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網絡綜藝節目去主持人化
——以《脫口秀大會》第4季為例

吳超凡

（鹽城市大豐區融媒體中心 江蘇 224100）

一、認識李誕

李誕，《吐槽大會》、《脫口秀大會》總策劃人、總撰稿人、作家。第一次聽到李誕這個名字，還是在上海衛視曾經熱播的節目《今晚80后脫口秀》里，王自健經常會在段子中提到兩個人：一個王建國，一個誕哥，那也是筆者生平第一次以節目的形式聽“脫口秀”。后來網絡綜藝《吐槽大會》的大火，讓大家都認識了這個曾在《今晚80后脫口秀》擔任幕后的核心人物。李誕，節目中的很多段子都出自他之手。在《吐槽大會》第一季時，他擔任節目的策劃人和編劇。《脫口秀大會》第一季時，他以嘉賓的身份出現，并在節目中以一頭粉紅的頭發和一笑就瞇成一條線的小眼睛，給觀眾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到了第二季時，正式成為該節目的“主持人”，以其對參賽選手游刃有余的點評和四兩撥千斤的語言技巧，讓整個節目的節奏輕松活潑而毫無尬場。

二、關于《脫口秀大會》

關注《脫口秀大會》倒不是源于對李誕的認識，而是因為那段時間筆者一直在追《吐槽大會》，突然完更了，一段時間內都感覺自己被掏空，精神上還沉醉在詼諧有力的語言表達精妙之中，于是就在網絡上搜索相關類似的節目看，這時就遇到了沿用《吐槽大會》原班人馬的《脫口秀大會》。

《脫口秀大會》是由騰訊視頻出品，企鵝影視、上海笑果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聯合出品的脫口秀競技網絡綜藝節目，于2017年8月11日在騰訊視頻首播，迅速引起了年輕人的喜愛和關注。每期節目都會根據不同的話題，從不同的視角進行觀察和切入，然后以喜劇笑談的形式即興內容輸出，頻次快、質量高，在給觀眾帶去歡樂的同時，也完成了信息的傳遞，喜劇演員們會在這個舞臺上以語言表演的方式進行“競技”，共同爭奪“脫口秀大王”的桂冠，截至筆者發稿前已更新至第五季[1]。

三、《脫口秀大會》主持人的變遷

《脫口秀大會》第一季，主持人的角色是由中國傳媒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張紹剛擔綱。筆者曾經寫過一篇題為“媒介融合時代綜藝節目播音主持的語言特點及發展探析——以網絡綜藝節目《吐槽大會》為例”的文章，從《吐槽大會》的熱播和迅速走紅，淺析了主持人張紹剛在節目中所呈現出來的全新的播音主持語言特點，因為他的過往主持經歷和當時節目呈現出來的反差巨大，給人以強烈的“印象沖擊力”，從認為他是一個專業電視節目主持人，到感覺他同樣也是一個特別的“俗人”，擁有有趣靈魂和詼諧語言的流行節目主持人。在《脫口秀大會》第一季的節目中，他以生動幽默的語言風格，超強的表達能力和模仿能力，俘獲了一眾年輕受眾，勇于自黑的表達和演繹，讓他盡顯真實，也使得他的語言表達熠熠生輝，在串聯整場節目上，自帶風格，相映成趣[2]。

