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創天地”網絡治理研究進展

代維軍，何科方

(武漢輕工大學 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23)

“星創天地”是農業農村加快推動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一種新型眾創孵化服務機構。2016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培育農業農村發展新動能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深入推行科技特派員制度，打造一批“星創天地”。實踐證明，發展“星創天地”對解決農業產業鏈不暢通、農業科技成果轉化效率不高等問題具有重要作用。在“雙循環”背景下，搭建適合我國現代農業發展的多功能“星創天地”平臺，是實現科技創新與農業產業化良性互動的重要途徑。近年來，國內學者對“星創天地”的運營模式、發展路徑、評價體系等進行多方面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然而“星創天地”發展的外部環境變化，亟需結合政府部門、高校院所、龍頭企業、家庭農場、特派員工作站、金融機構等主體的利益訴求，從不同視角深入剖析其治理機制與運行效率。網絡治理作為一種新的治理范式，是組織變遷和環境演化的結構性反映。學界普遍認為，網絡治理所依托的網絡具有廣義性，是社會網絡、企業網絡與有形網絡共同作用的結合體[1]。實踐中，從“星創天地”到“星創天地網絡”具有必然性。基于網絡治理視角，結合“星創天地”跨界融合等發展態勢，有必要梳理當前農業網絡治理的研究脈絡，借鑒國內外的成功經驗與建設成果，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星創天地”網絡治理與運營模式，對于促進我國“星創天地”的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1 “星創天地”研究現狀

1.1 文獻統計分析

為了全面并準確地選取數據源，本文以CNKI為載體，以“星創天地”為檢索詞,“篇關摘”為檢索路徑，進行精確匹配，時間范圍為所有年份。為確保文獻的學術性，剔除會議報道、新聞訪談、政府文件以及與“星創天地”主題無關的文獻，檢索日期截至2022年7月3日，共檢索出142篇有效文獻。

(1)年發文量分析。對“星創天地”研究文獻的年度發文量進行分析。由圖1可以看出，有關“星創天地”的理論研究文獻在2016年前較少，僅有1篇學術論文。2016-2018年，“星創天地”研究受到學者的關注，研究文獻數量開始大幅增長，其中2018年發文量達到該領域發文量的頂峰，數量為31篇。2018年之后，“星創天地”領域的整體發文數量雖有所下降，但該階段研究文獻的主題更加豐富，成果較為顯著。

圖1 2015-2021年有關星創天地研究文獻統計

(2)發文機構分析。2015-2022年，“星創天地”的研究機構主要涉及政府部門、研究所與高校，其中吉林省科技創新平臺管理中心、江蘇省淮安市人民政府、西南林業大學機械與制造工程學院、西南林業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等機構的發文數量相對較多，表現出政府與學術界齊驅并駕的特點，大部分省域均存在星創天地的研究機構。從合作關系來看，各高校與研究院間的合作研究密度較低、且較為分散，合作群體也都集中在同一省市，跨省合作較少。由此可見，目前我國“星創天地”領域的機構合作情況不夠密切，今后應加強各機構、學者間的合作交流，推動相關領域研究進一步開展。

圖3 作者合作網絡

通過使用Cite Space軟件對CNKI中關于我國“星創天地”研究的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可以發現：①其發展歷程可以分為3個階段，2016年之前為歷程起步階段，2016-2018年為加速增長階段，2018-2021年為創新發展階段。②在發文機構方面，各省域的政府部門、研究所、高校等是主要研究機構。③在作者合作方面，楊陽、王武強、王雯慧等是發文數量較多的作者，但在該研究領域尚未形成核心作者群。④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星創天地”的概念與內涵、功能及發展模式、主要瓶頸及問題、發展路徑等方面，對于“星創天地”網絡的研究尚不多見。

1.2 研究主題

基于“星創天地”142個文獻關鍵詞共現分析(見表1)可得，“星創天地”“創新創業”“鄉村振興”等關鍵詞呈現頻次最高，分別達到103次、19次和14次，均代表了“星創天地”研究的熱點話題。這與當前我國農業創新驅動發展形勢下重視“星創天地”建設的趨勢基本相符。關鍵詞“星創天地”的中心性達到了1.26，說明該關鍵詞在所有關鍵詞中處于相對中心的位置，基本與其它關鍵詞都存在共現關系。此外，“眾創空間”“現代農業”等關鍵詞與其他關鍵詞的關系也比較密切。

