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認知發展理論視角下的繪本設計簡析

張晴 / 上海大學美術學院

1 繪本的藝術設計

繪本以繪畫為主，文字為輔。相比較純文字書籍，繪本以其易讀性，圖畫色彩與趣味性在現代兒童美育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兒童未受到正規系統的教育前培養兒童的行為習慣，給兒童帶來藝術啟蒙，所以繪本往往成為兒童美育的“第一任教師”。繪本的文字往往比較少，所以傳遞信息的途徑就更大一部分落在了藝術表現形式上，繪本插圖的藝術形式是最直觀的視覺元素，也是設計者抒發內心情感，表現文字信息、提升視覺感受的重要設計手段，適宜的繪畫手法，色彩搭配、構圖形式使繪本畫面的藝術性與視覺效果更加具有表現力。色彩在繪本插畫中主要用來強調故事的氛圍和情緒，色彩往往比文字更明顯表達出故事的氛圍，也是讀者與繪本之間溝通的重要橋梁，所以在繪本中，色彩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代替的，能夠點亮繪本的靈魂。

2 兒童認知特征概況

繪本為不同年齡段的兒童所設計，所以科學的繪本應該從不同年齡段的兒童認知思維出發。兒童社會認知發展是指兒童個體自出生后，隨著其年齡的不斷增長，會對我們周圍生活環境和事物的認知水平以及學生面對所要處理的問題時，他的邏輯思維方式表現與處理技術能力會產生相應的改變。這表明，不同年齡的孩子有不同的認知思維，所以在設計繪本的過程中，我們應該根據孩子的年齡階段劃分認知思維的特點，并考慮個體差異和年齡十字路口，以便進行更加科學的繪本設計。

全世界的兒童心理研究機構均把18周歲認定為是否為兒童的重要界限。以瑞士心理學家讓·皮亞杰為首的日內瓦學派對兒童認知發展進行了實踐觀察以及理論分析，繼而創建了皮亞杰理論體系，該體系在國際兒童認知心理教育中有著深遠影響。皮亞杰對兒童認知心理有著概括化、科學化的研究，把兒童認知思維發展分為了四個階段，分別是：感知運算階段（0至2歲）、前運算階段（2至7歲）、具體運算階段在學齡期，是孩子們進入小學接受教育的時期，這個時期孩子們有著一定的學習思考能力。其中學齡初期又稱兒童期，指6、7至11、12 歲這一時期。所以狹義上，兒童又指 6、7至11、12 歲的孩子。兒童的認知能力在學齡期隨著不斷學習的過程而逐漸增加。在此理論基礎上，本文分析和探討了兒童在不同階段對繪本色彩表現的需求[1]。

3 各階段兒童的色彩認知能力與繪本設計研究

兒童藝術成長發展可分為四個階段：涂鴉期（2～4歲）、樣式化前期（4～7歲）、樣式化期（7～9歲）、黨群寫實萌芽期（9～12歲）。這也與皮亞杰的兒童心理認知理論有不謀而合之處。從各個藝術成長發展階段對繪本設計形式進行分析，將會得到更加科學的結論從而指導今后的創作[2]。

3.1 感知運動階段（0-2歲左右）

這個發展階段的兒童的主要認知能力結構是感知運動圖式，兒童借助這種圖式可以有效協調感知輸入和動作反應，從而依靠技術動作去適應社會環境。這一階段的兒童，在繪本選擇上不需要追求繪本具有過多的邏輯演練，他們基本無法識別文字，無法判斷文字內容的正誤。對于色彩的視覺感知系統剛剛開啟，還無法對色彩有足夠的敏感度，所以尋求設計上的感官刺激是最重要的。

他們對電子教材的視覺設計既有視覺語言刺激又有互動性，以及思維習慣養成性等多種類變化需求，同時受到繪本所傳遞內容的正向引導。然而因為此階段兒童對于文字識別仍然困難，所以此階段兒童接受繪本的方式大都為親子共讀。0歲左右嬰兒眼睛各部位組織和功能均未成熟，兒童對于繪本傳遞的信息是經過家長的成人思維引導下所接收的。他們基本無法識別色彩與文字，所以尋求設計上的感官刺激是最重要的。這一階段可以采用無色相的黑白搭配，主要是用引導性互動玩具來刺激觸覺。因此，認知類繪本就成了首選，這類繪本雖然在文學性上稍顯不足，但它獨特的互動性以及直白的故事情節對處在感知運動階段的幼兒來說能發揮獨特的作用。感知運動階段的認知訓練可以分為兩個部分：識物和顏色。同樣以帶給幼兒視覺感官刺激為主要設計點的繪本也應運而出。作為被評為“100本偉大的兒童書”之一的互動益智玩具書—《猜猜我是誰》，本書配色明度高對比度強烈，顏色純度較高，色相明確，適用于感知運動階段幼兒的顏色啟蒙。同時帶有一定的互動性，更加具有閱讀吸引力。

