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研究

王旭

（中國山東國際經濟技術合作有限公司，濟南 250000）

1 引言

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我國越來越多的企業通過國際化投資來提高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從而提升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目前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主要方式是跨國并購，企業通過海外并購可以將國外先進的資源和技術轉移到國內企業并充分吸收，增強資源的有效配置，實現企業業務轉型升級。雖然我國企業近十年海外并購規模不斷擴大，但由于企業自身的創新能力不足，缺乏先進的核心技術，導致創新驅動發展步伐停滯。因此，關于如何借助海外并購來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從而在“一帶一路”背景下推動中國企業的創新發展、轉型升級，以及優化資源配置是值得企業和學術界共同關注的問題。

2 跨國并購影響企業創新能力的機制

2.1 知識獲取機制

在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背景下，我國企業試圖在跨國并購的過程中學習被并購方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再通過企業的吸收能力將其轉化為自身的優勢，因此我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的跨國并購大多都是技術導向型。一方面，我國企業可以在與發達國家標的企業和研發機構的合作中，提升母公司產品的研發水平和新產品產出能力、提高專利申請數量和質量、完善研發技術人員的培養體系，并且通過跨國并購產生的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增強母公司的創新能力；另一方面，我國企業可以通過逆向技術溢出效應的傳導路徑強化模仿和吸收能力，母公司經過不斷的吸收消化將其轉變為內部技術優勢，進而擁有獨立設立研發機構的能力。我國企業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跨國并購大多都是資源導向型和市場導向型。全面實施“走出去”戰略后，一些具備比較完善管理體系、高素質技術人才以及雄厚經濟實力的大型上市企業，紛紛通過跨國并購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企業開展合作，獲取更豐富的資源和市場。我國企業在并購的過程中，向外國企業學習了對資源和市場的有效整合，消化吸收后實現了技術上的協同效應，提高了我國企業的研發創新水平。

2.2 資源優化配置

企業資源就是指能夠利用的資產、能力、技術以及其他特性。企業在跨國并購的過程中，會獲取到東道國企業的知識、核心技術以及管理經驗等資源，但這些資源并不是都會對企業的發展起到促進作用，因此企業要對標的企業的資源進行有效識別和整合優化，通過對資源的合理配置以產生協同效應，從而提升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從資源基礎觀的角度來看，通過合理配置東道國企業的資源能夠多方面提高企業的經營效率、生產盈利能力以及研發創新水平。跨國并購后可以將標的企業的技術人才和研發資源轉化為母國企業的研發投入，為企業研發創新儲蓄力量。隨著我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跨國并購事件不斷增多，我國政府頒布了一系列政策鼓勵企業開展資源導向型跨國并購，企業可以借此機遇獲取東道國企業的新技術和隱性知識，通過合理整合以及配置資源，充分利用具有積極作用的資源來提升企業的研發創新水平。

2.3 研發替代機制

企業通過跨國并購獲得標的企業的核心技術會促進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標的企業的創新產品對企業自主創新能夠產生一定的研發替代作用，彌補企業產品鏈的不足，減少企業研發創新的時間以及節約研發投入成本。然而一些企業在完成跨國并購行為后也可能會產生自主研發惰性，導致企業研發積極性下降，若是長期處于此狀態，那么跨國并購不僅不會提升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還會對其起到相反的作用。我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國并購能夠獲得互補性資源，可以降低企業的重復性研發投入，不僅可以提高研發效率，還可以延伸企業的產品鏈，為提高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奠定基礎。企業通過跨國并購可以在東道國市場建立研發中心來提升研發效率，專注于子公司的研發工作，將研發成的創新型技術及時反饋給母國企業，通過逆向技術溢出來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

3 案例分析

3.1 公司簡介

江蘇長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1972 年成立于江陰，是全球領先的集成電路制造和技術服務提供商。長電科技的主營業務是封測半導體產品，其業務領域已實現高、中、低端全方位覆蓋，在新加坡、韓國以及國內多個城市建立了具有鮮明特色和顯著競爭優勢的生產加工基地，能夠滿足國內外各地客戶的需求。長電科技成立初期，企業積極研發新產品并逐步拓寬市場，擁有了一批固定客戶，保證了企業的正常發展。由于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企業發展受到沖擊，為了解決危機，企業改變其發展模式，將更多的資金投入到產品研發上，不僅推進了企業的轉型升級，也提升了企業研發創新能力。

