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文獻計量學分析

祁 祥，盧健棋，朱智德，溫志浩，馬 威，蔣志雄

文獻計量學最早由美國書目學家于1969年提出，是一種應用數學和統計方法研究書籍和其他文獻資料的學科，通過該方法可對文獻研究趨勢進行定性和定量評價[7]。文獻計量學不僅可以幫助學者快速掌握某一特定領域的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同時還可評估國家、機構、作者和期刊在該研究領域的分布情況，為今后研究尋找方向和奠定基礎。CiteSpace為美國德雷賽爾大學陳超美教授基于JAVA語言開發的一款科學、動態的可視化分析軟件[8]，VOSviewer是荷蘭萊頓大學科技研究中心開發的一款可構建可視化知識圖譜的文獻計量學軟件[9]。本研究利用CiteSpace和VOSviewer軟件繪制科學知識圖，旨在分析近20年國內外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以期為今后研究提供新思路。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檢索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與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研究時間限定為2002年1月1日—2022年1月1日，為保證研究嚴謹性，所有數據均在同一天完成檢索。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在WOS與CNKI數據庫公開發表的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相關文獻；文獻語種限定為中文和英文；文獻基本信息完整。排除標準：WOS收錄的會議摘要、信函、社論材料；CNKI收錄的會議、通訊、專利成果；基本信息缺失的文獻；非中醫學領域的文獻。

1.3 文獻檢索 WOS數據庫檢索策略：TS(主題檢索)=(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hinese medicine；Chinese patent medicine；Chinese medicine prescription；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extract；Chinese herbal medicine；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acupuncture；moxibustion；traditional Chinese exercise；Chinese medicine nursing；tai chi；baduanjin；wuqinxi)AND(coronary heart disease；coronary atherosclerotic heart disease；coronary syndrome；PCI；angina pectoris； myocardial infarction；myocardial ischemia；ischemic cardiomyopathy disease)AND (depression；depressive disorder；anxiety；depressive symptom；emotional depression；angst；anxiousness)。CNKI數據庫檢索策略：主題=(冠心病；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冠脈綜合征；PCI；心絞痛；心肌梗死；心肌缺血；缺血性心肌??；真心痛；胸痹)AND(焦慮；抑郁；心理障礙；心理疾病)AND(中醫；中藥；中西醫；中草藥；方劑；加減方；針灸；耳針；中醫護理；傳統功法)。

1.4 數據可視化分析 將納入研究的中英文文獻分別導入Microsoft Excel 2019、VOSviewer1.6.17和CiteSpace5.8.R1中進行可視化分析，利用Microsoft Excel 2019繪制國內外發文量與發文趨勢圖，基于VOSviewer與CiteSpace進行國家/地區、作者發文量與合作情況分析，國內外期刊分析，文獻共被引分析，中英文關鍵詞共現、突現情況分析。其中CiteSpace參數設置為：Time Slicing設置為2002年—2022年，year per slice設置為1年，節點類型(Node Types)選擇“Reference”“Keyword”，閾值選TopN，修剪方式(Pruning)選用Pathfinder和Pruning Sliced Networks。利用上述軟件繪制相應的知識圖譜，結合結果分析該領域的研究熱點及趨勢。最終檢索到中文文獻729篇、英文文獻361篇，將檢索結果按納入與排除標準篩選后最終納入中文文獻713篇、英文文獻349篇，進一步對檢索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研究流程見圖1。

圖1 研究流程圖

2 結 果

2.1 不同國家/地區發文情況分布 一個研究領域在特定時期內文獻發表量可反映該領域的研究趨勢。由圖2可知，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相關研究從2002年—2021年國內外發文量呈逐年上升趨勢，但英文文獻發文量遠不及中文文獻，由此可推測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同時該領域國內研究學者較多。從國外發文情況來看，中國(320篇)是該領域文獻產出量最大的國家，其次分別是美國(63篇)、英國(25篇)、澳大利亞(24篇)、加拿大(16篇)，且中國與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家合作較多。詳見圖3、表1。