3.2 前運算階段（2～6、7歲）

在這一時期，兒童將感性行為內化為形象，建立象征功能，通過心理符號（主要是形象）進行思維，從而實現了思維的質的飛躍，也是兒童認知思維引導開發的重要時期。這時兒童發展處于符號系統功能和直覺思維階段，幻想虛擬事物的存在，相信物理事物的存在，因為無法運用具體的認知操作。就比如兒童畫畫，他們沒有追求事物正確比例的繪畫意識。前運算階段的兒童并沒有意識到事物的本質特征并沒有隨著一些表面特征的改變而改變。無恒性是皮亞杰兒童認知發展理論的一個重要特征。基礎的色彩認知也開始萌芽，最基礎的色系如—紅色、黃色、藍色、綠色等都可以識別并即興判別。所以在此階段，進行色彩的系統教育會產生更好的效果。

前運算階段的兒童涵蓋了兩個藝術成長階段—涂鴉期和樣式化前期。一般來說，兒童在3歲左右時會開始嘗試用筆進行涂鴉，但因為此時的幼兒無法很好地掌控整個手臂肌肉，繪畫這一動作缺乏規范，所以他們創作作品是隨心所欲的。在前運算階段的后期，通過兒童身體的成長以及邏輯教育訓練，逐漸過渡到了樣式化前期。兒童開始對事物的外在表現有了認知上的萌芽，也開始對繪本建立起了屬于他個人的獨特的理解方式。對于繪本的故事情節會有代入感，對于繪本的整體藝術語言（畫面風格，色彩，裝幀，構圖等）開始出現特定偏好。所以針對于這個階段，繪本具備了基本的文學性，安東尼·布朗，超現實主義畫家，他的代表作《我爸爸》（圖1左），是以“爸爸”為主要角色，用生活中的日常小事來扮演父親。運用了夸張的故事創作手法，夸張體型的藝術創作手法、簡單的語言和精心設計的排比句式，立體寫實的繪畫風格。

前運算階段兒童在色彩上更偏愛整體色彩傾向明度及純度較高的繪本。他們不再進行無意識地涂色，并且樂意接受美術創作的“方法論”。并堅信草木皆為綠色，天空皆為藍色，夜晚皆為黑色。不能違背其固有設色，他們認為一旦違背其固有配色這幅畫就是錯誤的。他們也慢慢地擁有了成熟的視知覺能力，可以在固有色的基礎上分辨出多種其他同類色。荷蘭兒童圖畫書創作家馬克斯·維爾修思的心靈成長繪本《青蛙弗洛格的成長故事》（圖1右）用簡單的繪畫技法與故事架構，來教導孩子如何面對友誼和克服困難，變得勇敢善良。在藝術手法上，水彩與彩鉛結合的繪畫技法使畫面表現十分細膩。繪畫風格整體來看是偏稚拙與微寫實的，動物形象的塑造簡單色彩純度高，物體設色都很符合當前兒童對于色彩的理解。風格與構圖形式與當下階段兒童的繪畫風格較相似。他們在閱讀時能夠更加快速地理解繪畫內容與文本含義。動物擬人化是此階段的兒童樂于接受的塑造手法，會進一步刺激他們的視覺感官，激發他們的藝術想象力。

圖1 《我爸爸》左《弗洛格的成長故事》右（內頁） （圖片來源：網絡）

3.3 具體運算階段（6、7歲～11、12歲）

在本階段內，兒童的認知發展結構由前運算分析階段的表象圖式演化為學生運算能力圖式。具體操作思維的特點是守恒性、自我中心性和可逆性。根據皮亞杰兒童認知理論 ，這一時期的心理操作主要集中在抽象概念上，屬于操作性（邏輯性） ，但思維活動需要具體內容的支持。他們能夠接受和理解圖文并茂的設計形式、語句簡短直接的文字內容及引申含義，也能夠理解繪本設計電子教材視覺語言的呈現方式以及結構劃分理由。但更傾向于某種特定的故事題材，例如筆者曾做過一份關于本階段兒童繪本喜愛度調查，得知在此階段兒童較多人喜歡虛擬的幻想題材。相較于形式運算階段，他們可以判斷更多顏色的色相屬性。也可以感知顏色體現出的情緒的象征意義。

