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倩,李孫洋,蘇志龍
(普洱學院,云南 普洱 665000)
美國行為主義心理學家托爾曼通過老鼠走迷宮的實驗首次提出了認知地圖的概念,他認為認知地圖是關于某一局部環境的綜合意象,是人們對外部世界的反映[1]。認知地圖不僅能呈現個體對外界空間的記憶,而且可以描述認知對象之間的關系。認知地圖在古鎮空間意象[2]、集體記憶[3]、知識表達[4]等有了初步研究成果,對游客的認知地圖研究結果顯示,游客的認知地圖具有空間定位動態的、功能的、三維的環境綜合意象[5]。認知地圖也是行為地理學一個重要的研究領域,在地理信息系統、空間行為決策等方面都發揮著很重要的作用[6-7]。手繪認知地圖是一種獲取人們頭腦中認知地圖的主要方法[8],可用于理解人們意識的形成,例如人們對地方或事物的印象、記憶和認知等,是一種比較直接的圖形方法,在內容和形式上沒有嚴格要求,調查對象只需要畫出地物的位置、形態或者布局即可[9]。
凱文·林奇在《城市意象》(The Image of the City)一書中將其解釋為:“個體頭腦對外部環境歸納出的圖像,是直接感覺與過去經驗記憶的共同產物”[10]。意象本身并不是將現實按比例縮小、統一抽象、精確微縮后的一個模型,而是有目的的簡單化,通過對現狀進行刪減、排除,甚至是附加元素,融匯變通,將各部分關聯、組織在一起,才形成最終的意象。利用手繪認知地圖可以有效獲取觀察者對外部世界的特征描述,是收集一手資料的有效途徑,在獲取意象地圖方面具有重大研究價值。在城市意象中,人們對于城市的認知,經過了大腦對各種信息進行篩選處理和有機拼合,感情、感受等主觀因素不可避免地會參與進這種信息處理中,因而對于不同的人,感受到的意象往往不同。近幾年,城市公園建設如火如荼,成為城市形象的代表,因此,研究公園的意象有利于為城市的建設與發展提供參考。本研究以云南陸良縣爨文化公園為研究對象,采用手繪認知地圖的方法,探討游客對城市公園的意象感知,為爨文化公園未來的發展規劃、建設與管理提供相應的參考意見。
爨文化公園位于云南省曲靖市陸良縣同樂廣場西側。陸良縣素有“爨鄉”之稱,擁有獨特的地域文化。爨文化公園于1998年8月建成開放,當時占地面積11.2 ha。經過多年開放,公園設施落后老化,單一的功能已不能滿足市民需求。為更好地與陸良縣發展定位相適應以及滿足市日益豐富的精神需求,在2005年8月,政府對公園進行了為期一年零四個月的全面擴建工作,總投資1.5億元,擴建之后占地面積達到22.69 ha,正式更名為爨文化公園,于2007年元旦正式向市民開放,是陸良縣占地面積最大的公園。本研究以公園游客為對象,通過隨機的方法收集手繪認知地圖,共計發放問卷250份,回收有效問卷215份,有效率為86%。
凱文·林奇在意象理論中,將城市意象要素分成五部分,分別是標志物、道路、節點、區域和邊界。本文引入城市意象要素認知頻數的概念,是指問卷中某項具體要素出現的次數,以n表示。城市公園意象要素認知頻率是指城市意象要素認知頻數與問卷數量的比值,以N表示,本次調查問卷有效份數為215份,因此城市公園意象要素認知頻率為:N=n/215×100%[11]。根據問卷調查結果得出表1數據。從統計可以看出,人們最常關注到的物象是標志物,達到了50%以上;其次是道路,為23.72%;而邊界最不受關注,僅為2.79%。

表1 爨文化公園意象要素數據統計
“標志物是觀察者外部的參考點,是變化無窮單體無形的構成因素”,標志物通常位于區域的中心、道路的交叉點、建筑的中軸線上,具有明顯的外形和顯著的空間位置,容易被識別,產生令人記憶深刻的景觀意象。標志物可以是大體量的一座塔、一棟建筑,也可以是小體量的一個雕塑、一塊置石。在本次調查中,標志物是認知頻率最高的城市公園意象要素,在意象圖形成過程中起著關鍵作用。各標志物的意象認知頻率見表2,依據爨文化公園的實際意象標志物認知頻率(見表2),將爨文化公園的標志物分為三組:1)第一組:高認知頻率,認知圖頻率在50%以上,如爨文化中心廣場(見圖1);2)第二組:中認知頻率,認知頻率在10%~50%,包括:北門、南門;3)第三組:低認知頻率,認知頻率在10%以下,包括:爨龍顏碑、玻璃塔、石拱橋、龍柱、爨文化浮雕等。爨文化公園手繪認知地圖所得到的標志物意象的分布形態呈現出“十”字串聯形(見圖2)。其中,爨文化中心廣場為整個公園的中心點,認知頻率遠高于其他標志物,是受訪者繪出最多的意象要素。