星科金朋是新加坡國有企業Temasek 下屬子公司，其客戶群包括多家晶圓代工廠、全球知名IDM 大廠和遍布世界各地的集成電路設計公司。2011 年至2014 年，星科金朋長期經營不良，資產負債率逐年升高，至被收購前，已達64.14%。與此同時，公司償債能力快速下降，流動比例與速動比例分別從1.73 和1.54，降至0.97 和0.83，2011 年星科金朋還保持著相當優秀的償債比例，到2014 年，償債能力已經逼近紅線。公司的盈利能力也在不斷惡化，毛利率持續走低，更為明顯的，利潤率從2013 年開始已經變為負數，公司處于虧損經營。

3.2 并購過程

第一，知識獲取。長電科技在完成并購后，將星科金朋的先進工藝和公司現有的工藝相融合，進一步加強在封裝領域的研發，提高芯片的科技含量，推動企業創新發展。并購第一年，已在北美取得了重大突破，多款高檔機型已實現批量生產；并購第三年，通過對星科金朋公司的核心技術進行消化與融合，已完成了4.5G、5G 技術迭代，以及Fan-in、FanoutECP 已開始批量生產；并購第四年，長電科技學習星科金朋的技術，使用鋁帶代替銅線的方式制造產品，降低了制造成本。第二，資源整合。對于長電科技來說，整合星科金朋的資源以實現協同效應是最關鍵的。在戰略方面，長電科技將發展重心聚焦到芯片的國產需求上，支撐設備材料國產化，加快推進高端產品和技術在國內的研發和量化生產；在運營和人力方面，星科金朋在運營和人力上的資源優勢也是長電科技本次并購的動因之一，長電科技保留了星科金朋的品牌，并精簡了管理架構以提升企業經營績效，從而進一步加大研發投入，提升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在技術整合方面，長電科技在并購后，通過持續整合星科金朋的先進封測技術，形成了企業自身的創新體系，將原有技術優勢與星科金朋高端技術相融合，大幅度提升了研發創新能力。第三，研發替代。并購完成后，長電科技采取兩家企業獨立運作的模式形成企業間的良性循環，逐步吸收并消化星科金朋的研發技術。長電科技依靠星科金朋在高端封測產品制造方面的優勢，不僅彌補了產品鏈的不足，而且開發了更大的市場和更多客戶。為了實現資源共享，拓寬生產渠道，長電科技加大了對研發創新活動的資金投入。在收購星科金朋后，長電科技學習星科金朋用鋁帶制造產品的技術，將原有的銅線替換成鋁帶，在節省企業的研發投入的同時也提高了研發效率，提升了企業自身的研發創新水平。

4 長電科技跨國并購星科金朋的創新能力研究

4.1 研發投入視角

研發投入，是指企業在產品、技術、材料、工藝、標準的研究、開發過程中投入的資金，企業研發投入能顯著提升企業創新能力，因此選取研發投入強度作為衡量企業創新能力的指標。在我國半導體行業中涌現出一批封測技術發展迅速的企業，其中處在第一梯隊的就包括長電科技、通富微電和華天科技，分別在全球封測行業中排名第三、第五和第六。這3家企業作為國內封測企業前三甲，常年穩居龍頭位置，代表著我國封測技術發展的方向。為全面反映長電科技的研發投入情況，本文選取通富微電和華天科技兩家上市企業與長電科技橫向對比，如圖1 所示。

