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寒霜
[提要]
漁船所有人作為會員與漁業互保協會訂立漁船互助保險合同后,漁船所有人是否有權獲得互保金,應當根據漁船是否在互保期間內發生了互保事故、是否存在除外責任的情形來確定。漁船所有人因自愿退出海洋捕撈業而獲得的政府補助金,是政府為推進減船轉產、鼓勵企業或漁民轉入其他行業而給予的鼓勵金,數額與減船功率相關,與漁船價值無關,故補助金并非是對互保事故引起的漁船損失的賠償或補償,漁業互保協會無權以漁船所有人已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為由拒絕支付互保金。
本案依據的相關法條分別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107條(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577條)、《農業保險條例》第15條第一款。
[案情]
2017年,喬某春在某漁業互保協會為“遼大中漁X”捕撈船投保并支付了互保費5 700元。漁業互保協會向喬某春出具了“漁船互助保險憑證”。憑證載明,喬某春為漁業互保協會會員,承保船舶為“遼大中漁X”捕撈船,船舶價值30萬元,互保金額15萬元,互保費5 700元,互保期限為2017年9月23日00:00起至2018年9月22日24:00止,互保責任為綜合互保責任(包括全損互保責任、第三者碰撞互保責任和部分損失賠償互保責任)。憑證背面的漁船互保條款第3條“互保責任”規定,“(一)全損互保責任:1.由于自然災害或意外事故造成互保漁船的實際全損或推定全損的。2.……”第6條“除外責任”的第1項為“船舶不適航”。第7條第9項規定:“會員自互保事故發生之日起,一年內不向本會經辦機構提出索賠,或不提供必要文件和證明的,視為自動放棄權益處理。”第8條第1項規定了會員索賠時應提供的材料。
2017年10月29日晚21點,“遼大中漁X”捕撈船在N33°00′/E 125°45′處站錨,天氣惡劣導致船后艙進水,11名船員獲救后船舶沉沒滅失。大連中山漁港監督管理局于同年11月出具了事故調查報告、結案報告和滅失證明。事故調查報告載明:“……(一)事故原因:根據船員筆錄分析,由于當時天氣惡劣,船后艙密閉不嚴,海水涌入,使船只失去浮力,最后導致船舶沉沒。(二)事故性質:根據船員筆錄及天氣網記載,當時風浪太大,使船后艙進水,失去浮力,此次事故屬于一起自然災害事故。”喬某春在本案審理過程中提供了其中8名船員的船員證、大連市農業農村發展服務中心出具的《關于宋某凱、倪某禮漁業船員證書情況說明》和《關于宋某凱、倪某禮發證情況的說明》,證明事故發生時船員中有2人具備三級船長資質,1人具備一級輪機長資質,其余5人具備漁業船員資質。
2017年,大連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大連市捕撈漁船結構性改革實施方案》,載明“……國家以贖買漁船的方式支持漁民和企業自愿退出海洋捕撈業,所有人自愿簽訂退出協議,不再從事捕撈。申請淘汰漁船須真實存在、證件齊全、船證相符。漁船拆解或改作人工魚礁后,由各涉海區市縣(先導區)漁業主管部門為漁民或企業開具《海域捕撈漁船拆解、銷毀或處理證明》(滅失漁船由漁港監督部門開具《漁業船舶滅失證明》),并注銷船舶證書證件,功率指標由省漁業主管部門收回上繳國家……為加大推進減船轉產力度,對減船轉產的企業或漁民按照減船功率給予8 000元/千瓦的補助……”2017年11月24日,喬某春向大連市漁政監督管理局遞交了自愿減船轉產申請書,其中申請理由一欄寫明“船海損,已滅失”。同日,喬某春簽署了漁船減船轉產承諾書和漁民減船轉產協議書,承諾不利用報廢拆解漁船功率指標制造漁船及不非法從事捕撈業,保證今后不再購置、新建捕撈漁船從事漁業捕撈生產。喬某春獲得漁船減船轉產補助金96.8萬元。2018年8月20日,大連市中山區漁政管理所出具了漁船滅失證明,載明漁船滅失原因為船艙進水沉沒滅失。相關行政機關陸續出具了船舶注銷/中止登記證明書和船舶證書注銷證明。
喬某春自2018年3月起多次向漁業互保協會索賠互保金,漁業互保協會拒絕支付,理由如下:(1)喬某春已經以漁船滅失為由申請了漁船減船轉產補助金,并注銷了船舶證書,故無權再行獲得互保金,否則將構成不當得利。(2)根據保險法律規定,保險人支付保險金后,取得對保險標的的處分權。現保險標的已被轉化為漁船減船轉產補助金并由喬某春所有,故漁業互保協會作為保險人沒有再行支付互保金的義務。(3)補償原則是海上保險合同的基本原則。喬某春因漁船滅失已獲得遠超漁船價值的減船轉產補助金,故無權再行主張互保金。(4)即使喬某春未獲得漁船減產補助金,其也無法獲得互保金,因為:漁船人員配置不合格、船后艙密閉不嚴,船舶不適航,屬于漁船互保條款約定的除外責任情形;喬某春未按照漁船互保條款的約定在事故發生之日起一年內提交索賠的必要文件和證明,被視為自動放棄索賠權利。
[裁判結果]
大連海事法院于2020年6月24日作出(2020)遼72民初373號民事判決:漁業互保協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喬某春支付互保金15萬元。
宣判后,各方當事人均未上訴,該判決發生法律效力。
[裁判理由]
法院生效裁判認為:喬某春與漁業互保協會訂立了合法、有效的漁船互助保險合同。喬某春已支付了互保費,其漁船在互保期間內發生互保事故產生損失后,漁業互保協會應及時向喬某春支付互保金。涉案漁船因自然災害而沉沒滅失,該事故屬于漁業互助保險合同“互保責任”約定的“由于自然災害或意外事故造成互保漁船的實際全損或推定全損”情形,即在互保期間內發生互保事故。本案的爭議焦點為:(1)喬某春在已經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的情況下,是否有權獲得互保金?(2)喬某春是否在漁業互助保險合同約定的期限內向漁業互保協會索賠?(3)是否存在“船舶不適航”的除外責任情形?