圖2 中英文文獻發文量分布

圖3 不同國家/地區發文情況

表1 不同國家/地區發文量分布

圖4 國外作者合作網絡

圖5 國內作者合作網絡

表2 排名居前10位的國內外作者發文量分布

2.3 期刊收錄情況 通過對CNKI數據庫的713篇文獻與WOS數據庫的349篇文獻收錄期刊進行可視化分析，英文期刊收錄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相關文獻最多的是Medicine，收錄19篇，其次分別是Chinese Medical Journal、BMJ Open、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PLoS One雜志；中文期刊收錄最多的為《中西醫結合心腦血管病雜志》收錄10篇，其次分別是《實用中醫內科雜志》《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中醫藥導報》，詳見圖6、圖7。對收錄該領域研究最多的5個英文期刊的影響力分析可見，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影響力最高期刊引證報告(JCR)分區為Q2，影響因子(IF)=4.272；中文期刊基于CNKI數據綜合影響因子進行影響力分析，結果發現該領域《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影響力最高，IF(CNKI)=1.169。詳見表3。

圖6 英文期刊收錄情況

圖7 中文期刊收錄情況

表3 國內外期刊收錄情況

2.4 英文文獻共被引情況 基于WOS數據庫對英文文獻進行共被引分析，分析結果見圖8，圖中節點的大小與單篇文獻被引用的次數成正比，節點之間的連線代表共被引強度。對導出的6篇共被引次數最多的文獻分析后可見，英文文獻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多集中在臨床觀察實驗、Meta分析及系統評價等，詳見表4。

圖8 文獻共被引圖譜

表4 文獻共被引情況

2.5 關鍵詞可視化分析 關鍵詞是一篇文章的核心主題，是對文獻研究內容的高度凝練，基于VOSviewer與CiteSpace對檢索到的中英文文獻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與關鍵詞突現分析，分析結果見圖9、圖10。為確保分析的精確性，排除重復關鍵詞及與檢索詞同義的關鍵詞，如英文排除“depression”“coronary heart disease”“anxiety”等關鍵詞，中文排除“冠心病”“焦慮抑郁”“中醫藥”“抑郁癥”等關鍵詞，最終結果見表5。通過對關鍵詞共現的可視化分析可見目前國內外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多集中在冠心病心絞痛、心肌梗死及經皮冠狀動脈介入(PCI)術后合并焦慮抑郁防治、冠心病合并抑郁后的護理與遠期生活質量的控制、中藥組方治療該病的臨床療效、冠心病合并抑郁發病機制的研究等領域。對關鍵詞的突現分析推測，目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系統評價。雙心疾病的防治及中藥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療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相關研究是該領域的研究熱點。

圖9 中文關鍵詞共現與突現分析(A為中文關鍵詞共現分析；B為中文關鍵詞突現分析)

圖10 英文關鍵詞共現與突現分析(A為英文關鍵詞共現分析；B為英文關鍵詞突現分析)

表5 中英文關鍵詞共現頻率

3 討 論

本研究系統梳理近20年中醫療法治療冠心病合并抑郁的國內外研究現狀與趨勢，通過限定檢索詞對CNKI和WOS數據庫進行檢索，最終篩選后納入中文文獻713篇、英文文獻349篇。進一步基于Microsoft Excel、VOSviewer和CiteSpace軟件進行可視化分析，繪制中英文發文量與發文趨勢圖，國際、機構、作者發文量與合作情況圖，國內外收錄期刊圖譜，共被引文獻圖譜，中英文關鍵詞共現及突現圖，最終結合知識圖譜進行深入探討。

3.1 分析結果概述 通過可視化結果可知目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愈發受到學者重視，近20年來國內外發文量急速增長，同時值得注意的是國內發文量明顯多于國外，表明該領域多為國內學者。對發文國家的可視化分析發現目前該領域發文最多的國家是中國，其次分別是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家，且中國與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家合作較多。

對作者的可視化分析發現，英文發文量較多的為Wen-Ru WANG、MeiYan LIU、David R Thompson等學者；中文發文量較多的為趙海濱、李鳳娥、王鳳榮等。英文文獻WEN-RU WANG團隊發文較多，中文文獻趙海濱團隊發文較多，國內外該領域發文較多的仍是中國學者，目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研究領域尚未形成一定規模的研究團隊。

通過對文獻收錄期刊進行可視化分析可見，英文收錄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相關文獻最多的是Medicine，IF=1.77，共收錄19篇，此外，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影響力最高JCR分區為Q2，IF(JCR)=4.272；中文收錄最多的為《中西醫結合心腦血管病雜志》(收錄10篇)，IF(CNKI)=0.822，基于CNKI數據綜合影響因子進行影響力分析后發現該領域《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影響力最高IF(CNKI)=1.169。上述分析可知目前國內外中醫藥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處于起步階段，建議今后多開展高質量研究來提高中醫療法在該領域的影響力。