到了《脫口秀大會》第二季，觀眾很明顯地能感受到節目力求創新和期望轉型的態度，從節目樣態上就努力打破傳統喜劇那種陳舊的呈現，在角逐“脫口秀大王”的同時，致力于打造中國脫口秀演員排行榜，從而讓更多的中國優秀青年脫口秀演員能夠展示自己，節目中探討的內容也更加年輕化、生活化，很多探討甚至直戳心靈，直擊社會痛點，在塑造喜劇偶像的同時，傳遞觀點，傳播態度和正能量。基于內容上的變化，節目形式上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比如我們熟悉的主持人張紹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一季中大家熟悉的“紅毛”李誕，彼時他還以夸張的造型，和池子、張紹剛合稱為第一季的“吐槽鐵三角”，此時他已經褪去了一身的“潮”色，以板寸光頭的造型、“發起人”的身份，擔任第二季的“主持人”。由于節目內容和賽制的創新及變化，這就要求他不僅僅再像第一季的主持人那樣以串聯整場為主，還要在熟悉賽制的情況下，掌控全場的比賽節奏，當比分出現大的波動或者臺上臺下出現劇烈反饋時，及時化解現場氣氛。在《脫口秀大會》第二季中，李誕以“發起人”身份，主持全場節目。這一季中，明顯能感覺到李誕作為主持正常節目流程的人，還有些生澀，作為節目節奏的把控人，還有些許“拘謹”，話也不是很多，也沒有完全放開自己。到了第三季，他以“領笑員”的身份，再次負責正常節目的主持工作。這一季里，能明顯感覺到他似乎找到了節目主持“敢說會說”的現場把控點，比起第二季中的主持表現是進步明顯的。到了第四季和正在播出的第五季，他的身份依然是“領笑員之一”，除了擔任評委“領笑”之外，依然負責正常節目的串聯和主持，從第四季開始，可以說李誕的主持，也成為了節目中不可或缺的亮點，更加成為了第四季大獲成功的點睛之筆。兩季主持經驗的積累，讓他完全找到了節目主持的定位，成為節目高潮迭起的引導者，在臺上選手激烈對戰、難分高下之時，面對突發的現場問題，他能從專業脫口秀演員的角度，及時準確地救火，在互動環節里，他又是大家共鳴啟發的帶路者，讓整個節目的貫徹執行順暢、符合民意、大快人心，甚至成為了整個節目的靈魂人物。他的串場點評有笑點、有痛點、有深度、有回味，這跟他一直以來的從業經歷有著很大的關系，在他的新書《李誕脫口秀》中，他就曾提到過他從編劇做起，前期策劃、后期剪輯、敲嘉賓、現場執行、商務對接、前采對稿、編劇讀稿、上臺表演、劇場經營、談客戶、談平臺、談簽約、談解約、線上線下、臺前幕后、該他干的不該他干的，跟脫口秀有關的事情，他幾乎全干過了，這些過往的經歷和積累，為他在第四季中呈現出來的優秀主持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加之他本身是做喜劇語言文字工作的，又是北方人，有著良好的語音面貌和語言表達基礎，讓他在節目中的主持，顯得十分和諧且專業，很多科班主持人不具備的“脫口秀”專業背景，不太容易被專業主持人找到的點和話語氣口，他輕松可得，成為網絡綜藝節目“去主持人化”的出圈探索代表。

四、去主持人化

隨著綜藝節目的不斷發展，節目中是否需要主持人，也成了業界經常討論的熱點問題[3]。在媒體傳播飛速發展的今天，除了日益更新的網絡綜藝節目，包括傳統媒體節目在內的很多節目當中，主持人的角色和功能被弱化、轉移甚至替代，也就是說主持人這個職位和角色定位被其他的職位和角色定位融合了，節目里沒有了實際意義上的“主持人”。但其實我們仔細研究節目，不難發現，無論是哪一種類型的節目，即便沒有明確誰是該節目的主持人，也一定會有一個人在節目中承擔“主持”該節目的任務。所以關于“去主持人化”討論的焦點，就變成了是去掉了“主持人”還是去掉了傳統意義上的“主持人”，以其他的人物身份、職位或者形式出現在了節目里。那么就等同于，我們要討論的是該節目中是否有實質性的主持人，該主持人是不是科班出身。仍以《脫口秀大會》節目為例，看起來該節目的初代主持人張紹剛被代替了，代替他的人是該節目的創始人、撰稿人，相對于原先“專業”的主持人，是不是節目的創始人、撰稿人在這個節目中顯得更加“專業”？李誕正式以“主持人”的身份亮相“脫口秀大會”時，身份和職位的轉變定位為“領笑員”，從名字上看，我們也能理解這個角色的意義，就是當有不熟悉脫口秀表演形式和笑點的時候，“領笑員”身負“領笑”的責任，比如節目中首次出現“漫才”、“音樂”等新業態形式的脫口秀時，很多觀眾還很陌生，對于笑點還很模糊，在詼諧深刻的語言表達過程中，不能立即產生思考和共鳴，找到文本和話語內容的核心重點，這個時候正需要一個“懂行”的主持人來點撥一下觀眾，在節目中起到很好的承上啟下作用，也能讓節目的演出和播出效果達到理想的狀態。在節目當中的呈現中，我們也不難看出，李誕所做的事和主持人相關，但是又不僅僅是主持人的事，在這個節目中對“主持人”身份的定位和命名，顯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節目創始人”、“撰稿人”顯然都沒有那么契合他將在節目中呈現的承上啟下的崗位職責，于是設定了“領笑員”的身份職位，既然是“領笑”，一定要鋪墊、總結、承接節目前后和上下內容的，所以他創造的這個新的職位，巧妙地代替了節目中原先應該有的“主持人”角色。其實不僅僅是綜藝節目，任何一檔節目中，都需要有人發揮主持人的作用，即便是節目中沒有明確地設置傳統意義上的主持人角色，但承擔節目“主持”任務的這個人，卻以其他的身份發揮著主持人的實際作用，他們可能是參加節目的嘉賓、草根明星或者索性就是節目中的一個素人。