(一)喬某春在已經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的情況下,是否有權獲得互保金
《大連市捕撈漁船結構性改革實施方案》載明:發放減船轉產補助金的原因是支持漁民和企業自愿退出海洋捕撈業;申請人的漁船沒有滅失的,須拆解或改作人工魚礁并由相關行政機關開具《海域捕撈漁船拆解、銷毀或處理證明》,申請人的漁船滅失的,由漁港監督部門開具《漁業船舶滅失證明》;補助的數額按照8 000元/kW的標準,根據減船功率確定。喬某春遞交減船轉產申請書時,寫明船舶的狀態為因海損而滅失,在此種情況下,相關行政部門審核后仍準許喬某春減船轉產并向其發放補助金,可見減船轉產補助金不是對涉案漁船滅失的補償,亦不包含對涉案漁船滅失的補償。因為涉案漁船在申請減船轉產前已經滅失且滅失與減船轉產無因果關系;喬某春獲得補助金是因為其自愿退出海洋捕撈業,不是因為其漁船滅失;補助金的數額僅與減船功率有關,與申請減船轉產時漁船是否滅失及船舶價值無關。漁業互保協會提出的喬某春因漁船滅失而獲得漁船減產補助金、保險標的已轉化為減船轉產補助金的主張,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法院不予支持。
漁業互保協會主張國家是以“贖買漁船”的方式支持漁民和企業自愿退出海洋捕撈業,故發放補助金后涉案漁船歸國家所有,喬某春喪失對保險標的的所有權故無權主張互保金。涉案漁船系因自然災害而滅失,喬某春于船舶滅失時失去船舶所有權。在申請減船轉產補助金時,喬某春已申報涉案漁船為滅失狀態,已滅失的物體不存在所有權,更不能產生所有權的轉移,故減船轉產補助金的發放不能導致涉案漁船歸國家所有、喬某春喪失所有權,漁業互保協會的上述主張不成立。
綜上,減船轉產補助金與互保金沒有關聯性,既沒有替代關系亦沒有重合關系;喬某春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既不是基于轉讓船舶所有權,亦不是基于船舶滅失,與其索賠互保金所依據的事實不同;喬某春并非從漁業互保協會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其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的合法性及數額的大小與漁業互保協會無關。漁業互保協會從未向喬某春支付互保金,其提出的喬某春已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再獲得互保金將不當得利的主張,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法院不予支持。喬某春是否有權獲得互保金,僅依據其與漁業互保協會之間的漁業互助保險合同法律關系及相關事實進行判斷。
(二)喬某春是否在漁業互助保險合同約定的期限內向漁業互保協會索賠
“漁船互助保險憑證”背面的漁船互保條款第7條第9項規定,會員應自互保事故發生之日起1年內提出索賠。涉案漁船于2017年10月29日發生事故,喬某春自2018年3月起多次向漁業互保協會索賠,證明喬某春在漁船互保條款約定的索賠期限內向漁業互保協會提起了索賠,喬某春在本案中提供的證據亦涵蓋了索賠應提交的材料,漁業互保協會不能以喬某春未在約定的期限內持相關資料索賠為由拒絕賠償。
(三)是否存在“船舶不適航”的除外責任情形
漁業互保協會主張,涉案漁船人員配置不合格、船后艙密閉不嚴屬于漁船互保條款約定的除外責任中的“船舶不適航”,故不應向喬某春支付互保金。涉案漁船長20 m,主機總功率121 kW,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船員管理辦法》附件4“海洋漁業船舶職務船員最低配員標準”的規定,該船應配備三級船長1名、助理船副1名、三級輪機長1名。事故發生時船上有11名船員。喬某春提供了其中8名船員的船員證、大連市農業農村發展服務中心出具的《關于宋某凱、倪某禮漁業船員證書情況說明》和《關于宋某凱、倪某禮發證情況的說明》,證明8人中2人具備三級船長資質,1人具備一級輪機長資質,其余5人具備漁業船員資質,符合最低配員標準的規定。漁業互保協會未舉證證明這11名船員的資質不合格,故其提出的人員配置不合格的主張不成立。漁業船舶檢驗證書和漁業船舶營運檢驗報告均載明“遼大中漁X”船經檢驗合格,可以證明船舶在開航前和開航當時是適航的;主管機關大連中山漁港監督管理局調查后認定海損事故屬于自然災害事故,而非由于船后艙密閉不嚴導致的沉船事故,故船后艙密閉不嚴不能證明船舶不適航。綜上,漁業互保協會未證明漁船不適航,不能以此為由拒絕賠償。涉案漁船在互保期間內因發生互保事故而沉沒滅失,不存在漁船互保條款“除外責任”約定的情形,漁業互保協會應按照“漁船互助保險憑證”的記載,向喬某春支付互保金15萬元。
