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發展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研究
——基于企業規模的調節效應

王虹雨

(甘肅政法大學 商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0 引言

從 “十四五”規劃以及2035年遠景目標將促進綠色發展、生態文明建設以及人與自然和諧共存作為主要發展目標來看，我國現在正處于以推進社會發展綠色轉型為目的關鍵階段。企業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推動力,國家以及科研機構頒布多項政策、指南支持企業綠色發展。2009年由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編寫指南》(以下簡稱《指南》)包含多項環境信息披露相關的評價指標，《指南》鼓勵企業進行相關綠色發展活動以及積極對外披露相關信息。此外，2021年12月11日由生態環境部印發《企業環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此舉反映了我國企業環境管理制度正在不斷完善。另外，為鼓勵企業綠色發展，國家以及各地政府也頒布稅費減免等稅收優惠政策。可見國家對于推動企業綠色發展作出了諸多努力。

當前，關于綠色發展對企業績效的影響研究大致分為3種觀點：首先，有學者認為企業綠色發展與企業績效呈正相關關系。他們認為積極實施綠色發展行為的企業會傳遞一種積極信號，因此更容易得到利益相關者信任，提升聲譽，從而獲得資金、資源等方面的支持[1-6]。其次，有學者認為兩者間呈現負相關關系。他們認為企業將資金用于綠色發展，這會導致其日常經營、投資的資金減少，從而使得企業財務績效下降[7-9]。最后，也有學者認為兩者間并不存在相關關系。他們認為綠色發展行為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存在時間滯后性，即短期內企業綠色發展行為并非會對企業財務績效造成影響。此外，企業單純的環境治理對于財務績效改善也并無明顯影響[10-13]。

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對于綠色發展與財務績效的關系并無定論。為此，本文以企業規模作為切入點，通過《指南》中相關環境信息披露以及對外公布的財務數據，研究企業綠色發展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以及企業規模對兩者關系的調節作用，探討作為具有“逐利性”特征的企業，應如何平衡生態環境保護和企業利益二者之間的關系? 另外，企業積極進行節能減排、環境信息披露會給企業財務績效帶來何種影響？企業規模對二者關系又發揮何種作用？通過探析可以對企業未來綠色發展提供參考。

1 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1.1 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

隨著全球經濟快速增長，由此引發的環境問題得到社會的關注，可持續發展理論便由此產生，該理論認為政府在可持續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另外，企業應提升自身的環境管理能力。根據資源效益理論，企業往往由于資源配置不合理而導致資源浪費。因此，企業須高效利用資源，最大限度發揮資源優勢，減少資源浪費，才能提升企業整體經營效率，進而實現自身目標[4]。一方面，當企業遵循綠色發展觀念即從生產經營階段的全要素、全過程加強環境管理時，企業就會產生優于同行業其他企業的優勢即環境管理優勢，進而擴大其核心競爭力，從而實現長足發展[6]。另一方面，企業優秀的環境管理能力會增強消費者忠誠度，進而增強其競爭力，從而提升財務績效。此外，近年國家及各地紛紛出臺環保優惠政策，對達到規定環保標準給予一定稅費減免等優惠政策，進而降低相應成本費用，增強其財務績效。再者，在綠色信貸背景下，企業綠色發展能力會在其融資渠道、成本方面取得優勢，幫助其以更低的成本取得相應融資款項，進而更有利于提升其財務績效[16]。基于以上理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企業的環境績效越好，則其財務績效越好，即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呈正相關關系。

