
企業控制權是從股東所有權中衍生出的經濟性權利。即對企業的一切重大事項擁有實際上的決定權。根據《公司法》,在公司治理結構中,擁有股權占比達1/3、1/2、2/3 是在股東大會行使表決權的重要比例。股權擁有1/3 以上即具有一票否決權,股權擁有1/2 以上即可以絕對的控制公司,股權擁有2/3以上即意味著100%的權力,能決定企業的分立、合并、重大決策等。通常意義上,根據1/2 表決權節點可將企業控制地位劃分為相對控制地位和絕對控制地位兩大類。
基于委托-代理理論,只要企業中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經理人與董事之間就會因為信息偏差或異質目標導致代理問題。對于國有控股企業而言,當國有資本處于相對控制地位時,股東間制衡能力較強,第一類代理問題得到緩解,能對大股東和經理層行為起到有效的監督,同時有效抑制控股股東對中小股東的利益侵占。但此時大股東間往往會由于利益訴求的差異和相互不信任引發沖突,對企業經營有負面影響[9]。當國有資本處于絕對控制地位時,企業面臨嚴重的內部控制人問題和代理問題嚴重[10]。由于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夠提升管理層的知名度和社會聲譽,而國有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成本是由無實際監督權的、名義上的人民股東來承擔[11],因此,當國有資本處于絕對控制地位時,國企管理者更可能出現忽視企業經濟績效,為了個人的知名度和社會聲譽過度對社會責任投資的行為。國有資本由相對控制變為絕對控制,并沒有實現企業經濟追求與社會追求的統一。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對于國有控股企業而言,國有資本控制地位強化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無顯著影響。
根據股權制衡理論,公司控制權由幾個股東掌控,能夠形成有效的監督治理結構。非國有資本處于相對控制地位體現了一種制度均衡,這種相對集中的控制結構能抑制非國有股東的自利行為。研究表明,企業第一大股東具有絕對控制權有害于企業價值的提升,而當第一大股東持有的股份被稀釋,形成均衡化的股權結構可以改善公司治理,提高企業績效[12]。相較于國有控股企業,非國有控股企業隨著股權進一步向非國有資本強化可能面臨更嚴重的大股東侵占問題,特別是當非國有資本處于絕對控制地位時,國有資本的股權制衡能力變得微弱甚至失效,具有相同“重經濟”行為偏向的非國有股東會結成聯盟進一步剝削其他股東的利益,使企業偏向于追求經濟績效,抑制企業社會責任表現[13]。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對于非國有控股企業而言,非國有資本控制地位強化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存在負面影響。
中國共產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具有鮮明的公共社會屬性,從社會網絡的視角看,黨組織嵌入意味著在企業傳統的社會網絡中,加強了與黨政組織的聯系,而在這一過程中,必然會有基于公共價值導向的價值觀嵌入與基于企業社會責任實踐的議題嵌入[14],最終實現企業經濟使命與社會使命的相互融合。從領導者特質視角看,黨組織主要通過“雙向進入”“交叉任職”的方式嵌入到公司治理結構中,“雙向進入”“交叉任職”制度是指黨委書記與董事長由同一人擔任,黨委成員通過法定程序進入董事會、監事會等領導班子,董事會、監事會等領導班子中的黨員依照規定進入黨委會。在黨組織嵌入的過程中,黨的宗旨和精神會伴隨管理者的決策和行為潛移默化的嵌入在企業價值體系、組織使命、組織實踐中,最終影響企業經濟績效與社會責任行為[15-16]。
黨組織作為一種區別于傳統企業商會、聯盟等純粹的經濟性或社會性組織,具有鮮明的公共價值利益導向,其意志體現了國家重大戰略的價值導向。在黨組織嵌入非國有控股企業過程中,企業與政府官員會因信息反饋、任務溝通以及制度建設等搭建起一座“制度橋梁”,這種“制度橋梁”方便企業獲得外部資源[17],同時可以對非國有控股企業純粹經濟價值導向的企業使命產生沖擊與影響[18],確保企業戰略符合黨政戰略方向,企業行為符合公共價值導向。因此,本文認為,黨組織嵌入非國有控股企業中,有助于抑制企業在市場邏輯下的純粹追求經濟價值帶來的負外部性影響,促進企業站在市場與社會雙重邏輯下開展日常經營活動,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非國有資本控制地位強化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的負面影響主要發生在無黨組織嵌入的非國有控股企業中。
對于國有控股企業而言,由于國有企業的管理層并非一般意義上的“職業經理人”,而是在企業任職的“官員”[19]。與薪酬激勵制度相比,國有企業領導干部更看重政治激勵或仕途晉升[20]。在黨組織嵌入的過程中,國企管理者受到來自企業內部與黨組織的雙重監督,有效的約束了國企高管的徇私動機和行為,緩解了“內部控制人”與“所有者缺位”的問題[21]。當國有資本控制地位由相對控制變為絕對控制,國有資本大股東地位穩固并充當“大家長”角色。國有資本具有絕對的話語權,基于“黨管干部”的組織原則,表現優異的國企領導干部可以得到仕途升遷,這對國企管理者的激勵作用遠超針對“職業經理人”設計的激勵和約束機制[22]。國企管理者在這種政治激勵下,更愿意去追求國有資產增值和履行社會責任,最終實現企業社會責任邏輯與經濟價值邏輯的協同統一。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有黨組織嵌入的國有控股企業,國有資本控制地位強化正向影響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
已有研究表明,企業股權結構與績效是一種有拐點的曲線關系[23]。對于混合所有制企業而言,在股東大會表決權1/2 附近,股權1%的變化就能決定企業控制權地位的根本性變化,因此,本文選擇精確斷點回歸模型,探究企業控制權地位由相對控制向絕對控制突變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的影響。參考目前相關文獻,將斷點回歸模型中多項式設置為最高5 階。此外,分別選取斷點左右兩側50%樣本和75%樣本作為小樣本和大樣本進行回歸,用于穩健型檢驗。并依據最優赤池信息準則選擇最優模型的回歸結果[24]。
在確定企業為國有控股與非國有控股的基礎上,將企業控制權地位分為相對控制與絕對控制。定義share為(國有/非國有)股權占比,若share>50%表示控制權處于絕對控制地位,反之處于相對控制地位。控制權地位在share=50%處發生突變。由此建立的精確斷點回歸模型為:

其中,yit為企業i在t年的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度。β為核心解釋變量。Tit為處理變量,取值1 或0,Tit=0 代表企業i在t年處于控制組,反之處于處理組。股權占比到斷點的距離為模型的配置變量。p表示配置變量的階數。系數γp和為斷點回歸模型在斷點兩側函數的異質性。εit表示隨機誤差。
為進一步考察黨組織嵌入與控制權地位的交互效應,將企業是否有黨組織嵌入引入模型(1)中,得到新的精確斷點回歸模型如下:

其中,k為企業性質,k=1 為國有控股企業,k=0為非國有控股企業。cpc表示黨組織的嵌入,為有黨組織嵌入的企業,為無黨組織嵌入的企業。βk為核心解釋變量。
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選取“和訊網”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中,不包含企業盈利能力的“企業公益捐贈得分”作為衡量企業社會績效的指標[25]。選取企業資產回報率作為衡量企業經濟績效的指標。借鑒協同度模型測度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S(t))[26]。
設Xi(t)為標準化后的企業i在t年的經濟績效,yi(t)為標準化后的企業i在t年的社會責任績效。二者協同意味著其指標值都較大,且相對離差系數cv較小,具體計算公式為:

由于0≤X(t)≤1,0≤Y(t)≤1,所以當取得最大值時,離差cv最小。定義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度Si(t)為:

其中,Si(t)為企業i在t年的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度,協同度值越大,意味著企業經濟績效與社會績效指標值越大,且相對離差較小;Ti(t)為企業雙重績效的綜合調和指數;φ、ψ為待定權重,且φ+ψ=1,本文認為企業創造經濟價值與承擔社會責任同等重要,故φ、ψ均取值0.5。τ為調節系數,一般取值0.5。
企業控制權地位。參考相關研究,將前十大股東之外的股東等同于小散戶和普通股民,同時假定國有股份不會以小散戶入股,且包含在前十大股東中的。用前十大股東中的國有股份(非國有股份)之和衡量國有股份(非國有股份)[27]。在明確企業為國有/ 非國有控股的基礎上,根據國有/ 非國股權占比(share)確定控制權地位,若share>50%,則控制權處于絕對控制地位,反之處于相對控制地位。
黨組織嵌入。從制度嵌入的視角測度黨組織嵌入,以企業中是否存在黨組織作為衡量黨組織嵌入的變量,若企業中存在黨組織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
協變量。選取政府補貼強度(Sub)和環境規制(Er)作為模型的協變量。政府補貼強度用政府補貼與營業收入的比值衡量;環境規制用單位產值的工業廢水、二氧化硫、煙粉塵排放量的綜合指數度量。
本文的研究對象為2010—2019 年的A 股上市公司,樣本中剔除了金融業與研究期間內ST的公司。同時對數據做出如下處理:(1)刪除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2)刪除純國有和純民營企業的樣本;(3)刪除關鍵指標不全的樣本;(4)刪除處于斷點處的樣本。最后對變量進行1%的縮尾處理。最終得到包含了13 788 個觀測值的非平衡面板數據集。企業樣本數據及經濟特征數據來自CSMAR 數據庫;“企業公益捐贈得分”來自和訊網;企業黨組織通過查閱企業年報獲得;環境規制相關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表1 為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S(t)代表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度,Share為股份占比。通過表1 可以看出,在平均意義上,國有控股企業的雙重績效協同度0.738 高于非國控股企業0.703。且非國有子樣本中,非國有資本控制權處于絕對控制地位,在國有子樣本中,國有資本控制權處于相對控制地位。

表1 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2 報告了模型(1)的回歸結果。回歸結果表明,企業控制權地位由相對控制突變為絕對控制,對于不同性質的企業有著不同的影響。對于國有控股企業而言,無論是全樣本,還是斷點兩側50%和75%的樣本,其回歸結果始終缺乏顯著性。表明國有企業控制權地位強化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的影響不顯著。假設H1 得證。可能的原因是,國有企業控制地位的強化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企業原有的管理體制和經營邏輯,企業內部的決策行為依舊為國有資本主導,因而國有企業雙重績效協同度在斷點附近沒有明顯的差異。對于非國有控股企業而言,控制權地位強化負向影響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最優回歸模型的階數為2 階,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H2 得證。盡管非國有性質股權有助于企業績效的提升,但其配置比例也不是越高越好,特別是當非國有資本處于絕對控制地位時,非國有資本的大股東有能力、也有動力選擇利己行為,面對控制權權威時,國有資本對非國有資本的股權制衡力變得微弱甚至失效。非國有資本逐利的天性進一步得到強化,企業的社會價值邏輯被淡化,導致企業在經營決策時更加注重經濟效益,忽視承擔社會責任,從而不利于企業經濟社會雙重邏輯的協調統一。

表2 控制權地位強化的回歸結果
表3 為模型(2)企業控制權地位強化與黨組織嵌入交互效應的回歸結果。對于非國有控股企業而言,最優回歸模型的多項式階數為1 階,其結果表明,有黨組織嵌入的非國有控股企業,非國有資本控制地位強化對企業雙重績效協同沒有產生顯著的影響。而在無黨組織嵌入的企業中,非國有資本控制地位強化對雙重績效協同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假設H3 得證。對于有黨組織嵌入的國有控股企業,國有資本控制地位由相對控制突變為絕對控制對企業雙重績效協同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所有回歸結果均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最優赤池信息準則支持2 階的回歸模型;無黨組織嵌入的國有企業的回歸結果則始終缺乏顯著性。假設H4 得證。