在前運算階段到具體運算階段兒童的認知思維出現了一大飛躍，可以認識到在空間關系里存在著明確的秩序。在前運算階段的兒童只看到單個的東西，但在具體運算階段兒童開始意識到空間關系，這時孩子們意識到他們是環境的一部分，開始領悟了空間及立體關系。自己在動手繪畫時也會體現出來。他們在繪畫時會用不同的色彩表達自己的情感。傷心時用暗淡沉重的顏色，開心時用明亮鮮艷的顏色。所以相較于形式運算階段，他們可以判斷多種顏色的色相屬性，并開始感知顏色體現出的情緒的象征意義，例如白色代表純潔，空無；黑色代表黑暗，莊重；紅色代表火焰，熱烈。他們可以在插畫中感知明顯的色彩象征性。在認知發展的這個階段，兒童開始對性別有自我覺醒，男孩和女孩的興趣點開始分化，各自的視覺感官刺激點也逐漸出現不同。男生開始偏向硬朗帥氣的風格，女生喜歡夢幻甜美的風格，所以他們對于畫面風格也有了一定的偏好，跟隨性別差異，繪本出現了針對性創作，不管是故事情節還是畫面風格都有了更高的追求。也有了對繪本的藝術表現形式有了更高的要求。在此階段，繪本設計者們注意到性別特質所應具有對應的設計方向。例如立體書大師羅伯特·薩布達演繹的立體童話題材書《愛麗絲漫游奇境》（圖2左），這本書采用的故事—《愛麗絲漫游奇境》是大多數女生都熟悉的童話，根據故事奇妙的情節以及受眾群體的特性來進行設計，畫面風格既寫實又略帶有一絲夸張的意味。本書脫離了普通平開本的裝幀形式，運用了立體書的裝幀方式，在打開書籍時，書籍內部會拉出或彈出立體結構，讓平面的書變成了一個三維立體空間造型。精妙絕倫的立體結構使讀者仿佛置身于童話世界，整體色調帶有明顯的女性受眾指向，粉色在全部色彩中所占比例很大，畫面色彩純度很高，使整個畫面飽滿熱烈。然而男生在此階段也展示出來了性別特質，絕大部分男生偏向硬朗的、帶有戰斗、機械屬性的，在此階段也衍生出了針對性的繪本，例如由航天科工集團聯合策劃的立體科普繪本—《超級導彈·少兒軍事立體書》（圖2右），它由航天科工集團聯合策劃，書里設計了各種精巧的立體機關，可以了解到導彈發射的每個瞬間、打開導彈外殼，全方位、透視地看到導彈核心區域增加理解。整本書的色彩運用了大面積的深藍色，給讀者帶來冷靜理性的色彩意蘊，也表現了科學普及類繪本的嚴謹性。

圖2 《愛麗絲夢游仙境》左《超級導彈》右 （圖片來源：網絡）

3.4 形式運算階段（11、12歲及以后）

在這一時期，兒童的認知思維由具體性發展到抽象的邏輯推理。皮亞杰認知發展理論的思維特點是：（1）思維形式擺脫了思維內容。（2）假設—演繹推理。因此他們在審美上開始出現個性化。對于色彩有了自己的特定偏好。

形式運算階段的兒童在認知思維上有了質的飛躍，經過多年的邏輯訓練，兒童的觀察能力與演算推斷能力也進一步深入，對于繪本的風格也有了自己的偏好。在創作繪本時，既可以加入一些文學里的抽象思維，也可以構思于一些社會熱點。利用藝術表現形式對其進行視覺感官刺激已經不是首位。他們的藝術審美也開始有了大幅度轉變。出現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視覺者與非視覺者[3]。

視覺者追求色彩的感官刺激，力求微妙真實的畫面氛圍及色彩光影變化。漫畫家夏達的繪本《哥斯拉不說話》（圖3左），畫面風格寫實并有水彩手繪的感覺。夏達非常擅長利用色彩渲染畫面，用色彩講述故事，將淡雅、清透的色彩和光影效果糅合在一起，呈現出了作者想要表達的悲傷氛圍，也使畫面的調和感更強，較強的畫面色彩調和感的形成也更好地表達了此繪本故事題材。非視覺者追求內心主觀意愿、畫面的藝術性和自我情感表達。例如詩歌類繪本，抽象的文學性與藝術性相結合，即使畫面塑造未使用真實比例及色彩，也能使這一類別兒童產生共鳴。例如詩歌繪本《月之花》（圖3右），整個繪本沒有色彩傾向，僅由黑白組成，文字充滿詩意與畫面構圖相輔相成。畫面里裝飾性的元素較多，繪畫手法細膩。

圖3 《哥斯拉不說話》左《月之花》右 （圖片來源：網絡）

4 結語

本文從各階段兒童社會認知能力發展提供理論方面出發，分析了繪本設計中要注意的各種要點，并結合繪本實例，探究兒童繪本設計的方法。從設計者的角度來看，繪本的創作各方面均要從不同兒童認知思維發展方式的特點考慮。設計者在創作作品時要熟悉所選擇的藝術表現手法所傳遞出的效果，并對其準確運用，這樣可以在增加繪本藝術性的同時更好地傳達繪本的思想，使繪本完成藝術性與文學性的高度統一。總而言之，兒童繪本是以兒童為基礎的，不同認知思維發展階段的兒童具有不同的特點，繪本的藝術創作須充分考慮到兒童認知思維發展的特性，將繪本的創作界定在主要兒童受眾所處年齡階段已有的思維認知和知識結構之上，才能實現讓兒童通過“參與”和“融入”在閱讀繪本中提升認知思維能力并獲得知識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