表1 關鍵詞頻次和中心性統計

通過關鍵詞知識圖譜的聚類分析，可以進一步考察“星創天地”相關研究熱點的知識結構。在CiteSpace軟件中設置以下參數：Years Per Slice=1，Node Types=Keyword，TopN=50，Pathfinder，從而繪制出2015-2022年關鍵詞聚類可視化圖譜(圖4)。其中，Q值=0.747 3(大于0.3)，S值=0.963 2(大于0.5)，表明該聚類視圖具有合理性。在關鍵詞聚類圖中，共形成了“星創天地”、創新創業、鄉村振興、研究院、眾創空間、農業創客、產業化、示范基地、農業園區、廣東省等10個聚類群。通過對聚類群信息進行整理，并結合樣本文獻的內容發現，“星創天地”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概念與內涵、功能及發展模式、主要瓶頸及問題、發展路徑等這4個主題。

圖4 關鍵詞聚類圖譜

(1)“星創天地”的概念與內涵。在“星創天地”的概念與內涵方面，學術界主要從基本特征、主要目的、發展需求等方面進行界定。張來武[2]提出“星創天地”是通過營造專業化、社會化、便捷化的創業服務環境以及創新創業文化氛圍，降低創業門檻，減少創業成本，激發創業熱情，提高創業成功率，促進一二三產業融合的現代農業健康發展，打造環境優美、生態宜居，人才、技術、信息、品牌、金融等要素聚集，現代化、信息化的田園城鎮。陳峰等[3]指出當前在農村實施的“星創天地”等行動，實質上也是新形勢下的脫貧創富行動。袁偉民等[4]認為“星創天地”通過搭建“雙創”平臺，為創業人員提供孵化、招商以及運營等專業化服務，從而推動傳統產業升級轉型以及新產業和新業態的萌發。

(2)“星創天地”的功能及發展模式。盧鳳君等[5]基于創業生態系統理論，通過系統分析方法分析了“星創天地”的運行模式與演化趨勢。李敬鎖等[6]從公共政策視角分析在微觀動力機制中“科技特派員+星創天地”模式期望通過科技特派員創業的方式把握市場變化，從而帶動農民增收。倪艷等[7]從“星創天地”典型模式視角，將其分類為以龍頭企業為主導、以訂單農業和品牌農業為基礎、以農業科技園區為主體、以校企合作為特征、以高校院所為依托、發揮特色產業優勢等6種典型模式。郭海紅[8]通過分析“星創天地”數據發現以個人、合伙等不同經營方式運營的新農人電商企業數量達到近200萬，這些企業采用O2O等方式促進供給與需求的對接。蔡穎慧[9]對國內五大類“星創天地”的運營模式進行了深入剖析與對比，認為以農業科技園區為主體的“星創天地”兼具創業孵化與成果轉化等運營功能。

(3)“星創天地”的主要瓶頸及問題。王勇德等[10]認為星創天地存在四大瓶頸：①大部分運營成本需要通過適當的商業模式創新來彌補；②缺乏創業扶持資金保障；③創客的用地問題；④創客群體的發展與動員問題。張夢馨等[11]提出浙江省“星創天地”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①運行模式單一，同質化現象嚴重；②融資壓力較大，入駐率較低；③創新創業人才匱乏，導師隊伍穩定性較差；④依賴土地資源，項目投資回報率低。鄧云澤[12]認為運營主體創新創業動力相對偏弱、區域發展不平衡、資源聚集難度大、配套設施服務落后是吉林省“星創天地”面臨的主要問題。李剛等[13]將我國貧困地區星創天地面臨的問題歸納為5點：①對政策理解不夠精準；②農業科技要素導入不夠精準；③互聯網技術運用程度不高；④農業產業升級乏力且產業鏈延伸不足；⑤驅動發展服務理念缺失。

