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熱點、演進與展望

賈辰芳 歷晶

【摘 要】跨學科內容是目前中小學教材研究的重要板塊。運用文獻計量和內容分析的方法，分析近年來我國教材跨學科研究的相關文獻，發現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力量較為分散，研究熱點包括教材跨學科分析、教材跨學科比較、科學教材跨學科研究三大領域，我國當前教材跨學科的研究內容逐漸轉向跨學科實踐。未來我國教材跨學科研究需要構建教材研究科研共同體，豐富教材跨學科研究內容，借鑒國外教材研究先進經驗。

【關鍵詞】中小學教材 跨學科 研究熱點

【中圖分類號】G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275（2023）21-01-04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著力造就拔尖創新人才。”中小學階段是創新素養培養、創新人才成長的關鍵期，如何培養青年學子的創新素養和實踐能力是目前中小學教育面臨的重大時代課題。單一的學科知識已經無法滿足創新型人才培養的需求，學科綜合化和跨學科教育是未來教育發展的重要方向。教材作為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跨學科內容的主要載體，從跨學科的角度出發挖掘教材的功能，能夠為學科交叉滲透的研究提供一定的理論支持，為培養創新型人才提供一些思路和方向。因此，本研究將采用文獻計量法和內容分析法，對教材研究中有關跨學科研究的文獻進行系統整理，探究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熱點與演進路徑，以期為后續的教材建設和教材研究提供有力支撐。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

在文獻來源方面，依據布拉福德文獻離散規律，大多數具有典型意義的研究成果，最后都會在某些核心期刊上發表。［1］本研究將中國知網上收錄的文章作為研究的重點，主要包括中文核心期刊、CSSCI來源期刊，同時為豐富研究對象與內容，本研究選取了相關碩博論文作為補充，將檢索時間范圍設定為2000～2023年，以“教材”或“教科書”和“跨學科”或“STEM”為檢索內容，對期刊類文獻和碩博論文進行精準檢索。在閱讀文獻的基礎上，去除與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不相關的文獻，共得到91篇有效文獻作為本文的研究對象。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6.1.R3作為研究工具，用于顯示教材跨學科研究的動態及發展趨勢。將文獻計量法與內容分析法相結合，借助CiteSpace6.1.R3軟件獲得可視化圖譜。在此基礎上，采用內容分析的方法對當前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的主要力量、關鍵詞進行進一步分析，以便梳理教材跨學科的熱點主題，呈現該領域的發展趨勢。

二、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的基本情況

（一）發文量變化

發文量的年度變化趨勢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該研究領域在一段時期內的不同發展階段的整體研究情況。對近二十年來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發文量進行統計，得出以下結論：從2000年到2023年，我國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領域內的文章發表總量呈現出整體增長、中期小幅波動的態勢。具體可以將近二十年來我國關于教材跨學科的研究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教材跨學科研究的起步階段（2000～2015年），發文5篇；第二階段為教材跨學科研究的上升階段（2016～2019年），發文35篇；第三階段為教材跨學科研究的波動發展階段（2020年至2023年7月），發文51篇。從總體上來看，隨著新課程標準的修訂與新教材的出版，學術界對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

（二）研究作者及合作機構分布

合作圖譜可以清晰、立體地呈現一個研究領域的學者之間、機構之間的合作關系，從中可以發現該領域值得關注的學者和研究機構。［2］下文對該研究領域的作者之間合作關系和機構之間合作關系進行具體闡述。

研究作者合作圖譜如圖1所示，可以看出該作者關系圖的網狀結構較為松散，作者間的聯系不夠密切。除了以李芒、劉恩山、王維臻等為核心作者形成的合作群，其他作者合作較少，從側面反映出該研究領域的總體合作程度不深、核心隊伍尚未形成。該研究領域的核心作者主要是大學教師和研究生，另外還有教材出版社的研究人員和中小學一線教師。其中，以李芒為代表的合作團隊基于STEM框架分析科學教材內容的整體分布情況、各領域的知識點數量、覆蓋面的廣度和重合度等。［3］以劉恩山為代表的合作團隊從學科概念、跨學科概念、科學與工程學實踐、跨學科整合程度與情境設置四個維度分析科學教材。［4］以王維臻為代表的合作團隊主要以跨學科概念融入化學教材的研究為主，探究跨學科概念融入教材的價值、路徑，以及分析美國教材的具體做法。［5］通過分析可知，教材跨學科研究領域的作者合作關系不夠緊密，跨學科研究的持續性和層次性有待提升。

