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深度翻譯在影視翻譯中的應用

王娜娜 王樹杰

（作者單位：1.牡丹江師范學院應用英語學院；2.牡丹江師范學院西方語言學院）

隨著網絡科技的不斷發展，各國優秀的影視作品不斷涌入我國，同時我國的影視作品也在源源不斷地向外輸送。作為聲畫結合的藝術形式，翻譯在影片傳播交流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因為“高質量的字幕翻譯才有利于觀眾理解影視作品的信息內容和欣賞其文化含義”[1]。影視翻譯研究中常見的視角主要有生態翻譯學、功能對等理論、目的論、接受美學論等，深度翻譯的研究角度還很少出現，但深度翻譯可以將文本置于豐富的文化背景中，有利于影視作品中文化信息的有效傳播。因此，本文將探析深度翻譯在影視翻譯中的應用。

1 深度翻譯

深度翻譯概念最早是由美國語言哲學家、文化學者奎邁·阿皮亞（Kwame Anthony Appiah）提出的，他在1993年發表了一篇題為《深度翻譯》的論文。在該論文中，阿皮亞以自己的家鄉——非洲加納的諺語英譯（直譯）為例，提出了自己對翻譯的看法。接著，阿皮亞指出，有時直譯是無法達成的，因為一種語言文化中的指稱或表達在另一種語言文化中很可能是不存在的。基于以上，阿皮亞在最后提出了一種不同的翻譯概念：“在我看來，這種‘學術性翻譯’，即尋求在文學教學中發揮作用的翻譯，旨在通過注釋和附注將文本置于豐富的文化和語言背景中的翻譯，是非常值得做的。我稱其為‘深度翻譯’。”[2]

翻譯涉及兩種不同的語言之間的轉化，翻譯文本中往往牽扯到復雜的文化信息，要達成有效的跨文化交流，體現對他者文化的理解和尊重，就需要對其進行“深度翻譯”，通過注解、加注、添加解釋性序言等方式，對原語豐富的文化和語言語境進行補充。

2 影視翻譯中的文化信息

影視作品中往往會出現人物角色、地緣政治等文化信息，原語觀眾可能已經司空見慣，但是對于目標語觀眾來說，可能會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尤其是當文化信息在影視作品中占據關鍵環節，文化背景缺失會使得觀眾對影視的觀感大打折扣。

由于影視語言的瞬時性與空間限制，在早期階段，影視翻譯有一條不成文規定，即無注性，“文學翻譯遇到讀者難以理解之處可以在該頁或該章節之處作注解。但影視翻譯工作者卻享受不到這種待遇”[3]。影視作品中原本就有的說明性文字，翻譯時應該將其譯出，原片中沒有的，為了不打擾觀眾，使其應接不暇，譯者不能為了補充信息而添加注解。在處理文化翻譯時，常采用的翻譯策略是歸化、異化和刪減。然而，這些翻譯方法不可避免地會造成原語文化特色的丟失，特別是涉及雙關、俚語、俗語時，會導致觀眾領悟不到影片內涵。

2.1 俚語

俚語是指日常生活中常用的非正式的口語語句，特點是地域性強、較生活化。影視作品中日常生活場景非常多，俚語的出現頻率就非常高，很多觀眾對此相對陌生，不加注解時，觀眾往往無法理解臺詞的真正含義。比如常見的與食物相關的俚語：“bad apple”的翻譯是壞蘋果，但是它實際指的是“害群之馬”；“top banana”的翻譯是頂級香蕉，實際指的是大人物。若觀眾對此不了解，就無法理解該臺詞的意義，進而可能會影響對整個劇情的理解。

2.2 雙關

雙關語在影視中同樣很常見，影片中人物角色常會利用原語中特有的同音、諧音、多義等語言現象來營造幽默或諷刺的效果。但是雙關的翻譯是較為困難的，因為很多雙關內容在目標語中是空缺的，采取一般的翻譯方法無法將原字幕清晰傳達，勢必會影響觀眾對影片的觀感。例如，美劇《生活大爆炸》中，女主人公佩妮讓謝爾頓幫助自己保守一個秘密，但是謝爾頓非常不擅長，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對佩妮說了這樣一句話，“I'm going to fold like an energy-based de novo protein in conformational space”。“fold”一詞有兩個含義：折疊和失敗，這里正是借用了“fold”的意義雙關表現謝爾頓的快要泄露秘密的焦慮，非常形象生動，給影片增添了很多樂趣。