(4)“星創天地”的發展路徑。王崇杰[14]基于政策網絡理論洞察出“星創天地”在演進過程中產生了“績效”悖論現象，表現為“有績無效”和“有效無績”。張孝宇等[15]基于對京滬蘇鄂農業眾創空間的實地調研分析指出應加強制度建設彌補目前“星創天地”缺少綜合性管理人員的缺陷。周華強等[16]建議落后地區農村科技服務體系建設應把重點放在技術服務體系建設而非創新創業體系建設，現有的“星創天地”和農業科技園區需強化技術服務功能。李冰[17]結合創新擴散理論和技術接受模型指出“星創天地”概念所吸引的PPP、金融和民間資本等投資需要利用獨特的運營方案實現過程創新。張巍巍等[18]建議以建設“星創天地”為契機，加強農業科技創新與集成，創造立體化科技創新服務體系。田京京等[19]通過深入調研結合相關部門文件，層層篩選，擬定了軟硬件建設與發展能力、服務能力、學院聚集與孵化能力、社會影響力與貢獻4個一級指標和25個二級指標，建立了鄉村振興背景下星創天地評價指標體系。

2 農業網絡治理研究現狀

2.1 國外

網絡治理理論(theory of network governance)認為，網絡化組織作為一種更加利于創新生產的社會制度安排和組織成員之間建立的網絡化聯系，以建立信息共享、風險共擔、利益分成的聯結機制，具有較市場化組織更為穩定，較科層化組織更為靈活的特征[20]。但是，目前國內農業組織網絡治理尚處于起步階段，相關治理經驗較為缺乏。因此，通過分析國外農業網絡的治理過程有助于探尋自我發展的道路。

從已有的文獻來看，國外關于農業網絡的研究成果正逐年增多。學者對于農業網絡的研究可以大致分為農業創新網絡、農業社會網絡、農業知識網絡以及農業政策網絡等多個方面。

在農業創新網絡方面，Tisenkopfs等[21]分析了作為農業網絡中社會學習基礎的問題構架，以及構架過程的結果：各種程度的協調行動；Willy等[22]利用網絡治理理論解釋了網絡出現的原因，以及農業網絡如何影響行為者的創新行為。Klerkx等[23]認為農業創新政策不能以全面規劃與控制創新為目標，而應促進這種靈活支持工具的產生，從而為適應性創新管理提供可能。

在農業社會網絡方面，Chaudhuri等[24]認為解決當前農業危機的一個辦法是利用當地的社會資本促進當地的農業社會網絡，讓農民參與共同生產和管理共有資源(水和能源),以實現公平獲取。Pratiwi等[25]將農業社會網絡關系劃分為紐帶關系和橋梁關系，以及社會關系和工具關系，并研究農民在其農業團體中的網絡結構，發現具有工具性特征的同伴咨詢網絡能夠導致更好的學習結果。

在農業知識網絡方面，Oreszczyn等[26]關于實踐網絡的理論，提供了一個有用的視角來觀察農業社區的特性、知識和學習。Fielke等[27]通過對相關文獻的結構性和傳統性綜合回顧，得出了3個關于當前技術水平的關鍵結論：①農業網絡以及價值鏈中人類與技術的聯系可能會繼續增加；②農業生產活動以及農民、農業企業、消費者和監管者之間的信息互動將推動農業網絡的發展，同時也被農業網絡的發展所推動；③隨著農業創新系統的數字化，平衡各種農業利益相關者的優先事項可能會面臨挑戰。

在農業政策網絡方面，Rudnick等[28]提出農業發展政策網絡連接著大小各異且活動廣泛的公私營組織，它們有可能為氣候抗御能力建設和糧食安全做出巨大貢獻。Lubell等[29]通過定量分析方法證明，農業生產者接觸到農業政策網絡會增加采用環境最佳管理措施的可能性。

