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利強
如果不是曾經的遭遇,我不會有這樣可笑的想法。
下班了,單位里早已人去樓空。眼看著天都快黑了,我才打開壁柜,拿出護膝綁好,再習慣性地到頭盔里摸鑰匙,可摸來摸去,就是摸不到。不好!有人偷了我的摩托車鑰匙。
總想著不傷害任何人,怎么就不想著去防人呢?我的柜子可一直是不上鎖的啊。于是,我的神經緊繃,腦海翻騰,開始一個個排查起可疑的人來。我想:我初來乍到,對單位的人,無論領導還是同事都是畢恭畢敬的,沒有對不起哪位同事。是誰看不慣我,會對我下黑手呢?我們的辦公室里有六個人,也常有別的同事來造訪,會是誰呢?不管是誰,現在鑰匙是找不到了,天已經全黑,我還是先把摩托車推到安全的地方鎖好,等我明天從家里拿來另一副鑰匙再開車吧。這樣想著,我就走到車前,當我取掉車罩時,竟然意外地發現——鑰匙竟插在后備箱的鎖眼里了!我頓時想起,是我從后備箱取出車罩后忘記拔鑰匙了。
我不禁想起以前發生的一件類似的事情。那次,我去單位檔案室整理材料,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聽到從樓下傳來喊聲,原來是有人找我。我想很快會回來的,就顧不上鎖門,急匆匆地下了樓。幾分鐘后,我上樓來到檔案室門口,卻驚奇地發現門被鎖了。我記得清清楚楚,鑰匙是插在檔案室門上的,可現在卻不翼而飛了,真是怪事。是誰算計了我?立時,我的心情緊張起來: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肯定是誰盯了我的梢,趁機拔了鑰匙鎖了門,讓我沒辦法完成任務。如果今天連門都開不了,怎么可能整理好檔案接受上級的檢查呢?這不是故意制造事端給單位抹黑、讓我難堪嗎?我氣憤極了,我真想找到這個躲在暗處的黑手,然后把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公之于眾,讓他無臉見人。因為他的用心太險惡了,所以對付這種人,我不會給他留任何臉面。
誰會這么做呢?不就是與我有過節的人嗎?于是,我暗暗調查起此事來。終于,我打聽到,就是那個曾經與我有過節的人在我下樓的時候去過那個樓層,我斷定就是他。可是我并未看到他做了那件事,否則我會當面揭穿他,讓他下不了臺。這樣,他今后就不會再欺負我了,我這樣想著。可是想歸想,目前,我必須想辦法打開門,不能讓明天的事泡湯,否則,那將造成惡劣的影響。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打開了檔案室的門。出人意料的是,那把鑰匙靜靜地躺在室內的桌子上,我恍然大悟:原來是當時刮過一陣風,是風把門關上了。瞬間,我覺得臉火辣辣地燙,我的頭有些眩暈……我下意識地冤枉了人。
我正為自己一連兩次“誤會人”“冤枉人”而心存愧疚的時候,卻又急著要罵人了。為什么呢?我昨天剛加滿一箱汽油,把車停放到銷售店里讓他們檢修,今天騎車時才發現油量指示表的數據明顯下降了,心想:一定是修車時他們趁機偷了我的油!無奸不商——這是有力的證據。今天,我再次把摩托車騎到維修店里,修理工為我裝上了電瓶。這個電瓶是他們昨天檢修時說要留在店里充電的,讓我今天去安裝。裝好了電瓶,店主隨手啟動了摩托車,微笑著說:“現在好了,車的性能一切良好,你試試看。”我冷笑一聲,拋出一句:“辛苦你了!”就頭也不回地騎車走了。行駛的途中,我無意中又看了看油量表,指針顯然恢復到原來我加滿油箱時的數位。我的心又一次狂跳起來。我現在明白過來了:由于電瓶與油量指示表相關聯,卸掉電瓶后才會顯示油量過低的。
霎時,我萬分愧疚,痛定思痛:我什么時候變得這樣敏感,這樣容易疑神疑鬼,什么時候遇事能從好處想?
【原載《海外文摘·文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