圖1 2013-2021 年3 家企業研發投入情況

從圖1 可以看出，2013-2021 年長電科技的研發費用投入是逐年遞增的。實施跨國并購前，企業的研發費用大約在2～3 億元；并購當年即2015 年，長電科技的研發投入首次超過4 億元，同比增長約34%；并購完成后，長電科技的研發費用于2016 年突破6 億元，2017 年達到將近8 億元，2021 年研發費用達到最高值，近12 億元。通過比較3 家企業的研發費用可以看出，長電科技的研發投入明顯比通富微電和華天科技高。并購前，長電科技的研發投入大約比通富微電多2億元；并購后，兩家企業的研發投入差距不斷擴大。相比于通富微電，長電科技與華天科技在研發投入上的差距更明顯，主要是因為通富微電在2016 年對ADM 蘇州分公司進行了并購，研發投入力度也在不斷加大。從行業數據對比來看，持續增加的研發費用反映出長電技術高度關注技術創新領域發展，在收購星科金朋后，長電科技不斷加大研發投入力度，提升企業研發創新能力。

4.2 創新產出視角

專利申請數量能夠直觀反映出一個企業的創新水平，一般來說，企業申請的專利數越多，說明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越強，因此選取專利申請數量作為衡量企業創新能力的指標。本文整理了長電科技2013-2021 年的專利申請數據以及與同行的對比數據如圖2 所示。

圖2 2013-2021 年長電科技專利申請情況

從圖2 可以看出，長電科技在2013 年專利申請數量處于較高水平，但在2014 年出現下降趨勢。完成對星科金朋的跨國并購后，長電科技的專利申請數量開始增加，2017 年達到226 件，雖然之后的幾年又有所下降，但整體還是高于并購前。從發明專利的申請數量變化趨勢更能把握長電科技創新能力的變化，從圖2 可以看出長電科技的發明專利申請數量在2013-2021 年呈現波動式增長趨勢，并購后的整體申請量高于并購前。

圖3是長電科技的發明專利申請情況與通富微電、華天科技的對比，可以發現長電科技的發明專利申請數量整體上領先其他兩家企業，并且在2015 年并購星科金朋后，該差距又進一步擴大。在進行跨國收購之前，長電科技與通富微電發明專利數量大致趨同，而通富微電在2014 年發明專利申請已經超越了長電科技；長電科技在跨國收購完成后，其發明專利的總數始終領先通富微電，更加奠定了在我國半導體行業的創新領先地位。隨著長電科技對星科金朋的技術整合，其專利申請數量和發明專利申請數量都在逐年遞增，并且并購后發明專利申請占比得到明顯提升。由此說明，長電科技對星科金朋的跨國并購提升了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

圖3 長電科技、通富微電、華天科技發明專利申請趨勢對比

5 結論與啟示

本文研究我國企業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通過機制分析及案例分析為我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跨國并購提供微觀層面的建議。在機制分析中，從知識獲取、資源配置、研發替代3 個層面得出我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跨國并購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研發創新能力。在案例分析中，選取長電科技2015 年并購新加坡企業星科金朋的事件，進一步驗證企業跨國并購對創新能力的影響，分別從長電科技并購星科金朋后企業的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變化分析并購對企業創新能力的促進作用。

第一，加大研發力度，提升企業研發創新能力?！耙粠б宦贰背h實施后，我國企業跨國并購進入新常態，這就要求企業不斷加強產品技術研發力度，延伸企業生產線，提高產品技術含量。因此，企業首先應當逐步推動產業轉型和升級，鼓勵在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等領域大力開展研發創新活動，深度挖掘企業的創新潛力，營造有利于企業研發創新的內部環境；其次，企業要加大研發投入力度，搭建資本與創新相結合的平臺，吸納更多社會資金支持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最后，企業還要制定合理的人才戰略，不僅要從外部引進國際專業人才，也要注重對母國企業內部人才的培養和管理，通過層層選拔培育具備高素質和高技術的研發人員，為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提供人才支持。第二，積累跨國并購經驗，做好資源整合工作。企業要重視經營活動中的知識積累和能力構建，結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積極開展國內資產重組和跨國并購。企業要善于總結每次跨國并購的經驗以及借鑒和學習同行業企業的跨國并購經驗，充分了解東道國的市場環境、標的企業的技術和經營狀況，為兩國企業的整合奠定基礎。企業在完成跨國并購后，要高效整合標的企業的技術、文化、管理經驗等資源，可以派遣國內人員到東道國企業學習進修，或邀請東道國企業技術人員到母國企業進行創新指導等，通過此方式快速完成技術整合，從而從整體上提升企業的研發創新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