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李世家》家族書寫的創作啟示

高曉暉

達度、洛沙的長篇散文《曾李世家》面世，可喜可賀！首先向達度、洛沙兩位作家表示敬意。達度、洛沙夫唱婦隨，幾十年如一日，堅持業余文學創作，取得了豐碩的創作成果。他們的文學追求，成就了一段文壇佳話。

《曾李世家》是達度、洛沙文學創作的新收獲，為湖北散文創作開拓了一片新天地。

《曾李世家》是一部尋根之書。作者花費十多年時間，通過對海峽兩岸大量史料的梳理甄別，并通過大量田野調查、實地踏訪，厘清了曾李家族開枝散葉的基本軌跡。曾李家族發端于曾子、老子。南宋末年，曾子52 世孫曾昌盛從江西吉永外出經商，落籍湖廣沔陽下麻港曾家口，后來逐漸開辟了馬三里、馬四里二三十平方公里的曾家大垸，繁盛一時。元末明初，朱元璋打敗陳友諒，血洗沔陽，曾李家族只有曾石頭一人死里逃生。江西填湖廣時，曾家大垸被客家人瓜分，江西商人李承孫途經曾家口，幫曾石頭奪回了半個曾家大垸，李承孫也因此命斷曾家口。曾石頭單傳一孫女（后世尊稱曾家始祖母），為了感恩李承孫，她把曾家大垸贈送給恩人李承孫的后人。李氏后人感恩這位曾家始祖母，又許下了“活曾死李”的諾言，世代遵從。

《曾李世家》是一部美德傳承之書。《曾李世家》的創作初衷，就是從曾李家族千年滄桑史的追尋中昭示曾李家族的生存之道，鑒別出家族千家賡續的精神DNA 并大力弘揚和傳承。曾李家族傳承千年的精神DNA,歸納起來有三條。一是感恩誠信，一諾千年。“活曾死李”，沿襲成俗，是其家族誠信踐諾的實證。曾李家族把誠信演化上升成為咒神，如有侵犯，必遭報應。二是儒道傳家，奉儒道教義為圭臬。《曾李世家》后記中說：“儒教和道教是中華本土教，也是曾李家族的祖傳家教，曾李家族得天獨厚，成為中國鄉村耕讀世家的代表。”三是仁義為本。“沔北第一紳士”曾在舫（1882—1951，字鵬飛）為人仗義，扶危濟困，抑強扶弱，他的重仁重義，使其成為道德的化身、權威的象征，在家族內外享有崇高的威望。

《曾李世家》是一部寫給先祖先賢的致敬之書。該書對曾李家族先祖先賢的生平事跡盡心搜集羅列，寫來如數家珍，表達了作者作為家族后人致敬其先祖先賢的創作初心。民國時期，曾李家族出現一名紳士、三位將軍，被族人引以為傲。作者也對他們不惜筆墨，傾情書寫。

《曾李世家》是一部民俗地理之書。曾大興教授高度評價該書具有“濃郁的江漢平原地域文化色彩”，指出作者有著對江漢平原歷史、地理、民俗、語言等非常熟悉的優勢。《曾李世家》的作者確實很好地發揮了非常熟悉江漢平原地域文化這一獨特優勢。更為可貴的是，作者對江漢平原腹地沔陽縣域地形地貌的變遷，也做了大量甄別厘清的考證工作。

《曾李世家》還是一部苦難之書。該書勾勒曾李家族千年滄桑，也呈現出曾李家族無邊的苦難。比如朱元璋血洗沔陽之際，整個曾李家族只剩曾石頭一人死里逃生。再如日寇入侵，兵匪為患，曾李家族風雨飄搖。可以說，曾李家族的苦難，也成為中華民族災難深重的一個縮影。

《曾李世家》的創作實踐帶給我們可貴的啟示。

其一：過去未去，未來已來。《曾李世家》以家族書寫追尋家族的精神密碼，這種追尋的意義就在于昭示出家族的精神密碼在過去/未來的時間軸上的貫通狀態。作家通過撥開時間的塵埃去發現人類精神的DNA，為未來發展提供鏡鑒，提供滋養，同時也為人類自身留住鄉愁。

其二：家是小小國，國是千萬家。《曾李世家》寫家族千年滄桑史，無一不與家國命運相關聯。作家對家族故事的書寫，實際上是張揚家國情懷。家族與國家民族的關系，是血肉相連、血乳交融的關系，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也因此，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家興亡，家族有責！

其三：“慎終追遠，民德歸厚。”《曾李世家》家族敘事的內驅力就在于“慎終追遠”。“慎終追遠”可以視為作家的必修課。這不僅是作家省身修身的需要，更是拓展作家歷史思維的向度的需要。從“慎終追遠”出發，達到實現“民德歸厚”的初心，也就是從先祖先賢的歷史經驗中，解讀出民族精神的DNA，通過對這種精神DNA 的發揚光大，達到為民族培根鑄魂的目標，進而完成作家舉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園的文化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