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瑞華
[摘? ? 要]隨著“雙減”的推進,家校社協同育人得到廣泛關注,在制度設計層面和地方實踐層面均取得了良好成效。但是,家校社共育過程中仍然存在社會觀念“落差”、教育價值追求“偏離”、家校社三方角色“錯位”等問題。在新時代深化教育改革、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大背景之下,建議通過構建雙向互動的教育合力機制,開展公益性家庭教育指導服務,打造“三位一體”數字化協同平臺,達到提升教育質量、培養合格人才的目的。
[關鍵詞]學校;家庭;社區;“三位一體”;中小學教育;機制研究
自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要“構建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教育體系”,為新時代我國教育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指明核心價值取向之后,“十四五”規劃明確提出“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教育部也將“強化家校社協同育人”列入年度工作要點,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這一主題在教育變革和社會發展中的地位得到實質性提高。
步入“十四五”,在新時代深化教育改革、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大背景之下,辦好教育事業,改變傳統的、封閉的、缺乏活力的辦學模式,使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有機結合,構建政府主導下的“家庭盡責、學校支持、社會參與”的“三位一體”家校社協同育人體系,已成為落實教育體制改革的內在要求。
一、當前中小學家校社協同育人的機制設計與實踐探索
(一)國家、省域、地市層制度設計
從協同教育機制實施的頂層設計角度來看,我國正構建由國家、省域、地市三個層級聯動的制度推進結構。
在國家層面,黨和國家高度重視家校社協同育人,構建家校社協同育人機制在近幾年的國家發展戰略規劃和相關工作要求中均有體現。2020年,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提出“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是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組成部分”,[1]明確了三方合作的根本目的在于協同育人,并從制度上要求三方協作從松散、偶然走向緊密化、常態化。2021年7月發布的《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明確要求“完善家校社協同機制。進一步明晰家校育人責任,密切家校溝通,創新協同方式,推進協同育人共同體建設”,[2]并將其作為推進“雙減”的重要舉措。同年10月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也指出要“建立健全家庭學校社會”協同育人機制,從制度層面理順了家庭、學校和社會的教育責任與分工。由此可見,家校社協同育人正逐步從重要的“政策話語”演變為“行動研究”,成為推動教育高質量發展、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建設教育強國的重要抓手。
省域層面,在多項國家政策出臺以后,各省份積極響應落實,開展結合各地實際的家校社共育探索,使得地區家校社協同育人工作實效紛紛顯現。一是建標準。例如,《湖北省家庭教育指導服務“十四五”規劃》,把構建覆蓋城鄉的家庭教育指導服務體系、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促進兒童健康成長確立為今后一個時期家庭教育的根本目標。《江西省家庭教育促進條例》以“打造家校社合作升級版”為載體,試圖構建政府主導、學校主體、家庭配合、部門協同、社會參與的“五位一體”育人大格局等。二是育模式。例如,山東省家校社協同育人整省推進,形成了青島“市域聯席會議制度模式”,濟南“上下聯動互助的三級共育模式”,東營“四聯”協同模式,威海“親子讀書模式”,泰安“三區協同、多元共生”模式,濰坊“以評促建”模式等。三是建平臺。例如,湖南省打造“湖南省網上家長學校”,為全省家庭提供一站式家校共育服務,同時按照年齡段分級研發家庭教育課程和配套教材,聯合專家答疑、家庭教育指導師培訓、網上家長學校管理等形成一整套家庭教育指導產品與服務體系。