在“去主持人化”現象的討論中，我們不能忽視的是對試圖進行競爭的各類“闖入者”，是否有絕對的“競爭力”。比如在除了播音專業之外的“其他專業”上，是否具有足夠的“專業認知”和經驗，能夠在節目行進的過程中，精準把控節目節奏，打破有稿主持的壁壘，真正實現流程的全程參與。在主持人越來越同質化的情況下，想要保留自己在節目中的一席之地，就要確保自己的稀缺性和在節目中的“不可替代性”，將自己的個人價值與節目價值有效融合，發揮出最大的“社會價值”。

反觀節目中“去主持人化”的現象，其實就是將“主持人”的人物身份內化在了整個節目中，與節目流程融為一體，讓整個節目的流程更加流暢自然。在這個傳媒飛速發展的時代，“去主持人化”現象也給我們科班出身的專業主持人帶來思考和警示，作為業界主持人我們要在時代發展的洪流中，永遠保持主持人的學習力和洞察力，思考如何增強自身的綜合能力，從前都說主持人應該是個“全才”，而我們在自身提升的過程當中，是否真正做到了“全才”培養，讓自己成為一個“多面手”，比如捫心自問自己除了播音主持專業的知識儲備，在科技、農業、金融、醫療、法律、文學、美食或是其他專業上是否有自己的喜愛、專長和研究，在自我提升和不斷學習的過程中，可以試著給自己限定一個特定領域進行深耕，比如：美食節目的主持人，自己會不會做菜，做菜上有沒有自己的經驗、積累和特色，在節目呈現過程中，可以說不僅觀眾一眼能辨，也會成為這個節目是否真正走進觀眾心中，是否是大家真正喜愛的節目的關鍵。再如財經節目主持人，如果自己對金融一知半解，哪怕是在節目當中有稿訪談，也會顯得生澀且生硬，甚至出現不能理解嘉賓所說的專業術語，從而提出相對“低級”的行業問題的尷尬情況。在面對相對集中具體的節目主持時，在脫稿的情況下，是否還能輕松地駕馭節目，擁有自己在節目中的不可替代性。

結語

曾有學者提出過“去主持人化”是個偽命題[4]，認為只是在新興的節目業態下，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形式”出現，但其在節目中的工作內容和實質還是一個“主持人”，如真人秀節目《向往的生活》，這個觀點，筆者十分認同[5]。從“主持人中心化”到“主持邊緣化”再到“去主持人化”，主持人在各類節目當中的角色功能，也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演變過程。從在早期的電視節目中，作為最重要角色的“主持人”，全面有力地塑造節目特色，樹立節目品牌，拉近和嘉賓、觀眾之間距離的“中間人”，到后來以《中國好聲音》為代表的音樂選秀節目當中，呈現出的“主持邊緣化”現象，僅僅用來承接節目的流程，再到以《爸爸去哪兒》、《奔跑吧兄弟》為代表的爆紅電視綜藝類節目中，主持人的更多職責被節目參與者所替代，再到以《脫口秀大會》為例的網絡綜藝節目中，我們看到了的“去主持人化”，節目進程的推進方式也正在朝著多元化的方向發展，主持人的角色、職責正在逐漸地被弱化或取代，那么研究主持人業態及其功能的變化，探尋內在的成因和未來發展，對有效促進“主持人”發展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筆者在寫此文時，深刻感受到在越來越多節目“去主持人化”的今天，對我們主持人都是一個重要的預警信號，要求新一代的節目主持人，無論未來是在傳統媒體、新媒體還是網絡媒體從業，都需要具備全面且豐富的專業技能，不僅要有好的播音主持基本功底，全面提升專業素養，做到一專多能，擁有專業領域相關知識或者注重更多領域知識的積累，不一定僅是一個專才，還要成為一個綜合型復合人才，只有不斷提升自己的綜合能力，才能讓自己未來的職業發展之路走得更好更遠[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