3 深度翻譯在影視翻譯中的應用

影視作為一種文化傳播媒介，含有豐富的文化元素。作為影視翻譯中難處理的環節之一，文化信息翻譯“不再是語言轉換，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接受文化需求的制約”[4]。當觀眾對原語文化背景有較大需求，而一般的翻譯策略無法滿足時，適當的注釋就顯得不可或缺了，這恰好符合阿皮亞提出的“深度翻譯”理論，即通過加注將文本置于豐富的文化語境中，從而降低理解難度，促進文化的傳播。將深度翻譯應用到影視翻譯中，增加適度的注釋，提供背景信息，有助于觀眾對劇情的理解，還原影片的藝術性，提高影片的觀賞度。

3.1 隱性深度翻譯的應用

曹明倫教授在《當令易曉，勿失厥義——談隱性深度翻譯的實用性》一文中提出“隱性深度翻譯”策略，即“在正確判斷譯文讀者認知語境的前提下，在譯文正文中增加原文有其意而無其詞的說明性字詞”[5]。該策略應用到具體的影視翻譯中，就是在目標語字幕中添加適度的補充性文字。

隱性深度翻譯常應用于影視片名翻譯中。影視片名的基本特點是生動豐富、簡潔有力、吸引觀眾，因此，絕大多數的片名都不長。不過，對于不了解影片內容的觀眾來說，過于簡單的片名太寬泛反而不具備吸引力，在翻譯時可以適當地增加一些說明信息，為觀眾補充背景，方便觀眾有針對性地選擇。例如，The Terminal可翻譯為《幸福終點站》；Identity可翻譯為《致命ID》；Before Sunrises可翻譯為《愛在黎明破曉前》。譯者了解到的影視訊息一定比觀眾多，在進行片名翻譯時，往往可以自然簡潔地補充一些與影片內容和主題相關的信息，如所舉例子中分別添加了“幸福”“致命”和“愛”這些字眼，直觀地顯示出了三個影片的類型——喜劇、懸疑和愛情，有針對性地去吸引觀眾。

3.2 顯性深度翻譯的應用

隱性深度翻譯不易被察覺，相對應，顯性深度翻譯則顯而易見，即通過明顯的注解對字幕背景進行補充。在影視翻譯中往往有兩種常見的方式：一種是將注釋放在括號之內置于視頻下方的字幕中；另外一種則是單獨將注釋置于視頻正上方。下面對影視翻譯中常見的深度翻譯現象進行分類說明：

3.2.1 專有名詞

專有名詞是影視翻譯中需要進行深度翻譯最多的字幕類型，包括人名、地名、單位、縮略詞、書籍和影視名、節日、網站、藥劑、食品等。除了文化相通、世界知名或者觀眾都熟知的原語和目標語，大部分影視作品中的專有詞匯都會給觀眾帶來認知難度，從而影響觀看。這時候就可以通過深度翻譯，適當加注來解決。

例（1）：

Sheldon:Sheldor is afk.

謝爾頓：謝耳朵暫時離開（網絡用語）。

該例出自美劇《生活大爆炸》，謝爾頓當時正在玩電子游戲，被鄰居打斷時，謝爾頓對游戲隊友說了這樣一句話。其中，“afk”是“away from keyboard”的縮寫，離開游戲的意思。譯者翻譯時直接譯出了該縮略詞的含義，但是由于縮略詞的特殊發音，為了不使觀眾產生疑惑，譯文依然添加了注釋，指明其為一種網絡用語。

例（2）：

Caroline:Here we are.Craigslist.OK.

凱瑟琳：那開始吧。信息網。好了。（加注：Craigslist，美國生活信息門戶網站。）

此例出自美劇《破產姐妹》，主人公Caroline為了增加收入，想要在餐廳做服務員之余再找一份兼職，于是便打開電腦到Craigslist網站上尋找兼職。Craigslist是美國最大的分類廣告網站，中國觀眾對此可能不了解。因此，對這句臺詞進行翻譯時，譯者進行了深度翻譯，對該網站進行了加注，促進觀眾順暢地理解劇情，提升觀看體驗。

3.2.2 游戲娛樂

各國都有流行的娛樂活動，英美影視中也常出現一些在中國不常見的游戲名稱，像文字冒險游戲、卡坦島桌游、各種電子游戲等，尤其當這些名稱沒有注解時，觀眾可能會對該句臺詞產生誤解。例如，電影《當幸福來敲門》中有這樣一句臺詞，“A basketball or an ant farm”，譯為籃球或者“螞蟻農場”（“螞蟻農場”為一種智趣游戲）。

影片中男主人公要為兒子買生日禮物，兒子列出了想要的禮物，其中就包括一種名叫“螞蟻農場”的玩具。如果沒有相關信息背景，觀眾可能會對“螞蟻農場”產生誤解，認為兒子想要一座農場。因此，譯文進行了深度翻譯，增加了對該游戲的解釋，避免觀眾理解錯誤。