[案例評析]
(一)減船轉產補助金與互保金無關
長期以來我國近海捕撈漁船數量多、捕撈強度大,影響了海洋生態環境的保護和海洋捕撈業的可持續發展。同時,水產養殖業高質量發展基礎尚不穩固,未創造出足夠容納捕撈漁民轉產就業的崗位。為降低近海捕撈密度和強度,保護海洋漁業資源,促進養殖業、水產加工業等產業發展,推動漁業產業結構調整,實現漁業轉型升級,我國不斷優化完善漁業發展支持政策。①參見財政部、農業農村部《關于實施漁業發展支持政策推動漁業高質量發展的通知》財農[2021]41號。各地政府紛紛出臺海洋捕撈漁民減船轉產實施方案,在漁民和企業自愿的基礎上遵循市場規律,通過政府贖買(即支付補助金)方式引導沿海漁民減少漁船、淘汰涉氨冷藏船等破壞資源和存在較大安全隱患的漁船、退出捕撈業,以實現漁業高質量發展,構建漁業發展新格局。本案即為在此背景下發生的糾紛。
漁業互保協會是由從事漁業生產經營或為漁業生產經營服務的單位和個人及開展漁業互助保險的社會組織自愿組成、實行互助保險的非營利性社會組織。其宗旨是通過組織會員互助共濟,為會員生命財產損失提供經濟補償,并向會員提供安全生產服務,提高會員的防災和抗災能力,維護會員的合法權益,促進漁業生產健康持續發展。多年來,漁業互保協會在促進漁業產業發展、保障漁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和維護漁區社會穩定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在確保水產品的有效供給和服務現代漁業、平安漁業、漁業高質量發展中發揮了積極作用。②參見中國漁業互保協會網站“協會概況”。
本案中,喬某春系漁船所有人,其作為漁業互保協會的會員,與漁業互保協會訂立了漁業互助保險合同。喬某春投保的漁船在互保期間沉沒滅失,漁業互保協會以喬某春已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為由拒絕支付互保金。這就涉及減船轉產補助金和互保金之間的關系。減船轉產補助金是政府為推進減船轉產、鼓勵企業或漁民轉入其他行業而給予的鼓勵金,支付主體是政府機構,性質是鼓勵金、補助金,金額與減船功率相關。互保金是漁業互保協會根據其與會員簽訂的漁業互助保險合同支付的互保金,支付主體是漁業互保協會,性質是損失補償金,金額與船舶價值、事故導致的損失有關。比較以上內容可知,減船轉產補助金與互保金是完全不同且毫無關聯的兩筆款項,二者不能相互替代,亦沒有包含關系。
雖然減船轉產補助金與互保金之間沒有關系,但是,漁業互保協會認為,根據保險補償原則和不當得利的法律規定,喬某春只能二者得其一。保險補償原則是我國保險法(包括我國海上保險法)的基本原則,是指在補償性的保險合同中,當保險事故的發生造成保險標的毀損致使被保險人遭受經濟損失時,保險人給予被保險人的經濟補償應當恰好能彌補被保險人所受損失的原則。[1]換言之,當保險事故的發生造成保險標的毀損致使被保險人遭受經濟損失時,被保險人收到的保險補償不能超過其損失。保險標的發生保險責任范圍內的損失是由第三人造成的,當第三人完全賠償了被保險人的損失時,被保險人不能再向保險人主張保險金。本案中,喬某春的漁船是因為政府部門的行為而滅失的嗎?政府部門支付的減船轉產補助金是對船舶滅失的賠償嗎?答案均是否定的。喬某春的漁船因海上自然災害而滅失,并非因減船轉產、被政府部門拆解或改作人工魚礁而滅失。政府部門支付減船轉產補助金,是為鼓勵喬某春自愿退出海洋捕撈業,根據其減船功率給予的補助,與船舶價值及喬某春遭受的海損損失無關。漁業互保協會主張的政府部門已經賠償或補償了喬某春的互保事故損失無事實依據,其更無權基于此主張自己可以免除支付互保金的合同義務。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985條規定,得利人沒有法律根據取得不當利益的,屬于不當得利。本案中,喬某春依據《大連市捕撈漁船結構性改革實施方案》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依據漁船互助保險合同獲得互保金,兩種款項的獲得均有法律依據,均不屬于不當得利。舉例來說,張某的汽車因遭遇保險事故而受損,根據保險合同,保險公司應當支付保險賠償金。在保險公司付款前,張某的父母贈予張某20萬元可用于再買一輛相同的汽車,保險公司有權以張某已經獲得了父母的贈予款而免除自己的保險合同義務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本案與上述例子并無二致,漁業互保協會提出的喬某春獲得減船轉產補助金后、自己的互保責任便可免除的主張,不符合邏輯,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
