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紛紛取消罰款

艾弗尤

這是一個令人著急的時代。世界頭號整理大師（及導師）近藤麻理惠公開宣稱，早已放棄對自家的整理。洛杉磯縣檢察局長兩年前就宣布不再起訴一系列輕罪。紐約市圖書館更宣布不再對逾期歸還的圖書處以罰款。

這讓那些對人類命運有著深切憂患意識的人，怎么吃得下飯、睡得著覺？這樣下去，人類社會還怎么維系？

然而，實際情況還要嚴峻得多。紐約市圖書館系統不過是跟風躺平而已，不罰者早已大有館在。上世紀末，一些小鎮的圖書館就已開始取消罰款。2017年，“世界鄉村音樂之都”納什維爾市在大城市圖書館中率先取消罰款。芝加哥、達拉斯、舊金山等大都市相繼跟進。這就讓紐約市圖書館館長童尼·馬克思坐不住了。

馬克思2011年卸任著名的私立阿默斯特學院院長，而就任性質迥異的紐約市公共圖書館館長之職，其使命就是要永久取消逾期罰款。但是，有200多個分館的紐約公共圖書館系統，每年的罰款收入高達300萬美元，要找到這么一筆替代收入并非易事。新冠瘟疫來襲，幾乎所有圖書館都臨時取消逾期罰款，正好給馬克思完成使命提供了契機。

“我們學會了調整預算來彌補失去的收入，因為我們的事業不是創收。我們的事業不是征收罰款。我們的事業是鼓勵人們讀書和學習。我們成了自己的攔路虎。”2011年秋，馬克思領導的紐約市公共圖書館系統完成了他的使命，全面取消逾期罰款。

鼓勵讀書還真是取消罰款的最主要考量。19世紀末，各地公共圖書館開始對逾期未還的圖書征收罰款，原本是為了鼓勵人們按期還書，后來這種罰款卻成了可觀乃至不可或缺的收入。

問題是，不少借書者在看到自己賬上的罰款后，干脆不再使用圖書館了。這不僅違背了鼓勵還書的罰款目的，也違背了鼓勵讀書的辦館宗旨。有些圖書館開始另辟蹊徑，有讓讀者捐贈食品代替罰款的，有讓孩子讀足書目抵消罰款的，還有至少四個州直接逮捕欠款者。

預算捉襟見肘的科羅拉多州利特爾屯小鎮圖書館，2009年丟失的各種資料達7800美元。鎮民事法庭給81名罰款未付的鎮民發送了傳票，80人到庭應訴并了結欠賬。唯一沒有到庭的艾任·恒森在公路上被攔下逮捕。他從監獄給母親打電話求救時，母親壓根就不相信，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圖書警察”。

恒森2004年從鎮圖書館借走DVD《十面埋伏》，轉借給朋友后就忘掉了。他辯稱從未收到無數次催款通知和法庭傳票，因為他早已搬家。“有人沒有收到傳票，就這樣被攔截逮捕，遭到羞辱，遭受恐懼等等，這讓我無法接受……這應該是你們最愚蠢的逮捕之一。”

鎮政府說恒森的辯詞不可信，因為他們曾給其手機兩次留言，而且郵局從沒有打回發出的通知和傳票，但是，恒森因為忘還了DVD而被捕實在是駭人聽聞，所以鎮政府只得為恒森支付了被捕造成的460美元費用（包括拖車費），抹掉其逮捕記錄，修正逮捕政策。顯然，強制之路是行不通的。

還不如干脆放棄罰款。據說，這法子還真靈。紐約市取消罰款后不出半年，收到的各類過期資料達8.8萬件之多，其中包括逾期50年之久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