2.2 國內

基于網絡視角，國內學者在農業科技創新與推廣、農民合作社、農村公共產品與服務、自然資源與土地制度等方面進行了研究。

在農業科技創新與推廣方面，吳建忠等[30]以楊凌農業科技示范站為研究對象，借助網絡治理理論，提出政府參與型農業科技示范推廣模式是當前最為有效的農業科技創新發展途徑之一。高啟杰等[31]構建了合作農業推廣的協同網絡治理模式。張旭[32]認為，通過流程再造、機制適應、考核機制以及市場培育等方式可以實現農業項目的網絡治理。

在農民合作社方面，蘇昕等[33]通過對農民專業合作社、農戶與外部市場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構建了農民合作社“雙網絡”式治理結構，并對其運行機制進行探討。韋克游[34]認為農民專業合作社在貸款交易治理中應當適用供應鏈網絡治理，而財產受益權嵌入治理結構符合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稟賦特性及農地規模化、集約化經營改革方向。

在農村公共產品與服務方面，董明濤等[35]借助網絡治理理論，探索性構建了農村公共產品多元合作供給的治理模式。吳春梅等[36]從網絡治理機制和農村公共服務治理之間的內在關聯出發，重點分析了網絡治理機制對于農村公共服務多元供給主體合作的影響及解決路徑。

在自然資源與土地制度方面，馬捷等[37]構建了跨界水資源沖突的三層治理框架，并提出我國跨界水資源沖突治理宜采取網絡治理模式。涂滿章等[38]研究發現：地方政府實施網絡治理是農村土地流轉機制創新的重要途徑。

通過梳理已有學術成果發現，國內外學者剖析了目前農業相關領域存在的問題與不足，探討了網絡治理對于農業產業的重要性，運用數理模型對地方政府采納農業網絡治理的行為及其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提出了我國農業網絡治理機制建設所面臨的問題與挑戰，并給出了相應的解決措施。研究方法大致包括數理模型分析法、案例分析法和系統分析法等。

3 研究展望

從星創天地到星創天地網絡，既是實踐發展所需，也是理論研究的必然。雖然已有文獻對星創天地發展階段、運行模式等方面進行了有益探索，但尚未對星創天地網絡及網絡治理進行研究。與此同時，國內外農業網絡治理研究也取得新的研究進展。因此，基于“星創天地”專業化、網絡化發展的現實需求，需進一步深入分析其治理模式與機制。從實踐來看，網絡治理是農業現代化治理的新工具，目前在全球范圍多個領域得以運用，且對于農業組織和服務機構的運營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基于網絡治理視角，從內部治理與外部治理兩個維度對“星創新天”的運行機理進行深入研究將成為重點。研究重點包括以下方面：

(1)“星創天地”網絡治理模式。基于龍頭企業牽引帶動型、高校院所成果轉化型、區域創新創業型等星創天地類型的梳理，對“星創天地”網絡治理模式進行深入探究。從“星創天地”之間的網絡關系著手，分析不同類型治理主體及營利機制，探尋協同創新與持續經營模式。

(2)“星創天地”網絡治理結構與運行機理。從“星創天地”治理結構的研究來看，未來研究需更加關注基于時空分布的網絡結構治理問題。尤其對“星創天地”網絡治理結構的的研究還需加強，以“星創天地”為載體和紐帶，揭示政府部門、高校院所、龍頭企業、家庭農場、特派員工作站、金融機構等不同主體在同一地理空間的協同治理機制，尚需進一步探究。

(3)“星創天地”人才治理。人才聚集是“星創天地”網絡治理的關鍵。目前關于農業科技人才的研究多從培養方式等角度出發，對于提升星創天地人才聚集功能缺乏系統研究。從“星創天地”人才現狀來看，當務之急是提升人才聚集功能，可結合“星創天地”的實際運營描繪其人才圖譜，并深入研究科研院所人才、鄉土農業人才、經營管理人才、電商人才等參與“星創天地”創新創業的行為動機與人才治理體系。

(4)“星創天地”網絡治理績效評價。為了檢驗“星創天地”網絡治理的效果，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評價指標體系。基于“星創天地”網絡的結構、功能、運營機制與運營成效，找出其網絡治理的關鍵因子，建立網絡治理績效評價模型，提出網絡治理的評價指標，并選取部分“星創天地”案例進行評價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