(二)漁業互助保險合同不適用保險法
本案中,漁業互保協會引用了保險補償原則進行抗辯。如上文所述,漁業互保協會是實行互助保險的非營利性社會組織,屬于國務院于2016年修訂的《農業保險條例》第2條第二款規定的農業互助保險組織。發展農業保險,可以充分發揮保險機制作用,分散和轉移農業風險,對于提高農業抗風險能力、穩定農業生產、保護農民利益具有重要意義,故黨中央、國務院對發展農業保險高度重視,對建立和發展農業保險提出了明確要求。[2]
《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法》第46條第一款和第二款規定:“國家建立和完善農業保險制度。國家逐步建立和完善政策性農業保險制度。鼓勵和扶持農民和農業生產經營組織建立為農業生產經營活動服務的互助合作保險組織,鼓勵商業性保險公司開展農業保險業務。”《農業保險條例》第2條第一款規定:“本條例所稱農業保險,是指保險機構根據農業保險合同,對被保險人在種植業、林業、畜牧業和漁業生產中因保險標的遭受約定的自然災害、意外事故、疫病、疾病等保險事故所造成的財產損失,承擔賠償保險金責任的保險活動。”第2條第二款規定:“本條例所稱保險機構,是指保險公司以及依法設立的農業互助保險等保險組織。”漁業互保協會作為農業互助保險組織,不經營商業保險業務,而《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第12章“海上保險合同”調整的均是商業保險法律關系①《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2條規定:“本法所稱保險,是指投保人根據合同約定,向保險人支付保險費,保險人對于合同約定的可能發生的事故因其發生所造成的財產損失承擔賠償保險金責任,或者當被保險人死亡、傷殘、疾病或者達到合同約定的年齡、期限等條件時承擔給付保險金責任的商業保險行為。”,故漁業互助保險合同不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第12章“海上保險合同”的規定,而是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合同編和《農業保險條例》的規定。《農業保險條例》第16條規定:“本條例對農業保險合同未作規定的,參照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中保險合同的有關規定。”
(三)除外責任應與互保事故的發生存在因果關系
漁船所有人作為會員,與漁業互保協會訂立漁船互助保險合同后,漁船所有人是否有權獲得互保金,應當根據漁船是否在互保期間內發生了約定的互保事故、是否存在除外責任的情形來確定。涉案漁船互保條款第3條“互保責任”里全損互保責任的第1項,是由于自然災害或意外事故造成互保漁船的實際全損或推定全損的。本案的漁船沉沒滅失符合該情形,屬于約定的互保事故。漁業互保協會擬根據除外責任條款不予支付互保金,不僅應證明存在除外責任情形,還需要證明除外責任情形與互保事故的發生存在因果關系。涉案漁業互保協會主張,漁船人員配置不合格、船后艙密閉不嚴,屬于漁船互保條款約定的除外責任中的“船舶不適航”,但其對此沒有提供充分證據。相反,漁船所有人提供了漁業船舶檢驗證書,漁業船舶營運檢驗報告,大連市農業農村發展服務中心出具的情況說明,大連中山漁港監督管理局出具的事故調查報告、結案報告和滅失證明,能夠證明船員配置合格,船舶在開航前和開航當時也是適航的。法院經審查認為,漁船后艙密閉不嚴是事實,但僅憑該事實不能證明船舶不適航,而且漁船后艙密閉不嚴與互保事故的發生沒有因果關系。故漁業互保協會不能以“船舶不適航”為由拒絕支付互保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