表2 爨文化公園標志物認知頻率比較


道路是行人或頻繁、或偶然、或有潛在可能沿之運動的軌跡,對道路的意象其實即是游客在公園中的瀏覽路線,因為道路是公園的系統骨架,連接著公園里的各個區域及景點節點。道路作為影響爨文化公園認知的主要元素之一,其認知頻率僅次于標志物。在道路的頻率統計中,頻率最高的是南部商業步行街,頻數為7;林間小路次之,對于整體的道路感知最弱。綜合調查問卷,游客對爨文化公園道路意象格局可分為兩類,一類呈“十”字型,另一類為“川”字型。南邊的四條商業步行街及兩個圓形廣場十字延伸線構成的骨架形成了公園道路系統的核心,且認知頻率從公園中心向邊緣地區逐漸減弱。
節點是游客能夠進入其中的點,是整個景觀軸線上較為突出的集散地,往往是視線匯聚的地方。一般位于交叉點,其主要作用是吸引視線,以達到突出該點景觀效果,并提供一定活動場所,能在整個建構中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可以更好的顯示出設計者的意圖,部分景觀節點也具有指示標志的作用。本次手繪認知地圖所表現出的爨文化公園節點主要包括:中心噴泉、涼亭、燈塔、小溪、電影院。整體來看,爨文化公園意象節點頻數偏小,而且頻率高低與到公園中心區的距離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總體布局偏南。
區域可以理解為多個節點或標志物的集合,其由于具有一些個性鮮明的共性特征而易于被人們所感知。從內部看,由于具有一些相同的特征易于辨認;從外部看,也常被用作外部空間的參照物。在公園中區域是游客活動交流的場所,在爨文化公園中的區域可分為五部分,分別為:中心廣場區域、商業街區域、游樂場區域、運動場區域、綠化游覽區域。在實際意象調查中,頻數最高的為中心廣場區域,頻數為5。
邊界是一種線性元素,是多個斑塊之間的界線,是連續體上的線性區隔。問卷結果顯示游客對爨文化公園邊界的感知在所有要素中是最低的,僅2.79%,這反映出游客對公園邊界的認知普遍比較模糊,能快速畫出的人很少,所繪的邊界外形大體呈兩頭寬、中間稍窄的形狀(見圖3)。位于邊界上的意象要素,游客能繪制出的只有公園的北門和南門,對邊界上其他的要素感知都非常弱,說明游客對邊界的涉足較少。
對整個爨文化公園的意象要素分析表明:游客對公園意象要素的認知頻率高低順序分別是:標志物>道路>節點>區域>邊界。爨文化公園意象總體框架呈“◎”“十”字和“卅”字(見圖4)。“◎”是指由公園的中心廣場,“十”字是指由兩個圓形廣場垂直交叉的道路軸線,“卅”字是指由三條商業步行街和橫穿商業步行街的一條東西大道。由道路和廣場形成的骨骼奠定了爨文化公園意象的總基調,意象要素的認知頻率從中心廣場向四周逐漸變小,公園意象布局總體偏南(見圖5)。通過總結爨文化公園意象的總體特征,可以發現游客在公園中的活動范圍呈“眼鏡”狀,兩側分別是公園的活動中心區域和主要娛樂區域,中間是連接兩個區域的道路,城市意象要素分布表現為“區域+道路+標志物”的格局。

公園意象要素是人與公園互動的客體,是景觀信息的載體,其特征通過表象顯現。影響公園意象形成的意象要素表象特點包括公園意象要素的場所功能和區位特征。
公園意象要素的場所功能與游客認知頻率高低有著直接的關系,在問卷統計中,游客對中心廣場區域的認知頻率遠遠高于其他要素,分析發現,中心廣場區的功能豐富,主要為活動、娛樂、休憩,商業步行街區的主要功能是購物、消費、交流,游樂區的主要功能是提供游樂設施,是主要的娛樂游戲場所,剩下的兩個區域是人們主要的運動和游覽區。將各個意象要素的認知頻率與對應的功能相比較,可以發現,游客對具有活動、娛樂、消費的場所更有印象,認知的強度要高于具有運動、游覽等功能的場所,所以公園意象要素的場所功能對其公園意象的形成有極大的影響,這也說明游客在公園內最大的功能需求是進行活動、娛樂和消費,這與公園內游樂設施重多,商業氣氛較濃有很大關系。在手繪認知地圖中,游客對邊界的認知頻率最低,這反映出絕大部分游客對公園邊界的認知都比較模糊,也說明在邊界上的景點較少,對游客的吸引不足。