地市縣層面,在各級法律、政策的引領下,各地市縣區紛紛從建制度、建機構、建項目、建隊伍等方面推進協同育人工作,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實踐樣態。例如,從制度建設來看,山東省青島市出臺了《青島市家校社協同育人質量提升行動計劃(2022—2024年)》,計劃到2024年建立起“政府主導、家庭盡責、學校支持、社會參與”的家校社協同育人體系。[3]從隊伍建設來看,內蒙古自治區包頭市青山區成立“家校社協同育人聯盟”,凝聚家庭、學校、社會三方合力,開拓家校社教育資源集成共享的新機制。山東省濰坊市成立家校社共育工作委員會,統籌協調部門、社會組織、社區、企業、公共服務場館院所等各方資源,構建“全覆蓋”“全鏈條”“全方位”工作格局,以多元保護體系形成良好共育社會氛圍。
(二)理論指導下的協同育人的實踐探索
從協同學視角來看,“協同”是指多個結構元素之間,為了達成共同目標,通過協調和協作,形成拉動效應,產生“1+1>2”的協同效應,推動事物共同前進。具體到家校社協同育人,家庭、學校、社會三者盡管相對獨立,但是培育人才的目標一致。在制度設計的基礎上,協同從理論角度指導三方協同育人,科學解決了協同育人過程中如何形成合力、保持動力、及時反饋、保障到位等問題。
基于以上理論,各地針對協同教育開展了實踐路徑探索。一是探索家庭教育公共服務供給模式。例如,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區在當地試行“星級家長執照工程”,由政府、社區、社會組織及學校共同構建一站式“家庭教育指導服務體系”,家長通過持續性的課程學習獲得“星級家長執照”,增強其家庭教育的專業角色意識,以“政府主導、教育部門推進、相關單位配合、專業機構引領、社會力量支持”的家庭教育公共服務供給模式,實現教育資源配置最優化、教育效益最大化。二是多部門聯手強化社會護學力量。例如,江蘇省鹽城市亭湖區教育、公安、交通等部門協同成立“正義聯盟”護蕾行動隊,有效融合“警、校、隊”三方護校力量,全天候排查校園周邊環境風險,確保校園周邊治安秩序穩定;同時通過“凈網、清書”行動,指導家長加強電子設備及賬號管理,合理規范學生網絡娛樂時間等。三是通過組織各類活動合理配置專業資源,營造良好教育協作氛圍。例如,福建省開展“百千萬家教公益大講堂”和家教名師巡講等活動,回應家長育兒的困惑和問題。同時各級婦聯推出家庭親子閱讀公開課、家庭親子共讀紅色經典活動,培育親子閱讀體驗基地,拓展家庭親子閱讀“有聲書屋”等。
二、家庭、學校、社會協同育人面臨的新問題和新挑戰
(一)社會觀念存在“落差”
在傳統社會觀念中,教師是社會意志的代表,對學生有著絕對的獎懲和評價權利,青少年教育更是由學校全權負責完成。家長受“重智輕德”“唯分數論”等觀念影響,對家庭教育的內容和重要性認識嚴重不足,認為家庭教育只是學校教育的附屬和延伸,社會對學校教育質量的評價,也是以學生的分數為主要依據。這是家長和學校、社會三方在教育觀念上存在的定義偏差。實際上,在中小學教育教學過程中,家庭要積極作為彌補學校教育的不足,而學校也要依靠家庭協助來完善育人質量,社會要塑造良好學習氛圍為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提供支撐。
(二)教育價值追求走向“偏離”
由于傳統應試教育觀念的根深蒂固和教育制度改革的相對滯后,教育實踐逐漸偏離了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中小學教育呈現出追求學生考分、偏離個人發展的現狀。蔡元培認為,教育是幫助被教育的人,給他能發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類文化上能盡一分子的責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種特別器具。[4]盧梭把學校存在的本義、價值、目的歸結為“教育即自然生長”。[5]新時期的教育目標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這里所說的“人”是在綜合行為、觀念、習慣、技能等方面素質得到充分培養、深入挖掘的基礎上,教育工作整體效能的體現,其發展和成長需要與之對應的教育價值觀。知識本位下對理論知識的過度追求、能力本位下對技能水平的過分依賴,都無法適應新時代對綜合素質人才的需求。
(三)家校社三方角色“錯位”
在家校社合作過程中,家庭、學校、社會各責任主體之間的權責邊界不明,導致各方缺位、越位、錯位和退位現象時有發生。例如,家長按照學校教育的要求、內容和方式開展家庭教育,家庭變成學校的附庸,變成單純學習的場所,或是教師將部分本應自己完成的教學任務交給家長,加重家庭教育的壓力,造成學校和家庭雙向錯位。此外,社區是家庭和孩子的主要生活場域,本應為家庭提供志愿助學、社會實踐、公共學習空間等方面的教育服務,但由于社區教育在我國的發展相對緩慢,很多地方沒有開展社區教育活動,導致家庭與社會的協同育人方式相對單一。
三、優化中小學家校社協同育人的建議
(一)構建雙向互動的教育合力機制,服務于社區教育
