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元,閆 冰,馬天姝,劉 武,劉雁澤,程 雷,劉成禹
(長春中醫藥大學,長春 130117)
睡眠剝奪(sleep deprivation,SD)是指各種原因所導致的睡眠缺失或睡眠時間嚴重不足。完全睡眠剝奪(total sleep deprivation,TSD)[1]是指在睡眠剝奪過程中受試者始終處于覺醒狀態。研究表明[2],睡眠剝奪可加重機體疲勞感,造成嗜睡、認知能力下降等不良影響。疲勞給青年學生帶來的不利影響,主要表現為健忘、注意力不集中、用腦不能持久等,嚴重影響其學習和生活[3]。調查顯示,亞洲國家的青年人睡眠剝奪趨勢最為顯著,平均睡眠時間僅為6.5 h,明顯短于其他國家和地區[4]。睡眠剝奪對大學生造成疲勞和嗜睡的影響最為嚴重[5]。
目前,針對睡眠剝奪后產生的疲勞等問題,除選用莫達非尼等中樞性興奮藥物以外,并無較好的方法,然而,長期服用這類藥物可致成癮性,并引發睡眠節律紊亂等問題[6]。針灸是一種公認的綠色治療方法,不但可以調節睡眠,而且可以降低藥物依賴,無明顯不良反應[7],尚可應用于改善疲勞。逆針灸,是中醫治未病的一種方法,即在疾病發生前進行針刺,通過調動機體正氣,啟動內源性保護機制,恢復機體“陰平陽秘”的狀態[8]。三才配穴,是一種傳統的配穴方法,即按照天、人、地對應人體上、中、下三部進行針灸臨床配穴。研究證實,三才配穴法對以失眠為首的多種疾病具有顯著的治療作用[9]。
本研究將健康男性大學生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對治療組進行7 d 的電針預防性治療,將2 組TSD 24 h 前后的FSS 評分、BFI 評分和腦疲勞狀態監測值進行統計分析,評價逆針灸聯合三才配穴對緩解TSD 24 h 后大學生疲勞的影響。
1.1 一般資料 全部病例均來自長春市各高校在校大學生,依據篩選標準納入符合標準的志愿者60 例,采用完全隨機分組法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各30 例。其中治療組脫落2 例,實際入組治療組28 例,對照組30 例。
1.2 納入標準 1)18~30 歲健康男性青年志愿者;2)體質量超過45 kg,BMI 為18.5~23.9;3)入組前3 年內不得有任何先天性缺陷或慢性疾病;4)非吸煙者;5)不得有任何睡眠障礙;6)在首次臨床試驗開始前7 d,參與者必須保持正常的夜間睡眠時間(21:00至09:00)且每晚至少睡7 h;8)自愿簽署書面知情同意書。
1.3 排除標準 1)入組前6 個月內定期飲酒(>210 g/周);2)入組前2 個月內參與另一項臨床研究;3)篩查時坐位收縮壓≥140 mm Hg(1 mm Hg ≈0.133 kPa)或舒張壓≥90 mm Hg;4)首次臨床試驗前7 d 內攝入處方藥或非處方藥;5)首次臨床試驗前7 d 內有咖啡因、茶品、酒等飲用史;6)入組前7 d 內接受過針灸治療任何疾病者;7)凡腧穴部位皮膚有嚴重感染和體質虛弱、有暈針史者。(注:凡符合上述任何1 項者,予以排除)。
1.4 治療方法
1.4.1 取穴 1)治療組:百會、神門(雙)、三陰交(雙)。2)對照組:不做任何干預。腧穴定位標準參照世衛組織西太平洋地區事務處2010 年頒布的世界衛生組織標準針灸經穴定位。
1.4.2 操作 1)治療組:受試者取仰臥位,穴位皮膚常規消毒。百會:平刺0.3~0.5 寸(針尖逆督脈循行方向);神門:直刺0.5~0.8寸;三陰交:直刺1.0~1.5寸。行平補平瀉手法,得氣后,在針刺穴位約2 mm位置(近心端)再針刺一傍針,不得氣。兩針接電針儀(華佗牌SDZ-V 脈沖電針儀),波形為疏密波,頻率20 Hz,電流強度在0.1~1.0 MA 范圍,以受試者耐受為度。干預時間為每日15:00~17:00,留針30 min,每天干預1 次,共干預7 d。2)對照組:不做任何干預。
1.4.3 睡眠剝奪方案 治療組進行預防性干預7 d 后,2 組均進行TSD 24 h。睡眠剝奪期間允許受試者閱讀,學習,玩游戲等。整個試驗過程中,研究人員需不斷監督參與者,由專人負責監督以保證其不致入睡。禁止受試者睡眠剝奪期間喝含咖啡因的飲料、茶品、酒等,禁止攝入處方藥或非處方藥,禁止午睡和劇烈運動。
1.4.4 療效評價指標 1)疲勞嚴重度量表(Fatigue Severity Scale,FSS)[10]是一個對自身疲勞嚴重程度進行主觀評估的量表。該量表包含9 個條目,每個條目以7 制評分,得分范圍從“1”到“7”為非常不同意逐漸過渡為非常同意,數值越高表明疲勞程度越嚴重。把9 個條目所得分數相加即為總得分,總分低于36 分表明或許不會感受到疲勞。2)簡易疲勞量表(Brief Fatigue Inventory,BFI)[11]是一個對自身疲勞程度進行簡要主觀評估的量表。該量表將疲勞劃分為4 個條目,第4 個條目中又包含6 方面內容,共9 個條目。每個條目分為“0”到“10”等級。計算9 個條目的平均值,無疲勞數值為0;輕度疲勞平均值為(2.57±1.04);中度疲勞平均值為(5.18±1.41);重度疲勞平均值為(8.41±1.35)。3)腦電超慢漲落圖技術(encephalofluogram technology,ET):采用腦功能分析儀(北京同仁光電公司生產,ML-2001 型)對受試者進行時程18 min 的腦電動態的功能性監測。本研究主要對腦部疲勞狀態進行監測,其程度結果由腦功能分析儀自動分析。腦部疲勞狀態:正常=0,輕度疲勞=1,中度疲勞=2,重度疲勞=3。
1.5 統計學方法 用SPSS 21.0 軟件對試驗資料進行分析,其中2 組間計量資料比較,符合正態和方差齊性的采用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和方差齊性,則計量資料采用非參數秩和檢驗。以P<0.05 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1 TSD24 h 前后FSS 量表對比 見表1。
表1 TSD24 h 前后FSS 量表對比(± s) 分