問卷統計也顯示,公園意象的區位特征也對公園意象的形成有關聯,比如公園意象要素到城市中心和公園中心的距離大小就影響著意象要素的認知頻率高低。公園意象要素中認知頻率最高的中心廣場,其位置特殊,位于整個公園的中心,是游客的視線中心所在,所以,大多數游客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它;而位于中心廣場北方的綠化區,由于位置靠邊,與北側的二級城市道路相鄰,與南側的城市中心相距較遠,其被認知的頻率遠低于中心廣場。整個公園要素意象以中心為主向四周擴散,但是整體上重心在南部,游客認知的意象要素大多都分布在公園的南側,北側較少,而這與公園南側靠近陸良縣的城市中心,公園北側大多為城市各支路和居民住宅區有著很大關系。
在手繪認知地圖的采集過程中,針對游客在公園中對“爨文化”的認知強度進行了調查,然而結果表明,游客對“爨文化”的認知較為薄弱,有90%以上的游客表示在公園中沒有感受到“爨文化”氣氛,大部分游客選擇走進公園的目的是想進行休閑娛樂活動。在215份手繪認知地圖中,僅有13份反映出了對“爨文化”的認知,所繪制的意象要素為爨龍顏碑和爨文化浮雕。人們對爨文化的認知較低,原因一可能是游客對爨文化本身的了解較少,對爨文化沒有詳細的認識,普遍處于模糊的狀態;原因二可能是公園中與爨文化相結合的景觀偏少,爨文化元素未物質化,爨文化氣息與商業娛樂氣息結合較弱。
對爨文化公園的建設定位,根據政府網站顯示及管理局工作人員表示:“近年來對于公園設施方面的變化很大,替換了公園內的路燈,增加了很多標識牌、宣傳欄,目的在于提高公園的形象,響應陸良縣的城建規劃”。而之所以將西華公園改名為爨文化公園,則是基于“陸良本身就是爨文化的發源地,一直有爨鄉之稱,爨文化作為陸良的特色文化,應該被大力宣傳,而西華公園是陸良縣最早建成的公園,又有著城市中心的地理優勢,面積廣闊,是陸良爨文化最好的展示名片,所以在政府的號召下,正式改名為爨文化公園是必要的,也與縣城的發展息息相關。”公園在爨文化的型塑上則表現在“主要是在一些基礎設施上,比如路燈、標識牌上都融入了爨文化元素,也增加了很多文化宣傳欄,還有一些細節的地方就是在公園各個角落和店鋪的門牌上,都是統一的帶著‘爨’的木門牌,中心廣場上的爨文化浮雕以及一些爨文化雕塑,使公園更具爨文化風味。”2020年3月,陸良縣政協和老干部文化界人士召開座談會,就“美麗縣城”建設規劃計劃征求意見建議。會上,重點提議在其中融入爨文化特色,提升城市文化品位。以上結果表明,政府和城建規劃部門都提倡大力發揚陸良特色爨文化,并且都希望爨文化能在爨文化公園中有所體現。
從問卷結果來看,政府的意愿和游客實際意向并不一致,游客對公園中的爨文化感知并不強烈,而對公園內的商業、娛樂設施的感知比對爨文化的感知強,這個結果與政府和相關規劃部門的公園建設意愿不太一致,反映出在城市公園的建設中,文化的滲入應結合公園景觀、設施與活動等因素,可以讓游客形成較深的意象。
利用手繪認知地圖方法對整個爨文化公園的意象要素分析表明,游客對公園意象要素的認知頻率高低順序分別是:標志物>道路>節點>區域>邊界。爨文化公園意象總體框架為“◎”“十”字和“卅”字。爨文化公園意象要素的認知頻率從中心廣場向四周逐漸變小,游客對公園意象的分布總體偏南,這可能與公園南邊是城市中心和商業中心有較大關系。游客對公園內的商業、娛樂設施的感知比對爨文化的感知強,這表明游客對爨文化的認知薄弱,而這與政府和相關規劃部門的意愿形成了較大的反差,也反映出爨文化公園的文化建設滲入力度不足,應該進一步加強公園內景觀、設施與活動同爨文化的結合,加深游客對爨文化的認知,使爨文化公園在提升陸良縣文化品位與城市形象方面起到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