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園林鐘馗圖

王龔

北京的皇家國林，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水榭抱廈，環廊別具一格。長廊環廊，廊亭連接，廊眉亭額，各有所需，點繪畫作。既閑情逸致，又不失寓意。

在皇家園林中的兩幅鐘馗圖有著深刻的寓意，分設在兩所園林中。

鐘馗，名鐘馗，字正南，中南山秀才。唐朝時，鐘馗因相貌丑陋，進京趕考。主考韓愈，取鐘馗為貢士之首。上金殿面見德宗皇帝李適，德宗見鐘馗后不悅。韓愈說歷史上人不能以貌取才。奸相盧杞道：“狀元也必須內外兼全，三百人中，豈少其人？”鐘馗聽后大怒，跳起身來言：“人言盧杞奸邪！”于是揮舞笏便打，鬧動金殿，混亂朝儀。德宗龍顏大怒，忙令金瓜武士將鐘馗拿下。鐘馗氣得暴跳如雷，將站殿將軍腰間寶劍拔出，自刎而死。德宗見狀驚呆，眾官面如土色，德宗將奸相盧杞罷官，發配嶺外，以正妒嫉之罪。分封鐘道為驅魔大神，遍行天下，以斬妖邪，仍以狀元官職殯葬。

鐘道受了封號，在空中謝恩畢，提著寶劍，插著笏板，悠悠蕩蕩，向南而去。忽見一座城池，便行至入內，進入陰曹地府，見得閻王君。閻君給鐘馗兩個英雄，一個叫韓淵（含冤），一個叫符曲（負屈），各具文武之才的小鬼；又給白澤（古代傳說中的神獸）為坐騎。鐘馗帶著閻君撥給的陰兵三百，浩浩蕩蕩地向陽間而去……

皇家園林中的一幅鐘馗圖在頤和園中的園中之園諧趣園。位于矚新樓北面連接竹林邊的曲廊中的內廊眉部，坐南朝北的畫面上鐘馗身著官服，未戴官冠，左腿邁步，正在陽間巡查趕路。韓淵站在身后，手撐帽翅花傘隨伴，符曲半跪在地上手拉鐘馗的袍邊，仰頭上看，鐘馗身前一只蝙蝠在空中向前飛翔，奔著有“鬼”和“魔”的處所而去。鐘馗面向下側，眼珠瞪大看著半跪于地的符曲，右臂微抬，有似笑掛疑的表情。畫面的人物鐘馗、韓淵、曲符及蝙蝠活靈活現，展現出鐘馗“打鬼”中的場景。鐘馗圖在整個諧趣園的布局中位于園的西北角部，隔園中的小湖東側，是一座數米長的帶欄石橋，橋東頭是寫有“知魚橋”的石牌樓。

另－幅鐘馗圖在靜宜園中的園中之園見心齋。彩圖位于環墻院落中，見心齋后右側連接樓閣的曲廊中，坐南朝北的曲廊上眉部，在半孤形的畫圖上，鐘馗位于畫面中火，身著紅色官袍，腳踏白底黑色皂靴，頭部兩側發際中別有穗狀官翅，手持翻開的書簿，向畫面左側坐于黃色繡龍圖案圍案后的身著黃袍，頭戴珠簾冠的德宗李適，報以查出的陽間案情，“鬼”于何處，“魔”于哪邊。鐘馗娓娓道來，德宗平目細細靜聽奏章。畫面右側韓淵手持月鏟，符曲手握毛筆，兩個緊挨面面相覷，手臂比比畫畫，一副機靈的神態。展現了鐘馗驅魔大神的陽間驅“魔”打“鬼”的神功。鐘馗圖在整個見心齋園內的布局中位于園的西北部，隔園中的小湖東側，是一座環湖墻廊依水的小亭“知魚亭”。《易經》中西北方，為“活”門。

靜宜園中的見心齋建于1522年明嘉靖年間，1796年清嘉慶年間重修；頤和園中的諧趣園建于晚清。傳說此兩處園中之園，都是明清兩代時帝王訓誡臣屬的地方。封建社會的臣子大都是讀書人，經科考入仕，對流傳國間“鐘馗打鬼”的傳說不是全知，也略知一二。相傳明代一位皇帝詔見姓嚴的奸相，來到鐘馗圖前，讓奸相講講畫中的內容，待奸相講完，又帶著他踱步沿園環廊鄰水來到知魚亭觀賞水中各色游魚。皇帝問奸相：：“知道朕讓你來這里的意思嗎？”雖是大暑天，奸相聽罷，脊梁骨的背上卻嚇出股冷汗。回到家中病倒在床，幾天不能上朝。清代乾隆晚年曾詔貪臣和珅來見心齋，過程與明代皇帝的做法幾乎相似，踱步到知魚亭問話，嚇得貪臣和珅尿了褲子。光緒皇帝在夏宮詔見一位臣子，走到鐘馗巡查圖前，說著園子的名稱“諧趣”，又走到知魚橋上觀著游魚，臣子一下明白了光緒皇帝詔他來的目的。“知魚亭”“知魚橋”，知魚，諧音：知余。余乃我。知余乃知我之意。此也是諧趣園，見心齋中畫有鐘馗圖，建知魚橋、知魚亭的訓誡之深寓。

想必看到鐘馗圖的人都會想到，閻羅王殿前的一副對聯：

莫胡為！幻夢空花，看看眼前實不實，徒勞機巧？

休膽大！烊銅熱鐵，摸摸心頭怕不怕，仔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