1.2 企業規模的調節作用

企業規模大小通常通過資產總和、員工人數等指標來體現，且通常規模大的企業擁有較為完善的節能環保制度以及更多的資源進行節能減排活動。此外，大規模企業更易找到相關替代能源以彌補因節能環保活動所帶來的利潤缺口。并且，大企業更易產生規模效應。在其提升環境績效而產生大量成本時，可采購高效率生產設備，減少生產過程中的資源浪費，或大資金投入去研制更為節能環保的產品，而小企業因其規模、資金等原因無法采取相同措施。總之，大企業更易在生產、銷售等過程中采取更為節能的環保方式，而這種環保投入并不僅僅是一項支出，長期來看可提升企業競爭力，提高財務績效[17]。因此，上市公司規模會影響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即企業規模越大，越能強化兩者之間的正向關系。鑒于上述理論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公司規模越大，越會強化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5—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同時將ST、ST*類以及金融類和其它數據不完整的公司剔除，最終共收集到21 847個樣本，其中財務指標等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以及通過東方財富網整理而得，環境績效則是基于企業發布社會責任報告以及年報中披露的環境信息，通過構建相應環境績效評分體系打分而得。本文數據均通過Stata16.0統計軟件處理。

2.2 變量定義

2.2.1 被解釋變量

本文參考尹建華等[9]關于財務績效(CFP)計量指標，選取總資產凈利率(ROA)作為企業財務績效衡量指標，該指標在相關研究中應用較為成熟，具有普適性。同時，采用凈資產收益率(ROE)進行穩健性分析。

2．2.2 解釋變量

關于對環境績效(EP)的評價方法，當前文獻中大致分為以下幾類：①相關環保機構的評分；②用單位營收的排污費來表示；③用當年的環保投出額除以當年營收表示；④構建環境績效評價表評分而得[14]。由于我國于2018年不再征收排污費而改征環境保護稅以及各企業環保投資額等環境信息披露參差不齊。因此，本文參考呂靖燁等[15]、王小紅等[8]的方法，建立環境績效評分標準如表1所示，對其指標逐條打分求和得出環境績效(EP)。

2.2.3 調節變量

基于以上理論分析，選取公司規模(Size)作為調節變量，其主要采用資產總額的對數表示。

2.2.4 控制變量

本文根據陳晶璞等[11]、劉小峰等[16]研究，選取資本結構、股權制衡度、營運能力、現金流比率、托賓Q值、產權性質、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管理層持股比例為控制變量，具體變量定義如表2所示。

表1 環境績效評分標準

2.2.5 模型構建

根據理論分析，本文構建模型如下：

模型1：

CFP=α0+α1EP+α2Size+α3Control+ε

(1)

模型2：

CFP=β0+β1EP+β2Size+β3EP*SIZE+β4Control+ε

(2)

模型1主要為檢驗H1，即檢驗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間是否呈現正相關關系；模型2則主要檢驗H2，即企業規模在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關系中起到的調節效應。此外，因自變量和調節變量都為連續變量，為此，參考溫忠麟等[20]處理方法，將模型1的調節變量企業規模(Size)與環境績效(EP)中心化處理后得出交互項，并進行分組回歸處理。模型中Control表示為控制變量集，ε表示隨機誤差項，α1、β1、β2分別為因素估計系數，α0、β0分別為截距項。

表2 變量定義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對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5-2021年所選變量的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財務績效(CFP)的最小值為-0.398，最大值為0.254，其均值為0.043，這表明各企業之間的財務績效并無較大差異。環境績效(EP)的均值約為3.338，標準差約為2.355，表明樣本企業間的環境績效差異較大。此外，規模方面，樣本公司最小值為19.72，最大值為26.43，同時標準差小于均值，可見各公司規模差異并不大。

3.2 相關性分析

本文對所選變量進行Pearson相關性分析，旨在檢驗變量間的關系，其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4結果可知，環境績效(EP)與財務績效(CFP)的相關性系數為0.077，同時在1%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兩者間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初步驗證了假設H1；CFP與Size之間的相關性系數為-0.024，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公司規模與財務狀況呈負相關關系。此外，各變量間的系數均小于0.5，由此認為變量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進而采取多元線性回歸對變量進行更深入分析。

3.3 回歸分析

為進一步檢驗滬深A股上市公司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聯關系以及企業規模在兩者關系中所起到的調節效應，對相關變量進行分組回歸，并將回歸結果匯總,如表5所示。