3.2.3 雙關語

正如上文中對雙關語的介紹，多數雙關語的翻譯難度較大，往往需要進行深度翻譯，將原語特有的多義、諧音等語言現象標注出來，如此才能幫助觀眾領悟其中的內涵，讓其感受到影片中的幽默或諷刺效果。

例（3）：

黃煥義教授是景德鎮環境陶藝制作較多的一位，他創作的《昂》、《升騰》就安置在進景的金嶺大道上。這兩組陶藝均吸收了印紋陶的表現手法，以雕刻、模壓技壓制作，深淺、凸凹的線條，呈現出多層次的肌理效果。運用抽象的藝術語言，使傳統陶瓷紋飾和現代風格設計形式鮮明的對比。富有變化的形式既滿足了人們的審美心理，又使復雜的空間結構提供了人性化更多維的交流語言，同時也成為反映城市特色的獨特人文景觀和文化內涵。

Alex:What's in the crib?

艾利克斯：嬰兒床里藏著什么？（crib也有偷偷摸摸的含義。）

Claire:What crib? You're a crib.

克萊爾：什么偷偷摸摸？你才偷偷摸摸。

此例選自《摩登家庭（第六季）》，Claire擔心丈夫Phil做火雞不成功，就偷偷在儲藏室里放了自己做好的備用火雞，去查看的時候，剛好被來拿自行車的女兒Alex撞見，不知道情況的Alex看到便問嬰兒床里有什么。英文單詞“crib”是一個多義詞，既可以指嬰兒床，也可以表示偷摸、抄襲。Alex使用“crib”其實指的是嬰兒床之意，而Claire由于心虛把crib理解成了另外一個含義，這里就是利用多義雙關達到一個幽默效果。但是在翻譯的時候，如果不進行加注解釋，觀眾不僅體會不到這里的幽默，反而會感到疑惑：嬰兒床怎么會和偷偷摸摸產生聯系？加上注釋，把“crib”的雙層含義表示出來，劇情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觀眾自然也可以發現這里的幽默效果。

3.2.4 習語

影視語言的通俗性和口語化使得臺詞中常出現日常習語。習語是語言的精華，帶有濃厚的民族色彩和鮮明的文化內涵。對于不了解英美文化的中國觀眾來說，只通過字面含義較難體會到英語習語的真正內涵，從而影響對于劇情的理解。因此，在對有深刻內涵的習語進行翻譯的時候，要進行適當深度翻譯，增添解釋說明，將習語的真正含義展現出來。

例（4）：

Sloan:Can I suggest a way to turn lemons into lemonade?

斯隆：告訴你一種把檸檬做成汽水的方法。（加注：“檸檬做成汽水”本意是即使面對困境，也要善于利用好的一面。）

此例選自《新聞編輯室》，影片中執行制片人Mackenzie向評論家Sloan訴說自己新聞節目的收視率降低，工作面臨困境，Sloan就對Mackenzie說了這樣一句習語“turn lemons into lemonade”，意思是通過努力變不利為有利。英美觀眾對這句俗語耳熟能詳，但是中國觀眾并不了解其真實含義，看到這句話會感到疑惑。因此，在該畫面出現的時候，屏幕上方就加注了解釋，便于觀眾理解。

3.2.5 文化常識

每個民族都有其獨特的習俗和常識，不同文化之間的常識是不同的，這些日常生活中的習慣與社會知識在影視作品中屢見不鮮。在翻譯時，適當的深度翻譯，往往可以為觀眾提供更加具象化的知識背景。

例（5）：

Chris:Everybody wears cowboy hats. And a ten-gallons a big hat.

克里斯：那兒的人都戴牛仔帽，那種“10加侖”牛仔帽（寬邊軟頂牛仔帽，因分量重而得名）。

此例選自《當幸福來敲門》，Chris向兒子介紹自己的綽號來源，提到德克薩斯的“10加侖”牛仔帽，德克薩斯的牛仔文化在美國很流行，所以美國人熟知這種帽型，但是中國觀眾對這種帽子較為陌生，在翻譯的時候進行加注解釋，有利于觀眾加深對劇情的理解。

4 結語

影視作品中或多或少都會涉及本民族獨有的特色文化，字幕中不可避免地就會出現文化信息。當常見的翻譯策略無法傳達相關信息，影響觀眾觀看時，進行深度翻譯、添加注解、補充文化背景、減少文化差距，是可取且有效的。合適的深度翻譯能夠避免觀眾產生誤解，提升觀感，保持影視藝術性，促進文化的交流與傳播。當然，影視翻譯受到時間、空間的限制，過度的深度翻譯會影響觀眾，因此，進行深度翻譯時要注意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