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靜
(集美大學 福建廈門 361021)
在2020年開展的全面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中,長江經濟帶被總書記賦予主戰場主動脈主力軍的新戰略使命,指明了新發展階段長江經濟帶這一國家級發展戰略高質量發展的根本遵循。
金融作為現代經濟帶的核心,具有為長江經濟帶經濟發展提供資金投入、促進信息交換和資源配置等能力,長江經濟帶的產業發展離不開金融支持。2016年,習近平強調長江流域“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的發展理念,自此長江經濟帶沿江省市落實長江生態修復保護工程,系統推進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提升“綠色度”,因此,研究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發展程度對長江經濟帶綠色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整合現有文獻,當前對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之間的耦合協調關系及其影響因素分析尚存在系統研究空間,鑒于此,本文將研究視角聚焦于長江經濟帶的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評價。本文的創新之處在于:(1)研究不局限于長江經濟帶的生態文明建設和金融發展間單方向的因果分析,而是利用熵權法、耦合協調度模型對兩者的耦合關系進行評價;(2)設定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進出口總額、環境規制等五個因素為解釋變量,運用雙向固定效應空間杜賓模型測度對耦合協調關系的影響因素。
2.1.1 金融發展指標體系的構建
為科學精準測度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的耦合關系,本文參考羅白璐等(2019)采用的區域金融發展水平指標體系,構建包含金融發展環境、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四個層面的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質量指標體系。相關指標選擇如表1所示:

表1 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質量指標體系
2.1.2 生態文明建設指標體系構建
生態文明建設是一個多維度概念,遵循人、社會、環境和諧發展的客觀規律。本文立足長江經濟帶生態文明建設實踐情況,從環境質量、環境治理、資源利用三個層面建設長江經濟帶的生態文明建設體系(見表2)。

表2 生態文明建設指標體系
2.2.1 熵權法
熵權法作為客觀賦權法中的常見方法,利用客觀調查所得的真實數據確定指標權重。本文設研究數據時間跨度共有m年年份,z個省份,n個測度指標,則Iφij設為第φ年i省份的第j項指標數值。
為避免數據間指標單位有所差異造成的影響,增強數據處理的準確性與可靠性,本文首先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針對測度指標對目標層的貢獻方向具有正負之分,本文對數據展開標準化處理,公式如下:
指標屬性為正:
指標屬性為負:
其次,計算指標值的比重:
再次,計算各個指標熵值:
接著,計算第j項指標的冗余度:
然后,測算各項指標的權重:
最后,計算第i個省份第φ年的綜合得分:
結合本文存在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指標體系兩個子系統,在此處令Fφi、Hφi分別表示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的綜合得分。若Fφi-Hφi>0.1,表明金融發展領先生態文明建設,歸于生態文明建設的滯后性;相反,若Hφi-Fφi>0,反映金融發展的滯后性;當0≤Fφi-Hφi≤0.1時,則說明兩個子系統協同發展。
2.2.2 耦合度及耦合協調模型
本文采用耦合度模型為評價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兩個系統間相互影響程度強弱奠基,公式為:
C值越高,反映兩個子系統間關聯程度越強,反之則越弱,考慮到兩者同時位于低發展水平時存在出現高水平耦合的情況,為使分析結果更加全面,本文引用耦合協調度模型分析兩個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公式為:
式(9)中,a、b為待定系數,鑒于金融發展系統和生態文明建設系統同樣重要,選定a=b=0.5。M值越大表示兩子系統發展水平越高的同時協調程度也越高。為使研究更具準確性,將耦合協調度等級劃分為3個等級(見表3)。