共被引分析是衡量文章之間關系的研究方法，本研究基于WOS數據庫對英文文獻進行共被引分析。對導出的6篇共被引次數最多的文獻分析后發現，目前國外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多集中于臨床觀察實驗與Meta分析等，表明人們已認識到抑郁癥是冠心病病人預后不良的重要危險因素，開始重視中醫療法在臨床應用的療效及安全性。

3.2 研究熱點及趨勢分析 關鍵詞可反映文獻研究的主題和核心，通過關鍵詞共現分析可把控某一領域的研究熱點及發展情況。通過對中英文關鍵詞的歸納總結發現，目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多集中在“雙心疾病”的防治、系統評價與Meta分析、中藥治療該病的臨床療效、冠心病合并抑郁后的護理與遠期生活質量的控制、冠心病合并抑郁發病機制的研究等領域。

1995年胡大一教授首次在國內提出區別于傳統單純生物醫學模式的身心醫學模式即“雙心醫學”。近年來，中醫療法治療雙心疾病的研究逐漸受到重視，從關鍵詞分析結果可見該領域研究主要圍繞冠心病心絞痛、心肌梗死及PCI術后的防治開展[10-12]。其中對心肌梗死后抑郁關注度最高，有研究證實，心肌梗死病人發生抑郁癥的可能性是其他心血管疾病的3倍，中藥提取物人參果皂苷(GFS)具有潛在的抗抑郁作用，其機制可能涉及調節皮質中5-HT濃度[13]。PCI術后的并發癥如支架內再狹窄可能增加病人的精神壓力，從而誘發雙心疾病。有Meta分析證實，太極拳、八段錦等傳統功法干預冠心病穩定型心絞痛療效顯著，且安全性高[14]。

現階段，中藥方劑在冠心病合并抑郁的臨床應用愈發廣泛。有分析顯示，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可有效改善冠心病合并焦慮抑郁狀態病人的臨床指征[15]。王穎等[16]研究顯示，經典名方栝樓薤白半夏湯合溫膽湯可改善冠心病合并抑郁病人血清炎性因子和神經遞質水平，且臨床療效顯著，安全性高。Wang等[17]研究顯示，中藥方劑“雙心方”可能通過促進心肌梗死后骨髓間充質干細胞(BM-MSCs)的動員效率，抑制心肌損傷引起的炎癥，從而改善心肌功能和心肌梗死引起的焦慮抑郁狀態。張天藝[18]研究經典名方開心散對心肌缺血合并抑郁大鼠的療效發現，開心散可能通過抗氧化、抗炎、抗細胞凋亡等途徑發揮保護心肌與抗抑郁作用。鄧芳雋等[19]研究發現，中藥胸痞方可能通過維持下丘腦-垂體-腎上腺(HPA)軸穩態調節兩面神激酶2/信號傳導及轉錄激活蛋白3(Janus kinase 2/signal transducer and activator of transcription 3，JAK2/STAT3)信號通路，改善冠心病合并抑郁大鼠的抑郁樣行為及心肌缺血。目前，有關冠心病合并抑郁的基礎研究多注重對療效的觀察，關于對具體信號通路及干預機制的研究涉及較少，故建議今后研究應深入分析藥物干預的作用機制。