從回歸結果可看出，模型1調整后的R2為0.327，大于0.3，說明該模型擬合優度良好。解釋變量EP系數為0.002，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表明環境績效越好，其財務狀況越好，即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假設H1成立。模型2建立是為檢驗企業規模對財務狀況的影響，其回歸結果顯示：調整后的R2為0.351，表明該模型具有良好的擬合優度，其企業規模系數為0.013，且在1%水平上顯著。由此可見，企業規模與財務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較為顯著，即企業規模越大，財務績效越好。模型3則檢驗環境績效和企業規模的加入對于企業財務狀況的影響。其回歸結果顯示：調整后R2為0.351，證明該模型擬合優度良好，另環境績效與企業規模系數分別為0.001、0.013，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可見，企業環境績效和規模均對財務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模型4則在上述模型的基礎上加入企業規模(Size)作為調節變量，其目的是為了檢驗企業規模在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的正向關系中具有何種調節作用。回歸結果顯示：其調整后的R2為0.354，表示其擬合優度較好。在系數方面，企業規模(Size)與環境績效(EP)的交互項系數為-0.001，且在1%水平上顯著，因此，企業規模在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的正向關系中具有負向調節作用，表明H2并不成立，即企業規模弱化了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的正向關系。

表3 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4 Pea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

表5 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3.4 穩健性檢驗

為驗證回歸結果，本文對財務績效(CFP)指標進行替換，用凈資產收益率(ROE)代替ROA，其它變量不變，對其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顯示：模型1中環境績效(EP)系數為0.004，且在1%水平上顯著，即環境績效越好，其財務狀況越好，因此，假設H1成立。模型4中環境績效(EP)與企業規模(SIZE)的交互項系數為-0.002，且在1%水平上顯著，即企業規模顯著弱化了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因此，與分析結果一致，表明本文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穩健性檢驗結果

4 結論及啟示

4.1 研究結論

本文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利用公司每年發布年報以及國泰安數據庫2015-2021年數據，基于可持續發展理論和資源效益理論，分析綠色發展視角下企業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同時探討企業規模對二者關系的調節作用，通過實證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企業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呈正相關關系。通過實證分析結果可知，企業環境績效越好，其財務績效越好，即企業促進綠色發展可增強其核心競爭力，從而推動整體財務業績快速增長。

(2)企業規模弱化了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從回歸結果來看，企業規模作為調節變量的加入，弱化了二者之間的正向關系，即企業規模在二者關系中具有削弱作用。表明企業規模越大，越不能明顯通過產生的規模經濟來增強環境績效，進而推動企業財務績效增長。

4.2 政策啟示

從政府角度來看，應以綠色發展為目標，完善各項環保制度，加大對重污染行業的監管力度以及懲罰力度，對污染物超標、環境信息披露不實、不及時以及污染物違規處理等行為進行罰款、停業整頓等懲罰措施。此外，積極督促企業進行環境信息披露，建立較為完善的環境績效評價體系，并將其列為信息公開的必需項目。同時有關部門應定期對企業進行環境業務培訓，積極引導各企業進行節能減排等綠色發展活動。除對企業進行引導之外，還應積極制定相應政策來支持企業進行綠色發展，對困難企業實施補助、稅費抵扣等措施幫其度過難關，并對成功綠色轉型的企業進行獎勵，從而激勵更多企業綠色發展。

從企業角度來看，應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及時調整、完善企業各項規章制度，對環境信息披露應做到及時、完整、可靠。實證結果顯示，一方面，企業環境績效與財務績效呈正相關關系，企業相關負責人應有長遠眼光，切勿為了短期利益，而給企業未來發展留下隱患。此外，企業在積極擴大規模的同時，注意避免盲目擴張，應集中發揮優勢產業，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實現其規模經濟效益。另一方面，企業應加大對節能環保項目的投入力度，同時積極學習、創新相關技術，改進或取代有污染環境、浪費資源等問題的生產技術或設備，加快企業綠色轉型，對企業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廢料等污染品做到合理處理，防止破壞自然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