表3 耦合協調度等級劃分
為契合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不僅受本地因素影響,還會受其他省份的因素影響,因此本文使用能夠在加入變量空間滯后性的空間杜賓(SDM)模型。
設j表示不同的省份單元,年份為φ=1,2,…,13(2007—2019年),Yiφ為被解釋變量即耦合協調度,X表示自變量矩陣,WijYjφ、WijXjφ分別表示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的空間自回歸項,k1為回歸系數,k2為空間滯后解釋變量相關系數,ε表示隨機擾動項,γ為空間固定效應,θ為時間固定效應。
實證計量模型為:
鑒于數據的可追溯性和準確性,本文選擇2007—2019年長江經濟帶11個省份為研究樣本構建面板數據,所選取的數據主要來自EPS數據庫、國泰安CSMAR、《中國環境統計年鑒》等。
由2007—2019年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兩個系統的評價結果(見圖1)可看出兩個子系統都呈上升趨勢,其中生態文明建設在2012年后增速加快,處于0.62—0.69,結合時事分析,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把生態文明建設正式納入“五位一體”總布局,直接推動了長江經濟帶生態環境改善效果顯著;金融發展在2007—2015年持續上漲,2015年作為轉折點,2016年金融發展較前年下降0.035,至2019年增速放緩,原因主要是截至2014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經濟發展新常態趨勢變化,而且2016年來互聯網金融監管力度加大,對金融業發展有一定制約。

圖1 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評價結果
依據子系統的平均綜合得分,計算得0.2897≤Hφi均-Fφi均≤0.3950,反映長江經濟帶的金融發展滯后性,說明長江經濟帶的生態文明建設處于較高水平,從整體發展而言,尚未顯著轉換為金融發展的推動力。
從時間維度看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關系上、中、下游起伏趨勢大體一致,2012年以來,上、中游的耦合協調平均值都已過渡到高度耦合階段,下游均值達到優質耦合等級(見圖2)。主要原因在于:2012年十八大提出建設“美麗中國”,加強我國綠色金融體系頂層設計,推動生態建設和金融業發展攜同向前,其中長江經濟帶下游省份上海、浙江、江蘇三省位于東部沿海區域,金融集聚,產業結構優化水平較高,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支撐科技賦能綠色金融發展,為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良好環境。三省依據平均值分析,長江經濟帶兩個子系統耦合協調度于2015年達到最高值,數值為0.70,屬于優質耦合,然而2015年后耦合協調度略有下降,2016—2019年數值在0.687—0.690范圍內小幅度波動,回歸至高度耦合階段與優質耦合階段的臨界區域,反映出長江經濟帶的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已含有聯動發展的內生動力,然而距離實現系統間協同長足發展仍需建設。

圖2 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
從空間維度出發,整理數據得長江經濟帶11個省份2007—2019年的生態文明建設得分明顯高于金融發展得分,計算各省份在不同年代的兩個系統綜合得分差值,結果表明長江經濟帶區域大體屬于金融發展滯后型。值得關注的有,湖南省的金融發展得分從2007—2017年的末兩位,高速增長至2018—2019年的前五位,原因是2017年湖南省率先在全國放開省內私募股權投資機構的備案等級,吸引大量私募股權投資機構在本省落戶,增加直接融資占比,為2018年的金融發展提速提供引擎。

表4 代表性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評價結果
經過計算得出,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從表5可得,各省份2019年較2007年耦合協調度顯著提升,但重慶、四川、云南三省從2015年到2019年下降一個層次,即重慶市從優質協調下降為高度協調,四川、云南兩省從高度協調下降為良性協調。