研究機構合作圖譜如圖2所示，可以看出我國現階段教材跨學科研究的重要力量主要為師范類高等學校，此外還包括一些其他院校和教材研究所等。總的來說，各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對象較為單一，機構間尚未形成穩定的合作關系，難以形成跨部門、跨機構的合作網絡，未形成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的有效合力。

三、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熱點主題內容

關鍵詞是對文章核心內容的提煉和概括，通過關鍵詞及其頻次分析可以探索該領域研究的熱點。借助CiteSpace軟件繪制關鍵詞共現網絡知識圖譜，統計共現頻次（見表1），以探究教材跨學科研究的熱點。

通過進一步研讀和分析相關文獻，本研究將教材跨學科研究歸納為三大主題，分別是教材跨學科分析研究、教材跨學科比較研究、科學教材跨學科研究。

（一）教材跨學科分析研究

教材作為學習內容的主要載體，它不僅涵蓋本學科的內容，而且還包含其他相關學科的內容，使得跨學科內容成為教材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教材跨學科分析可以劃分為兩大類：一是國外教材跨學科分析，二是國內教材跨學科分析。通過梳理國內外教材跨學科分析的相關文獻，發現基于跨學科視角的教材分析始于2016年，是教材研究的新興領域。例如周鵬琴等學者利用STΣ@M金字塔結構框架對美國FOSSK-5年級科學教材中跨學科內容的知識點分布和教學活動等進行系統研究。［6］黃瑄等學者通過構建STEM分析框架，從學科概念、跨學科概念、科學與工程學實踐、跨學科整合程度與情境設置四個維度，總結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初中科學教材（BC Science）的整合特點。［7］

（二）教材跨學科比較研究

在課程改革的背景下，我國教材呈現多樣化的特征，隨著我國與國際上其他國家教育交流學習的不斷深入，教材跨學科的比較研究逐步成為中小學教材比較研究的重要方向。具體分為兩種：一是不同教育體制影響下的國內外中小學教材跨學科比較研究，二是國內不同版本的中小學教材跨學科比較研究。

首先，對于國內外中小學教材跨學科比較，已有研究主要涉及美國、英國、韓國、新加坡等國家教材。梳理相關文獻發現，我國中小學教材跨學科比較研究可以劃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教材中跨學科內容的對比研究，如嚴利斌基于STEM視角剖析美國加州版和我國浙教版初中科學教材，以探究綜合性和實踐性在兩版教材中的呈現特征。［8］另一類是跨學科視角下的教材整體對比研究，如劉子靜從跨學科內容的學科來源、表征方式、呈現位置等方面，分析比較中美兩國高中化學教材在跨學科內容方面的異同。［9］

其次，對于國內的中小學教材跨學科比較，可以劃分為兩個維度：一是同一時期不同版本的教材的橫向比較，二是國內不同時期教材的縱向比較。在“一綱多本”的實施背景下，不同版本的教材比較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熱點之一，學者選取國內的主流教材，基于跨學科視角從知識深度、知識融合度、內容欄目設計等方面進行比較，進而為不同版本教材的編寫和改進提供建議。郝淵博基于STEM視角，比較我國教科版和蘇教版小學科學教科書在知識層面和活動層面的異同，為兩版教材的編寫提供啟示與借鑒。［10］還有學者將不同時期的教材進行比較，探究教材的編寫特點和演變趨勢，揭示教材編寫與課程標準之間的緊密聯系。

（三）科學教材跨學科研究

《義務教育科學課程標準（2022年版）》在課程結構上以“整合”為特征，以“核心”為基本理念，并且明確提出科學課程的13個學科核心概念，強調通過對核心概念的學習，理解跨學科概念，培養科學素養。目前科學教材的跨學科研究已經成為教材跨學科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學者對國內外不同版本的科學教材進行了細致研究，以便更好地理解和掌握科學教材的特點，為我國科學教材的改進提供理論基礎。該領域的研究對象主要集中于美國FOSS、Science Fusion等版本的科學教材以及我國蘇教版、教科版等科學教材，這些教材都具有以科學探究為核心，注重學科交叉的知識整合的特征。其中許多研究聚焦于科學教材的表面結構和深層結構兩個方面，表面結構包括科學教材的編寫方式、內容組織、呈現方式等，深層結構則涉及科學教材中STEM和探究活動的內容元素、難度等級等。

四、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演進路徑與發展趨勢

通過梳理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的相關文獻發現，該領域的研究主要經歷了以下三個階段：