社區教育是社會教育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構建全民終身教育體系不可或缺的重要載體。發揮社區教育人群全覆蓋、地域全覆蓋、時段全覆蓋等優勢,令其充分承擔提高居民素質、豐富居民精神生活的責任,是發展社會教育過程中不可回避的命題。
具體來看,對于社區青少年而言,社區教育是學校教育的重要依托,不僅需要單向提供教學資源,更要構建雙向互動的教育合力機制。一是建議在社區中建立“青少年活動中心”,結合中小學教育的計劃需求,結合社區的物質、精神資源情況,開設目標明確系統完備的社區教育課程,遴選具有資質水平的社區教育教師,與學校雙向互動開展青少年教育活動。二是建議社區與學校、家庭做好對接工作,實現社區與學校的教學場所、活動場地、課程資源、人才隊伍雙向開放與互動。通過社區教育和學校、家庭教育的有機結合,使得各類教育優勢互享互補。三是建議學校和社區通力合作,發揮社區教育的獨特優勢,補足家庭以及學校教育的缺失。
(二)開展公益性家庭教育指導服務,服務于家庭教育
進入現代化教育發展新時代,家庭教育需求旺盛與資源供給不充分、不平衡的矛盾進一步凸顯,亟須通過公益性家庭教育指導服務提升家庭教育質量。一是建立社會性家庭教育指導機構體系。建議依托城鄉公共服務機構、城鄉社區教育機構等,普遍建立家長學校或家庭教育指導服務站點,健全家庭教育公共服務網絡。二是根據實際需求開展針對性家庭教育指導。在家庭教育指導中,要跳出刻板教育模式,根據不同家庭問題特征開展針對性指導,引導廣大家長樹立正確的家庭觀念、重視婚姻穩定和家庭文化建設及家風建設,為兒童成長提供友好環境。三是探索多樣化的家庭教育指導服務方式。一方面,建議社區整合資源,邀請家庭教育領域資深專家或家庭教師,針對不同年齡段孩子的家長提供定期公益講座,指出各類家庭關系對青少年可能產生的影響等;另一方面,建議結合實際情況,開展線上視頻直播課以及優質微課程的推送,通過整合并利用各類家庭教育資源,將優質的課程資源送進家庭,為社區家庭教育發展帶來新思路。
(三)打造“三位一體”數字化協同平臺,服務于學校教育
家庭、學校、社會共同構成了完整的教育場域,欲破解各個協同教育主體的時間精力障礙與階層限制,建議搭建家校社“三位一體”數字化協同育人大平臺。一方面,對于三方協同治理而言,協同育人平臺能夠打破時間和空間“壁壘”,令參與主體更加靈活地參與學校管理、校外資源引入等事務中來;另一方面,協同育人平臺也可消解家庭背景等社會化標簽的負擔,各個參與主體可通過平臺自由發聲、互動和參與決策,在深度互聯的基礎上促進“共商共建共享”目標的實現。此外,當前家校溝通所使用的工具較為多元化,未形成統一規范。隨著各種媒介技術的發展,協同育人平臺的建設能夠集成各類先進技術,打通家校溝通“孤島”,以圖片、視頻、文字等多元化信息推動家庭、學校深度溝通,全方位凝聚家校協同合力。
具體來看,在協同育人平臺的功能設置上,一是建議搭建三方教育資源數據庫,將各類優質教育資源以適用范圍、主題內容、呈現形式等維度建立起資源清單,通過個性化推薦、在線搜索、套餐式課程等功能讓資源高效流動,惠及各個使用主體。二是建議以學校為單位,搭建青少年成長信息公開平臺,全方位、多維度動態反饋學生在課內、課外的學業表現及能力水平,并通過即時消息為家長和教師、社會培養機構提供高效溝通渠道,令家校社協作走向規范化、常態化。三是鼓勵有條件的學校先行試點課堂互動直播,既可以促進校與校之間優質教育資源和教學模式共通共享,也可讓家庭、社區更多參與學生的課程展示、課后實踐以及集體活動之中,促使家校社的合作從單一化走向多元化、從扁平化走向立體化、從定向化走向互動化。四是借助平臺規范校外培訓機構、社區托管機構辦學行為,并結合學生的學業表現及機構運營的合規性綜合評估辦學效果,為政府監管、協同育人改進和提升機構育人質量提供數據支持。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EB/OL].http://www.gov.cn/zhengce/2020-11/03/content_5556991.htm.
[2]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EB/OL].http://www.gov.cn/zhengce/2021-07/24/content_5627132.htm.
[3]青島市家校社協同育人質量提升行動計劃(2022-2024年)[EB/OL].http://www.qingdao.gov.cn/zwgk/xxgk/jyj/gkml/gwfg/202207/t20220727_6289490.shtml.
[4]金林祥.蔡元培教育思想研究[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4.
[5]滕大春.盧梭教育思想述評[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4.
(責任編輯: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