表5 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
由表5可以看出,長江經濟帶11省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在2007—2019年內發生較大改變,上中游區域2007年多數處于良性協調階段,至2012年耦合協調度基本都有所提供,貴州、湖北、安徽三省增強至高度協調水平。2019年下游區域全部為優質協調,中游區域全部邁入高度協調,上游僅剩四川省和云南省仍停留在良性協調階段,結合子系統綜合得分,可看出四川省生態文明建設和金融發展都處于較低水平,云南省主要受金融滯后性制約耦合協調度增長。下游地區中上海市自2007年起保持優質協調階段,十三年內數值提升較大,江蘇省漲幅最為顯著,由良性協調向優質協調發展。
3.3.1 變量和指標說明
被解釋變量為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CCD。
本文參考相關資料并結合數據可得性,選擇以下指標作為關鍵影響因素的解釋變量:
(1)投資INV:投資是金融發展的重要引擎,本文以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占比GDP的對數值衡量投資因素;(2)環境規制IET:環境規制作為彌補市場機制不足的工具,對區域綠色發展有著重要影響,本文選取工業污染治理投資/工業增加值的對數值對其進行衡量;(3)政府干預GE:宏觀調控在維持生產秩序的穩定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功能,本文選取財政支出與GDP比值的對數值作為政府干預的指標;(4)貿易因素OPEN:本文選取進出口貿易占比GDP的對數值作為貿易因素的指標。對外貿易水平面臨不穩定因素,對區域經濟發展而言是一把雙刃劍,在帶來經濟增長的同時可能面臨如金融風險、通貨膨脹等風險;(5)經濟增長PGDP:本文選取人均GDP的對數值來衡量經濟增長,人均GDP一定程度上反映一個區域人民生活條件的高低;(6)技術因素RD:R&D經費支出對促進科技創新和優化產業結構具有正向影響作用,本文使用研究與試驗發展R&D經費內部支出比GDP的對數值來衡量。
3.3.2 測度結果分析
本文利用Stata16.0引用SDM模型探究影響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的關鍵要素。
表6表明,投資、環境規制、政府干預、技術因素通過5%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可得此4項因素為影響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的關鍵因素,而貿易因素、經濟增長在顯著性檢驗中未達標,原因可能是自由貿易水平提升的大環境為我國供應鏈金融業務帶來機遇,引導金融機構轉型升級,使金融在貿易領域法規更加完善,還能引進優秀清潔技術來改善生態環境,但我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外貿發展模式為粗放型,國際分工價值鏈中地位較低,出口主要以資源和能源密集型為主,對生態環境破壞有著潛在危險,與此同時貿易保護主義抬頭、我國金融體系尚未與國際市場完全接軌等因素都會為金融發展帶來約束;經濟增長為金融市場穩健運行和生態環境治理提供雄厚的物質基礎,然而目前我國存在粗放型經濟增長,多數地區還處于依賴資源發展經濟的狀態,違背生態平衡,實施資源開采對區域生態造成嚴重威脅。

表6 影響因素檢驗結果
在顯著影響因素中,投資、環境規制、政府干預的P>0,表明對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呈正向影響,其原因為:投資額越大,助力金融資本引入生態文明建設,為生態保護注入持久動力;環境規制可以讓市場、社會公眾、政府多元主體共同推動綠色投資、綠色信貸等維度的綠色金融發展;政府對治理環境污染,穩定金融秩序強有力的干預能高效促進長江經濟帶綠色金融體系規范化建設。技術因素對兩個系統的耦合協調度起到負面影響,究其原因可能是科技提高人類對資源的開采和利用水平,導致缺乏生態意識的人類濫用科技以換取資源。此外,技術進步讓互聯網金融高速發展,網絡借貸騙局層出不窮,對金融活動帶來隱患。
本文利用熵權—耦合協調模型、空間杜賓模型,研究長江經濟帶11個省份的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及其關鍵影響因素,主要結論有:第一,2007—2019年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兩者綜合得分呈上升趨勢,總體屬于金融發展滯后型;第二,長江經濟帶金融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上中下游變動趨勢相似,以2012年為時間節點,上中下游耦合協調度均值都得到提升,上中游過渡到高度協調階段,下游邁入優質協調,耦合協調度總體自西向東提高,耦合協調水平有較大提升空間;第三,投資、環境規制、政府干預對金融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耦合協調度起到顯著的積極作用,技術因素對耦合協調度呈負面影響,這為長江經濟帶建設提供了現實意義。基于此,本文對長江經濟帶穩健、可持續發展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是大力引導社會資本對長江經濟帶上游地區綠色金融投資,借助政府力量助力高污染高耗能產業轉型升級,整治違法破壞、開采生態資源行為,同時以綠色科技創新賦能區域可持續發展,用優質生態反哺經濟發展。
二是在對外貿易過程中抬高環境管制門檻,把環境要素成本劃入經濟活動成本,使市場機制能夠將一定數量的境外“碳轉移”企業拒之門外,同時鼓勵開放高新技術產業,提高我國在國際價值鏈中的地位。
三是完善我國金融行業制度體系建設,加快接軌國際金融市場的步伐,人才是推動金融業蓬勃發展的第一資源,抓緊建設金融、投資領域專業人才隊伍,依靠新生力量加強金融創新,提高投資邊際效益促進資本形成擴大,助力實體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