表1 TSD24 h 前后FSS 量表對比(± s) 分
注:與TSD24 h 前比較,## P <0.01;與治療組比較,△△P <0.01
2.2 TSD24 h 前后BFI 量表對比 見表2。
表2 TSD24 h 前后BFI 量表對比(± s) 分

表2 TSD24 h 前后BFI 量表對比(± s) 分
注:與TSD24 h 前比較,## P <0.01;與治療組比較,△P <0.05
2.3 TSD24 h 前后腦疲勞狀態對比 見表3。
表3 TSD24 h 前后腦疲勞狀態對比(± s) 分

表3 TSD24 h 前后腦疲勞狀態對比(± s) 分
注:與TSD24 h 前比較,## P <0.01;與治療組比較,△△P <0.01
3.1 逆針灸抗疲勞的機制 逆針灸對人體疲勞具有調節作用,這可能與逆針灸參與免疫機制的調節有關。朱珠等[12]研究發現,逆針灸可雙向調節大鼠的免疫功能:逆針灸既可以抑制亢進的免疫應答,又可以刺激退化的免疫能力。免疫器官脾臟熱休克蛋白70(HSP70)的表達是反映免疫細胞狀態的重要標志,李曉泓等[13]研究顯示,逆針灸三陰交對調節大鼠HSP70 及其mRNA 表達具有顯著優勢,可起到增強機體免疫功能的作用。陳利華等[14]研究發現,電針可使IL-1β、IL-2、TNF-α 等細胞因子的含量增高,調節大鼠的睡眠,說明電針能明顯改善SD 大鼠的細胞免疫功能。《素問·刺法論篇》云:“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正氣由衛氣、營氣等構成,從對人體免疫功能的調節作用來看,營行脈中,衛行脈外,共同參與抵御外邪的功能,中醫之正氣與現代醫學之免疫具有共性[15]。因此,本研究中逆針灸可緩解TSD 后受試者的疲勞程度,可能與逆針灸參與了免疫調節,提升了人體正氣有關。
3.2 腧穴應用的探討 本研究治療組采用三才配穴法:百會在頭應天,神門在中應人,三陰交在足應地[16],三穴協同配伍,溝通了上中下經脈氣血,加強了陰陽經脈的表里聯絡,在臨床上廣泛應用于治療原發性失眠等疾病。百會為“三陽五會”,氣血匯聚之處,研究顯示,百會可用于改善疲勞癥狀。郭凱等[17]發現,通過電針預刺激百會,可以使運動后大鼠腦內的某些神經遞質含量下降,如提高的5-羥吲哚乙酸/5-羥色胺(5-HIAA/5-HT)和4-二羥基苯乙酸+高香草酸/多巴胺(DOPAC+HVA)/DA 比值,改善中樞疲勞后大鼠的體力和自主活動能力,并減輕中樞疲勞程度。韓其琛等[18]亦發現針刺百會可開竅醒神,平衡機體氣血陰陽,有效預防疲勞。血清IL-6 是一種既參與睡眠調節,又能誘導疲勞的促炎細胞因子,研究發現,通過針刺百會、三陰交等穴位,慢性疲勞綜合征患者的血清IL-6 含量明顯下降,疲勞癥狀及睡眠質量改善[19]。神門為心之原,可調心經之氣血,三陰交為肝、脾、腎三經之所會,可滋陰養血,刺激神門和三陰交可降低SD 后的疲勞感[20]。李佳等[21]通過針刺SD 大鼠“神門”穴,發現神門可抑制海馬區β 波,激活δ 波,改善SD 大鼠的學習記憶能力,有效提高大鼠的認知率。諸毅暉等[22]研究發現,電針神門、三陰交對失眠大鼠下丘腦室旁核能量代謝有良好調節作用,通過調節下丘腦室旁核AMPK 表達、Ac-CoA 和Na+-K+-ATPase 含量,可有效改善失眠后的疲勞癥狀。綜上,本研究發現通過電針刺激“百會-神門-三陰交”,可以緩解機體疲勞,可能與以上機制的發生相關。
3.3 不足之處和展望 本研究的研究對象均為青年男性大學生,在樣本數量、性別和年齡方面均具有一定局限性;其次,本研究僅對TSD 24 h 前后的疲勞狀態進行了比較,逆針灸聯合三才配穴對其他時間點以及更長時間SD 對人體疲勞的作用還需探討。
綜上所述,逆針灸聯合三才配穴可在一定程度上緩解SD 后機體的疲勞,但其機制還未深入明確,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