表3 控制權地位強化與黨組織嵌入交互效應的回歸結果
上述結果表明,黨組織嵌入與控制權地位的交互效應對不同性質控股的企業有明顯的異質性。對于國有控股企業而言,黨組織嵌入加強了對企業管理者的激勵與約束,在國有資本取得絕對控制權時,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度有顯著提升。對于非國有控股企業而言,黨組織嵌入抑制了非國有資本取得絕對控制權對企業雙重績效所帶來的負外部性。
連續性假設是斷點回歸有效的前提,即在不考慮處理變量的情況下,回歸結果應該在斷點處連續且平滑。檢驗的方法是驗證不受處理效應影響但與因變量相關的協變量在斷點處是否連續[28]。在以往的研究中,企業的政府補貼、環境規制與雙重績效密切相關。因此,本文選擇政府補貼強度和環境規制作為因變量放入模型中進行斷點回歸,如果回歸結果不顯著,則說明原回歸有效。從表4 的回歸結果可知,連續性假設成立。

表4 連續性假設檢驗
如果斷點回歸有效,則將協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加入回歸模型中不會影響回歸結果[28]。表5 為控制了協變量的回歸結果,與原回歸結果無明顯變化。進一步驗證了結果的穩健性。

表5 控制協變量的參數斷點回歸結果
在混合所有制改革推進的過程中,企業內部治理關系逐漸復雜。國有股東對經濟績效與社會績效的雙重追求與非國有股東純粹的對經濟績效的追求存在沖突與差異。本文著重關注混合所有制改革后,企業應如何分配控制權,能實現企業經濟價值邏輯與社會責任邏輯的融合統一,使企業在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又能積極承擔社會責任,促使企業實現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的協同共贏,考慮到黨組織是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進一步探究了黨組織嵌入與控制權地位的交互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的作用。
為此,本文采用A 股上市公司數據,采用協同度模型測度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使用精確斷點回歸分析方法,實證檢驗了混合所有制企業制權地位的突變對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協同的影響。研究發現:國有控股企業控制權地位強化對企業雙重績效協同無顯著影響;非國有控股企業控制權地位強化負向影響企業雙重績效協同。黨組織嵌入與企業控制權地位的交互效應結果表明:黨組織嵌入在國有控股企業中,國有資本取得絕對控制權顯著提升企業雙重績效協同;對于非國有控股企業而言,黨組織嵌入能抑制非國有資本處于絕對控制地位時對企業雙重績效協同的負向影響,這種負向影響主要發生在無黨組織嵌入的企業中。黨組織嵌入與企業控制權地位交互效應的研究結論表明:黨組織嵌入與企業控制權是影響混合所有制改革成效的重要因素,證明了黨中央關于使黨組織嵌入到公司治理結構中這一戰略部署的正確性、科學性。此舉對于國有企業向世界一流企業邁進有重要推動作用。本研究結論可以得出一些相關的政策建議。
在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過程中,要堅定不移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企業制度,將黨的領導融入公司各個治理環節,使黨組織深嵌到公司治理結構之中,不斷推進混合所有制企業的政治邏輯與經濟邏輯之間的協調融合,力求把企業政治優勢轉化為生產經營優勢和市場競爭優勢。已嵌入黨組織的國有控股企業,保持國有資本對企業的絕對控制有利于企業實現企業經濟社會雙重績效的雙贏。要加快在非國有控股企業中設立黨組織,對于暫無黨組織嵌入的非國有控股企業,要加強對非國有資本的監督作用,促進企業站在市場與社會雙重邏輯下開展日常經營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