通過檢索數據庫對中醫治療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用藥規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治療該類疾病以疏肝解郁、行氣活血的藥物為主，臨床常選用柴胡、白芍、枳殼、甘草、丹參、當歸、郁金、川芎等藥物進行治療[20]。一些中成藥在治療冠心病合并抑郁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有研究發現，養心氏片可調節冠心病不穩定型心絞痛病人體內炎癥水平，改善其焦慮、抑郁狀態[21]。姜兵等[22]研究顯示，養心氏片可能通過抗炎和提高單胺神經遞質的利用等途徑改善心肌梗死后抑郁大鼠的心臟功能與抑郁癥狀。有Meta分析證實，中成藥心可舒片治療冠心病合并焦慮、抑郁狀態病人療效顯著[23]。在臨證治療方面，針對此類“雙心疾病”多采用形神同調、雙心同治的方法。姚魁武認為冠心病伴抑郁狀態的治療，應注重“形神同調”，以氣血同調、邪正兼顧為治則，臨證中采用溫心腎、補氣血，理氣機、開郁結，化瘀血、通心神，辨虛實、驅毒邪等治法[5]。有研究顯示，冠心病合并抑郁病機在于“血脈之心”和“神明之心”的病理互損，故主張運用“雙心同治”理論治療，并將安神貫穿整個治療過程的始終[24]。從“玄府郁閉”角度探討冠心病合并抑郁的防治，由于玄府普遍存在于人體五臟之中，具有微觀性、開闔性和通利性的特征。玄府開闔有度，氣液正常出入流通，可保證神志活動正常，若玄府郁閉，氣液流通障礙，神機運轉失利，則導致情志失常，故提出開通玄府的治療法則。朱夢夢等[25]認為冠心病合并抑郁的根本病機是“因郁致瘀”，具體表現為情志異常導致氣機阻滯，氣行不暢則血行停滯形成血瘀，對病人進行抑郁干預可改善血液流變學異常，減輕血管內皮損傷和炎癥反應，使PCI術后病人長期獲益。

結合關鍵詞分析可見，現階段國內外對冠心病合并抑郁病人的生活質量與健康管理尤為重視，值得注意的是中醫護理療法在該領域具有較好表現，通過對病人的宣教及生活方式干預可改善冠心病合并抑郁病人癥狀。有研究利用心絞痛貼膏聯合情志護理療法干預穩定型心絞痛，結果發現，該療法可顯著改善病人臨床癥狀并緩解抑郁情緒[26]。張健真等[27]研究顯示，微砭耳針療法可改善PCI術后伴焦慮狀態病人的焦慮情緒及睡眠質量。有研究顯示，太極拳在改善冠心病病人有氧耐力和心理社會健康方面具有顯著效果，是一種經濟有效且安全的運動方式[28]。一項臨床觀察顯示，艾灸聯合五音療法對心絞痛病人臨床癥狀及心電圖異常改善顯著，并緩解焦慮、抑郁狀態[29]。

在發病機制的研究方面，人們逐漸認識到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發病具有相互關聯的特征，抑郁癥是冠心病預后不良和死亡率高的獨立危險因素，而冠心病病人更易產生負面情緒，進而引起抑郁[30-31]。目前該病的發病機制尚未明確，可能包括炎癥反應機制、神經生物學機制、神經內分泌途徑、自主神經功能障礙、內皮功能障礙、血小板功能障礙等，其中炎癥反應機制是公認的假說之一。多項研究證實，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發病與炎癥反應相關[31-32]。中藥提取物銀杏內酯B通過調節STAT3信號通路可降低心肌梗死小鼠促炎細胞因子白細胞介素-1β水平并改善其抑郁行為，故推測銀杏內酯B對心肌梗死后抑郁病人的治療有一定益處[32-34]。

3.3 研究的局限性 本研究納入的文獻是基于數據庫的檢索而實現的，由于檢索詞與檢索方式的限制可能造成部分文獻遺漏；基于CNKI與WOS數據庫收集的文獻質量差異較大，可能影響分析結果；基于CiteSpace和VOSviewer軟件繪制知識圖譜進行的分析，研究偏于定量分析而非定性分析，今后應補充定性研究結果；檢索文獻的時間限定為2002年1月1日—2022年1月1日，隨著CNKI與WOS數據庫更新，分析結果可能有動態變化。

4 小 結

本研究系統梳理近20年中醫療法治療冠心病合并抑郁的國內外研究現狀與趨勢，并為今后的研究找尋方向和奠定基礎。近20年國內外有關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逐年增多，中國是該領域研究的領先國家，且與其他國家交流合作較多。英文文獻Wen-Ru WANG團隊發文較多，中文文獻趙海濱團隊發文較多。目前國內外收錄該領域研究的期刊影響力較低，現有的文章多數引用具有一定國際影響力的雜志。目前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多集中在“雙心疾病”的防治及Meta分析、中藥治療該病的臨床療效、冠心病合并抑郁病后的護理與遠期生活質量的控制、冠心病合并抑郁發病機制的研究等領域，預測中醫療法干預冠心病合并抑郁的研究有廣闊的發展前景。