（一）教材跨學科研究的出現

在國家政策的引導下，我國中小學教育倡導跨學科教育培養創新型人才。這一階段教材跨學科研究主要集中于跨學科教材的建設。有學者基于卓越工程師培養的視角，指出跨學科教材建設的著眼點，即提供整體性、開放性、和諧性的知識，并從內容選取、教師知識結構、激勵機制等方面提出跨學科教材建設的途徑。［11］還有學者對教材進行跨學科分析，如從跨學科的視角對人教版高中英語教材進行分析，發現人教版高中英語教材較好地體現了教材編寫的跨學科性，但在內容和任務的組織設計上還有待完善。［12］總之，該階段的跨學科教材研究主要集中于理論層面，實證研究相對較少。

（二）教材跨學科研究的探索

STEM教育旨在通過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領域的整合，培養學生的創新思維和問題解決能力。該教育理念起源于美國，是美國教育改革的重要方向，近年來在全球范圍內得到廣泛推廣。2016年開始，我國教材跨學科研究受到STEM教育思潮的廣泛影響，這一階段教材跨學科研究的對象主要集中于理科類教材，如地理、化學、生物、科學等，研究維度包括教材分析和教材比較兩個方面。有學者以美國Science Fusion教材為分析對象，探究教材中工程技術內容的編寫特色，發現美國小學科學教材更為注重工程與技術教育的專題單元設計以及STEM專題活動設計。［13］還有學者調研分析了美國《科學維度：化學》教材落實跨學科概念的具體做法，得出在內容組織上重視學科概念與跨學科概念的相互滲透等編寫啟示。［14］總之，該階段的教材跨學科研究主要關注跨學科內容在一些國家創新型教材中的體現，對我國教材編寫具有重要意義。

（三）教材跨學科研究的發展

隨著2022年版義務教育課程標準的頒布，教材跨學科研究逐漸轉向項目式學習、綜合性學習、跨學科實踐。有學者基于項目式學習的視角，從活動任務、活動探究、活動成果三個方面對我國現行的6版初中數學教材的“綜合與實踐”內容進行分析，發現目前教材中“綜合與實踐”活動內容還存在活動任務設計缺少學科統整等問題。［15］總之，在新版課程標準的引領下，該階段的教材跨學科研究的重心逐步從跨學科知識轉向跨學科實踐，這也是未來教材跨學科研究的重要方向。

五、研究結論與展望

（一）研究結論

本研究通過對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的熱點主題、演進及未來趨勢進行探究，得出以下研究結論：第一，目前中小學教材跨學科研究力量相對分散，尚未形成跨領域的合作團隊。第二，教材跨學科分析、教材跨學科比較、科學教材跨學科研究是當前該研究領域的三個熱點主題，但目前的研究存在教材研究內容單一和教材研究國家較少等問題。第三，教材跨學科研究經歷了出現、探索和發展三個階段，目前教材跨學科研究的重心逐步從跨學科知識轉向跨學科實踐。

（二）研究展望

1．構建教材研究科研共同體

教材出版社作為教材內容的編寫單位，師范類高等學校作為教材內容的主要研究力量，中小學一線教師作為教材內容的使用者，這三類研究群體均對教材有著深入的認識，因此未來的教材跨學科研究應增進師范類高等學校和出版社單位的跨機構合作，二者共同參與教材跨學科研究的科研活動，同時也應加強高等學校教師與中小學一線教師的合作，為中小學教師提供指導服務，以促進中小學教師主動參與到教材跨學科研究中，壯大研究力量，從而推進教材跨學科研究在理論與實踐方面的雙向建構。

2．豐富教材跨學科研究內容

義務教育、高中多個學科的課程標準都強調跨學科整合、基于真實情境開展問題解決和實踐活動。因此，未來的教材跨學科研究需要進一步豐富研究內容，不僅要關注跨學科相關的知識內容，挖掘和拓展跨學科內容的深度和廣度，而且也應重視教材中有關跨學科實踐活動的內容，分析跨學科實踐活動的探究層次、情境設置等，進而豐富實踐活動層面的相關研究，以便全面系統地分析教材中的跨學科內容。

3．借鑒國外教材研究先進經驗

加拿大、新加坡、芬蘭等國家都非常重視科技創新人才的早期培養，關注跨學科教育，教材中涉及諸多跨學科內容，因此未來應繼續關注更多國家或區域的跨學科教育，豐富教材的比較對象，以便從其他國家的教材中獲得跨學科教育和教材跨學科內容編寫的經驗與啟示。同時也應加深對不同國家教材內容的理解，關注各個國家教材中跨學科內容在知識和實踐活動等方面的異同，并分析差異背后的文化背景、課程標準等深層次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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